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淋了雨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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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石枳青可不可以去西郊接他。
石枳青看到心裏一緊,立馬翻身坐了起來,心裏還念叨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自己為什麽昨天晚上睡覺前不看消息?
他想給章佑銘打個電話,問他後來怎麽回去的,或者說聲抱歉,表示沒看到短信。可又想,章佑銘這會兒在睡覺,打過去會不會惹他生氣?
随後轉念又一想,西郊那邊車少,晚上基本上看不到人影,萬一章佑銘沒回來怎麽辦?他那摳搜樣兒,指不定舍不得住旅館,在外風餐露宿,而且今晚又下了這麽大雨。
不行,還是得打過去确認一下。
電話撥過去沒幾秒,那頭就接通,兩人都還沒開口,石枳青這頭就聽見雨聲,也就是說,這個時候,章佑銘還在室外待着。
“你在哪兒?”石枳青問。
“你現在才回家嗎?”章佑銘沒有回答石枳青的問題,反而問起他來。
石枳青一手拿着電話,單手往上提褲子,不想浪費一點時間。“外面下雨,我就醒了,早回家了,睡覺前沒看短信。”
章佑銘那邊沉默下來,無話可說。
“你現在在哪兒?我來接你。”石枳青已經穿好了上衣,打開房門,往樓下走去,到了大廳找雨傘的時候,才猛然發現,石珍珠竟然坐在沙發上。“哎喲,媽,你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裏坐着幹什麽?吓我一跳。”
“你去哪兒?大半夜的,我睡不着,不就下來坐坐。想看電視,又怕打雷把我電視給劈壞了。”石珍珠起身走了兩步,把客廳的燈打開。
“章佑銘在西郊,沒車回來,我去接他。”說完石枳青就拉上客廳的玻璃門,撐着傘出去,沒過兩秒,他又折回來,對石珍珠說:“你用那平板看,我有會員。”
再次出去的時候,黑妞不知道什麽時候跟在石枳青腳下,一直喵喵地叫着。
石枳青見黑妞一直跟着,怕它淋雨,便把它抱上車,給放在副駕駛,就當作伴了。
電話不知道什麽時候挂掉的,石枳青又給撥了回去,章佑銘還是很快就接聽,然後自覺地報了地址。
等石枳青趕到,已經是四十分鐘後,夜色中的章佑銘看着更加頹廢,額前的發絲打濕了,褲腿邊上也有打濕的痕跡,他就靠在那一棟房子對面的長椅上,長椅上方的棚子還在滴着水,落在章佑銘腳邊。
石枳青停好車後,在車裏坐了幾秒,不知怎地,一股莫名的悲哀油然而生。
章佑銘不應該是這樣的,他身邊沒有任何一個可以幫助他的朋友,石枳青不敢相信這麽多年,他是怎麽一個人度過的。
西郊這邊雨已經停了,但路上還是有水窪,石枳青不想下去,單手撐在車窗邊上,喊道:“喂,你睡着了嗎?”
章佑銘遠遠地看着石枳青,眼眸裏是有什麽在閃爍,但隔得有些遠,石枳青沒法看清。
他指了指自己的腿,表示沒有辦法走動,石枳青這才下車,小跑着過去。
“走不了?”石枳青問,他不知怎地,每次看到章佑銘這樣糟蹋自己身體,他就會很生氣。“你不會在附近找個旅館住嗎?下那麽大的雨,身上又被淋濕了,你怎麽就不愛惜自己身體?短信我沒回,你就不會給我打電話嗎?這樣在這裏幹坐着,等死嗎?”
石枳青終于将情緒發洩出來,可一說完立馬就後悔了,章佑銘微微收着下颌,委屈地看着他,那樣子就像偷偷跑出去玩耍,淋了雨的小狗在挨訓一樣。
章佑銘也不是完全走不了,只是有人在無條件地為你付出,就想矯情一把,但腿确實是疼的。
一遇到暴雨天氣,章佑銘的腿就開始犯毛病。
“你過來這邊幹什麽?”石枳青這才想起正事。
章佑銘指了指對面的大門,說:“确實是精神分裂,但她家裏人不接受,把她接到娘家來,非說是家裏沾上不幹淨的東西,還說小孩就不是正經的,當初生小孩兒的時候,家裏有人去世。”
“你那朋友?”石枳青問。
“也算不上朋友。”章佑銘輕聲道。
石枳青沒有追問,也是,是朋友還讓你坐在馬路邊大半晚上,那不扯淡嗎?
“那現在什麽個情況?”石枳青看了眼對面的樓房,燈還亮着,只是那燈光略顯得有些詭異,誰大半夜的用紅紅綠綠的燈。“他們這房子看着風水就不好,陰森森的。”
“這大門開在院子正面的前左角,稱為青龍門,這樣的結構叫做坎宅巽門,最吉利。”章佑銘立馬反駁,只是沒到點子上,石枳青才不管這在風水上叫什麽。
石枳青笑笑,問:“最吉利?最吉利那還有這出事情?怎麽不帶去看醫生,再說,把你叫來是幹什麽?”
“叫我驅鬼。”章佑銘一本正經道。
“這世上哪來的鬼?就是人心裏有鬼。”石枳青說。
章佑銘看了眼對面,然後輕聲道:“他們家确實沒有。還不信我的話,把我轟出來。”
石枳青突然就覺得好笑,敢情章佑銘這是遇到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戲碼了。
“你直接跟人家說得了精神病,人家指定轟你啊。”
“她老公應該是出軌了。”章佑銘斬釘截鐵道。
石枳青又笑,說:“你不是說他家是傳統家庭嗎?”
“人性是很複雜的,流動的,随時在變的,我的結論和推斷也在變化,不過就算沒出軌,應該也對謝婷不是那麽上心了,這些病都不是無緣無故産生的,你是醫生,自然懂這道理。”
章佑銘說得倒是沒錯,一般容易患上這類心理疾病的人,多半是有原因在的,大部分都會将負面的情緒壓抑,然後在某些節點就爆發。
“那人家家裏人不聽怎麽辦?”石枳青覺得章佑銘有些多管閑事。
“那總不能讓謝婷就那樣變得瘋瘋癫癫,她現在還不是那麽嚴重,安醫生也說了,這個進行心理疏導,有用的。”章佑銘似乎并不打算放棄,就算人家趕他出來,在這裏淋雨幹坐着。
石枳青聳聳肩,無奈道:“好吧,那先回去吧,回頭再想想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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