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認真的嗎
又嗑了幾顆瓜子,鄭大嬸終于開口了:“是這樣,嬸子一個親戚家有個女娃,也是剛大學畢業,雖然個頭不高,但長得還算可以。”
闫汀早就料到她要說什麽了,提前給她倒了杯茶。
她端起茶杯不停摩梭着:“重點是人家自己有房有車,對男方沒太多要求,你長得俊俏,沒準人家一眼就瞧上了……”
闫汀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偶爾應和一句,她則自己說得口幹舌燥,時不時端起手中的茶喝上兩口。
就在她要說出“你們有空可以去見見”時,闫汀突然指着她的水果攤道:“鄭大嬸,您店裏來人了!”
她忙放下茶杯站起了身,走時還不忘囑咐道:“晚上嬸兒給你要個微信,你們年輕人自己先聊着。”
他現在可沒什麽處對象的心思,只是明白鄭大嬸也是一片好心,于是只在嘴上答應着。
阮琳昨天晚上熬夜追劇,到了中午才從床上爬起來。
闫汀吃過午飯又開始翻古籍,尋找有沒有類似阮琳這種游魂的例子,可又是一無所獲。
一天下來都沒什麽要緊的事,店裏零零散散來了幾個客人,不知不覺天又黑了。他想了一天也沒想到該怎麽處置鬼傀,于是暫時把它放在了乾坤袋裏。
乾坤袋縮小到只有手掌那麽大,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荷包,可任鬼傀怎麽掙紮都逃脫不了。
阮琳還在看演唱會直播,闫汀扔給她的安魂經被她丢在一旁,她理直氣壯地說:“看這東西哪有看哥哥們跳舞有意思。”
闫汀不屑道:“你上輩子怕不是花癡死的。”
不過他們心裏都清楚,如果一直找不到怨念的根源,背再多遍安魂經也是徒勞。
正當他要收拾收拾關門時,發現門外站着一個穿着灰色大衣的女人,她臉色有些憔悴,此刻正盯着他的燈牌看。
見闫汀出來,那女人指着燈牌問:“五百能驅幾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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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汀第一次聽到這種問法,不禁有些好奇:“你需要驅幾只?”
那女人掰着手指頭算了算,良久後道:“一群。”
闫汀有些無語,什麽人能遇到一群鬼還能安然無恙站在這裏?這人怕不是來拿他尋開心的。
他敷衍道:“一只五百。”
那女人眉頭皺成了一團,不停嘀咕道:“那太貴了,太貴了……”
闫汀看她着樣子又不像裝的,于是又問道:“是一群什麽鬼?”
“彩色的。”
闫汀:“……”
那女人又道:“紅的,白的,黃的……什麽顏色都有,就在我窗前飄啊飄……”
闫汀觀察了她一陣兒,又問了她一些基本的問題,不由覺得奇怪——這女人八字正常,最近也老老實實沒惹什麽事,怎麽會無緣無故招惹這麽多游魂?
還是……五顏六色的游魂?
那女人繼續道:“他們還跟我說話,說什麽自己是被奸人所害,讓我替他們伸冤……”
這一系列的描述讓闫汀覺得根是奇怪,他當即留下了女人的地址,準備盡快去看一看。
女人走後,他點了盒外賣湊合着吃了一頓,剛扔下飯盒,鄭大嬸就又跑來敲門:“小闫,微信給你要來了!”
闫汀老老實實加上那女孩兒,并和鄭嬸兒保證一定主動找人家聊天,可他心裏早就編好斷了這個“姻緣”的理由了。
他沒有早睡的習慣,可今早被吵醒後就沒再休息,才十點多就困了。正當他準備放下書洗漱時,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一下。
闫汀以為是鄭嬸兒介紹的那女孩兒同意了好友申請,拿起一看,卻是王圓發來的信息。
“睡了嗎?有大事!”
闫汀無語,怎麽大事全都得等到晚上才發生?
他打算明天再回。
可沒過一會兒那邊就打開了電話。
“真有事!我師傅要見你!”
“你師傅?”闫汀有些奇怪,“為什麽?”
“到這兒你就知道了,快收拾收拾過來吧!”
那邊“啪”地一下把電話挂了。
不愧是師徒倆,都喜歡夜裏使喚人,還讓不讓人睡個安生覺了?
“不去”
闫汀回了信息後剛把手機扔到了一邊,那邊電話又打來了。
“我師傅明天又要飛走了,今天指名要見你!”
“沒空!”
那邊似乎很着急:“鬼傀,關于鬼傀,快來!”
闫汀愣了一下,他印象中這些所謂的“大師”都只關心怎麽賺錢,對其他的事從不過問,他師傅為什麽會關心這些事?
在沒弄清情況之前,闫汀還是決定謹慎一些。
“我說了,很可能是我搞錯了……”
“錯不錯來了就知道了!快點吧你!”
