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死神之舞

[人們一度因瘋癫而看不到死期将至,因此必須用死亡景象來恢複他的理智。]

墓園的土地是濕潤的,怪異的、血一般濕滑的觸感。拉米雷斯感覺到自己的腳在新鮮的泥土上面打滑,加蘭就站在他的身側,冷靜——冷靜到近乎冷血的地步。在這一時刻,多米尼克轉過頭來。

他握槍的手在抖,當然,但是那并非就說明他扣不下扳機,霍夫曼選擇的手槍型號确實十分方便——子彈已然上膛,雙扳機的設計讓他甚至不用拉開保險栓就可以開槍。那黑洞洞的槍口看上去像是樹影交錯的墓園裏一道格外深的陰影。多米尼克臉上有幾道淚水的痕跡,像是昏暗的天空之下格外明亮的一點反光。

加蘭微微往拉米雷斯那邊偏了一下頭,聲音依然很鎮靜,雖然她理應感覺到氣急敗壞的:“我看他要選擇與基督同在了,希利亞德。”

加蘭當然不擅長勸人,所以在這節骨眼上她根本沒打算開口,不如說,她像是一道影子一般隐藏在拉米雷斯的身後。拉米雷斯能聽見自己胸膛之下迅疾的心跳聲,他開口的時候喉嚨發幹,他說:“多米尼克——”

“我知道您要說什麽,”多米尼克冷靜地回答,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說真的,拉米雷斯寧願看見他崩潰哭泣,“而既然您知道我經歷了什麽,您就也應該知道您不應該阻止我。”

拉米雷斯當然知道他經歷了什麽——那副鑲嵌着素描畫的相框,那鋪着潔白蠟燭的白色餐桌,那些散落在盤子裏的裝飾性的石榴籽。在無數個他會驚醒的夜裏,這些畫面就在他的眼底燃燒着。

“伊萊賈·霍夫曼不會再回來了,”拉米雷斯低聲說,“他不值得你做出現在的選擇。”

多米尼克發出了一聲近乎抽泣的奇怪笑聲,那個笑容凄慘地凝固在他的臉上,像是被粗糙的縫線縫上去的物件。他的聲音是啞的,或許是因為哭泣。

“您當然會這麽說,”他眨了眨眼睛,更多淚水流下來,“您戰勝他了嗎?”

拉米雷斯盯着那那雙棕色眼睛,那必然是伊萊賈·霍夫曼喜愛他的特質之一。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到喉嚨發緊。

“我……”拉米雷斯這樣慢慢地說道,“我戰勝不了他。”

多米尼克猛然看向他,目光不知道怎麽的有些詫異,拉米雷斯能感覺到加蘭在他身邊輕微地挪動了一下自己的重心。

“我很想,真的,我很想。但是我想我可能做不到……或許我以後也永遠無法做到。”拉米雷斯能感覺到自己把聲音放得更輕了些,“你不一定非得要戰勝他,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也并不是你的錯,多米尼克,你必須得知道這一點。”

“是,所以我對祂問心無愧。”多米尼克的語調似乎更逼近于一種無聲的撕裂,他握槍的手擡高了一點,槍口危險地搖晃着,“就算是如此,我堅持不下去了。我只是、只是沒法忍受了,好嗎?——我不擔心祂想要降臨在我身上的懲罰,我就只是、只是向母親告別,然後——”

“多米尼克!”拉米雷斯簡直已經沒法掩蓋聲音裏那種無助的味道了,但是當他試圖上前一步的時候,加蘭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她用力甚至是很大的,拉米雷斯能感覺到微微的疼痛。他知道對方為什麽會那樣做,因為加蘭全程都盯着多米尼克手裏那把槍,雖然她知道多米尼克顯然無意傷害別人,但是她對大主教的保護欲顯然也沒法容忍拉米雷斯上前到太危險的距離去。

