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豈敢當真
心口的熱度傳到指尖,季平奚蜷了蜷手指,唇瓣微燥。
郁枝看她愣在那一句話不說,忍着羞意起身迎上前,眼睛明媚深情,暈着一眼能看底的純真:“你回來了?”
她聲音或多或少留着哭過的痕跡,偏生這會是笑着的,笑起來柳葉眼彎着,彎出好看的弧度,一手拉着某人衣角。
早晨一覺睡醒沒見着人還以為這人今日留在宮中不會回來,郁枝很開心看到她,後知後覺對上那雙含着戲谑的瑞鳳眼,熱意浮上臉頰,燒紅白皙的臉蛋兒和脖頸。
“怎麽這麽看我?”
她尾音發顫,不好意思地挽起耳邊一縷碎發。
白日和夜晚,畢竟是有區別的,夜裏怎麽鬧都行,至于白天……
長陽公主十八年來初識情滋味,這滋味有點甜,她漫不經心地朝金石銀錠遞了眼色,四婢魚貫而出,內室只剩下她二人。
“過來。”
郁枝邁着酸疼的腿順從地來到她身邊,公主殿下優雅坐在低矮的軟榻,手一勾,也沒怎麽用力,美人如花芬芳滿懷。
兩人親親密密地擠在方寸之地,季平奚摟着她腰,為她按捏酸軟的腰窩:“累不累?”
這一切像是夢一樣,又或是那場夢還沒醒,郁枝驚訝她的溫柔,搖搖頭:“不累。”
嗓還是那嗓,經過蜜水的滋潤稍微減去一分喑啞,落入耳中很是好聽。
郁枝身子完全綿軟下來,依偎着她,像一朵與世無争又妖嬈勾人的芍藥花,一颦一笑帶着濕淋淋的水氣,媚到骨子裏。
她趴在季平奚耳邊,軟着嗓說小話:“醒來沒見着你……”
害她胡思亂想了很久,尤其思及後半夜的失控,她很怕奚奚嫌棄。
她耳垂潤紅,不自在地扭了扭腰肢,腿心有點疼。
季平奚将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緩聲道:“想我?”
見不着人,可不是想麽?
郁枝一怔,呆呆點頭,對眼下溫柔似水風流滿身的公主殿下毫無招架之力。
氣氛融洽,內室桌上白瓷瓶內的鮮花徐徐釋放清香,看她點頭,季平奚心情愉悅,那愉悅從眼目透出來,看得郁枝眼睛也有了光。
“去了趟宮裏,和阿娘說了幾句話。”
再多的話她緘口不言,潤白的手指托起郁枝下颌:“我幫你看看。”
看看?
美人眼睛慢慢睜圓,低低啊了一聲,似羞似驚,雙手無措地捂着衣裙:“不要了罷?”
她說話吞吞吐吐,卻不想到最後惹人生氣,在對方堅持不懈的注視下慢慢松開手。
懸在腰間的衣帶解開。
郁枝閉了眼,呼吸起起伏伏壓抑一樁激蕩的隐秘心事。
季平奚從袖帶摸出一管藥膏:宮廷秘制,皇室不外傳的好物,後妃專用。
一則療傷,二則養護,對女子有利無害的寶貝。
指腹才碰着那軟紅,郁枝身子輕顫,恰逢嬌花吐出清潤的蜜,她害羞地捂了臉,長陽公主笑得牙不見眼,罕見地沒趁勢欺負人,和昨夜比起頗有君子端方的雅量。
四婢被趕出來在外面吹風,隔着一扇門裏面在做什麽她們想都不敢想。
“皇姑姑又惹岳母生氣了。”她忽然道。
郁枝渾渾噩噩躺在那,勉強掙出幾分清醒:“嗯?”
