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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還未暗, 季青琢想道,這青天白日,怎可修煉?

等等, 好像修煉是沒什麽問題,憑什麽白天就不能修煉了,這修煉分明清清白白。

可是……就是……季青琢上一次跟沈容玉修煉,他在修煉空間裏都快把她擠出去了, 就這麽隔了兩天沒有修煉,她突然有了一種陌生的感覺。

“那……”季青琢的腳尖點在地上,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這是她猶豫的一個表現。

“琢琢若不願, 晚些我再去尋你。”沈容玉看着她點在地上的腳尖, 聲線不緊不慢。

如果是晚上的話, 好像就更奇怪了……

季青琢點了點頭, 她涉水而過, 腳踩在剛沒水而過的池面上,蕩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她來到沈容玉面前, 在院中竹制平臺上,橫着一張軟榻,側旁有燭臺書桌與桁架,沈容玉有時便歇在這裏。

季青琢回頭看了兩眼, 打算去搬把椅子過來坐, 但沈容玉伸臂, 将手橫在她的腰上, 她一愣, 腰部的肌肉又僵住了, 面頰微微紅了起來。

“還說你不像那叢植物。”沈容玉盯着她紅紅的耳垂調侃道。

他說的自然就是喬曙長老不知從何處移植過來的含羞草。

“我不是……含羞……”草。

季青琢不經意間說出它的名字, 想來這含羞草在修仙界還沒有自己的名字。

“含羞。”沈容玉評價,“是個好名字,改天可以找喬長老提建議。”

“嗯。”季青琢低頭,看到了沈容玉腰間挂着的玉佩裝飾,還有佩劍的腰繩,它們将他的腰束得很緊,襯得他的窄腰愈發誘人——只不過平日被寬大的外袍掩着,無人注意。

等等,她又在關注什麽,季青琢的細眉挑起,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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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沈容玉的手臂一收力,将她抱了下來,她一屁股跌坐在他的竹榻上,沈容玉的手收回,袖上輕紗拂過她的手背。

