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周母計中計
鎮南候府。
三日後便是秦王世子和敏兒的大婚,王氏妥善打點完一切,終于空閑下來,叫來侄子王成,問他改選的緣由。
說起去信遠候府那日,王成正在被窩裏摟着小妾如花睡得安穩,不愛起來,硬被姑母叫人拖去的。什麽門當戶對的他才不在乎,什麽妻不妻妾不妾的他也不在乎,只要天天有各色的美嬌娘輪番給他暖床就夠了。
去之前,王氏的巧言勾起了他肚子裏的色蟲,說什麽定親對是個美女。王成一聽有美嬌娘來勁兒了,打着精神頭耐着心思等到拜見周家老太太。一進門打眼一掃,可不有個穿着青蔥色裙裳的梳着百合髻的小姑娘,模樣是不錯,臉挺精致的,皮膚也嫩着,可他偏不喜歡,瞧着就反胃。特別是那小丫頭的一身打扮,跟周氏一個模子刻出來了。想起周氏臨死前那張要死不活的臉,瘦的跟麻杆似得,還想意圖謀殺親夫!呸!惡心玩意兒!作死的娼婦!
王成泛起了惡心,也不好解釋說是因那丫頭怎麽瞧怎麽像周氏的轉世才不喜歡的。他一提起周氏,姑母準沒完沒了的絮叨他。反倒不如随便挑個錯兒,回絕了。
“身子長得太平了,不喜歡。”
“就因這個?”王氏皺眉頭,初晨年紀尚小,身子還沒張開,比起身材妖嬈豐滿的初虹,确實差很多。這理由換做別人說不過去,侄子說倒在常理之中。
“可她長得漂亮,現在年紀小,再等等——”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王成立即否決王氏的念想,他絕對不會再娶第二個謀殺親夫的周氏。
王氏嘆口氣,她也就說說,舍了漂亮的有些遺憾罷了。反正重禮已經送出去,人選不能再變了。細想想,選初虹也不錯,周家的二房比三房更受寵些。
“這回人娶回家,你好好待她,給我們王家傳宗接代;府中姬妾沒用的早早打發了,作風不正派,遲早會耽誤你仕途。你年紀輕輕的已是三品河營都參将,假以時日,謀個大将軍去做不難。”
“說得容易!周家三老爺當年戰功赫赫,到死了才得個護國大将軍虛名。”他不是武狀元,也沒人家功勞大。得幸做到三品官已然不錯了,再往上升遷難之又難,他的官爵基本是做到頭了。
王家只有王成這一脈血,王氏自會盡全力護周全:“你別給姑母惹事兒,穩穩當當的挺幾年,姑母保你做上大将軍的位置,說不準還能謀個侯爺的爵位呢。”
“姑母有辦法?”
王成聞言眼睛頓時亮了,男人這輩子無非是官運亨通,美女相伴。後者他占盡了,若前者若能達成,他平日節制點也值得。
王氏得意一笑,道:“這要看你表妹的,她嫁過去,有她婆家這麽大靠山,還怕有辦不成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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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仔細琢磨,秦王是皇帝的親弟弟太後寵愛的小兒子,手裏頭的權勢自不必說。秦王妃也是厲害的,有夏家這一層關系,再說當今的吏部尚書還是老太傅的門生。有太後的施壓,皇後的枕邊風,秦王、老太傅和吏部尚書的合理舉薦,皇帝會不同意?王氏樂了,拍大腿感嘆:“我就是個二傻子也能升上去啊。”
“正是這番道理。”王氏喜眉笑眼,一時風光無限。
與鎮南候裏一派喜氣祥和相比,信遠候府恰恰相反,二房裏綿綿的哭泣聲不絕于耳,鬧得雞飛狗跳。
“她真這樣說的?”
被派去鎮南候府打探的尤媽媽點頭,語氣無奈:“我使了重金,錢婆子才敢說的。”
呂氏腦子裏迅速回憶有關王氏前前後後的舉動,反過勁兒來。初虹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吓得說不出話,只嗚嗚哭泣。
她被算計了!
呂氏鬧裏浮出這句話,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初虹慌了,哭得更厲害,丫鬟們連忙扶着呂氏躺下,掐人中、虎口方弄醒。
呂氏瞪着眼不說話,初虹吓傻了,拉着母親的胳膊不停地流眼淚。
“啊——”猛地,呂氏突然大叫,也哭起來。她嫁來侯府二十幾年,從沒吃過這樣的悶虧。當年才進門張氏管家壓她一頭,她割心挖肉的貢獻出自己的親生女兒,才謀得今天的地位。
要她再陪個女兒進去,絕無可能!
