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鬼傀
被惡靈附身的事并不常見,因為這世間惡靈本來就少,而會被他們選中的人多還必須得符合條件。
闫汀問了這女孩兒的八字,發現她果然是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
這時,床上的女孩開始拼了命的想掙脫繩子,反應比剛才還要強烈。
闫汀從寬大的袖口中掏出一只銅錢大小的橢圓形木片,上面畫着紅色的水波紋,中間則開着一個洞。
他一只手用力捏住女孩兒的下巴,另一只手把木片放進女孩張開的嘴裏。
剛才還暴躁不安的女孩瞬間安靜了下來,她面色痛苦萬分,充滿血絲的眼睛瞪得快要凸了出來,可就是動彈不得。
闫汀手中捏訣,口中念咒,不一會兒,木片的圓孔中就飄出一縷縷黑色的細線,如同瘋長的發絲一般在半空中纏繞在了一起。
不到片刻,那些黑色細線彙聚成了紗霧,又慢慢凝聚成一個人的形狀,只不過僅有嬰兒的大小。
一個小屁孩竟然會是惡靈?!
突然,一個念頭在闫汀腦中閃過。
不好!
他即刻對屋子裏的人說道:“都出去,躲遠點!”
屋裏的幾個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瞬間有些慌亂,不過王圓反應還算迅速,拽着另外的兩個人就出了房門。
他把二人關在了門外後又折了回來,問闫汀:“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他雖然幹的和闫汀一樣是個驅鬼的行當,但平日馴服些游魂野鬼還差不多,遇到今天這架勢的還真對付不了。
還沒等闫汀說話,那黑兮兮的肉團子像是突然睡醒了一樣,拼了命的想往回鑽,可被木片擋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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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似乎有些惱了,龇牙咧嘴發着尖銳刺耳的叫聲,聽着讓人一陣頭皮發麻。
黑肉團在房間裏四處亂竄,忽然又停在了半空中,片刻後,直直地沖着闫汀沖來。
闫汀側身躲開,可突然想到身後站着王圓,便一個掃堂腿把他撂倒,那惡靈直直地撞到了牆上。
王圓捂着屁股爬了起來,抱怨道:“你也忒狠了!”
那黑肉團子撞到牆上後滑落在地上,艱難地想要重新爬起來。
阮琳也不敢上前,只能躲在闫汀身後。
“好像是鬼傀。”
話一出,王圓一驚,立刻滲出了一身冷汗。
“你确定?!鬼……鬼傀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
他雖然在驅鬼上是個半瓶子醋,但對驅鬼的知識卻了解頗多,這鬼傀是什麽來頭他還是很清楚的。
闫汀搖了搖頭,皺起了眉,“按理說這東西早就該消失了……”
王圓咽了口唾沫,不自覺地拽起了闫汀的袖子,他四處張望,生怕那個看不見的鬼傀撲過來。
“鬼傀是什麽?”阮琳不解地問。
“幾百年前,一些巫蠱之人會用新死的嬰兒煉制成傀儡,以血喂之,讓其成為嗜血的惡鬼。”
闫汀看了看牆角正在掙紮的黑肉團子,又道:“鬼傀極易反噬飼者,所以很少有人會冒這個險去煉制,再加上後來馭靈宗施壓,鬼傀在三百年前就已經絕跡了。”
這種巫術他也只在爺爺留下的古籍中看到過,經他了解,被鬼傀附身的人會逐漸喪失自身的意志,成為鬼傀的營養餐,最終痛苦地死去。
王圓心生退意:“這事還是請我師傅來吧,咱們逃命要緊!”
闫汀不認識他師傅,只知道他口中的師傅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制妖拿鬼有一手。
但是如今可沒那麽多時間了,這鬼傀一旦出了宿主的身子就完全失去了控制,不定會惹出什麽亂子來。
闫汀從懷裏掏出一張自己畫的符,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先試試再說。”
王圓露出了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他認識闫汀沒多久,只知道他是個比自己厲害些的江湖騙子,手裏也總是能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祖傳寶貝,有的能辨鬼神、有的能收小妖,所以遇到些難纏的鬼怪他也樂意叫闫汀來幫忙。
但是鬼傀可不能僅僅定義為“難纏”了,這簡直是要命的程度了!
他不知道闫汀竟然還有這種冒險精神,只能勸道:“兄弟,雖然你勇氣可嘉,但也沒必要真把命搭進去,我還是先給師傅打電話吧!”
這邊電話剛撥出去,闫汀就已經将咬破的手指按在紙符上了。
他用指尖迅速畫了幾下,符紙上頓時出現了幾道血染的線條。
“千邪縛來。”
他輕聲念了句咒語,符紙就在半空中立了起來,上面血紅色的線條發出了熒光,在下一瞬間突然燃燒了起來。
“擒!”
紙符直接飛向鬼傀,一聲慘烈的尖叫響起,随之而來的是“噼裏啪啦”的響聲,顯然是那黑肉團子燃燒的聲音。
“收!”