“煉氣二階了?”沈容玉問,他早已知道季青琢的修為略有提升。

“嗯,修煉速度比之前快。”季青琢點點頭說道。

他按住了她的手腕,此處經脈通暢,是注入靈氣的好位置,所以每一次他都握着她的手腕。

其實,有別的地方經脈比手腕更加暢通,但……

沈容玉眼眸微斂,他并未再想下去,只引來周圍靈氣,幫助季青琢吸收着,他只輕輕拽了一下季青琢的身子,她便落在了他的懷中。

屬于兩人的修煉空間開始形成,季青琢的神識又手疾眼快,躲到了角落裏,但是沈容玉一旦是以神識與她相觸,就變得……變得……

應該是他本來的樣子,總之,變得很壞。

季青琢當然知道沈容玉有很大可能就是裝得很溫柔,因為他眸底的寒冰就從未散去過,但是,當屬于他的紅色氣流又纏上她身體的時候,她欲哭無淚。

他又來了,非要黏着她。

季青琢并不十分讨厭屬于他的氣息,只是這股氣息不斷挑戰她所能忍受的安全距離,離她愈發近,愈發親密。

這一次,季青琢緊貼在角落的背後脊骨上,忽然感受到了冰涼觸感,那紅色的氣息順着她的脊骨逐漸往上攀,直至來到她的脖頸。

季青琢側過頭去,她修長的脖頸上,纏上了柔軟的紅色氣流,它們汩汩流動着,順着她的骨骼脈絡,蠻橫地纏繞着。

當然,沈容玉的氣息并未收緊她的脖頸,它只是貼着摩挲而已。

脖頸下鎖骨,仿佛盛了紅色的液體一般,瑩瑩微亮。

季青琢當然見不得這鮮豔的色澤,她閉上眼,仿佛想起了什麽。

在玄雲宗外市集的店裏,她換了新的裙裳,推門走出,透過店外灑進的陽光,沈容玉側過頭來看着他,他的下颌線下,喉頭微微滾動。

并未如面上那般光風霁月,他那時見到她的第一眼,總歸是有了些不能言說的欲望。

這欲望隐而不發,在他為她脖頸配上絲縧時,于季青琢看不見的地方,他低眸看着她,眸光幽深如湖,仿佛要将她整個人吸進去。

那時他的指尖帶着些許顫抖,掠過她脆弱的頸側,卻并未觸碰,只勾着柔軟的絲縧,淡青色的軟紗如流水般從他指縫間落下。

當然,到了最隐秘赤裎的修煉空間裏,他的潛意識自然不會掩飾自己的欲望,這屬于他的紅色氣流直白且熱烈,他撫摸着季青琢的脖頸,仿佛戀人,最終,在她脖頸處綻開一朵花來。

季青琢又聽到了他壓低的聲音,扯着聲帶的震動,她的手落在身側,無處依托,只能胡亂抓着,直至一道紅色的氣流落到她的掌心,末端輕輕撓着,仿佛在安撫她。

她長舒了一口氣,就算暫時接受了這樣的狀态,好像也不是……特別不能接受。

季青琢歪過頭,沒辦法反抗,直接開擺,她把自己的腦袋搭在紅色的氣息上,他竟然還真托着她的腦袋了,只是散開的氣流拂過她的頸側、耳後與唇瓣,依舊是霸道蠻橫的。

三個時辰實在是太久了,季青琢閉着眼,卻沒看到随着紅色氣流的又一次湧動,有什麽新的力量被吸收過來了,又是一批新的璀璨碎片。

這次她沒注意到,所以沒躲,有一片碎片又撞到她身上。

季青琢感受到手上的冰涼,她舉起自己的手,試圖把那碎片甩開,她真的不想知道有關沈容玉的太多秘密,她心裏藏不住事兒,哪天露餡了就不好。

但是,那璀璨碎片仿佛是鏡子的碎片,閃爍着晶亮的光芒,它沒被甩飛,而且極其清晰的畫面傳遞到了季青琢的腦海中。

——沈容玉在收回自己遺失能量的時候,多少會将自己神識裏埋藏着的記憶洩露。雙方在如此修煉的時候,都會将自己的秘密暴露,比如沈容玉就知道季青琢身體的所有狀況,而季青琢也可以窺見他的一絲記憶,這很公平。

闖進季青琢腦海的畫面很熟悉,是玄雲宗,但不是白水島,似乎是新弟子居住的地方。

玄雲宗內普通弟子的生活條件不算很差,這是不能住在單獨的洞府中而已,但屬于自己的一方小院也有配備。

此時正值夜晚,沈容玉執劍,将手裏葬雪劍握得很緊,這劍震顫着,泠泠雪光紛然,而他手似乎要握不住這把劍。

他的修為現在已倒退到金丹一階,幾乎要壓制不住這劍的兇性了。

但是有人跟着他走上來,入夜了,其餘弟子都閉門修煉去了,青石路上,只餘下他們二人,月光将兩人影子扯得很長。

“沈容玉,你拿了遠霧真人的信物就可以直接入門,不需要通過升仙大會,這也太不公平了吧?”那弟子攔在沈容玉面前,直接問剛入門的沈容玉。

此時的沈容玉在玄雲宗內還沒有後來的名聲,他握着劍,擡眸,逆着月光注視着此人。

“你這劍是東山皇族的遺物嗎?”這弟子果真沒有眼力見,故意說他已經覆滅的家族來刺激他。

沈容玉還是沒有說話,因為他的全部力量都要壓制這把躁動的劍。

“不給我看看?怎麽說我比你入門早,你也要叫我一聲師兄。”這弟子又道。

忽地,沈容玉的拇指勾起劍鞘,葬雪劍出鞘,滿月下,雪光一閃,切割出一條細長紅線。

“好。”沈容玉說。

——給你看。

季青琢又甩了一下自己的手,總算把這碎片甩飛出去,但她還是看到了全部的過程——而且這畫面都是黑白的,沒有旁餘的顏色。

玄雲宗之前消失的弟子,全部都是被沈容玉殺了喂劍,然後不久之前的她還蹲在劍上說這件事真是太可怕了。

季青琢內心複雜,她怕嗎,但又不知那麽怕,在知道是沈容玉之後,她甚至覺得有一種理所應當的感覺。

思緒拉回,屬于沈容玉的氣息還是親昵地在她脖頸側旁蹭着,似乎要将她完全拉扯入自己的懷中,潛意識之下的他,侵略性就是如此強,但每一次,竟然都好心地給她留下一線呼吸的空間。

季青琢輕輕嘆氣,直到三個時辰過去,她睜眼,驚覺自己落在沈容玉懷中,他托着她,保持在一個讓她很舒服的姿勢,所以并不覺得腰酸背疼。

“小玉師兄——”季青琢恍然,在沈容玉肩上推了一下,從他懷裏退出去,她的臉依舊是紅的,主要是被修煉空間裏的沈容玉悶得太緊了。

有汗水浸濕額角,發絲黏在耳側,季青琢深吸了一口氣,迎面的涼風吹來,此時已入夜。

又又不知從何處飛了過來,非要擠到她與沈容玉中間,嘤嘤嘤叫着。

季青琢撓着又又的下巴,她專注地與這小家夥互動,假裝沒看到沈容玉。

修煉空間那樣,她比較難以在現在面對他……

沈容玉被忽視了,他将又又抱起來,不讓季青琢碰它,問道:“琢琢為何躲我?”

季青琢有委屈說不出口,她為什麽躲他,他自己難道不知道嗎?

她擡高了頭,衣領略滑下些許,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來:“小玉師兄,我要回去了。”

季青琢的臉還是紅着,從頸側紅到了耳根,沈容玉看着她的耳垂,許久才說道:“我送你回去。”

“我還想摸一下又又。”季青琢說。

沈容玉把又又放到她手上,小家夥吓得跳回她懷裏。

季青琢摸着又又的脊背說:“小玉師兄,冰靈果不好吃,吃冰靈果的又又應該也不太好吃。”

——所以你最好別拿它去喂劍。

沈容玉沒懂季青琢的腦回路,但他依舊含笑應了聲:“這是自然。”

“我也吃了冰靈果。”季青琢想了想,她覺得她要潛移默化地讓沈容玉對她不要那麽感興趣。

“所以我也不好吃。”她如此說道,嗓音輕軟。

作者有話說:

沈容玉: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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