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喝茶
當于桦名已經做好第三次被放鴿子的準備時,他怎麽也沒想到闫汀竟然一大早就收拾好等着他了。
他有點受寵若驚,直到看見許陌聞在也從闫汀身後走了出來。
自己在旅館被這個人揍倒在地的記憶重現腦海,沒來由地感到一陣臉疼。
“他也要跟着?我師傅只見你一個人。”
闫汀理由準備的很充分:“我怎麽知道你帶我去的地方危不危險,找個人保護我總沒錯吧!”
于桦名“切”了一聲,不屑道:“他也就腿腳功夫好一些,我們的人要真想對你怎麽樣,十個他去了也沒用!”
闫汀只想對他說做人還是不要太輕狂,以後總會吃虧。但他只是拍了拍于桦名的肩膀:“挺好。”
“什麽挺好?”
闫汀踏上車之前看了他一眼:“自信挺好。”
許陌聞經過于桦名身邊時斜斜看了他一眼,這一看讓于桦名不自覺地側開了身子給他讓路,等兩人上車後他才往副駕駛走去。
他從後視鏡看到許陌聞正翹着二郎腿閉目養神,自己也把左腿搭在了右腿上,學着許陌聞的樣子微微揚起了頭。
瞥見闫汀正在許陌聞旁邊刷手機,視頻裏播放着各種神曲,他清了清嗓子道:“一會兒見了我師傅手機別忘了靜音。”
闫汀擡頭:“為什麽,你師傅對鈴聲過敏?”
于桦名覺得和他說話真費勁:“我的意思是讓你放尊重些,要是我師傅正和你說話呢你手機響了合适嗎?”
“呵,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找我開工作會議呢。”
他甚至還有些驕傲想,你師傅有什麽金貴的?我師傅睡着覺我還敢當着他的面刷視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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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桦名不想再和他說話,但過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提醒:“反正你一會兒小心着點,別亂說話,畢竟多少名人富商見到他老人家都要恭恭敬敬的……”
這次闫汀直接無視了他,把手機一關,和許陌聞一起閉目養神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闫汀被于桦名叫醒了。他伸了伸懶腰,和許陌聞一起下了車。
車子開到了一處山腳下,闫汀掃了一眼,發現這裏是秋靈山——青雲市周邊的一處旅游景點。
雖然自己從沒來過,但是電視上經常報道,他知道每年秋天都會有許多人來這裏看楓葉,平日裏也有不少人來這裏求神拜佛。
“你們門派在景區裏?”
于桦名不屑地笑了一下:“什麽叫在景區裏……這景區就是我們經營的!”
“啊,你們還做生意呢?”
“那可不!這才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我們涉及的領域多着呢,像古玩生意、房地産開發、珠寶生意……”于桦名一一細數着,越說越神氣。
他現在越來越覺得,闫汀一開始敢拒絕自己師傅的邀請,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師傅的地位,于是繼續科普道:“我們門派在都城最繁華的地帶,老爺子只是近些天來這裏度假而已。”
他歪過頭看了一眼闫汀:“現在知道我師傅在社會上的地位了吧?”
闫汀點點頭:“超級富豪!”
見他終于開竅了,于桦名心情稍微舒暢了一些:“不過我師傅的身份可不是用錢就能衡量的,那些來請我師傅辦事的人非富即貴,但他們請不請得動還得看我師傅樂不樂意。”
跟在于桦名後面,闫汀小聲問許陌聞:“他這宗主當得夠氣派啊,比起你那時怎麽樣?”
許陌聞挑了挑眉:“比我在位時風光多了!”
闫汀笑了起來:“聽你這麽一說,我倒真想見見這老頭兒了。”
那邊于桦名和景點工作人員打了聲招呼,便将二人帶了進去。
他們一進門便看到了兩排蔥郁的古樹中間的一條石階小道,旁邊指示牌打着向右的箭頭,上面寫着“由此上山”。
石階上不遠處幾個游客正拿着登山杖往上爬,正當闫汀也打算登上石階時,于桦名喊住了他:“你旅游來了?”
說罷,他向左邊的小道上走去,到了一個關着門的園子前,守門的男人忙跑過來幫他開了鎖。
一輛小型的登山巴士就在門內等着,司機見到于桦名等人進來,立刻打開了車門。
車上有十幾個座位,于桦名在前排坐了下來,而闫汀和許陌聞則走到了車尾。
巴士沿着盤旋向上的公路向前開,車外一邊是陡峭的山體,一邊是延綿不絕的欄杆。
剛開始上山時,欄杆外皆是直入雲的高大樹木,而再往上開,欄杆外變成了幽深的山谷,一眼望去驚險萬分。
不過司機的開車技術很好,一向暈車的闫汀在這彎彎曲曲的山路上也沒有不适感,他沿途看到另一座山峰上有黑點正在一點點往上移動,應該是去蓮音廟祭拜的游客。
車子只開到了半山腰就在一個停車場停了下來,剛下車,闫汀就看到了不遠處被林木包圍的古香古色的宅院。
“前面就是我師傅住的地方,我帶你們過去。”于桦名說着就向前走去。
前有許陌聞住郊區,後有富豪宗主住山區,闫汀感慨,看來真正的有錢人都比較喜歡隐居生活。
兩個高大壯實的男人守在院門兩旁,見到于桦名後不約而同地微微彎下腰鞠了一躬。
于桦名推開了院門,帶二人走過一條碎瓷磚鋪成的小道,來到了古樸的屋子裏。
屋內,一位身穿素色棉袍的老人正用竹制茶勺舀取茶葉,動作緩慢卻透露着一股泰然之氣。
他身旁還站着一個紮着高馬尾的年輕女子,穿着一身黑色,臉上神色嚴肅,看起來十分不易親近。
見幾人進來,老人放下了茶勺,一旁的黑衣女子則攙扶起他的胳膊,直到他站穩了身子。
他看着自己徒弟帶來了兩個人,便道:“恕老夫腿腳不便,沒有出門迎接……敢問,哪位是闫先生?”
