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報應

溫和的氣候，充足的雨水，豐富的食物，一切都預示着，這是捕食者的天堂。

遲暮歌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每天扛着靈刃練手，效果卻不盡如人意，因為他漸漸意識到，手裏的這把刀，完全不同于一般的兵器，它似乎擁有獨立的自我意識，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在被這把刀支配，甚至能感受到森然的刀鋒影射出的一絲嘲諷。

桀骜不馴的家夥。遲暮歌輕撫着刀鋒，冰冷的觸感從手指鑽上來。雖然只是勉強能夠辨認出刀的模樣，但它身上的紋理和光澤卻時刻昭示着它的非凡。

白月輝對這裏奇特的環境和生物産生了濃厚的興趣，四處收集各種植物的種子，甚至偷偷摸了好幾窩鳥蛋，不過那幾個倒黴的鳥蛋還沒等白月輝把它們孵出來就被蘇藜串起來烤着吃了。

最近蘇藜的心情很不好，獵殺越來越暴力，莫名其妙的發脾氣，經常消失不見，并且跟遲暮歌的關系越來越糟。偶爾會抓住白月輝的胳膊研究一上午，樣子嚴肅的吓人。

“他想離開這兒。”

遲暮歌慢悠悠的說，沒有絲毫的焦慮。

“那你呢？你應該也很想離開這裏吧？為什麽你不着急？”

“你想知道？”

白月輝看着刻意賣弄的遲暮歌，把頭偏了過去，一副勞資絲毫不在乎的樣子。

“呵呵呵，關于這裏，我可能要比你想象的知道的要多得多。你還記得月神鎮上那個破敗的歌樓嗎？據說那是從前祭祀的神社，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神社被遷走了，原來的廟宇也改成了歌樓，但村裏所有知道當年這件事的老人都絕口不提，所有的人都把這個秘密一直帶進了棺材，以至于現在很少有人知道這件事。但是總是有些東西，是掩蓋不了的。你不需要知道我是怎麽知道這裏的，但是，白月輝，你跟這裏的緣分，只深不淺。還有，在這裏，時間是近乎停滞的。”

“時間，停滞？”

“嗯。我們很有可能處在另一個世界的另一個時間裏。我知道這很不可思議，但是這是唯一的解釋。這是一個平行世界，如果我沒有猜錯，我們從這裏出去之後，很可能會回到原點，但我不能确定，除了時間的原點之外，是否，還會回到空間的原點，也就是，我們進入這裏的入口，月光峽谷。這有很大一部分是我的推測，不過應該不會差太多。還有，白月輝，你還記得風雨觀那個老巫祝嗎？”

“嗯，他幾年前過世了。葬在了風雨觀的正門前。”

出殡的時候族長帶着所有的族人送了他最後一程，白月輝記得清楚，那個暴雨天，一排排披着青色蓑衣的村民，仿佛是在進行某種神聖肅穆的儀式，緩慢的行進在泥濘不堪的山路上，如同荒野的鬼魅。那正是白月輝回來的第一天。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送葬儀式，神秘而又詭異。風雨觀一夜之間荒草叢生，衰敗殆盡。村民對那老巫祝的死絕口不提 ，他也不好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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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輝其實只見過那老巫祝一次，十三歲的時候，族長選出來三個最出挑的孩子，帶到風雨觀裏請那巫祝看命格。那老巫祝伸出奇長的幹枯手指，指着他的眉心：

“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