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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這話一落。
姜家人面面相觑,還是姜母率先反應過來,她站了起來,朝着門口走去,邊走邊擦淚,“誰啊?”
她哪裏是為了去開門呢!
她就是不想讓閨女看到她哭了,要強了一輩子的人,在閨女面前永遠都是支柱。
“老鄉,是我,我是公社的于建衛,也是你兒媳婦蔣秀珍的同事。”
這話一說,姜母的警惕的神情放緩了幾分。
她開了門,不由地打量對方。
于主任穿着洗得發白的棉猴兒,戴着眼鏡,胸前的口袋別着一個英雄牌鋼筆,一臉不怒自威。
瞧着倒像是一個大領導。
姜母看人沒得錯,她揉了揉哭紅的眼睛,當即換了稱呼,“這位領導,你找我們家舒蘭做什麽?”
“喊我于主任就行了。”
于主任沒做過媒婆這個職業啊!
被這麽一問,也不由得愣了下,他仔細措辭,“是這樣的,嬸子,我來幫人說個親!”
“說親?給誰,給我們家舒蘭嗎?”
姜母眼睛都亮了,一改之前的頹喪,喜笑顏開,拉着于主任的胳膊,就往屋內去。
這前後轉變的态度,實在是讓人咂舌。
于主任也被見姜母這般熱情給弄懵了,但是好歹算是順利進去了。
這說親說親,這不進屋怎麽說親?
他們前腳一進門,後腳,外面看熱鬧的社員們就跟着道:
“那不是公社的大領導嗎?他怎麽來姜家了?”
“我剛聽着說是來給姜家說親的?好像是給舒蘭那丫頭說親!”
“不能吧,舒蘭都是老姑娘了,又有鄭家那個鷹眼子盯着,誰敢要舒蘭?”
“就是,沒看到人家大廠長選了江敏雲,都不樂意要舒蘭嗎?”
說最後這話的是,姜母的老對頭了張桂英。
她兒子當年也想娶姜舒蘭,但是姜家門楣高,看不上鄉下的泥腿子。
把他們家給拒了。
哪裏想到,前腳拒了他們張家,後腳姜舒蘭就被鄭家那小子給盯上了。
對張桂英來說,這就是老姜家門楣高的報應。
舒蘭那丫頭,要是嫁給了她兒子,這不就沒這麽多事情了嗎?
旁邊有和姜母關系好的社員,忍不住來怼了一句。
“桂英,我看你就是酸,酸人家舒蘭養得好,別說姜家,要是我有舒蘭這種閨女,我當娘的眼角能不高嗎?要我說,你家栓子就是在養八百年,那也娶不到舒蘭丫頭。”
張桂英想反駁些什麽,但是周圍的社員都跟着煞有其事地點頭。
她不想犯了衆怒,只能灰溜溜地跟了進去。
姜家堂屋內,偌大的堂屋,這會擠着二十來個人,差點都沒地下腳了。
姜家所有人都跟着看着于主任,眼睛綠得發光,先前姜母和于主任的對話,他們聽了一知半解。
但是,卻知道,對方是來說親的!
唯獨,姜舒蘭一臉平靜,她已經做了最後的決定了,去尼姑庵當姑子,無非是最差結果中相對好的一個。
相親,她相了太多次了,幾乎不報任何希望了。
所以,姜舒蘭在于主任臉上停留片刻後,點了點頭後,安靜地坐在八仙桌的後側,不言不語。
于主任被這種熱情的目光,看得胳膊起雞皮疙瘩。
他先是掃了一眼最裏面的姜舒蘭,目光定格。
不得不說,她真是好顏色,屋內這麽多人,他一進來,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安安靜靜的姜舒蘭。
她像是長在懸崖邊上的幽蘭,潔白安靜卻讓人無法忽視。
難怪,能讓周同志改變主意。
于主任微微颔首,越發覺得自己這一趟來得值。
姜母察言觀色反應得快,心裏一喜,立馬将蔣秀珍推了出來,“秀珍,你來接待大領導。”
蔣秀珍倒是從容不迫,把搪瓷缸裏面泡好的白糖水遞過去,“于主任,你這是?”
來客泡一杯齁甜齁甜的白糖水,這是鄉下最高的規格。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一有人搭腔。
于主任剩下的話就好說了,他接過來,并未喝,反而清了清嗓音。
“我來是給你們說喜事的,你們家舒蘭丫頭,不是還沒嫁人嗎?我這邊剛好有一位男同志,相上了你家舒蘭丫頭,特意讓我來問問,你們願意不?”
這話一問。
整個偌大的姜家瞬間安靜了下來。
姜家人都跟着屏住呼吸,都說瞌睡來了遞枕頭,這不就是?