季平奚手上溫柔,聲音也柔和:“我回來時岳母捏着帕子抹淚,皇姑姑她……”
她将所見所聞事無巨細地說出來,郁枝注意力被她引去,倒忘記了害羞:“和長、長公主比起來,阿娘身份确實不如……”
“倒也是。”她挖了好大一塊透明藥膏填進去,眼瞅着美人臉色越來越紅,心尖難以抑制地滾着熱:“那你和我呢?”
郁枝若有若無地淺淺迎上去,到底□□.弄久了,面對心上人的狎昵不自覺顯出兩分欲.氣、嬌氣,明眸映着朦胧的濕霧,腦子轉不過來。
問了和沒問沒多少差別。
季平奚笑出聲。
她一笑,郁枝慢半拍地動了動眼皮,低頭瞧着她動作。
季平奚湊近了看她,笑得和大尾巴狼似的,白瞎了一張清皎無瑕的面容:“枝枝,你是喜歡正人君子,還是喜歡僞君子呀?”
這話問的有意思,郁枝小腿被她握在掌心,拿眼瞟她:“哪個也……”
話沒說完她倏爾咬唇,嗔怪地瞧着某人。
公主殿下一本正經:“你想好了再說。”
郁枝命門在她手上,乖乖服軟,臉紅成煮熟的蝦子:“喜歡正人君子……”
她聲音很小,季平奚放肆地笑起來:“正人君子可不會給你上藥。”
她笑起來是真好看,若沒見過她笑,郁枝絕不肯相信世上還有笑起來介于純情和小壞的女子。
她撇撇嘴:“正人君子可不會把人弄得走路都吃力。”
先前在阿娘面前她一味忍着,原以為忍忍就過去,竟不想還有這一遭等着她。
季平奚哼了聲:“正人君子哪能有本公主的好豔福?”
“……”
郁枝四肢發軟,不敢拿正眼看她,盯着殿下玉白的手發呆,喃喃自語:“你也就會欺負我了。”
她漸漸低弱無聲,長陽公主心裏存着事,忍了忍狀若無意道:“那我這樣的,你喜不喜歡?”
一瞬間,郁枝警鈴大作,不敢教愛意顯露出來,死死藏着,生怕被她看出破綻扭頭遭丢棄。
她甚至不敢看季平奚的眼睛:“你長得好看,誰不喜歡?”
這聲“喜歡”半真半假,很敷衍的回答。
季平奚提起的期待落空:“哦……”
喜歡她的臉啊。
她埋在深處的手指一動不動,心想:這不就是她起初對枝枝的‘喜歡’?
最初鬧市一瞥,她喜歡枝枝的臉、枝枝的身子,反過來枝枝也喜歡她的臉?
這一刻她終于懂了郁枝的感受——這種被人當做花瓶一樣的喜歡,還真是不知說何是好。
“除了臉呢?”
郁枝慢慢擡起頭,逢場作戲的本事發揮到頂峰,燦然一笑:“喜歡就夠難得,殿下還要我怎麽辦?”
她沒別的可給的了。
身子給了。
心也給了。
只是你不知。
她也不敢要她知。
郁枝嫩白的腳踩在公主殿下腰側,軟聲試探:“我聽人說……”
“說什麽?”
“我聽人說你對人或物的喜歡從來沒有超過半年的,這話是真是假?”
“當然是假。”
季平奚擰眉:這話不就是在說她不定性麽?
她解釋道:“沒超過半年是想學的都學會了,至于人嘛,自然是沒那麽喜歡,所以膩了。”
真正喜歡的,哪有那麽容易膩味?枝枝不就是現成的例子?
不可否認聽到這話郁枝心頭湧起一浪又一浪的歡喜,這樣說來奚奚心裏還是有她的位置的。
她高興地翹了翹腳丫:“原來是這樣,那你真的很聰明。”
公主殿下從小學東西就快,得意地揚起眉梢。
藥膏效力化開,手指從中撤回,郁枝看着她那沾了水漬的中指,不禁晃神。
素白的帕子擦去上面的痕跡,季平奚為她蓋好春被,轉身走出房門。
郁枝長舒一口氣,掌心攤開,指縫生出薄薄一層細汗。
若是隐藏心意才能守在奚奚身邊,她願意藏一輩子。
……
雲章長公主一手拍在某人肩膀,嗔道:“你藏在這做甚?”
