33 桐君府

香菇可真是個好東西, 那可是天然的增鮮劑。

“我老家山上就有各種各樣的菌菇。你要是以後還想要的話，我下次再給你帶點別的品種來。”

小狐貍說着說着眸子暗淡了下去，就是不知道下次回去又是什麽時候了，他都離家幾百年了。

就怕回去後, 他家老頭子就不許他再到人界浪了。

他都出來這麽多年了, 怎麽都沒見他們來找他。

果然是有了女兒, 就忘了他這個曾經最疼愛的小兒子。

他有些不是滋味，從前他是家裏最受寵的崽，現在估計在老頭子眼裏估計連根草都不如。

池鳴很鄭重地把白夭叫出來，讓他把這些新鮮的蘑菇都收好。

食材放在食譜的空間裏面永遠不會變壞, 要是放在外面一晚上, 他都擔心食物的營養會流逝。

為了答謝小狐貍慷慨送的一大袋蘑菇。

池鳴第二日特地去買了三四個月大沒下過蛋的小笨雞回來, 炖了一大鍋的小雞炖蘑菇。

還真別說，這蘑菇真的好吃，肉質厚，香氣很濃, 又不會掩蓋了雞肉的味道, 兩者相得益彰，吃起來回味無窮。

池鳴還在裏面加了一些老參提神，又另外加了粉條、香菇幹提鮮。

一大盆小雞炖蘑菇才剛剛上桌, 不過眨眼間就被分食得幹幹淨淨。

李餘生晚上倒是吃的比往常少。一晚上都有些心神不定。

最後像是下了很大決定般，才倏地起身朝着一旁收拾碗筷的茶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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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聲不吭站我後面幹什麽！”走路沒聲音，這臭毛病一點都沒變！

茶茶被吓了一跳, 手裏洗到一半的碟子差點就掉地上了。

“那個……那個……”李餘生被對方一瞪，沒來由的一陣子緊張, 臉也一下子紅透了。他結結巴巴得站在那, 緊張得一下子忘了要說什麽。

“什麽那個, 這個，有屁就放！”茶茶有點不耐煩地走到另一邊。

他這幾日都刻意避着這個人，就怕自己見到熟悉的面孔，會忍不住把人捆起來狠狠揍一頓。

“我……我就是想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李餘生面如滴血，眼睛都不知道該放哪裏。

他這幾日偶爾還會夢到那個人。

那個人給他的感覺真的和他很像，就連名字都一樣。

可這幾日接觸下來他又覺得有些不同。

那個人總是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裳，笑得很溫柔，從來不會生氣，也不會說粗俗的話。

更不會像他這樣兇地瞪着他。

雖然這個問題問的有點像登徒子，可大家都是男的，應該也沒什麽吧。

“啧，哪裏見過？沒見過！”

茶茶不怒反笑了：“怎麽，你也學起那些公子哥兒來調戲人了？”

李餘生臉更紅了，怎麽就跟調戲挂鈎了。

他又不是女孩子……

他想争辯，有點嗫喏地張了張嘴：“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臉紅得發紫，快速地鑽出了廚房，恨不得馬上找個地洞躲起來。

就連迎面碰到池鳴，也是低着頭，快速地走開。

他覺得丢人，可這個一直藏在喉底的問題時時刻刻的萦繞在心田，如今問了，倒也釋然了。

他有些失望，又有些很難形容的情緒，揮之不去。

李餘生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裏想的答案被徹底否定，臉上再也露不出半點笑意。

李啓招呼人入座後，發現了李餘生的異常。

兩人算是差不多一起長大，彼此也相對熟稔。

“兄弟，你失戀啦？”

李啓拍了拍李餘生的肩膀打趣道。

“別亂說，我沒有。”李餘生偷偷看了眼站在遠處招呼客人的茶茶，又狼狽地垂下了眸子。

“啧啧，兄弟我雖然沒談過戀愛，卻是看過豬跑。你這表情跟我大哥當初相親失敗一模一樣。好兄弟，別氣餒，咱們跟着池先生好好幹，以後何愁娶不上漂亮婆娘？”

李啓摸着下巴，咧着嘴，美滋滋地開始暢想未來的美好生活。

“等我有錢了，就先娶個漂亮的本地媳婦，在生她五六個孩子，到時候媳婦孩子熱炕頭。那光景我想想，就是累死也值了。如果有條件了，再娶幾房小妾，那小日子別提多美了。”

“我沒有。我求你別說了。”

李餘生急得就差上前把李啓的嘴巴堵上了，竟是有些急了，尤其是看到茶茶突然轉身離開的時候，他莫名其妙有種自己做了錯事被當場抓包的錯覺。

“行行，我不說就是了，兄弟我都懂的。”

李啓說完又對着李餘生擠眉弄眼，随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轉身去接待客人去了。

老張頭今日倒是沒來，聽旁人說是生病了，最近都出不了門了。

李長青依然坐在靠樓梯的角落裏。

林遜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老位置上的李相。

他猶豫了會，也走了過去。

朝着對方拱了拱手：“李相。”

