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江原的島嶼距離雲萊城并不近, 青峰以靈力催動小船一路疾行,一上岸兩人就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往江家大宅。
然而緊趕慢趕還是晚來一步,江家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勢又兇又急, 熊熊烈焰将整個府邸完全包圍,一些城內巡防正在用靈力鎮壓火焰, 然而火焰燒得太兇, 他們的靈力鎮壓完全趕不上火焰燃燒的速度,火焰燒得更兇了。這一陣仗也驚動了附近居民,三三兩兩打開窗戶瞧看, 臉上還帶了一絲幸災樂禍。
風催雪和青峰紛紛心下一沉。
沒有時間耽擱,青峰立刻将風催雪安置到身後, “站這裏等我。”
救火的城防發現青峰欲往江府內走的動作, 連忙喝道:“火太大了!快速速離去!”
而後青峰周身氣勢忽然大盛, 磅礴的靈氣如狂風将火焰織成的圍牆硬生生劈出了一條寬闊的道路來,青峰一手執劍,無視衆人驚愕的視線,身形隐沒在了火海中。
衆人面面相觑,彼此臉上浮現一抹震驚與敬佩。
“這是哪裏來的前輩……”
“好厲害……”
整個江府內部也被火海包圍, 熊熊烈火将裏面的亭臺樓閣燒得只剩下搖搖欲墜的支架, 舉目望去, 道路上、屋子裏、湖水中盡是府內仆役的屍體,那些仆役面朝地倒下, 皆是在悄無聲息間被人一擊致命。
青峰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目光驀然一凜。
與此同時, 風催雪已奪了一名城防的馬翻身而上, 無視身後城防驚怒的呼喊, 朝城中一個方向疾奔而去, 身後還呼啦啦追了一群城防。
“放肆!何人敢擾巡防辦事!”
“速速下馬!”
……
然而搶馬那人充耳不聞,背後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竟輕松避過了追兵們射出的羽箭,不僅如此,對方馬術極好,明明大家策的是一樣的馬,可巡防們就是追不上,反而被對方甩得越來越遠。
追着追着,追兵們漸漸發現了不對勁——這個方向,不正是城主府的位置麽?
一聲刺耳的鐘聲驀然自不遠處炸響,渾厚震人的鐘聲餘波傳進衆人耳中,紛紛激得所有人心中一沉。
“城主遇刺!”
“快抓賊人!莫要讓他逃出去!”
在城主府外都能聽到裏面一片混亂,驚叫聲、腳步聲亂作一團,兵甲聲不時碰撞,數不清的修士守衛從府內湧出開始搜捕。
就在這時,風催雪忽見不遠處一道黑影一閃而逝,不多作思索,風催雪立刻朝對方的方向追去!那倒黑影行蹤詭谲,多往屋頂窄巷處竄,風催雪只得棄了馬,跟在那道黑影身後追逐。
對方身形極快,與此同時還不忘回頭捏出幾道雷火符,碩大的雷火直往風催雪身上砸,雷火接觸到地面“砰”地炸開碎石,雷火咒術不斷朝風催雪身上砸,風催雪身若游龍,這些法術非但沒有傷到風催雪分毫,反而一路将四周建築轟得倏然倒塌!塵煙四起!
就在這煙塵迷人視線的時刻,風催雪忽然飛身往屋檐上一攀,一個縱身便倏地躍到了黑影的面前!劍尖直指對方咽喉!
二人于屋頂迅速過了十幾招,黑衣人忽然反應過來了什麽,“你沒有靈氣?”
風催雪不答反問,“你怎麽會天衍派的劍法?”
黑衣人并未反駁,低笑一聲,“既然被你發現了,那你就……去死吧!”