多米尼克眼神空洞地掃了加蘭一眼,然後說:“對……拉米雷斯樞機,況且,還有人陪在您身邊,對吧?我記得您願意為了她做什麽。這對您來說或許也是一種動力吧,但是我堅持不下去了。”

加蘭知道拉米雷斯經歷過什麽,因為後來安全局終于去找拉米雷斯錄筆錄的時候,她也在場,那可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她握着大主教的手腕的手指似乎又收緊了一點,多米尼克的目光就從她的指尖上掠了過去,這仿佛證實了他的猜想,讓他凄慘地笑了起來。

“沒有什麽值得我堅持下去的了,主教大人。”他喃喃地說道。

然後,他的手指發着抖,壓上那把手槍的扳機。拉米雷斯想要發出聲音,但是那詞語好像冷酷地梗在他的喉嚨裏面,就在這樣的時刻——

“大哥哥!”

那是伊洛娜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拉米雷斯幾乎在這一刻松了一口氣。那小女孩小鳥一樣穿越了荒蕪的墓園,格子裙的邊角在十一月已然發冷的風中滾滾翻動。多米尼克顯然僵住了,他搖晃了一下,無力地說道:“伊洛娜……?”

伊洛娜沖過來的時候聲音就在發抖,等到她跑到最前面站定的時候,已經開始噼裏啪啦地掉眼淚了。她站在離多米尼克不到兩米的地方,像是被吓到了不敢上前,但是聲音還是凄凄慘慘的。

“大哥哥,你要幹什麽?”這話從她哭泣的間隙裏被擠出來,簡直聽不清楚,她一邊哭得稀裏嘩啦的一邊揉眼睛,但是除了把小臉揉得更花了之外沒有別的效果。“你是不是要——要——”她慘兮兮地梗了一下,“你不是答應下次讓我去你家玩的嗎?你要說話不算話了嗎?”

“伊洛娜,”多米尼克簡直手足無措了,這一瞬間絕對值得紀念,“我……”

加蘭回頭看了一眼,史蒂芬·歐陽正站在不遠處,苦笑地向他們比劃了一個近乎安撫的手勢。這個動作或許意味着一群全副武裝的安全局探員正在往這個方向趕,或者別的什麽的,但是加蘭覺得還是不要給多米尼克增加更多的心理壓力了。

顯然在多米尼克手裏還握着一把槍的情況下,他想要解釋說明都沒用了,那女孩的聲音尖利,她叫道:“你和爸爸都是大騙子!”

不管多米尼克什麽反應,拉米雷斯的手指倒是顫了一下——他們當然都知道伊洛娜的父親的不幸慘劇,科爾森先生和局長對此的印象可能會尤其深刻。加蘭在後來知曉了前因後果,她真心希望拉米雷斯對此沒有什麽負罪感,畢竟他是不能左右霍夫曼要綁架什麽人的。

她這樣想着,輕輕地用指腹磨蹭着拉米雷斯的指節,這好像讓對方冷靜了一些。

多米尼克小聲說:“我不是——”

“騙子!爸爸答應下個假期帶我去迪士尼的!他說、他說要給我買公主裙,然後——”伊洛娜抽抽噎噎地哭着說,她的肩膀都在抖,“但是他也不會再回來了!大哥哥你也說過讓我去家裏玩的,你答應了下次還是會跟我玩的!但是你也會走的對不對!”

