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一次相看

老太太擺手示意停止，眯着眼道：“這事兒初晨剛說了，你不必回了。倒是昨日那幅畫，你趕緊燒了那不祥之物。”

蘇二應下去取畫出來，那畫軸一人多高，拿着有些吃力，趕巧常婆子進門，幫着蘇二搬出去。

望春隐隐覺得不妙，思量六姑娘這回真翻不了身了，一時心軟下來，想為初虹說情，道：“自那件事之後，六姑娘性子收斂了許多，愈發懂得體貼孝敬您，那畫想來并非是六姑娘有意的，您看是不是——”

“哼！”老太太立即冷下臉，橫眉道：“沒出息的東西！枉我白白教化她一場！外面裝得像白兔子，裏子黑得像塊膏藥，半點沒變！什麽收斂，愈加猖狂才是！你以後休在我面前提她。”

老太太盛怒，望春自知多嘴，不敢多言。

“去告知馬媒婆，讓寧家定個日子來相看。”老太太扔出一句重磅炸彈不去管了，勿自倒在貴妃榻上閉目，眉頭仍舊是緊緊皺起。

望春呆了半晌，耳畔裏不斷地回響着“寧家”，“寧家”，“寧家”……本來是門不靠譜的親事，就這麽定下了！天哪！如若二太太曉得這個消息之後，這府裏會鬧出多大的亂子來。

望春神色凝重的從屋裏退了出來，正碰見候在門口來回彷徨的呂氏。

呂氏見望春，露出一臉谄媚的笑容，試探的問：“老太太今兒心情好些了麽？”

望春頗為同情的看眼呂氏，搖頭。

呂氏幹笑，拉着望春出院子，至一處僻靜的地方，從懷裏掏出一只用錦帕包裹的東西來，小心的扒開帕子，露出一對鑲着紅綠寶石的金镯子。呂氏笑着塞進望春手裏，望春不敢要，你推我讓了半天，呂氏急了，使勁蠻力鉗住望春的手，硬是把镯子套了上去。

“二太太，您這是作甚麽，這重禮我受不起，我若收了它，老祖宗會從墳頭裏爬出來要我命的。”說罷，望春欲脫下镯子，被呂氏握住手，制止了。

“這些年多虧你精心伺候老太太，我這個做媳婦的因管理家業少不得怠慢過她老人家，幸虧有你，我這感謝你不是應該的嘛，你別客氣，放心收下，保證沒第二個人曉得這事兒。”呂氏眼珠子動了動，由不得望春客氣，繼續道：“其實我還有件事想和你打聽，老太太昨兒個是怎麽了？初虹那孩子獻畫，起先老太太不是挺高興的，這後來怎麽就……就不對了。”呂氏也形容不出那裏不對。

望春嘆口氣：“老太太嘴上雖然說好，可她心裏頭不一定喜歡的。”

“你是說是那個畫的問題？我也這麽想過，可那畫畫得好，寓意也好，又是老太太喜歡的地方，不應該啊。”

望春趁機摘下镯子，放到呂氏手裏，只道：“老太太是瀛州人，那裏習俗多。”因怕呂氏再把東西塞回來，轉身跑開，笑着對呂氏道她只能說這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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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氏無奈，把镯子包好收回懷裏。尋一處涼亭坐下，細細琢磨望春話中的意思。

再說三房這邊，初晨到魏氏房裏發現周逸、周遨兩兄弟也在，心料不好，沒一會子兒，果然見劇目尹氏帶着長子魏峰、媳婦柳氏、以及柳氏的娘家母親淩氏和兄弟柳明一遭兒來了。

魏氏和淩氏第一次相見，尹氏引薦之後，便開始介紹柳明。事關女兒未來的幸福，魏氏自然細致入微的觀察。

這柳明長得眉目分明，帶有英氣，舉止有度，溫文爾雅，打眼一瞧便覺得一表人物，前途不可估量。

只那麽一眼，淩氏便喜歡上了，連連稱贊柳明好，封了厚重的見面禮給他。輪到初晨這邊，淩氏也給了不少，她打心眼裏喜歡初晨的乖巧漂亮，恨不得現在便拍板定下這門婚事。對于周遨、周逸倆兄弟，淩氏也沒少誇贊，特別是對周逸，淩氏上下打量了幾個來回，心裏暗自和自家兒子較量，自覺不分上下。

見面之後，周逸、周遨便帶着魏峰、柳明離開去別處閑游。柳氏也尋個由頭讓初晨陪她出去，屋裏頭只留魏氏、尹氏和淩氏。

出了門，柳氏便迫不及待的問初晨：“你打眼瞧我三弟怎麽樣？”

初晨低頭，話悶悶的：“不知道。”

柳氏急了：“怎麽會不知道呢，難道你沒看他？”

