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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琢是小白眼狼, 沈容玉想。

但是小白眼狼什麽也不知道,她只會說對不起,又呆又傻。

更惹人恨了。

他的目光從她的耳側落到她的脖頸上, 而後是鎖骨與被衣物包裹着的豐盈,細的腰與不安翹起的腳尖。

季青琢的背靠在沈容玉的胸膛上,她的手腕被他握着,掙脫不開, 她坐在他的懷裏,這樣的姿勢很奇怪, 她不太适應,所有她略微挺直了脊背, 盡量讓自己不要貼着沈容玉。

她不明白沈容玉是怎麽了, 莫非反派的脾氣都這樣陰晴不定嗎?

季青琢的身子僵硬, 她不敢動, 沈容玉垂眸看着她, 目光落在她的脖頸上。

沈容玉內心不悅,又不想展現出來, 他只能将這莫名情緒壓下,指腹貼着她的手腕,靈氣湧動。

“修煉吧。”他的語氣寬厚溫和,似乎什麽也沒有發生。

季青琢松了一口氣, 她愣是沒聽出他這語氣裏的千轉百回, 她的意識飄出, 來到了修煉空間。

這段時間, 她已經與沈容玉的氣息達成了友好的共處關系, 她就呆在角落, 那氣流願意貼就貼過來, 反正他也不會做什麽,她就忍着,有的時候還能與他玩一下。

但是今日不一樣,她的意識一來到這玄妙的空間裏,便被那紅色的氣流撲倒了。

對,就是撲倒了,她的背被湧起的氣流托着,才沒有跌落下去。

但她的發絲無所憑依,就這麽松松傾瀉而下,與那分成數股的紅色氣流交纏着。

季青琢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今日這屬于沈容玉的氣息攻擊性變得極強,她還沒來得及爬上來,這氣流便席卷上她的身體。

在修煉空間裏,意識越清明,便越能保持自己人類的形态,若是意識混沌,只受自己內心深處最隐秘真實的潛意識驅使,那麽便不是一個人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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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玉經過這段時間的修煉,那紅色的氣流已經能夠幻化出人類身體的一部分,手與口,他能随時切換着自己的形态。

這就苦了季青琢,她是完完整整的一個人,神識還弱,就這麽一小團縮在角落,這紅色氣流還要屢次過來侵占她的地盤。

沈容玉的氣息覆壓上來的時候,季青琢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因為以往他們修煉的時候,紅色氣流還會好心地給她留一道可以呼吸的縫隙,但這次沒有了。

她仰高了脖頸,如游蛇般的紅色氣流仿佛脖頸上的精致飾品,迤逦前行。

季青琢總算呼吸到了些許新鮮的空氣,還沒等她喘口氣,她便感覺有人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這位置很熟悉。

方才沈容玉抱着她時,略一低頭,便剛好能咬到這個地方。

沈容玉沒咬,但是這紅色的氣流毫不猶豫地咬了,而且力道很重,有些疼。

季青琢側過頭,想要将紅色的氣流拽下來,但是她的指縫間也纏繞着細細的紅線,仿佛慢慢滲出的血跡。

她不能再看了,只能閉上眼睛,但是紅色氣流咬了她的肩膀,雙唇又沿着肩頸的線條,咬上了她的脖頸,細細啃咬着,力道不輕不重。

季青琢閉上眼之後,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一陣一陣異樣的感覺傳來,她覺得自己的臉燙極了,她想掙脫,但就像陷入流沙的人,愈發想要離開這柔韌的懷抱,她就陷得愈深。

整個修煉空間裏,已經被翻湧着的紅色氣流占據,仿佛血海,包裹着季青琢的紅色氣流像綻開的花,小小的一團青色神識陷在其中,像是貝母含着蚌珠,而後這紅色的花朵逐漸合攏,把季青琢吸了進去。