來之前聽于桦名吹了這麽久,闫汀還以為他師傅得多難親近,可此刻見老頭兒這麽客氣,自己也就對他沒了偏見。
“我就是闫汀。”
老頭兒面色和藹地走上前去:“闫先生,辛苦你跑這一趟。”
說着,他又看向了許陌聞:“這位是?”
于桦名正要開口,闫汀先他一步道:“我的一位朋友,姓許。他聽說我要來這兒,準備等我辦完事和我一起去爬山。”
老頭兒對許陌聞笑着道:“這裏景色的确不錯,一會兒我讓名兒帶你們四處逛逛。”
許陌聞點了點頭。
于桦名十分不解,平日裏那些商業巨賈來了都沒見師傅怎麽笑過,他面對這倆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倒是挺客氣。
闫汀開門見山:“您找我來是有什麽事嗎?”
老頭兒也不準備賣關子,只是對許陌聞道:“我和闫先生單獨說一會兒話,你不介意吧?”
闫汀看了看許陌聞,只見他也看了自己一眼,又淡然地搖了搖頭:“不介意,你們先說。”
“名兒,先帶許先生去休息一下。”
于桦名領着許陌聞出去了,老人擺了擺手,一旁站着的黑衣女子也退了出去。
“請坐。”
老人坐在了剛才的座位上,闫汀則坐在了他的對面。
他将剛才茶勺裏的茶葉倒入茶壺,并向茶壺中倒入了開水,又将洗茶的水倒了出來。
“這是剛取來的山泉水,茶葉也是後山種的,我平日裏沒什麽愛好,也就喜歡喝喝茶。”
老人說話時面帶笑意,給人一種自然的親切感。
“名兒應該也和你說了,我找你來是因為鬼傀的事。”
闫汀點頭:“我知道。”
“我得替先名兒對你說句抱歉,我本是讓他代我去拜訪你的,沒想到卻鬧了誤會,”老人搖搖頭笑道,“這孩子……”
闫汀也客套地笑了笑,他嘴上說着沒事,心理卻清楚——沒有他的指示,以于桦名的性格怎麽可能偷偷跟蹤自己一個星期?
這老頭兒說話只不過是讓自己體面一些,闫汀不好拆臺,也就順着他的話應和了下來。
不過他還是把自己的疑問提了出來:“您知道鬼傀在汪浦和手上,為什麽不直接找他?難道您除了找玉命結還有其他的目的?”
老人呵呵笑了一聲,連嘴上的白胡子也跟着顫了顫:“你這娃娃倒是直爽,不過,誰告訴你我是為了找玉命結了?”
闫汀更是不解:“不為找玉命結,您又怎麽會關心鬼傀的事?”
老人把沸水再次倒入壺中,用壺蓋拂去茶末,又将飄在上面的茶葉去掉,最後才蓋上了壺蓋。
做完這一切後,老人才緩緩開口:“古往今來這麽多人尋找玉命結都無果,我這把老骨頭就不瞎摻和了,能在這山裏安享晚年我就知足喽!”
闫汀沒想到這老頭兒局勢看得還挺清楚,坐到了這個位置卻不貪戀人間繁華,這一點倒是讓他佩服。
“我關心的并不是鬼傀,而是誰能這麽輕易制服鬼傀,”老人道,“當我知道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時,心裏可是又驚又喜。”
“驚”倒是可以理解,但是“喜”又從何來?
老人将沖泡好的茶倒入茶海中,屋內頓時間茶香四溢。
他又将茶海端起,将茶水倒入杯子,等到不燙時便端起來遞給了闫汀。
闫汀伸出雙手把茶接了過來,端起來細細聞了聞。
雖然他不怎麽懂茶,卻也喜歡這清淡的香氣。
一口入喉,淡淡的苦澀之後是綿長的清香,他一個外行都得誇一句:“好茶。”
老人也飲了一口,放下茶杯自嘲道:“這人老了,喜歡喝的茶就變淡了,可能過不了多久我就只愛喝白開水喽。”
闫汀道:“我看您身體硬朗着呢。”
老人搖了搖頭:“我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這也是我找你來的原因。”
他看着闫汀,緩緩道:“你……願意加入馭靈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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