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鎮南候府不好呆
晚上,屋裏頭只剩下卧床的初晨和守夜的楠芹時,初晨想起前幾天新兒的突然說的那些話來,對楠芹囑咐道:“兩人一并看住了,有什麽事第一個報與我。”
楠芹點頭應下,又問初晨是不是真的要穿那件衣裳去赴會,太過惹眼了。初晨沒有回答,閉上眼,翻過身背對楠芹,道她乏了。身後人站了半晌,傳來一聲嘆息,方挪動步子往外走。
初秋,早晚天氣轉涼,晌午的太陽依舊是火辣辣的毒熱。為避中午的毒日,大太太趁着清早兒涼快,帶着初雨、初虹、初晨姊妹三人上了馬車,直奔鎮南候府。
初晨今日打扮得出塵脫俗,面容略施粉黛,清麗端莊中透着幾分妖嬈,莫說男子,連女子瞧她都想掩面而逃。大太太備了兩輛馬車,兩人一輛,本該初虹和初晨共乘一輛的;初虹死活不願意,拉着初雨先上了車,大太太沒辦法只好和初晨一輛車。
大太太只瞟初晨一眼,便不大敢直接瞧她。心裏雖震驚于初晨的美貌,更加嫉妒她那股子仙氣兒。大太太甚至後悔把那麽好的料子給了她,只那麽一匹布,她托關系從宮裏弄的,連自己的親生女兒初雨都沒撈到。
大太太本想讓初晨打扮漂亮些,給鎮南候夫人加深印象。不曾想弄巧成拙,把初晨拾掇的太美,令初雨被比下去一大截子。
“你今兒可真是漂亮!”
大太太心有怨氣,話說的也酸溜溜的。
初晨聽出了她的話外音,笑了笑;坦然的道謝,說多虧了大伯母。
大太太說完就後悔了,初晨肯定明白她的意思,那笑像是在體諒她?小輩讓着長輩?這讓她太無地自容了!她好像是個無知的小醜,在初晨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這種感覺讓大太太心裏更憋氣了,一團火悶在肚子裏,撒不出來她不舒服。
“聽說你把鎮南侯夫人送給你的見面禮孝敬了老太太,老太太沒要,給你退了回去。你這孩子,哪兒都好,就是膽子太小,那東西既是侯爺夫人費心是送你的,活該是該在你手裏的,老太太留着也沒用。”
初晨微微驚訝的看向大太太,呆了會兒子,才點頭,小聲回謝大太太的教誨。
大太太見初晨不爽快,心裏頭舒坦了,也高興了,話又多了起來。“哎呦,這樣的大事兒竟忘了和你們說了。今兒你王姐夫回京述職,我們在鎮南候府保不準能瞧見呢。”大太太說完,見初晨臉色陰了下來,心中喜不勝收。直到車停在鎮南候府,再無二話。
下了車轉坐轎子走了半柱香的時候,又在引領婆子指引下穿過幾個回廊,方到一處大氣的院落前。鎮南候夫人帶着大媳婦、小女兒和一幹丫鬟婆子已經候在了門口。
大太太立時喊道:“哎呦,怎敢勞您大駕迎接,你可是正經的侯爺夫人,非折煞我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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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既是姻親,便是一家人,休提那些外道的禮節。”王氏客氣的回答,目光掃過大太太,落到她身後初晨身上。王氏驚訝的打量初晨,有些不敢相信。招初晨過來,拉着她的手問大太太:“這可是先前的七丫頭?”
大太太笑:“是她,先前瞧她不會打扮,我給她拾掇了下。”大太太不忘給自己邀功,不然此行她虧大發了。
王氏曉得七姑娘拾掇了會很漂亮,卻不曾想有這樣的風華仙姿,其它兩個嫡女站在她身邊,倒像是兩顆木珠陪襯着珍珠,全然黯淡醜陋起來。
“更漂亮了。”
王氏不動聲色的贊美,別有意思的看眼大太太,有幾分嘲諷地意味。
王氏拉着自己的小女兒高敏向張氏、初晨三姊妹介紹。高敏樣貌很像她母親,連她一颦一笑都似和她的母親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張氏自然不敢小瞧了去,拉着高敏好一頓贊美,誇得王氏合不攏嘴。
“快別誇她了,她最是個愛驕傲的,喜歡玩玩鬧鬧的,讓我操碎了心。”
“母親!”高敏撒嬌的喊,似在責怪王氏揭她的短。
“等到了深秋她嫁人了,我便解脫了。”
大太太見王氏嘴上似說她,眼裏頭卻滿是寵溺,賠笑着又誇了高敏幾句。心裏頭卻酸酸的,王氏就這麽一個女兒,親事也好,自然什麽都滿意着,羨煞了旁人。
歇息片刻後,王氏請衆人移步到菊花園,滿園各色菊花争相盛開,更有蜜蜂蝴蝶在花叢中飛舞,美不勝收。王氏在涼亭裏設了酒桌,招呼衆人落座。
酒壺裏裝的是西域進宮的葡萄酒,王氏解釋酒不醉人,讓姑娘們多飲用些無礙的。
酒席剛開始,便有個婆子匆匆忙忙的跑來,湊到王氏耳邊嘀咕什麽,王氏聽說臉上瞬間變了顏色,聲音不覺得大了些。“他來做什麽?”