加蘭盯着伊洛娜的背影,黑發的小女孩,當然,和拉米雷斯第一次見到她那年一樣大……有趣的是,霍夫曼對那些往事到底知道多少呢?此時此刻,就算是拉米雷斯也沒法意識到她眼裏正有什麽晦暗的情緒一閃而過。

//(她蜷縮在那個櫃子裏,聽見外面有腳步聲在回響,有個人正在哼唱着愉快的童謠,空氣中有一股奇怪的鹹味。從櫃子的縫隙向外看去,鮮血沿着那只蒼白的手腕流淌下來,一點一點地滴落在地上)//

“史蒂芬說——說他去了一個好地方,一個快樂的……但是我知道他再也不會回來看我了!現在大哥哥你也是!”伊洛娜抖着深吸了一口氣,嗓子都是啞的,“就把我留在——”

//(那肌肉精實的手臂上紋着一個可怕的圖案:是老鼠,有着猙獰的紅色眼睛和可怕的爪子的老鼠,它們的尾巴纏在一起,象征着瘟疫的到來)//

“伊洛娜,”多米尼克微微提高了聲音,“我并不是——”

“騙子!”小女孩跺着腳,正如任何鬧脾氣的小孩都會做的那樣,“你就要走了!我都知道!”

//(“不要害怕,”那站在玻璃花窗下面的神父說道,他年輕、英俊,看上去該死的天真。“上帝與你同在。”)//

多米尼克看着她,眼裏充斥着一種深深的苦痛。拉米雷斯屏住呼吸,看着那個年輕人苦笑了一下,然後松開了手,那冷冰冰的火器墜入潮濕陰冷的泥土之中。

“不,”他低聲說道,聲音疲憊,但是透露出一絲的妥協,“我不走……我不會走的。”

伊洛娜發出一聲凄慘的哽咽,然後她撲上去,把自己投入這年輕的助祭的懷裏;她的手臂環過年輕人的肩膀,毫無顧忌地把眼淚蹭在他的襯衫上面。多米尼克僵硬了幾秒鐘,然後小心翼翼地環抱回去,他的動作近似于在港口下錨的船只。

拉米雷斯終于松了一口氣,他慢慢地反握住了加蘭的手指,卻忽略了她的指尖有多涼。

陰雲依然在他們頭頂上方低垂,死神同骷髅們在墓園的圍牆上翩翩起舞,像是英格瑪·伯格曼的《第七封印》裏的場景,或許這個晦暗的上午不會有人死去。但是正如死神所篤定的那樣,那些事情總會發生,無非是早晚的問題:這就是死神的勝利。

//(“我不向祂祈禱。”那孩童如此回答,“我恨祂。”)//

裏奧哈德·施海勃抹了一把似乎無休無止地沿着臉向下淌的鼻血,感覺下巴上都被他抹得黏糊糊了。可惜他是個合格的記者——某種方面是合格的——所以他沒有氣急敗壞,大概吧。

他勉強把無數髒字吞回去,踉跄着爬起來。那位埃弗拉德·洛倫茲神父站在他面前,看上去比他高一頭還多,操。

“您會後悔沒有接受我的提議的。”他這樣說,咬牙切齒地把髒字和咒罵吞回去,“您本可以不再出現在公衆的視野下的,您會付出代價。”

這位英俊的神父看着他,倨傲地回答:“我想我早已付出很多代價了,我很懷疑你還能讓我付出什麽。”

或許他的未盡之言應是:我已經沒有什麽可以付出的了,但是或許眼前的記者和伊曼紐爾·弗格爾當時都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總之,這個記者悻悻地抛下威脅的話語,如同所有反面角色一樣暫時從舞臺上退場。洛倫茲神父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在這個時刻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顫抖和惡心,在視線中黑暗的一角,伊萊賈·霍夫曼當然永遠在那裏微笑。

他的手裏還拿着那個袋子,裏面裝着二十枚真的銀幣。

“你用一個吻就背叛了人子嗎?”

伊曼紐爾的嘴唇曾如此溫柔地擦過他的唇角,誠然如此。

“埃弗拉德。”這個年輕人先下靜靜地說道。

“走吧,”洛倫茲神父嘆了一口氣,他開始感覺到筋疲力盡了,“我們不是說要把這些東西交給安全局嗎?”