二人交手的動作快到眼花缭亂,黑衣人一劍朝風催雪心口刺去,就在風催雪擡劍抵擋的那一刻,黑衣人另一掌轟出一道磅礴的靈氣,風催雪堪堪避過時,對方劍身猛然一震,浩瀚靈氣猛然炸開!以黑衣人為中心朝外如浪潮般迅速擴散而出,風催雪避之不及被一招轟了出去!砸到了十丈外的圍牆之上,圍牆應聲倒塌,石塊轟然落下!他手中的劍也應聲而碎,這柄劍不過是臨時搶的守衛佩劍,被這股磅礴的靈力擊中,焉有不碎之理?
那黑衣人本欲再逃,見此狀況忽然改了主意,飛身沖至被石塊壓到地面上的風催雪面前,劍刃上帶着磅礴的靈氣朝風催雪砍去——
就在黑衣人即将觸碰到風催雪的那一刻,一股大力忽然捏住了他的腕骨迅速一掰一折,與此同時另一只手借力捏住了他的喉骨,惡狠狠地扯着他半跪在了地上!
劍當啷一聲落在地上。
黑衣人根本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麽,這一連串動作幾乎就發生在一瞬間,一瞬間局勢就完全颠倒了過來!
“把你手裏的法決掐斷,再動一下擰斷你脖子。”風催雪淡淡道,聲音裏多了一分自己也沒覺察到的憤怒,“誰派你來的?天衍派的劍法從哪學的?”
“我就是……天衍派的……”
風催雪拽着黑衣人的脖子從亂石堆裏站起身來,與此同時狠狠提着對方的頭往旁邊石壁上一砸!登時将對方砸了個頭破血流!風催雪仍不停手,一直拽着黑衣人的脖子往牆上撞了好幾下,撞得黑衣人噴出一口血來才堪堪停手。
“天衍派中諸多劍招看似簡單易學但極為難掌控,你劍法生疏只學到皮毛不知精髓,比起你這身高階修為來實在不搭,才學不久就想冒充我派弟子?”
黑衣人驀地睜大了眼,“你是——”
與此同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忽然從不遠處傳來,“人就在附近,快搜!”
黑衣人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奇異的笑容,然而緊接着他就倏地睜大了眼,因為在這一瞬間被捂住了嘴,只能驚恐地“唔”了一聲。
——他丹田處的經脈被盡數挑斷了!
兇器正是風催雪随手在地上撿起來的碎石。
緊接着他額頂被貼了一張定身符,而後風催雪便将他往地上一拖,迅速拐進了一間廢棄的民宅裏。
把黑衣人随手往地上一扔之後,風催雪又迅速在宅門上貼了一張匿息符,與此同時,雜亂的腳步聲剛好從門口經過。
“剛剛還在這附近的,怎麽突然沒有氣息了?”
“肯定逃不遠,再找找!”
腳步聲漸漸遠了。
風催雪這才回過頭,朝黑衣人微微一笑,躺在地上的黑衣人驀地打了個抖。
而後風催雪蹲下了身,略帶嫌棄的掰開黑衣人的嘴,片刻後從對方的齒縫中掏出了一枚白色的小藥丸來往地上一丢,并就着黑衣人的衣裳擦了擦手,“現在你應該沒有辦法尋死了吧。”
經脈被斷無法自爆內丹,牙齒裏藏的毒藥也被對方扔了,但黑衣人想不通的是,為何對方對自己的打算了如指掌?
風催雪也并沒有解釋的打算,從袖中掏出一打符咒來,朝黑衣人臉上甩了甩,“讓人生不如死的法子我有的是,你知不知道有一種禁術叫搜魂?”
