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中州。

扶餘山。

七星門坐落于扶餘山上, 二十八峰連綿不絕,氣勢恢弘。整個七星門內張燈結彩,就連門口的樹上都綁滿了紅綢, 一派喜慶。

作為現今第一大派,門主獨女大婚, 來賓者衆, 各大門派幾乎都遣了人來道賀,其中不乏許多有頭有臉的人物。當然,也有不少散修收到了七星門的喜帖, 現今修界對七星門馬首是瞻,大多散修也以收到七星門請帖為榮, 亦是早早地來到了七星門。

門主獨女大婚, 排長不可謂不大, 前一日就開始放鞭炮,光是宴席就擺了幾百桌,紅綢地毯直從大堂綿延到山門外去。

衆人在道喜的同時,心中也不免納悶。

傳言門主宮湛十分寵愛這位女兒,将這女兒自小養得蠻橫嬌縱無法無天, 擺明了捧在手裏當明珠, 但這回怎麽一點風聲也無, 說嫁人就立刻嫁人了。

“簡直是愧對列祖列宗啊!兄妹怎能結為夫妻!”

“雖說霍弦只是掌門養子,但好歹也算半個兒子, 和妹妹成親……這簡直……”

大婚未開始, 幾個修士你一言我一語地讨論起來, 神情興奮且憤慨, 将兩種矛盾情緒融合得分外融洽。

“近水樓臺先得月呗, 你們想, 霍弦跟宮雲婷一旦成親,這掌門位置傳給霍弦豈不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哪還有楚行雲什麽事?恐怕霍弦也是因為此才刻意親近引誘宮小姐。”

“什麽引誘?我怎麽聽說宮家女是倒貼?哭着喊着非要嫁給霍弦,就差以死相逼了,宮掌門為此發了好大的火!”一名青年修士手舞足蹈,神情誇張,“方才我随族裏長輩見了宮掌門一面,那臉色……啧啧啧。”

“你們的消息太滞後啦,事情是這樣的,那宮小姐不知道怎的出了城,被個狼妖抓去了,你們想,她先天經脈斷絕,被妖物抓去還不是任它們宰割?險些死在了狼妖手下,還是霍弦舍命相救,這才撿回了大小姐一命。一來二去,宮小姐就非霍弦不可了。”另一人壓低了聲,神神秘秘道:“不過我聽說,宮小姐好像被……啊!!!”

一道鞭影破空襲來,鞭尾正中方才說話之人的面門,将對方從鼻到嘴劃開了一道極大的口子,帶起的血液直直甩到旁邊另一人的臉上!

“何人放肆!”被抽歪了嘴的修士只有慘叫的份,其餘修士紛紛警惕拔劍,怒瞪向來人,而後便齊齊一愣。

阿蘭一手收鞭,通身冷漠朝衆人走來,“幾個大男人跟鄉野村婦般窩在這裏搬弄是非,若嫌舌頭太長我幫你們拔。”

衆修士一見來人是阿蘭,登時露出心虛表情,當下連帳也不敢算了,立時作鳥獸散。那被抽爛了嘴的修士自然不服,抽出劍來還想比劃,被同伴扯着後脖領就往後拖,遠遠的還能聽見對方驚恐的聲音。

“不要命啦,那可是宮雲婷手下的侍女阿蘭,手下亡魂無數,全是得罪過宮雲婷的。”

“不……不不就是個伥鬼,怕她作甚,跟個廢人主子有什麽前途……”

“噓……”

阿蘭冷冷望着那幾人遠去的背影,問身後的侍從,“那幾個人,可看清是哪個門派的?”