初晨點頭。

“哎呀，我的好妹妹，都是自家人，尚有長輩們在，你有什麽避諱的。”柳氏在魏家呆久了，也染上一些大喇喇的性子，完全沒注意初晨神色奇怪，繼續道：“一會兒等他們回來，你好好看看他，別的我不敢吹，我這個三弟是頂好的，我娘也是個極好相處的人，你以後嫁到我娘家，保你不吃虧。”

“表嫂，你說什麽呢！”初晨假意害羞，輕推了下柳氏，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柳氏樂了，反起了逗弄初晨的心思，拉着初晨道：“剛我看見他們往哪兒走了，諾，應該是那邊的竹林吧，我們這就去！”

“表嫂快饒了我吧！”初晨求饒，餘光掃到一抹人影，捂着肚子對柳氏害羞的眨眼道：“才剛水喝多了，表嫂，您先回去，我去去就來。”

柳氏噗嗤一笑，調笑初晨一句，随即擺手帶人離去。

團圓從樹後跳出來，笑嘻嘻的給初晨請安。“七姑娘，四爺、八爺說那邊準備好了，四爺還說了句，請七姑娘想清楚再做。”

得了初晨的回複，桂圓快跑到竹林那邊回話。周逸、柳明二人正忙着比詩，周遨作陪幹喝茶。

團圓把話傳到周遨哪裏，周遨挑挑眉，粗聲道：“你們愛讀書的湊在一起便罷，我就不在這摻和了，二位抱歉，先走一步！”

“別呀！”柳明趕忙拉住周遨，他若走，反而是他思慮不周，周家三太太對他心生意見便不好了。“逸兄弟，我們不作詩了，我瞧着你們周家的園林別具一格，你和遨兄弟帶我游園可好？”

周逸溫溫的一笑，表示可以。

周遨立馬高興起來，道：“走路這事兒我會！這下我終于有點用處了。游園子我們仨便可，小厮丫鬟們就別拖拖拉拉的跟着了。”

柳明贊同：“如此也好，更随性些。”

三人說說停停，倒也其樂融融。走了沒多久，還未出竹林，突然聽到有女人的喊叫聲。柳明本意欲躲避，被周遨二話不說拉上前。

“走，我們去瞧瞧出了什麽事！”

“遨兄弟使不得，使不得。若有貴府的女眷，我豈不失禮？”柳明推脫。

周逸善解人意的一笑，解釋道：“你不必擔心，此女子說話這般粗魯，想必是哪個下等的丫鬟或是婆子，必不是什麽主子。再言者，我們游園，自會有嬷嬷們去和女眷打招呼，避開與我等照面的機會。”

柳明聽着在理，再說他也好奇前面吵什麽，便跟着周逸、周遨兄弟二人一起，三人走到竹林邊緣，瞧見不遠處的涼亭內站着一漂亮女子，衣着華貴背對着他們，她正大聲訓斥着跪在地的一個丫鬟。丫鬟年紀不大，身量比較瘦小，身體一抽一抽的似乎在哭，卻沒有聲音。柳明見此，厭惡的皺眉，心中暗想：這名女子如何的狠戾，竟不準那丫鬟哭。

“唉，周遨，那人怎麽瞧着有些眼熟？”周逸疑惑的問。

周遨表示贊同，使勁兒的撓頭，似乎極力回想那人是誰。

柳明不禁更好奇了，伸脖子繼續想那頭看，這時，那女子突然擡起大腳往小丫鬟身上踹，丫鬟噗通一聲倒地，再起來時，額頭一片殷紅。

“這，這，你們還不快去阻止？”

“咳咳，”周逸尴尬的笑道：“我才回味，柳兄弟忘了才剛的話？我們不便幹涉女眷之事，還是快走吧。”

“對對，快走，快走，別讓她丢人現眼了。”周遨快嘴吐出來，受到周逸一記警告的眼神兒，下意識的捂住嘴，歉意的看向柳明。

柳明把兩兄弟的神态看在眼裏，自知這二人有意隐瞞什麽。正欲詢問，被二人往回拉。

柳明不大高興，掙脫開，正欲和他們說理，突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

三人一同轉身，身後站着的正是才剛在涼亭下跪的小丫鬟，她右手捂着流血額頭，血淋淋的鮮血已經順着眼角流到臉頰。小丫鬟委屈的眼睛看見周逸三人，立馬垂首。

“你沒事吧？”柳明試探的問。

小丫鬟驚得一哆嗦，哇的一聲哭了，飛一般的往竹林深處跑。

柳明驚訝的看向身邊坐視不理周遨、周逸，憤慨道：“你們不管？”

“我們都習慣——”

周遨話說一半，被周逸打斷。

“我們自然會管，不過當下緊要的是照顧柳兄弟您這位貴客。”周逸笑着搪塞過去，對周遨使眼色，二人帶柳明去別處游逛。

作者有話要說： 稍後還有一更，補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