符紙牽引着鬼傀朝闫汀飄來,剛才還兇神惡煞的鬼傀此刻完全變了一副模樣,乖巧可憐任由闫汀擺布。
“好了。”
闫汀将紙遞到阮琳手裏,讓她幫忙牽着。
他看的書裏記載着對付鬼傀的方法,當時只是因為興趣多看了兩眼,沒想到還真能派上用場。
王圓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結束了,他手中的電話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吼叫:“喂?!你小子到底有事沒事?!”
他連把手機舉到耳邊:“師……師傅,好像沒事了。”
那邊“啪”的一聲把電話挂了,留下王圓一臉懵逼。
“你不是在騙我吧?你這麽容易就把鬼傀制服了?”
闫汀知道他這個傳話筒的傳話能力有多強,于是道:“興許就是個普通的妖物,我弄錯了也說不定。”
王圓稍微緩過來一些:“我就說嘛,純元天師對付這東西都受傷了,你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制服了……”
他所說的純元天師是馭靈宗的第三代宗主,有傳聞說他曾與鬼傀對峙了整整一天,最後卻落得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境況。
但這畢竟是傳說,況且鬼傀的煉制之術失傳多年,誰又知道今天這只鬼傀正不正宗。
經過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床上的女孩終于消停了下來,女主人看到眼前的場景不由得捂住嘴哭出了聲。
哭了一陣兒後,她又開始念叨闫汀是“活神仙”,搞得他還怪不好意思的。
不過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闫汀還是忍不住打斷了她:“那個,一共五百,轉賬還是現金?”
女主人愣了一下,忙道:“轉賬,轉賬……”
回到家之後已經是夜裏一點半了,他躺在床上思考着該怎麽處理這只鬼傀,可抵不住一陣困意來襲,他決定明天再想。
第二天一大早他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他雖然住在鋪子後的小院裏,但鋪子安的是卷閘門,所以聲音很容易就穿到了後院。
他披上了衣服便去拿鑰匙開門。
門剛被打開,闫汀就恨不得立馬關上,可是門外的兩個人已經鑽進來了。
“我說你小子,本來生意就不好,還天天睡到大天亮!”
微胖的中年男子毫不見外地坐在了闫汀常坐的躺椅上,翹起了腿。
他身邊斜挎着收款包的女人也找個地兒坐了下來,附和道:“就是,既然接了這鋪子,就得好好打理,你看這都亂成什麽樣了!”
闫汀除了白眼什麽也不想給他們,沒好氣道:“怎麽做生意是我自己的事。”
那男人也不惱,摸了摸半禿的頭:“我說小闫,你好歹也是個大學畢業的,就甘心守着這麽個小鋪子過日子?”
“這樣,我給你出三萬塊錢,在你正式找個工作之前夠你花一陣子的。”
闫汀冷笑了一聲。
“嫌少?”他抿着嘴,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五萬!”
“小闫,我們對你可夠厚道了吧?你畢竟是個外人,”女人适時插嘴,指着身邊的男人,“他才是老劉的親兒子!”
“老劉臨死前把鋪子給你,完全就是一時糊塗,你要是還有些良心,就不能占這個便宜!”
闫汀徹底被氣笑了:“良心?你們拿着他的養老錢去賭的時候怎麽沒想到良心?他病重的時候你們都懶得回來看一眼時怎麽沒想到良心?”
兩人被闫汀怼得一時說不上出話,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那男人惡狠狠道:“你小子明面上是幫老人守鋪子盡孝心,實際上不就是等着拆遷款嗎?也是,那可比出去工作掙錢輕松多了!”
闫汀對他這話見怪不怪了,為了那個不知從哪聽來的拆遷傳聞,這對夫妻這兩年來不知鬧過多少次了。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你們自己走還是讓警察來請你們?”
兩人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畢竟上次大鬧時闫汀就真的報了警。
男人邊往外走邊威脅道:“給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的,你等着,有你好看。”
兩人走後,對面水果店的老板鄭大嬸過來湊熱鬧:“又來了?”
闫汀點點頭。
她從圍裙兜裏掏出一把瓜子,一邊嗑一邊搖着頭:“那倆人一聽說拆遷就像蒼蠅聞到了屎,天天上趕着,之前老人生病的時候也沒見他們來過!”
說完後她又覺得自己比喻不恰當,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闫汀擺了擺手表示沒事。
“不過,我也不太明白,你這都大學畢業了,出去找份好工作不比這掙錢?到時候這個店再租出去,還能掙兩份!”
“這不還沒找到合适的。”
他不是沒上過班,甚至上班之後還想着不再過問這些妖邪之事,可他不招鬼鬼來招他,真遇上事了他總是做不到撒手不管,于是三天兩頭請假,最後不得不辭職。
還好他也不是一個物欲很強的人,只求平日裏只要能掙夠自己花的就行。
鄭大嬸又溜達了一會兒,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闫汀知道她要說正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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