侍從恭敬道:“是風虎堂的人。”

“派人跟着,婚禮上不好動手,等過幾日在回門派的路上把他們解決了……動作幹淨點。”阿蘭目光如刀,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別讓小姐知道。”

“明白。”

阿蘭轉身,穿過身後小徑,跨進了一間寬敞華美的院落中。

院子裏處處挂滿紅綢,丫鬟婆子來來往往地張羅着,一片喧鬧聲中,反倒襯得屋子裏安靜非常。

一名身着華美喜服的倩影臨窗而坐,只露出半張精致側臉來,美極豔極。

阿蘭進屋,身着喜服的女子轉過臉來,另一半側臉上,兩道深深的猙獰疤痕一直順着眼底劃過半張側臉,一直深入到被衣領蓋住的脖頸去。

宮雲婷的手掩在深紅繡金紋的喜袍袖子裏,指間緊緊捏着一副精工打造的半臉面具。

阿蘭微微皺眉,訓斥門口的小侍女,“吉時快到了,怎麽還沒給小姐上妝?”

婢女支支吾吾,連忙跪下磕頭。

“是我不想。”宮雲婷低聲,那張素來驕橫的面容上頭一次出現了哀傷與無措,“我也不想戴面具。”

宮雲婷擡起臉來,側臉上兩道猙獰疤痕分外醒目,“很難看吧。”

“看了這麽多天,我還是适應不了。”宮雲婷露出一抹苦笑,“我自己都适應不了,更別說別人了。”

“誰敢嫌棄小姐我殺了誰。”阿蘭上前,輕輕拿出宮雲婷手中面具,放在一旁的桌上,“不想戴就不戴了。”

“不敢還是不會?”宮雲婷眼神悵然。

這時,又有一紅色身影踏進門來。

阿蘭驚訝道:“姑爺怎麽來了?”說罷朝周圍望了一番,“吉時未到,現在見面不大好,莫要人撞見。”

霍弦眸中帶了微微笑意,豎起食指抵在唇中,朝二人作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點,我偷偷過來的。”

“阿蘭,你去門口看看有沒有人過來,及時知會我。”霍弦道。

見宮雲婷點頭致意,阿蘭才出了門。

“怎麽眼睛有些紅?”霍弦從善如流坐在宮雲婷身側,宮雲婷下意識地側了側臉,将有疤痕的一面擋在了陰影裏。

然而這一動作并未完成,霍弦将宮雲婷輕輕扳過來,正對着她側臉上的疤痕,恍若無覺般以帕子輕拭宮雲婷微紅的眼角,“大喜的日子,哭什麽。”

“今日你我二人結為夫妻,日後有許多要勞煩夫人關照的地方,還望夫人別嫌我蠢笨。”霍弦俏皮地眨眨眼,“怎麽又哭了?我都沒緊張你緊張什麽?”

宮雲婷低聲,“我哪有……”

“我能娶到你這般好的夫人,簡直是三生積德,現在緊張死了,就怕雲婷小姐悔婚呢。”

宮雲婷破涕為笑,又笑罵道:“你從哪裏學來這些油嘴滑舌的話,也不害臊。”

“皆是發自肺腑,真心實意。”霍弦拿起一旁的脂粉匣,半蹲在宮雲婷身前,作勢要給宮雲婷塗脂粉,“我來給你上妝。”

宮雲婷嘴裏說着霍弦會把自己畫醜,但還是乖乖地閉上了雙眼由着霍弦畫。

“我尋到一位名醫,正在接他來的路上,有他在,保證能醫好你的臉。”

“中州名醫都尋遍了,這是妖毒,醫不好的。”

霍弦正色,“信我一次,這次我找的大夫比他們醫術更為高明,一定能治好你的臉。”

片刻後宮雲婷只感到有傷痕的那處臉頰泛起些微的麻,是極細的軟毫在傷痕處描摹着什麽,宮雲婷下意識地微微一動,便被霍弦按住了,“別動,要畫歪了。”