還沒等闫汀說話,王圓就急匆匆挂了電話。
他猶豫再三,最終好奇心還是戰勝了謹慎。
他交代正在追劇的阮琳看好家,拿上外套就出發了。
據王圓說他師傅是馭靈宗的第二十三代傳人,闫汀沒當回事,畢竟他見過的那些所謂的“大師”全都稱自己是馭靈宗傳人。
不過既然他對鬼傀這麽感興趣,說不定有什麽是自己不知道的,總之先去了解一下再說。
剛下了公交車,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他身邊,西裝革履的司機下車幫他開車門,之後便回到了駕駛座上,一路上一言不發。
車子停在一處私人別墅前,司機打開車門,引着闫汀朝院子裏走去。
走過一條綠樹遮蔽的小道,闫汀進入了一個開着門的房間,頓時籠罩在了一片昏暗中。
屋內沒開燈,只點着兩排蠟燭,在偌大的房間中閃着微弱的光。
“有人嗎?”
一片寂靜。
他覺得很是奇怪,不過猶豫片刻後,他還是順着燭光往裏走去。
越往裏走蠟燭就越少,到最後,他的面前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支了。
忽然,不知從哪吹來一陣怪風,那簇可憐的燭光也被吹滅了,四周完全陷入了黑暗。
黑暗中,一陣奇香飄來,闫汀迅速捏住口鼻,雖然他暫時沒判斷出這是什麽香味,但知道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就在這時,一個冰涼柔軟的東西搭在了他的脖子上,緩慢地在他的脖子上蠕動,活像是一條有毒的蛇,刺得他皮膚針紮似的痛。
在那條“蛇”向他的鎖骨間游去的時候,他忍着疼痛沒有将其扯下,而是選擇閉上了眼睛,鎖住了呼吸,盤腿坐了下來。
闫汀自幼便照着爺爺櫃子裏的古籍學習各種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封氣就是其中一種。
他一開始只是為了好玩,到後來發現自己對此還真有些天賦,于是沒事的時候就刻意練習。到現在,他甚至能一動不動封氣十來分鐘。
脖子上的東西還在蠕動,疼痛感也絲毫未減,可闫汀卻努力讓自己越來越平靜。他屏氣端坐着,沒有做任何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脖子上的觸感消失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再一睜眼,發現自己正處在一間明亮寬敞的書房內。
書房的中間有一張金絲檀木長桌,桌上放着幾個果盤,素色的牆上挂着幾副山水畫,畫下的幾案上擺放着硯臺和字跡未幹的書法。
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傳來,闫汀循聲望去,看到一個穿着深灰色對襟長衫的中年男人,他留着長胡子,戴着黑框眼鏡,藏着白絲的頭發被他随意挽在後面。
他看着盤腿坐在地上的闫汀,眼神眯了起來,踱着步子繞闫汀走了兩圈後,終于開口說了話。
“我還當捉到鬼傀是你誤打誤撞,如今看來,你還真有兩下子。”
闫汀站起了身,看着眼前人:“您能擺出蝕香陣的,也不簡單。”
那人眼睛一亮,随即又笑了起來:“請坐!”
蝕香陣是一種古老的陣法,少有人知暫且不說,即便是知道的人,也很難找到極為少見的蝕骨花作為香料,而香陣的設法更是鮮為人知。
待闫汀坐下後,那人又開口了:“要解香陣都需要運功用法,你這靜坐的法子很是新奇,想必是門派中的招數?”
闫汀稍稍一怔,似乎明白了他說的“門派”指的是什麽。
因為這奇陣和解陣術法,皆是出自馭靈宗。
馭靈宗距今已經千年,發展出了數十個門派,經歷了多次繁榮與衰敗,在一百年多年前的戰亂中幾乎斷了傳承。
但是據傳,有一個門派存活了下來,并隐藏在市井中,只是沒人真的見過。
如今馭靈宗只出現在人們的傳聞中,經常提起的也只是那些想借着馭靈宗的名義行騙的人。如今看來,馭靈宗真的存在?
闫汀思索着,卻沒有直接問出來,只道:“自己瞎琢磨出來的。”
他說的是實話,可面前那人卻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可随後又緩和了下來。
“不必擔心,癸水派雖然只是一個分支,可祖上卻實實在在是馭靈宗中的人,不管怎麽說,咱們也算是一夥的。”
他似乎是認定了闫汀必然有所師承,想要試探他,可闫汀只是實事求是,所以對他的話不為所動。
汪浦和說話時一直在觀察闫汀的表情,他知道闫汀如此年輕卻有這樣的功力,已經認定了他是馭靈宗中的優秀弟子。
癸水派這樣一個旁支與他們套近乎,對方怕是會十分不屑。
可對面的年輕人聽了他的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像是根本就不在乎。
汪浦和着實有些奇怪,但他一時也猜不透闫汀心裏的想法,既然他不想說,自己也不便逼問,只得請闫汀坐下,開口說了請他來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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