衆人望去,王氏尴尬的賠罪道:“家中有點急事,我去去就來。”又命初雪和高敏代為招呼大家,便匆匆離去。
高敏謹遵母命,拿着酒壺挨個敬酒。又說喝酒太無趣,初雪便向張氏提議大家作詩助興。
張氏對高敏笑道:“我出題,你大嫂評判,誰做不出來的罰酒三杯。”
高敏拍手贊好,第一個先來,請張氏出題。張氏出了道梅花為題,然後給初雨、初虹分別出菊花、蘭花,三個姑娘都輕松地做出一首詩來。
到初晨這,張氏道:“京城近來的曲子最流行萍鄉的鼓瑟,不如你以此為題做首詩。”
初雨聞道母親出的這題最好。初虹幸災樂禍的看向初晨,誰不知七妹妹的才學是侯府裏姊妹中最差的,簡單地以花為題都很難做出來,更別說以萍鄉鼓瑟這樣難的題目。
初晨想了想,腦子一片空白,道:“我不會,自願受罰。”說着端起酒杯欲自飲三杯,被高敏阻止了。
“誰說用這樣小的酒杯,這酒不醉人,當然要用大杯的。”說完高敏拿起初晨手邊的茶碗,将茶水倒掉,将酒斟進大茶碗裏。她怕初晨不想喝,又道:“初晨妹妹既然玩了就要輸得起,你不會掃我們的興吧?”
初晨盯着被子裏紅紅的酒水,喘口氣,一飲而盡,接着第二杯、第三杯……
“喲!我來的正是時候,你這裏好熱鬧。”
突然傳來婦人的說話聲,衆人循聲望去。見王氏滿臉堆笑的跟着一位衣着華貴的婦人走來。高敏似有些興奮,頭一個蹿了出去,給婦人請安。
“敏兒給王妃請安。”
初雪忙和母親姊妹們解釋,來的婦人是秦王王妃夏氏,張氏帶着三姊妹慌忙上前行禮請安。
“你就是信遠候夫人的大媳婦?嗯,不錯,都免禮吧。”
夏氏面容親和,說話極為随意,這讓大太太張氏稍松了口氣。
夏氏落座後,打眼瞧了幾位姑娘,目光定格在初晨身上。爽朗笑着,問張氏道:“她是你女兒麽?”
張氏連忙又站了起來,恭謹的回答初晨是三房的女兒,又補充說初雨是她的親生女兒。
夏氏聽完回答奇怪的看打量張氏,随後瞟眼初雨,目光沒有任何的停留,直接落在了高敏身上。
“女紅學得如何?”
高敏聞言,臉上的笑容有些僵,求救的看向王氏。王氏趕忙笑着打哈哈:“大有進步了,您瞧我身上的這件衣裳,都是她繡的,難得她孝順。”
夏氏仔細瞧了瞧張氏身上的刺繡,心中雖有懷疑,考量到今兒有外人在不便多說了,只囑咐高敏要好好練習女紅,王氏連連點頭保證。
大太太第一次見素來趾高氣揚的王氏吃癟,心裏樂開了花,卻不曾想王妃突然針對起她來。
“我瞧你偏心,給這丫頭出的題太難了。”
雖然大家都曉得張氏有意針對初晨,卻不曾想王妃直截了當戳破這一層,氣氛瞬間尴尬起來。張氏臉紅起來,張嘴想解釋,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半個字來,只好低頭不語。
倒是初雨笑着替母親解圍:“不如王妃替七妹妹再出一題如何,七妹妹若做出來,我代母親自罰三杯。”
“好,”夏氏幾乎沒有思考,直接說道:“我剛才路過竹林,瞧見長出不少新竹,你便以新竹為題吧。”
初晨應下,認真思考着。
亭子裏霎時安靜下來,衆人屏住呼吸,神情各異的看向初雨。
初晨大概是做不出來,故意拖延時間,有用麽?京都城的大家閨秀最講究‘才德’,其中‘才’為女紅和四藝;如果初晨這回再做不出詩來,‘無才’的名號會扣她一輩子,京都城被扣上‘無才無德’的女子們,一輩子都嫁不出去,前朝方丞相的小女兒方芳就是個例子。
高敏見初晨半晌沒說出一個字來,小聲嘟囔道:“總該有個限制吧,我們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完了點,(*^__^*)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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