季青琢不知道為何今日這紅色氣流為何跟瘋了一樣,她渾身都被包裹着,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似乎都被紅色氣流纏繞着,它一直在入侵屬于她的領域,直到要把她吞噬為止。

她的身體戰栗着,還是無法掙脫,那細密的啃咬攀上她的脊骨,慢慢往下。

季青琢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胸腔裏的空氣都被擠了出去,她緊閉着雙眼,張開唇,想要大口呼吸,但是無法接觸到新鮮的空氣,她已經陷得很深了,人已經跌落到這血海裏去。

驀然間,有紅色的氣流攀上她的唇,化而為口,他吻了季青琢一下,并不像是表達缱绻的愛意,它只是在渡外面的空氣給她。

他要她留在他的世界裏,不準她跑了,就連屬于外界的氣息,也要他親自渡給她。

這是最真實的,屬于沈容玉的所有想法,隐秘的、瘋狂的、偏執的,包裹在溫柔甜蜜的外衣下,他顯得多麽美好。

季青琢的舌尖觸到紅色氣流,有涼涼的風落入她的口腔,銳利冰冷。而他卷着她的唇舌卻是柔軟綿和,依舊是在蠻橫地劫掠。

她依舊能呼吸,只是她沉入屬于他的氣息中去,像是被小心翼翼放在花心的珍寶,等花瓣合攏,她便被護在這危險美麗的花蕊中央。

季青琢不敢睜眼,她怕看到滿目的鮮紅,所以她只能被沈容玉的氣息這麽靜靜纏繞着,慢慢啃咬着,細細親吻着,甚至于每一次呼吸,都充斥着屬于他的氣息。

在閉上眼的一片黑暗中,她依稀能聽到沈容玉低低的喟嘆聲,似乎很滿足。

艱難又甜蜜的一次修煉終有盡頭,當然,今日修煉的時間格外長,以往都是沈容玉控制着,差不多是時間了便切斷氣息的相通,但是這一次,他沒有等到時間後便切斷二人的聯系。

他很壞心地抱着季青琢,多抱了很久,當然,季青琢在那修煉空間裏,也就這麽被紅色氣流纏繞了多久。

待結束修煉,季青琢蘇醒過來時,她覺得觸覺都不屬于自己了。

沈容玉握着她的手臂上,起了雞皮疙瘩,她驚覺自己還落在他懷裏,高大的他攏着她,在月下籠罩下來的陰影正像那血色的牢籠。

季青琢輕輕吸了一口氣,有輕輕的鼻音傳來,她很委屈,但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是的,她到現在都還沒明白沈容玉到底怎麽了。

她側過頭,看着自己的肩膀,淡藍色的衣裳完好無損,沈容玉沒有偷偷咬一口。

但是她知道,他很想咬,他在裝。

季青琢想要從沈容玉懷裏站起來,試了一下但沒成功,她腳是軟的,不知是什麽原因。

“琢琢?”沈容玉低聲問她,他站起身,把她抱了起來。

“腳好像麻了。”季青琢說,她知道不是腳麻了,所以她在前面加了“好像”兩個字。

沈容玉凝眸看着她,眸中的神色意味不明,他的墨瞳如冰冷的黑玉:“今日似乎是久了些。”

“是。”季青琢脾氣是一等一的好,她甚至都沒有怨沈容玉。

“我修為……”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沈容玉查探了一下她的修為,緩聲說道:“煉氣五階了。”

今日延長的修煉時間帶來的唯一一個好處就是……季青琢提前把修為提升至煉氣五階,至少能在修煉課上拿個及格分了。

季青琢馬上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修為上,她的大腦放空,沒空去想沈容玉到底怎麽了,她開始計算如果自己的修煉課只能拿及格分,那麽在別的課程上需要拿到多少分數才能保證自己在前三。

年度測試的成績占最終門內考核的大頭,這個前三,她必須拿到。

沈容玉如果知道她在想什麽,一定會再拉她修煉十個時辰,但他不知道,現在的他看着季青琢,只覺得她還是一樣呆呆的,像木頭。

“能走嗎?”他傾身問她,肩頭的青絲垂落,他的面龐有着一種出塵的俊美,亦帶上了些許不可侵犯的禁欲氣息。

誰能想到在這如谪仙般的外表之下,包裹着的是怎樣的東西呢?