哭夠了,呂氏意識到,事情沒拍板定下還有轉寰的餘地,叫丫鬟快去找二老爺回來。
想起王氏,呂氏恨得牙癢癢。這賤婦拿高曦混淆視聽,欺騙她!欺騙老太太!還有初晨這個賤蹄子,明知道王氏心存不軌,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姐姐着道!張氏?對!張氏絕對知情,這一切說不準就是她下的套!
呂氏氣得七竅生煙,骨子裏透出狠勁兒來,蹭地起身,噼裏啪啦的把屋裏的瓷器摔個遍。
周峁正和幾個同僚在狀元樓把酒言歡,被突然叫回來心存不滿,氣呼呼的進門,見滿地的瓷片和抱頭痛哭的母女,知道發生大事了。一刻不敢怠慢,連忙湊到妻子身前詢問。
聽到王成的名字,周峁恨得牙齒咯咯作響。大女兒遠嫁,才三年就被王成折磨死了,他和呂氏連最後一面沒見上。消息傳回來那天,呂氏哭掉了大半條命。
“老太太糊塗!”周峁憤憤不平,擡腳欲找老太太理論。
呂氏連忙拉住周峁,他魯莽的去怪老太太,老太太會認為她從中挑撥,搞不好會把她管家大權收了,呂氏可不想再賠進去什麽,點撥丈夫道:“王女婿的品性老太太早知道,不該應下這門親事,怕只怕有心人從中說道些什麽,老太太才動了心思,和當年一般!”
周峁順着呂氏話裏意思想到了大房,可以說,大哥的仕途就是初陽用命換來的,雖說老太太也給二房做了補償,把管家權移交給呂氏、也他捐了個從四品的官職……但這些和大房的風光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當年大房占了許多便宜,如今還要欺負他們!周峁心中燃起熊熊烈火,蹿足了勁兒一路快步至老太太院中,破門而入。屋裏空蕩蕩的,只有老太太和望春。
老太太端坐在廳中央,看見周峁,厲聲喊:“放肆!娶了媳婦,連立身之本都忘了!”
周峁吓得立馬跪地俯首,先前存的一肚子話愣是吐不出來。
老太太冷笑,自個兒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會不知道幾斤幾兩。三個兒子中,數二兒子最孬,他若有種頂撞自己,也不會混到今天這地步。
“你今晚在此好生反省,想想到底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周峁連連稱是,額頭直冒冷汗,跪地不敢動。
老太太淩厲的顏色稍緩和些,起身帶着着望春離開,門随即被帶上。
他被關禁閉了!他什麽話沒說就被關禁閉了!周峁回過勁兒來氣得在屋子裏打轉兒,瞅着朱紅漆的柱子,上去很踹一腳,疼得哎呦亂叫,又急又怒的。等天色晚了,他氣消了大半,一屁股坐在地上唉聲嘆氣。把事情前前後後捋了一遍,怎麽都覺得委屈得慌……
第二日天剛亮,老太太招來周峁,問他思考的如何。周峁觀察老太太的神色,哼哼唧唧半天說不出所以然來。
老太太冷哼,不搭理周峁,問身邊的常婆子:“人接來沒?”
“才到府中,大太太說怕她沖撞了老太太,讓她梳洗一番再來拜見您。”常婆子遲疑了會兒,又開口問:“恐怕還得麻煩老太太給她定個稱呼。”
常婆子見老太太眯眼舒口氣,沒回複的打算,識趣的退到後頭待命。
周峁聽得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想開口問,看老太太面色疲乏,怕張嘴後又是一番責罵。猶豫間,呂氏、魏氏等人來了。初虹眼睛紅腫的凸出,呂氏的也強不到哪去,倆人一進門看見周峁面露喜色,本欲問他情況如何,被周峁擠眉弄眼警告住。
呂氏帶着初虹安分的請安,說話的時候,不忘抽抽鼻子裝可憐。初虹更是乖,請安完呈上自己的繡品與老太太。老太太瞧了兩眼,贊了句不錯,再也不表态。呂氏和初虹不敢造次,退到一邊悄悄地,懸着心一刻不曾落下。
魏氏和初晨面色坦然,也悄悄地站在二房後邊。
初雨關切的打量初虹和呂氏,露出疑問的模樣,湊到初晨身邊小聲問她。初晨對上初雨眸子裏的深邃,搖搖頭。
“老太太人來了!”張氏傳出話,緊接着帶着一串愉悅的笑聲。
初晨抿着嘴,忍住笑意。
魏氏早先聽了初晨的報備,心裏有了準備,也不好奇什麽。女人最了解女人,張氏這笑別扭死了,不歡喜何苦去笑,活得真累!
初雨早先也知道了,臉上挂起她招牌式的親切笑容。數二房的人最好奇,三人的眼睛恨不得長在門檻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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