愛德華·科爾森感覺自己的頭要炸了。

如此熟悉的痛苦,如此熟悉的兵荒馬亂,活見鬼的霍夫曼就算是死了一出手也能把局裏搞得兵荒馬亂,簡直就好像夢回幾個月前。他們現在全都坐在會議室裏面,屋子裏堆着一片狼藉:就算是加蘭最近不在,他們還得照常進行日常工作,白板上貼滿了一大批受害人的照片,那是一起駭人的碎屍案。現在,克萊曼婷、懷特海德和亞瑟正坐在他對面,克萊曼婷還在那吃那袋薯片剩下的部分。

但是現在科爾森已經沒有阻止克萊曼婷吃薯片的餘力了,他疲憊地問道:“莫德呢?”

“這裏,”他話音剛落,加蘭就應聲推門進來了,“我先把大主教松回家去了,在他剛剛接到霍夫曼寄的巨幅油畫的當天,可能還是不要讓他自己回家比較好——當然,我想他也沒他表面上說的那樣完全沒事,不瞞你們說,我用了好多個親親才安撫了他。”

“加蘭探員,我們不需要這種細節,還有請不要性騷擾局裏的顧問。”科爾森面無表情地說,“多米尼克怎麽樣了?”

“由歐陽送回家了,在他身上挂着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女孩的時候可能很難騰出手來自殺。”加蘭回答,一個奇怪的、有點陰郁的表情從她臉上閃過。她擡起手,咣當一聲把一個證據袋扔在的會議桌的中央,“我帶回來了這個。”

那個證據袋裏裝着霍夫曼寄給多米尼克的那把Glock 17。

“雖然不願意承認,他挑槍挑得真的很不錯。”懷特海德中肯地評價。

加蘭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重重地坐進了亞瑟身邊的那個位置,并且把腳翹在了桌子上,軍靴的鞋幫敲上桌面的時候發出了沉重的咣的一聲,而科爾森幾乎對她這種沒大沒小見怪不怪了。誰也不知道她心情不好是因為一個死人又跑去騷擾大主教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她開口的時候聲音聽上去無限接近那個令安全局大部分外勤特工聞風喪膽的家夥,她冷冰冰地問道:“其他受害者那邊什麽情況?”

克萊曼婷坐直了一點,要是她嘴唇上沒沾着薯片摻雜就更好了:“每個人都收到了包裹,甚至包括現在遠在法國的德·勒羅伊神父——我們攔截了剩下的包裹,當然涉及到德·勒羅伊神父的部分交給法國當局了,我們聽說他屬于法國一個十分顯赫的家族,他們應當很重視這件事。”

“這說明了很多問題。”懷特海德慢慢地說道。

“沒錯!”亞瑟點點頭,他雖然被射擊的事情打擊得要死,但是在這一刻還是發揮了自己的專業精神,“大部分受害者現在的地址都是新的、保密的,霍夫曼生前不可能弄到他們現在的地址。”

“我很确定他是死透了。”加蘭冷漠地指出。

“他可能還有手下活着,這并不奇怪。”克萊曼婷吮着手指,若有所思地回答,“假設他做計劃的時候包含了他死亡的可能性,并且為此準備了那些……禮物,準備他死後寄給那些受害者的話,可能是他一個還活着的手下寄出的這些東西。”

“這就說明了更多問題了。”科爾森皺着眉頭說。

亞瑟舉起一只手:“他還活着的時候就計劃了如果他死了,要給這些受害者寄變态禮物?還提前寫好了卡片?”

“不,這并不是最重要的部分。”懷特海德無論何時說話都去不掉聲音裏的那種嫌棄,“莫德?”

加蘭發出一聲嗤笑,她把腿從桌子上放下去了,然後抽出手機、用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把電話開成免提放在桌面上面。

電話的忙音響了三四秒,然後就接通了。

“喂?”電話裏一個甜蜜卻令人生厭的女聲問道。

“嗨,親愛的加布裏埃爾,”加蘭一只手撐着下颔,用那種帶着充滿惡意的微笑的聲音問道,她說話的聲音刻薄得足以使牛奶變酸,“今天你出賣我們了嗎?”