李長青正在奮戰雞腿，冷不丁旁邊坐了個人。

他有些不高興，旁邊不還有空位置嗎，坐他這幹嘛，影響他發揮了。

擡眼一看，得，是昨天那個傻小子。

得，還是認識他的。

仔細再一看，嚯，這不是林家那老不死的乖孫子嗎，天天在他面前炫耀自家這孫子多能幹，多麽絕頂聰明。

李長青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雞腿，這小雞炖蘑菇，着實不錯，又香又嫩，雞肉一點都不柴。

“小生是這裏的太守林遜。我祖父經常提起您。”

他自稱小生，也不稱下官。

“恩。”

提他做什麽，他才不相信能有什麽好話從那老鬼嘴裏嘣出來。

李長青有點不想搭理他，繼續低頭啃雞骨頭。

沒想到的是，這臭小子一點都不識趣，居然在他旁邊坐下了。

坐下了！！！

李長青意味深長地咳嗽了聲，這會也不啃雞骨頭了。

他放下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目光有些冷飕飕。

小子，故意說認識他祖父，是想借機蹭飯是吧。

沒想到林老鬼表面大方，卻讓自家孫子在外面這般落魄，都淪落到和長輩蹭飯了。

真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小二，給我也來一份小雞炖蘑菇，還有一份爆炒兔肉。水煮魚也來一份，辣子少一些。”

“林家小子，你一個人點這麽多，吃的完嗎？”

李長青胡子都有些歪了。

這臭小子，居然一口氣點了這麽多，這還像話嗎？

一份爆炒兔肉就要一百兩，他這是想狠狠訛自己一頓嗎？

哼，想都別想。

“沒事，兩人一起吃的話，應該能吃的完。中午這頓我請您。”

林遜對着李長青拱了拱手。

他看着文文弱弱，可眼光毒辣得很，他如何看不到李相漆黑的臉色。

何況他一開始也沒有那種想法，之所以會過來打招呼，也是出于禮貌。

至于現在變成請他吃飯，也是存了一種交好的意思。

祖父雖然天天在他耳邊罵他，可誇贊他的時候更多。

他不僅僅是當朝赫赫有名的右相，更是天聖國的大儒。他的門生遍布天下，說他學富五車，是當代的“智者”也不為過。

“李老，這是你要的爆炒兔肉、麻辣水煮魚。”李啓殷勤地将兩個鼎一樣的東西放到桌子上。

随後又掏出火石，把下面小盞中的油燈點上。

“二位，慢用。這兔肉需要盡快食用，免得焦糊了。水煮魚裏面也可加些蔬菜調劑，若是稍後需要，可跟我說。”

李長青兩眼一亮，對着這稀奇的新玩意好奇不已。他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塊兔肉放進嘴裏。

鮮美嫩滑，竟是比他平時吃到的還要好吃。

這麽下飯的兔肉，當然要米飯來配。

他急急地叫了一大碗米飯，就着米飯呼哧呼哧地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旁邊還坐着個據說要請他吃飯的人。

既然要請他吃飯，他也不好意思一個人吃獨食。

“林家小子，你也一起吃吧。”李長青其實是有些不情願的，他不太願意和小輩坐在一起吃飯。尤其還是林老鬼家的。

林遜這才拿起筷子朝着早就讓他食指大動的兔肉夾去。

兔肉嫩滑，沒嚼幾下就下肚了，裏面的骨頭輕輕一嘬就出來了，一點多餘的骨頭碎屑都沒有。

他也給自己添了一大碗米飯，呼哧呼哧地吃起來。

原本以為兔肉已經是算得上嫩了，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吃了一小口雞肉，味蕾就完全被征服了。

家裏廚娘炖的老母雞雖然滋補，可架不住肉又硬又柴，一點回甘嚼頭都沒有。

小時候厓不住母親的盛情，連肉帶湯喝完。長大後，他每次就只喝小盅雞湯，雞肉卻是連碰都不願意碰的。

這池宴的每一道菜看似普通，可真的吃到嘴裏，個中銷魂滋味也只有食客自己心裏明白。

兩人誰也不搭理誰，就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願意說。

一邊被水煮魚辣得猛灌水，一邊嘶啦嘶啦忍着舌頭發麻的感覺繼續大快朵頤。

像他們這桌一樣的食客也很多，全都忙着吃飯。

除了偶爾加飯，加菜的聲音，就只剩下唏哩呼嚕喝湯的聲音、碗碟和湯勺碰撞的聲音、以及清晰的咀嚼聲。

“林家小子，你慢慢吃，我就先回去了。”李長青心情極好，用帕子優雅地擦了擦嘴角，笑眯眯地背着手走了。

林遜低頭看了眼桌子上疊着的二十幾個吃得幹幹淨淨像是水洗過的盤子，嘴角直抽。

慢慢吃，讓他吃盤子嗎？

他的手按在兜裏的錢袋子上，那裏有一千兩銀票。

原本想着怎麽的也夠了，可如今，他不得不賒賬了。

可他長這麽大，從來沒幹過賒賬的事，一時間真的是如坐針氈，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在手下匆匆尋來，他才借了銀兩把剩下的銀子結了。

即便賺的滿盆滿砵，池鳴臉上也沒多大的變化。

他現在發愁的是剩下的好評任務。

看來除了晚上賣關東煮，還要再想點別的法子賺好評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吃瓜群衆：小狐貍進門，小雞斷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