“睜開眼看看?”片刻後,霍弦收了筆,将銅鏡擺至宮雲婷面前。

宮雲婷緩緩睜開眼,銅鏡中的面容嬌美豔麗,原本猙獰的疤痕被朱色胭脂遮蓋,一枝并蒂蓮順着疤痕的紋路伸展開來,在臉頰上開了兩朵嬌豔的蓮花。當真是美極豔極。

宮雲婷緩緩睜大了眼。

“你貴為掌門之女,有着別人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的地位權勢,何必在意他們底下人的看法?”霍弦輕聲,“我喜歡的是雲婷小姐,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不管你長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宮雲婷的淚水潸然而下,猛地抱住了面前的霍弦。

霍弦的聲音似水般溫柔,帶着些許寵溺與無奈之意,“怎麽又哭了,眼睛都要傷了。”

“霍弦哥哥,你會永遠喜歡我的吧。”宮雲婷以颚抵在霍弦的肩上,急切地想要确認什麽,“爹爹已經好久沒跟我好好說過話了,他不喜歡我了,我只有你了……你會永遠喜歡我吧。”

“這是當然。”霍弦輕撫宮雲婷的發頂,在宮雲婷看不到的地方,溫柔的笑容裏多了一絲敷衍。

風催雪覺得自己越發看不懂青峰了。

這衣裳美則美矣,但終歸是別人的衣裳,說不定還是別人穿過的舊衣,青峰卻寶貝得跟什麽似的,連衣帶匣一并揣進了懷裏,要不是抱着這麽大的匣子走路不便,恐怕青峰能揣一路都不舍得放進乾坤袋裏。

風催雪疑惑,青峰卻解釋說自己喜歡。

老實說,與青峰相處這麽久,風催雪還沒見過青峰喜歡過什麽物件,這衣裳還是第一件。

這件衣裳就這般漂亮?讓青峰都一反常态?

風催雪摸不着頭腦。

守劍峰上建築不多,大部分是練劍的校場與山石松林。風催雪和青峰很快就将各個屋子查了個遍。當然,還有風催雪自己的房間。

門窗是緊閉的,屋內也很整潔,不過相比起前面的幾間屋子,裏面東西可以說是多到人眼花缭亂。各式各樣的擺件零碎,什麽陶瓷做的小兔子、紙風車、面人兒等亂七八糟的零碎擺了滿滿一書架,當然還有一堆金玉做的小玩意兒。

東西雖多,但被人擺得整整齊齊,所以并不顯得雜亂。風催雪還是頭一回見到這個自己住了十多年的住處,但一打開屋門就是撲面而來的熟悉感。

風催雪好奇地四處摸摸看看,這一翻看就發現了其中問題——屋裏的這些東西許多都或多或少有些破損,甚至有的還有些地方沾着泥跡。

……就像是曾被翻扔得滿地都是,又被人珍惜地一件件撿起來整理放好一般。

青峰看了眼風催雪身上因對戰而帶了些血跡和灰塵的衣裳,徑自走進內間打開了衣櫃,這一打開,風催雪的眼睛瞬間睜大,目光被深深吸引了過去——

小半個時辰後……

“守劍峰已經翻遍了,沒發現別的異常。”青峰道。

“這件如何?”風催雪穿一身湘妃色緞袍,扯了扯腰帶,朝青峰示意,“那就先不管他,左右這人能找我一次,就能找我第二次,等他自己找上門來。”

“不錯。”

風催雪卻是不滿,“我穿什麽你都說不錯,能不能給點切實意見?”

青峰思索一瞬,猶豫道:“要不就上上一件?”

風催雪捏着下巴回憶一番,“不好不好,那件太素了。”

說罷風催雪又開始在衣櫃裏翻撿,翻出一件青碧色長衫,“這回咱們回門派,遇到的奇怪事着實不少,我一直在想,若說禁書被盜是雲涯君這個內鬼所為,那北海之墓的萬魔圖又是怎麽落入妖王手中的?還有,妖王又是怎麽知道赤焰妖丹下落的?”