電話那頭停頓了幾秒鐘,然後摩根斯特恩小姐笑了起來。

“你是指‘向一個神秘的客戶賣出了霍夫曼一案的受害者的居住地址’嗎?”她輕柔地問道,“那麽是的,我想我做了。”

科爾森發出了一聲惱怒的抽氣。

“我想要找到你然後殺了你。”加蘭有一搭沒一搭地用指節敲擊着桌面,“你知道我能做到的。”

加布裏埃爾的聲音輕飄飄的,簡直像是詠嘆調:“因為什麽?因為我吓到了你的心上人嗎?別擔心,莫德,大主教比你們想得要堅強得多——而我剛剛很高興地知道,我的這筆生意似乎沒造成什麽糟糕的後果,我賺到了一筆錢,我那位神秘的客戶卻又沒得逞,這不是很好嗎?”

是,加布裏埃爾肯定收到了多米尼克自殺未遂的消息,但是問題在于,既然這句話裏有“未遂”這個詞,她就應該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驚心動魄的事故。

科爾森顯然正咽下一堆不得體的咒罵,然後他千辛萬苦地說道:“你知道你那位‘神秘客戶’的真實身份,對嗎?我知道你并不是不會出賣客戶的那種商人。”

“當然,我唯一不會出賣的是我的俱樂部裏的客戶,除非發生了非常、非常特殊且必要的情況。”加布裏埃爾輕輕地笑了笑,顯然,她之前就在安全局的局長面前毫無顧忌地出賣了他的兒子。“我雖然很樂意告訴您那位客戶的消息……但是很遺憾,他真的夠謹慎。”

“什麽?”科爾森微微地提高了聲音。

“我知道有些人叫他‘托比’,曾經是錨幫的殺手。”加布裏埃爾依然用那種帶着溫暖的笑意的聲音說,“他跟随霍夫曼離開錨幫,霍夫曼顯然很信任他,或者不如說,霍夫曼把他當朋友。所以,他離開錨幫之後甚至沒有再出現在霍夫曼的麾下,可能是因為他們是平等的,霍夫曼願意放他自由,或者是他是最後的底牌,霍夫曼想保存有生力量……他甚至沒有參加聖若翰洗者大教堂的那個行動。不過,他是通過中介人聯系的我,他從沒有親自和我的人交涉。”

克萊曼婷問:“所以,你也不知道可以從哪找到他了?”

“是的,”加布裏埃爾笑吟吟地回答,“因為如你們所知,我的情報網在黑幫之間很發達,而一些小道消息指出,這位托比離開錨幫之後,名義上是一個獨立的自由殺手。出于各種原因,我不太涉及殺手行業的那些事情……莫德,親愛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對吧?”

“我明白。”加蘭忽然說道。

懷特海德深深地看了加蘭一眼,目光如刀一般銳利。

“我不明白。”科爾森硬邦邦地說道。

“您不需要明白。”加布裏埃爾愉快地回答,“這算是我最後一次跟霍夫曼的人做生意對你們的補償吧,我相信莫德已經得到她想要的消息了——記得向我那位老朋友問好。”

電話咔噠一聲挂斷了,科爾森鷹一般的眼睛轉向了加蘭。

“她該死的在說什麽?”科爾森硬邦邦地問。

“她說得對,您不需要明白,”加蘭回答,她慢慢地站起來,椅子被推開的時候發出一聲長響,“您答應不過問我解決問題的途徑,對吧?”

科爾森喃喃地說道:“你是說——”

“事情會得到解決。”加蘭冷硬地回答,那雙奇怪的灰色眼睛看上去冰冷得可怕,“霍夫曼的那個手下的事情會得到解決,裏奧哈德·施海勃的事情也會得到解決,這是毋庸置疑的。”

【愚人船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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