“撬開你的腦子挖你的記憶,到時候你就算不想說,也不得不說吧?只不過這法子傷害性卻極強,被搜魂着雖不至死,但卻會受到噬心蝕骨之痛,不僅如此,還會變得半癡半傻……”風催雪嘆道:“不過我這人生性良善,你若坦白從寬,我肯定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啦。”
黑衣人被風催雪先是在牆上撞了幾番,又被廢了經脈被一路拖到這裏,早已對風催雪的實力深信不疑,“我被下了禁制,一旦說出對方名字,我會……”
風催雪道:“這簡單。”
而後竟是迅速朝手腕劃了一刀,鮮紅血液立時從皓白的手腕中滲了出來,風催雪就這樣舉着手腕懸在黑衣人的面前,紅色血液順着手腕滴落了下來。
“喝了。”
迫于風催雪的壓力,黑衣人遲疑地張開了嘴,幾滴血液入腹,渾身經脈竟似要燃燒起來一般,磅礴的靈氣從腹中炸開,竟沖破了先前刻印在魂魄中的禁制!而且先前被風催雪弄斷的筋脈竟隐隐有重合之勢……
對方到底是什麽人?黑衣人驚愕地望向眼前面容平和的俊秀青年,心中忽然轉過一絲別的念頭……幾滴血就能讓人靈力大增,天材地寶也不過如是,若是抓回去……
風催雪像是沒看到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貪婪一般,“該你說了。”
“我提醒你,你若說一句謊話,我立刻就會搜你的魂。”
我要拖延時間,待經脈重塑完成後就可以反擊了。黑衣人心中這般想到,面上一副恐懼的神情,“我确實不是天衍派的弟子……是有人特意教了我們天衍派的劍法,讓我們在刺殺仇敵時,迷惑外人視線。”
“那人是誰?”
“教我們劍法的人叫裘先生,我們只知道他姓裘,以前是天衍派的弟子,對天衍派的功法了如指掌。”
“那人是你們的教頭,指揮你刺殺城主,毀掉江府證據的人也是他嗎?江原聽命于誰?”
“我們只是死士,只聽命裘先生行事,給我們布下禁制的也是他,其餘的一概不知……”見風催雪表情有些失望,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恐懼,“求求你別殺我,我還知道一個消息——”
風催雪感興趣的擡起眸,就在此刻,黑衣人乍然起身,手中捏決,周身靈力大盛,朝近在咫尺的風催雪轟去——
風催雪避也不避,就這樣平靜地望着對方,黑衣人心中忽然劃過一絲詭異,緊接着身上剛剛複原的筋脈像是被什麽東西撐滿了一般,經脈裏流淌的靈力愈來愈盛愈來愈多,以一個不可思議的恐怖速度在瘋狂增長,直至“砰”地一聲!
黑衣人不知道這一聲到底是真實存在,還是他幻聽,因為在這一瞬,他周身的所有經脈都被這股磅礴的靈氣擠炸了!他擡起眼,洇了血的眼眶裏一片鮮紅,只見鮮紅的世界裏那名漂亮青年略有些嫌棄地退了一步,清潤平靜的嗓音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你以為我的血就是這般好得的嗎?”
他一開始就知道會是這種情況!!!他根本就沒想過要放過自己!黑衣人又驚又怒,然而此刻的黑衣人已經什麽都做不了了,因為驚懼氣憤身體無意識地抽搐了幾下,而後就癱在地上沒了聲息。
風催雪看也不看對方血肉模糊的身軀,平靜地從袖中掏出一個沉睡的燈人兒來,那燈人正被一道長長的符紙裹住,動彈不得。
風催雪一面撕了符紙,一面打開了門,這符紙還是青峰給他用以制服敵人的符咒,能夠定住敵人身形,隔絕敵人一切靈力神識的探查。恐怕青峰也想不到,這道符紙首先會用到他自己的分神燈人上。
風催雪把用過的符紙随手一揉揣進袖裏,剛一擡頭便愣住了。
青峰亦剛剛跑到房門跟前,額上還帶着一絲細密的汗水,正疾喘着氣,眼裏還帶着一絲沒來得及收回的慌張與恐懼,然而在見到風催雪的這一刻,這些複雜的情緒便盡數變成了慶幸與喜悅。
“我出了江府沒找到你,燈人也沒有反應……”青峰話音一頓,視線越過風催雪的肩膀,看向了房門大開的屋內。
風催雪垂在袖中的手指驀地一顫,鬼使神差地,下意識地忽然伸手,關上了門!
木門啪地發出一聲震響,隔絕了青峰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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