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此情可待成追憶
雲慢慢退下去，月慢慢升起來，森白的月光撲下來，縱橫交錯的峽谷映射出清亮的光輝，寂靜燦若星河。那裏流傳着最古老瑰麗的神話，也蟄伏着最神秘可怕的鬼魅。
白色的深淵，有時候，更令人恐懼。
巨大的洞口前，幾條藤蛇迅速的游走着，猩紅的芯子不住的抖動着，尋覓着今天的晚餐。
“隊長，我們要進去嗎？”
“不，撤退吧。”
“撤，撤退？可是……”
已經一路追了幾天，為什麽忽然間要撤退？
“撤退，前面，不是你們可以進去的地方。”
不愧是遲暮歌，受了那麽嚴重的傷竟然還敢退進這裏。
不過，白月輝是蠢的麽？居然還敢跟過來這裏，從前不是怕得要死麽？把他弄過去，遲暮歌應該廢了不少力氣吧。
他們會活下來嗎？
遲暮雲看着面前漆黑一片的洞口，有些失神。
“撤退，恐怕還不行呢。”
寒鴉悄無聲息的出現，衣服上沾了露水，一身的風塵仆仆。
“怎麽？”
遲暮雲皺了皺眉，不耐的轉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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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隊長，一個壞消息，和一個非常壞的消息，你想先聽那一個？”
“……說人話。”
“呵呵，不要這麽嚴肅嘛。上面要求我們一旦抓到那幾個家夥，格殺勿論。既然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就算是寄生獸，也不可能再把已經完全融合的能力再抽出來了，那幾個家夥活着會是個隐患，也就是說，我們要一直追下去了，哎，真是麻煩。還有就是軍部那裏傳來消息，遲暮歌将會出現在這裏，所以他們決定派人追拿，軍部要求兵力協助，這也就是說，我們可能要被取代了。不過，大祭司密令，首先追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遲暮雲握緊了腰間的佩劍，臉色陰沉着，轉過身看着寒鴉。
“那大祭司恐怕要失望了？”
“哦？”
“前面的洞穴，是這裏的禁地，他們不會活下來了。”
“你怎麽知道？”
“我進去過。”
“呵呵，隊長說笑了，若是如此，隊長又怎麽站在我面前的呢？”
遲暮雲面色一沉，盯着寒鴉淺褐色的瞳孔，一字一句的說道：
“寒鴉，不該問的東西，不要問。比起這個，不如好好想想怎麽向上面隐瞞你把消息透露給陸雪霏這件事。”
“……”
“撤回。”
遲暮雲轉身離開。
“你知道了？為什麽不現在舉報我？”
“舉報你，通敵麽？”
“……”
“暫時不想。”
“……為什麽？”
“現在的卧底廢話都這麽多嗎？”
“……”
“立刻整隊撤回。”
寒鴉微怔地看着遲暮雲，一時不知所對。
“你這人，真有意思。”
遲暮雲的腳步頓了頓，卻終究是不再言語，默默地離開了。
寒鴉看着前方漸漸消失的清瘦身影，竟忽然覺得眼前的人竟平白多了幾分落寞。
殊不知，離開的人已是眼中帶淚。
“你這人，真有意思。”少年清澈的眼神裏面有七月的陽光，安穩的眉眼裏滿滿的天真無邪。
那是多久以前了？
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子，除夕夜裏點了花燈，就敢溜去月蝕洞，不過進去幾步，卻差點丢了性命，虧得族長來得及時，他們又進的淺，洞裏的東西才收了手。
回去之後，三個豆包大點兒的孩子硬是被罰着跪了三天的祠堂。自己和遲暮歌又被關了一個星期的禁閉，白月輝則直接吓病了，呆呆地在床上賴了一個多月，天一黑就不停地哭，村裏的神婆還來作了好幾場法事，在他們的臉上塗了五顏六色的草藥香灰，清苦酸澀的藥味混在一陣陣檀香裏……
……
月光傾城，古鐘低鳴叩開厚重的城門，紅鬃烈馬踏碎風塵，一路疾馳而歸。
“郡主。”
正堂主位上端坐着的身影俊秀挺拔，雖無尋常女子的嬌柔可愛，倒是英姿飒爽，又不乏妩媚動人。
“何事？”
“月光河畔發現的屍體确認為叛逃随軍醫師亞言。之前的消息大概就是他放出來的。”
“居然是那個廢物，浪費我的時間。傳令下去，不必再等，立刻出發，阻擊遲暮雲，務必拿到那個東西。”
月神鎮，這裏就是那家夥的家嗎？這麽荒蕪的地方，到底有什麽值得他留戀的，竟躲在這裏這麽多年……
不過，沒關系，既然今天我來了，便是上天注定的緣分，你就別想再做你的逍遙隐士，白月輝，這次看你逃到那裏去。
陸雪霏輕撫着手指上紅豔的戒指，悠悠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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