“我哪有藏?”
季平奚紅着臉反駁。
“啧啧啧……”季容身為長輩,卻沒那點愛護小輩的婉轉心思,一語道破:“臉這麽紅,想什麽呢?”
一想到這個兔崽子整天‘糟蹋’她未來女兒,她心氣不順,再一想這侄女不是聽話的侄女,敢在煙兒面前故意耍花招,當即冷哼:“讓本公主想想,以前你是怎麽說的來着……”
季平奚瑞鳳眼撩起。
“一雙完好的眼睛、衣食無憂,換枝枝的身子和她的餘生,這是我們一早說定的,童叟無欺。我若沒玩膩,誰來也不管用。事發就事發,也沒指望瞞一輩子。
“興致上來納一個妾,應美人所求撒一個謊,是妻是妾,我說了算。
“美色雖好,總有膩味的一天。
“喜歡就夠熬人,愛情更是我理解的缥缈,打第一眼我喜歡的就是她的身子,她身鮮味美,縱使郁夫人知道一切,也改不了枝枝是我迎進門的——”
那個“妾”被擋了回去,季平奚一手捂着長公主的嘴,先前還紅潤的臉這會褪去大半血色。
她聲色冷下來,一雙眸子沉沉如臘月厚重的霜雪:“皇姑姑記性實在是好,這話以後您還是別說了。”
季容掙脫她的束縛:“現在知道有多過分了?”
鐘意一個自以為絕不會動真心的人,注定要走上一條打臉的道理,季平奚的臉快被曾經的自己打腫了,好在她能屈能伸,眉間凝霜散去,拍拍袖子:“年輕不懂事,多謝皇姑姑提點。”
都是擠破頭想當柳家‘女婿’的人,她肯服軟,季容大度不和她一般計較,沒一會兩人頭挨着頭商量對策。
“先幫我追回煙兒/枝枝!”
兩人異口同聲想的都是自身,季容瞪她:“你還年輕,急什麽?”
季平奚不示弱:“年輕才更需要愛情的滋潤。”
“……”
握手言和不到半刻鐘,姑侄倆再次鬧崩,一拍兩散。
半個時辰後,長陽公主從後廚走出來,端着新鮮出爐名為‘連理枝’、‘比翼鳥’的菜肴邁進小院。
郁枝身子好了許多,捏着長筷慢條斯理進食。
季平奚上半身趴在桌子歪頭看她,尋着合适的機會開口:“枝枝,咱們做一對比翼雙飛的鳥兒如何?”
語不驚人死不休。
她這性子轉得太快,郁枝震驚一霎,繼而難受地咳起來,才緩過來,她漲紅臉:“你、你說什麽?”
美人一臉關懷地擡起頭,憂心忡忡:“奚奚,你是病了麽?”
可是腦子給燒糊塗了?
“……”
大抵是往日葷話情話說多了,以至于枝枝不信她的‘甜言蜜語’‘油嘴滑舌’,季平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梗着脖子,認真道:“我、我就是看上你了!”
郁枝怔然看她兩眼,噗嗤掩唇笑起來,手摸着公主殿下嫩白柔滑的臉頰:“你當然是看上我了,不然怎會有我今日的錦衣玉食,富貴無雙?”
都不知歡好多少次,再來說這話郁枝只覺得她可愛,眼皮微擡,不動聲色支使金石去喊神醫來。
季平奚哪能想到鼓起勇氣表明心意竟會被人當做腦子燒糊塗。
等她再言,郁枝認認真真琢磨她的話,忽而軟綿綿倚靠着她,眉眼盛開撩人風情,垂眸時一閃而過些許的低迷惑然:“殿下玩玩而已,妾又豈敢當真?”
一語落下,長陽公主臉色蒼白,游戲花叢,自嘗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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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