姜母更是激動得臉都紅了,她忙不疊地推了下蔣秀珍。
蔣秀珍立馬道,“于主任,不知道對方條件如何?你也知道我小姑子,若是條件太差,我們可是不願意的。”
這就是嫁閨女的高姿态了。
哪怕是他們家在愁,也不能讓外人知道去不是?
“這是當然。”
于主任颔首,“我說的那位,在我看來,咱們公社再也找不到這麽出挑的。”
“男方今年二十五,首都人,軍校高才生,一表人才,而且年紀輕輕就做到了團長的位置,未來可以說是前途無量。”
“至于家裏也簡單,父母在西北,爺爺奶奶在首都,舒蘭嫁過去,就是直接當家做主。”
當然,最後這一句是周中鋒自個兒說的,可不是于主任胡謅打聽來的。
“人家條件這麽好,怎麽會來咱們這東北旮旯找對象?”
姜母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她是承認她閨女優秀。
但是,還不至于優秀到,讓人首都的軍官都放棄首都一片花海,獨獨來他們這山旮旯采一朵花。
于主任有些尴尬,他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姜舒蘭。
“這說來就話長了,舒蘭丫頭也是見過男方的,對方就是江敏雲原本的相親對象。”
這整個屋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一直安靜的姜舒蘭也沒忍住,擡頭看了過來。
是他?
姜母率先皺眉,“這——”
“嬸子,你們先聽我說完,我也不瞞你說了。
這周同志是江敏雲親小姨特意給她物色好的對象,對方條件比你們想象中的更為優秀。
只是沒想到,江敏雲搶了舒蘭丫頭的對象,這不就——”
未盡之語大家都明白。
“你們別覺得周同志,原本是和江敏雲相親的就膈應,咱們要往現實了看,你們家舒蘭丫頭現在最頭疼的,不就是婚事?不就是鄭向東?
可是舒蘭丫頭要是和周同志成了,那就是軍嫂,受國家保護的那種,她還怕什麽鄭向東?”
于主任最後這一段話,簡直就是說到姜家人的心坎兒裏面。
姜家人一衆齊刷刷地看向姜舒蘭。
姜舒蘭終于從角落走了出來,瓷白的臉帶着幾分疑惑。
“于主任,你确定周同志是自願跟我來相親的嗎?”
她看到彈幕透露出來的消息,周同志可是未來頂級大佬,從來不近女色,而且終生未婚的。
她不認為自己罵了一通對方,對方就一下子喜歡上她,要和她相親了。
這簡直就離譜。
于主任笑了笑。
“舒蘭丫頭,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當兵的心正講規矩,周同志更是佼佼者,他覺得他害你落到這個地步,他自然要賠你一個對象。”
這種理由,倒是讓姜舒蘭松了一口氣,她思忖,“對方條件是什麽?”
“就是要随軍,而且去的還是海島,離咱們東北極遠。”
于主任沉聲道,“但是,對于別人來說遠嫁舍不得家,對于你來說,卻是剛剛好啊。
舒蘭丫頭,只有你嫁得遠,鄭向東那臭小子,才能對你徹底死心,對你家人也放松下來。”
都說歲月流逝,地域相隔,年輕時的喜歡,往後過個二十年再看,到最後都成了寡淡無味的白開水。
姜家人都跟着皺眉,他們打小兒就寵舒蘭,哪裏舍得她嫁太遠呢?
姜舒蘭沉默片刻,她腦海裏面想了好多東西。
最後定格在父母家人那張擔憂卻又期盼的臉。
以及,就算她去尼姑庵當姑子,其實,也沒那麽穩妥,一個政策下來,尼姑還俗,她照樣沒着落。
權衡利弊之後。
姜舒蘭抿着唇,低聲道,“我答應了。”
一聽做了決定。
“舒蘭,要不再考慮考慮?”
姜母和蔣秀珍都沒忍住道。
姜舒蘭笑着搖頭,“娘,大嫂,就他吧,只要不是嫁給鄒躍華和鄭向東,我誰都行的。”
這下,姜母和蔣秀珍也不說話了。
他們知道,再說下去是他們不知好歹了。
“在哪裏相親?”
姜舒蘭看向于主任問道。
她聲音糯糯的,溫和又幹淨,極為好聽。
于主任怔了一下,只覺得自己的耳朵像是被山泉水洗滌過一樣,他沉聲道,“還在公社,你看你啥會兒有時間?啥要求?”
他覺得姜舒蘭難得的好性兒,也不由得想撮合他們兩人。
于主任沒忍住為周中鋒說好話。
“原本我說讓周同志來姜家相親的,但是周同志卻道若是沒成,到時候舒蘭丫頭會被生産隊的社員笑話,這才特意點出了在公社相親。”
鄉下就是這樣,有個風吹草動,都能被傳得不像話。
于主任這話一說,姜家人也不由自主,對未見面的周中鋒産生幾分好感。
姜舒蘭也一愣,笑容輕松了幾分,“明早行嗎?”