季青琢試了下,能走了,于是她自己乖乖站到了沈容玉的葬雪劍上。

沈容玉沒再問海螺的事,他似乎已經将這件事忘記了。

他帶她回去,但是此時已近淩晨,季青琢睡不了多久。

即便如此,季青琢還是認真洗漱了,然後爬上床。

已是入秋的季節了,季青琢床上的被子換了更厚重的,但她還是照舊縮到了牆角,然後把這厚厚的被子扯過來,蓋在自己身上。

填滿羽絨的厚被雖然輕軟,還是很悶,但季青琢還是把被子拉到了自己的頭頂,把自己整個人包在了裏面。

她像把自己藏到了一個厚厚的繭裏,這個樣子,倒與她在修煉空間裏被沈容玉氣息包裹着的時候有些相似。

季青琢本就極度缺乏安全感,她确實不讨厭——甚至有些喜歡沈容玉那樣包裹着她,與她自己蓋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個繭是一樣的。

屋外有風拂過,帶來寒涼的氣息,沉睡着的季青琢又把被子裹緊了些。

年度測試的時間很快到來,玄雲宗留下一周的時間給弟子們參加年度測試。

當然,季青琢第一個要面對的就是修煉課的測驗。

修煉課測驗在玄雲宗的主殿內,屆時許多弟子與長老都會參加,特別是在升仙大會上收了徒弟的長老們自然要親自抵達主殿來看看弟子們修煉的成果。

季青琢的師父虞素空本人沒能到場,但是在主殿內放置了通訊用的水鏡,他通過水鏡來關注季青琢的修煉課成績。

其實虞素空有點心虛,因為這修煉課成績與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真正把季青琢“拉扯”上來的沈容玉雖然名義上是這屆升仙大會的弟子,但是他的成績早就出來了。

由于他特殊的身份,所以他當年雖然與同輩的弟子參加了測試與考核,但只保留了當時的成績與分數,等到這屆升仙大會的弟子收進來了,再作為他們的同屆一同計分。

沈容玉當時在修煉課上的成績自然拿了滿分,煉氣九階——其實只是測試修為的标準封頂到九階,其實他那個時候早就築基了。

季青琢是與沈容玉一起去玄雲宗主殿的,她站在他的葬雪劍上,沒主動搭話,只是看着遠處的風景,并且在思考着自己如果在測試修為的時候深吸一口氣,鉚足了力氣,是不是能多測出一點修為來。

話題還是要沈容玉來找,他看着腳下掠過的青山,問季青琢道:“琢琢不好奇我當時的成績嗎?”

季青琢很誠實:“小玉師兄,我不好奇。”

沈容玉:“……”我就知道。

這個天成功被季青琢聊死了,她繼續鼓起臉頰吸氣,練習着自己法力的輸出。

“發條已經上緊了。”沈容玉提醒她,“不能更緊了,你現在的法力很充足。”

季青琢鼓着的臉頰馬上癟下來,她拍了下自己的臉,沒說話,明顯是因為“上發條”這三個字害羞了。

“謝謝小玉師兄。”季青琢很感激沈容玉在離開白水島之前還幫她檢查了一下儲存的法力。

很快,他們到了玄雲宗的主殿,白玉石階梯的盡頭,雲氣環繞,大殿巍峨,其後日光熠熠,仿佛為這殿堂鍍上了一層光輪,蕩漾着七彩色澤,如天上宮闕。

到了玄雲殿附近,便不能飛了,這一望不見盡頭的玉石階梯,需要自己走上去。

殿外,已有三三兩兩的弟子在往玄雲殿走了,不僅有要來參加年度測試的弟子們,也有其他的師兄師姐,他們單純就是來湊熱鬧的。

季青琢不引人注目,但是沈容玉能夠輕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當其他弟子目光聚焦過來的時候,她有些後悔站在他身邊了。

“沈師兄。”那些弟子紛紛迎了上來問好。

“沈師兄我前幾日有個陣法不太明白,可以問問你麽?”