青碧長衫展開,上面用銀線細細鈎織了竹葉,在柔軟光滑的緞面上閃爍着微光。

風催雪一手伸進袖子,另一半袖子便垂到了地上,青峰險險一撈,避免袍子被地面灰塵滾髒,接着青峰撐開長衫衣袖,好讓風催雪能順利地伸進胳膊。

“你覺得妖王對天衍派過于了解?”青峰遞過腰封,風催雪接過,然而這件衣服的腰封暗扣制式并不常見,風催雪把腰封系到一半便不知該怎麽系了。

“豈止是過于了解,不管是北海之墓,還是封印妖丹的水鏡,哪個不是密辛?總不能都是雲涯君告訴妖王的,我不信他是這般慷慨之人。”風催雪捏着腰封比來比去,“不管是妖丹還是萬魔圖,雲涯君若真野心勃勃,斷不可能對此一點惦記都無。”

青峰自然地接過腰封,半蹲下身,兩手拿着腰封自風催雪背後繞到前面,手指輕巧地一動,那腰封便輕而易舉地扣好了,“萬魔圖一事在天衍派最頂的書庫中有記載,紀祖師為了避免事端,關于萬魔圖并未詳細記載,連位置也未寫,只有寥寥數筆。紀祖師當年用自己魂魄封印妖丹,此事更是無人知曉……雲涯君縱然對天衍派了解頗深,但畢竟只待了十幾年,這些密辛,恐怕門中掌門和長老們都未必全然了解。”

風催雪從青峰手中接過青玉配飾,開始一一挑選,“唔……所以你也覺得不是雲涯君洩密?”

“我一直在想,過去我們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雲涯君一人身上,忽略了許多蹊跷。”青峰低聲,聲音裏帶了些許複雜的情緒。

“壞事做得多了,大家就覺得什麽壞事都是他幹的,倒也常見。”風催雪随口道:“我覺得這妖王身份有些意思,應當與天衍派關系匪淺,你對這妖王了解多少?”

風催雪随意問道,一面系好配飾,自顧自地攬鏡自照。

從青峰的角度看過去,足有一面牆大的琉璃鏡中,映出漂亮青年颀長的身姿,青碧長衫上銀線勾勒的竹葉花紋流光溢彩,精工繡制的鶴紋腰封勾勒出勁瘦完美的腰線,纖細又不失力量感。

錦繡華服,全然比不上青年舉手投足間的風采。

青峰微微低眸,掩住雙瞳中醞釀的暗色。

“當真是翩翩佳公子,龍章鳳姿,風彩卓然。”風催雪頗為陶醉,帶着笑意的鳳眸一動,正好對上鏡中身後青峰的眼。

“想什麽呢?”風催雪道:“你看這件如何?”

青峰擡眸,眼中隐秘的情緒已全然掩藏,清透而坦然,“這件很好。”

“比之前的評價多了個‘很’,看來确實不錯。”風催雪順利解讀,笑容裏多了一絲雀躍,“那就這件好啦。”

試完衣裳,風催雪又看見內間的柔軟大床,這一路上風餐露宿,已經很久沒好好住過正經地方的風催雪自然不會錯過躺下的機會,沒忍住往床上一撲——

“這個床好軟,簡直是我睡過最舒服的床了!”風催雪驚奇地按了按柔軟的床墊,一按下去便凹了個深深的綿軟的坑來,收回手後床又很快恢複原狀。

“我以前也太會享受了。”風催雪陶醉地翻了個身,拍了拍身側床墊,“青峰你也來試試!”