“當然行,周同志說了,你來定時間,反正只要在他休假的七天內都行。”
說到這裏,于主任一拍腦門,“對了,有一點我忘記說了,兩人若是成,就立馬把婚結了。”
“這也太快了。”姜家人忍不住道。
“舒蘭,你怎麽看?”
姜舒蘭垂眸,回答,“我願意。”
只要能擺脫她原本的命運,怎麽樣,她都願意。
第二天一早,姜舒蘭再次被姜母給打扮了一番,這一次,她穿的不是藍色棉衣,而是一個紅白格子大衣。
是壓箱底的衣服。
被姜母找了出來,“就這件,再系一個白色圍巾,我家舒蘭肯定好看。”
姜家寵舒蘭這個老閨女,姜舒蘭平日的衣服,都是較着城裏的女同志買的。
大衣極為洋氣,穿在她身上嬌俏又好看,白色圍巾系上,越發顯得眉目如畫,膚色瓷白。
只是,姜舒蘭剛從姜家出門,就遇見了生産隊下工回來的社員。
社員們瞧着姜舒蘭那俏生生的漂亮模樣,忍不住道,“舒蘭,這又是去相親啊?”
昨兒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去姜家,知道說媒的事情。
只是,鄉下什麽都慢,唯獨消息傳得快。
這不,一晚上的功夫,所有人都知道姜舒蘭又要去相親了。
蔣秀珍拉着姜舒蘭的手,點頭,“是。”
旁邊的人就看着姜舒蘭,漂亮得像一朵花一樣,就忍不誇,“就舒蘭這好樣貌,放心吧,這次肯定能成。”
“那可不一定,舒蘭都二十二,翻了年都二十三了,她後面又有個鄭向東死命追着,這種老姑娘,誰敢要?”
開口的是蔣麗紅,昨兒得被姜家人圍了家,她心裏憋了一肚子氣的,只感覺沒地方放。
她這話一說,現場頓時一片安靜。
有人看不慣了。
“麗紅,你還不知道吧,舒蘭這次相親對象是個當兵的高才生,還是首都人,優秀得很,最重要的是公社于主任,你曉得不?就是公社的大領導來幫忙說媒的,人家可不怕鄭向東!”
這事蔣麗紅還真真不知道,昨兒的被姜家圍着了,他們全家人覺得臊得慌,都沒出門。
自然也沒人上門跟他們嚼舌根子。
蔣麗紅吃驚地瞪眼,“不能吧?男方這麽優秀?做什麽和鄉下姑娘相親?”
她的繼女還是首都燕京示範大學畢業的,也才相了一個二婚老男人。
姜舒蘭一個地地道道的村姑,憑啥和首都的軍人同志相親?
旁邊人忍不住笑了,“這你就不知道了,舒蘭這次的相親對象,原本是你家敏雲的。
可你家敏雲不是攀高枝,搶了舒蘭原本的相親對象?人家當兵的就看不過去了,打算把自己賠給舒蘭。
說起來,舒蘭能和這麽優秀的同志相親,倒是要謝謝你家敏雲了。”
這話說的是道謝,但是裏面諷刺的意味不言而喻。
蔣麗紅當場就變了臉,“不可能!”
旁邊人可不管她信不信,就轉頭問向姜舒蘭,“舒蘭,你覺得先頭那個廠長相親對象好?還是現在這個當兵的好啊?”
對方笑容,怎麽看也帶着幾分促狹。
姜舒蘭紅了臉,想了想,說人壞話不好,她打了一個比喻,“嬸,你說家裏用過幾年鐵皮暖水壺和新買的鐵皮暖水壺,大家覺得哪個好?”
雖然沒說,鄒躍華是二手貨,但是這個比喻卻一下子說明白了。
“那舊鐵皮暖水壺,不止漏水,還不保溫。”旁邊的人理所當然道,“二手貨當然比不上新買的物件了!”
二手貨說誰?
當然是說鄒躍華。
周圍的人轟然一笑。
而作為處罰替姜舒蘭到地裏上早工的江敏雲,一放工就聽到這話,臉差點黑透了,手裏的扁擔差點沒握住。
大家一看她。
頓時一片安靜,一哄而散。
畢竟,用二手貨的正主來了,他們當人家面說這話不好。
姜舒蘭要去相親,自然不會和江敏雲掰扯。
她想了想,拉着大嫂蔣秀珍要上去理論的手,“大嫂,我們走吧!”
蔣秀珍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到底是聽姜舒蘭的話。
她們一走。
江敏雲挑着扁擔便跟着過來了,滿頭汗地詢問,“嬸,姜舒蘭做是去做什麽?”