“法術課的長老講課有些晦澀,沈師兄可以解惑嗎?”

他們抓住機會過來與沈容玉寒暄,想要問他一些在修煉上的疑問,畢竟沈容玉太優秀了,他之前門派考核的成績在玄雲宗內創造了一個無法打破的奇跡。

這些弟子擠擠挨挨湊了過來,季青琢很識趣地想要退開去,她的腳步慢了一些,落在沈容玉身後。

擡腳,慢慢地把腳尖搭在白玉石階上,然後輕飄飄、慢悠悠地落地……季青琢盡量讓自己的腳步不動聲色地慢下來。

但是,她一慢,走在她前方的沈容玉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他一邊随口回答着那些同門弟子的問題,一邊也同樣放慢了步調。

沈容玉也沒叫季青琢不要走,他就是随着她的步調做,讓她甩不掉他。

季青琢耳邊充斥着那些弟子嗡嗡嗡的聲音,甚至其中還有人提到了她。

“沈師兄你身邊的就是那位當初通過了升仙大會的凡人?”

“她一直在白水島中,我們都沒怎麽見過她!”

“這師妹怎麽一直低着頭,剛剛沈師兄你領着她在天上飛的時候,她看起來模樣不錯呀。”

這句話剛說完,沈容玉面上的标準微笑便頓住了,他翹起的唇角慢悠悠收了回來。

“好了,你們先去玄雲殿。”他沉聲說道,讓他們離開,高大的身影在季青琢面前一擋,把她擋在了自己身後。

季青琢長舒一口氣,這些人總算是離開了,她的腳步也輕快起來。

她不明白沈容玉為什麽還沒走,但既然他要陪她在身邊,那就陪着,也好讓系統多吸收一點能量。

季青琢确實是逐漸習慣了與沈容玉的相處,這種感覺怎麽說……她确實害怕旁人,但沈容玉對她而言,可能不是旁人,也有可能他在季青琢眼裏不算人。

她走完白玉階梯,氣喘籲籲,有些累,她身體孱弱不是說假話,她的身體素質确實比正常人要更弱些,就連身材手腳也小了一圈。

本來玄雲殿中有許多人,但是沈容玉擋在季青琢前方,正好幫她将那些探究的目光攔下來,吸引過去。

那些迫人的目光沒有落在她身上,季青琢松了一口氣。

主持此次修為測試的長老是熟人,一看到她,季青琢心中懸着的一塊大石頭落了下來。

慕櫻長老笑眯眯地站在大殿中央,她的模樣好看,笑容也溫和甜美,不會讓走上去接受修為測試的弟子感到緊張。

玄雲殿中上首兩列是門中長老,他們身後跟着自己收的親傳弟子,而其餘普通弟子與前來圍觀的弟子就聚集在下首。

于慕櫻長老的身後,懸挂着一個用法術形成的光幕,閃爍着亮藍色的光。

光幕中央,記錄着此次升仙大會所有弟子的成績,包括平時課堂上的表現分數,只是現在成績與排名尚未揭曉,唯一揭曉了的人,是沈容玉。

沈容玉回過頭,看了季青琢一眼。

都到了這裏了,季青琢突然有些好奇沈容玉的成績,于是她踮起腳,越過沈容玉的肩頭去看他的分數。

回過頭的沈容玉,就這麽正正好的看到了季青琢探頭探腦看他的成績。

——前不久,她還說:“小玉師兄,我不好奇。”

作者有話說:

現實裏的沈容玉:敢想不敢做。

修煉空間裏的沈容玉:敢想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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