青峰走過來,坐在床沿。

緊接着一股猝不及防的力道襲來,青峰被拽住手腕朝後一拖,重心不穩使他也砸到了綿軟的床墊上,就像摔進了一團棉花裏。

“舒服吧。”風催雪側躺着身,一手支着側臉,笑意盈盈地望過來。

此刻兩人離得極近,這樣肩并肩躺在柔軟大床上,床沿的紗帳因方才的晃動而垂落下來,将這一方小小世界與世隔絕起來,使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親切的錯覺來。

風催雪沒有錯過青峰眼裏一瞬而逝的無措,他想,沒意思,太沒意思了。

風催雪還記得初認識青峰時,那時青峰縱然說着漏洞百出的謊言,眼神中也不掩壓抑深沉,但總歸是從容的,舉手投足間都是凜冽的劍客風範。

但現在,青峰卻是越來越壓抑了,就像是要把真實的自己藏起來,掩得深深的,卻又不知道該怎樣表現自己,想親近卻又不敢,所以舉手投足都是別扭。

原本風催雪早就發覺了這一點,但一直覺得沒必要提,對方愛怎樣就怎樣,與自己有什麽關系,但是現在,風催雪卻莫名覺得不舒服,他不想看到青峰這樣。

“你為什麽總這般膽怯?”風催雪問。

青峰疑惑,“膽怯?我沒有。”

“你分明就有,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心裏想一堆,嘴上說一句。”風催雪懶洋洋道:“想做什麽又不敢,別別扭扭跟小姑娘似的。”

青峰眼中劃過一絲慌亂,下意識地扭頭去看風催雪,見風催雪一副随意的神情時,一口氣下意識地提到了嗓子眼,“真的很明顯?”

風催雪簡直要被青峰給逗笑了,“不然呢?”

青峰何嘗不知自己這樣會将風催雪越推越遠,可是他又不知該如何去改,他還沒有學會如何去愛,那人便教他領悟到了生死別離、怨憎會與求不得。過往種種注定了他不能與風催雪開誠布公,先前的謊言又将他與風催雪之間隔開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

如今的他們,還沒有互相喜歡,一道道鴻溝卻已擺在面前。

除了悄悄對風催雪好,保對方安全無憂,又不在對方面前礙眼惹人厭煩,青峰再想不出別的辦法。

那雙原本沉黑鋒銳的眼裏盡是迷茫,青峰一眨不眨地望着風催雪,無措地喃喃道:“那你教教我。”

這就把風催雪問住了。

畢竟發現問題不等于會解決問題。

于是風催雪頂着青峰求知的目光想了老半天,才佯作鎮定道:“你可以活潑一點,展現自我。”

“怎麽活潑?”

風催雪自信道:“比如……有什麽事情不要憋在心裏,可以直接說嘛,沒事可以誇誇我好看啦,不要藏着掖着啦。”

“你也可以跟我講講你以前的故事,比如什麽師兄師弟間的門派趣事之類的,這樣我們可以更好的互相了解嘛。”觀青峰言辭,明顯之前對萬魔圖一事有過了解,可見對方在天衍派中地位絕對不低,而且青峰對守劍峰也甚是熟悉,這一點則令風催雪更為在意。或許此次天衍之行,能讓自己發現青峰的真實身份。

風催雪心思電轉,滿臉盡是貼心的笑意。

青峰嘆了一口氣。

而後,風催雪只覺眼前忽然一暗,雙腕猝不及防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擡起壓過頭頂,唇上貼來溫熱的柔軟。

風催雪下意識地想掙紮,然而禁锢他的力道強硬且不容拒絕,對方半跪在床上,膝蓋插進他兩腿中間,頂着他一腿強迫他兩腿分開,就算隔着衣料,肌膚相貼的觸感仍讓風催雪渾身泛起一瞬間的酥軟。

而後下唇便是一痛,倒也不是特別痛,是被人含在齒間咬磨,微微酥麻的疼。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久到風催雪憋得雙頰通紅,險些以為青峰想靠親吻謀殺自己時,青峰才放開了風催雪。

“這回夠不夠活潑?”青峰語氣認真,充滿求知。

風催雪:“……”

作者有話說:

青峰和雪寶都不是完美的人啦,還需要彼此慢慢磨合成長。

他們是真滴不懂愛(嘆氣)

雪寶是真滴欠(嘆氣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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