她沒聽全,只聽到說她江敏雲拾了一個二手貨。
原先,還覺得自己搶了姜舒蘭那大廠長相親對象,心裏說不得意的蔣麗紅。
這會也沒好氣道,“她去做什麽?她去相親!”
江敏雲一聽,扁擔一扔,急了,“什麽?姜舒蘭去相親?她相哪門子親?”
不是說好了,讓姜舒蘭在家等着鄭向東回來娶她嗎?
她着急地要去攔着,卻被蔣麗紅一把抓住了手腕子,噼裏啪啦,“姜舒蘭去相親,關你屁事,你給我別走。”
她氣不打一處來,“敏雲,你是怎麽想的?你親小姨給你介紹那麽一個好對象,你不要,你去搶一個二婚廠長做什麽?”
廠長在好,那也不過是小地方的廠長。
那當兵的可是首都人,有首都戶口。
要是繼女和那當兵的相成了,他們豈不是有機會提前回首都?
就算是他們家是首都鄉下,那也比這山旮旯裏的磨盤大隊好。
江敏雲有些急着離開,但是還耐着脾氣回了一句,“嬸,你懂什麽?”
周中鋒不過是個窮當兵的,而鄒躍華未來可是要當首富的人。
見繼女這般不以為意的樣子,蔣麗紅氣的甩手,“我是不懂,但是你知道姜舒蘭去和誰相親嗎?”
“誰?”
“你親小姨原本給你介紹當兵的對象,叫什麽?周中鋒?”
“不可能!”
江敏雲下意識地反駁,夢境裏,周中鋒根本沒來,更別說和姜舒蘭相親了。
可是,看到繼母這般斬釘截鐵的樣子。
江敏雲也不由得遲疑了。
她想到自己提前知道未來,改變了姜舒蘭和鄒躍華的姻緣。
難道是她這個蝴蝶,煽動翅膀造成的?
不行!
不管是不是她造成的,她都不能讓姜舒蘭和周中鋒相親成功。
畢竟,她可是答應了鄭向東,要看好姜舒蘭的。
鄭向東那麽愛姜舒蘭,姜舒蘭怎麽就不知道珍惜呢!
……
公社大隊部。
主任辦公室一早就被收拾了出來。
不止如此,辦公室內特意拉上了一個大紅花,就是為了給裝扮的喜慶一些。
收拾完的女幹事,看着敞亮喜慶的辦公室,忍不住道,“主任這是做什麽?連自己辦公室都騰出來了。”
“你還不知道吧,這是主任為姜舒蘭和周同志準備的,就為了他們能夠相親成功。”
“這姜舒蘭可真好命,天天都有這種好的相親對象。”
誰說不是呢!
昨兒的姜舒蘭被江知青搶了相親對象,他們還笑話來着。
今兒的這公社大領導就把自己辦公室騰出來,專門給她相親用。
用腳指頭也能想到,姜舒蘭這次的相親對象,定是來頭極大。
不然,連鄒躍華同志來相親,都沒得到的優待,周同志卻得到了。
門口。
公社于主任重重地咳嗽一聲,朝着周中鋒略帶歉意道,“周同志,進去吧!”
于主任這話一落,辦公室內頓時一安靜。
周中鋒嗯了一聲,目光掃過唠閑話的人。
那些幹事頓時頭皮一麻,悄悄地退了出去,“主任,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有一就有二,原先還熱鬧的辦公室,瞬間消失殆盡。
于主任擦汗,忍不住解釋了一句,“周同志,你不要見怪,鄉下就這樣,有個風吹草動就厲害。”
周中鋒點了點頭,擡起手腕看時間,“你确定姜舒蘭同志答應了嗎?”
于主任拍着胸脯,“自然是答應的,我親耳聽見的。”
可是——這馬上時間就要到了。
人還不見蹤影。
十分鐘後。
姜舒蘭出現在公社大隊部。
于主任在前面領路,頗為和氣,“周同志就在裏面,你快進去。”
笑眯眯的樣子一點都看不出來大領導的模樣。
姜舒蘭眉眼盈盈,聲音輕軟,“謝謝主任。”
話落,她就走了上去,等站在門口下意識地整理了下辮子,又拽了拽因為快步行走而卷起的衣邊。
下一秒,她深吸一口氣,就推門而入。
屋內的男人恰好也跟着看了過來。
不期而然,姜舒蘭撞入了一雙極為幽深的眸子,她推門的手跟着頓了片刻,不由得睜大了杏眼。
男人樣貌極為出挑,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緊抿着的唇,帶着幾分冷峻的味道。
只是,他身後牆上挂着的大紅花,沖淡了幾分冷峻,多了幾分煙火氣。
四目相對。
姜舒蘭心髒漏了一拍,她頓了下,聲音軟糯,“周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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