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人面鳥
兩個人迅速的從樹枝上跳了下來,下意識地遠離那張令人毛骨悚然的人面。
烏鴉們在樹冠上空盤旋着,翅膀煽動的聲音讓人心驚。
人面鳥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仿佛打量着近在咫尺的獵物。
“啊,那個小家夥,我從你身上聞到了不死樹種子的味道,你的母親從我這裏拿走了一顆種子,用她一半的靈獸血統作為交換。現在你也要跟我做交易嗎?貪婪的小家夥。”
“我想并不需要,我們只是路過而已。”
遲暮歌謹慎的說道。
“哦,這是你的愛人嗎?他看起來可不太好,如果沒有不死樹的種子的話,他可是馬上就會被身體裏的那個東西吃掉了呢。”
“不勞費心。”
“總是代替別人說話可是不禮貌的行為吶……”
“他不擅長跟人交流,尤其是……像您這種伶牙俐齒的類型。”
“那真是可惜,如果你們改變主意了,就去黑森林找我吧,烏鴉們會為你們引路的。”
“恐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這個交易的代價我們承受不起。”
遲暮歌說完,瞥了一眼地下室的方向。
“不不不,如果你們知道了交易的內容,就知道我是多麽的仁慈,有些事情,并不像你們眼睛裏看到的那樣。好了,我說的已經夠多了,剩下的讓烏鴉們告訴你們吧。”
人面鳥說完,瞬間消失在了樹影裏,烏鴉們也成群地飛走,剩下兩只留在了樹枝上,叽叽喳喳個不停。
“它們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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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鲛人受到傷并沒有那麽嚴重,很快就愈合了。,她并不需要不死樹的種子。”
“寒弈把鲛人當作祭品獻給人面鳥,以乞求不死樹的種子。”
“鲛人在見到人面鳥以後,答應跟它交易,用她的最後一滴眼淚換取永遠的解脫。”
“不死樹只開花,不結子。”
“只有純淨的靈魂才可以讓不死樹的花結出果實。所以不死樹又叫靈魂之木,每一顆種子裏,都包含着一個孤獨的靈魂。每一顆都有它獨一無二的樣子。”
“寒弈挖出了鲛人的心髒,把花種在她的胸膛裏。”
“今天晚上,就是結子的日子。”
……
似乎是個典型的負心漢的故事。
他們回到了地下室,想把鲛人的屍骨安葬。卻意外的看見了寒弈。
他還活着。
從生理上來說,應該是活着。
血池已經幹涸,鲛人只剩白骨,從骨縫裏生長出豔麗的花朵,纏繞着一根根肋骨填滿空空蕩蕩的胸膛。花團裏,挂着一個小小的果實,看起來像剛剛取出來的白珍珠。
寒弈癡癡地摟着那堆白骨,似乎用盡了所以力氣,頹然地呆坐在那裏。
的确是他一廂情願。
他想要永遠陪在鲛人的身邊,可是他不過是一個可悲的人類,不過百年,他就會衰老死去,只有不死樹的種子,可以讓他永遠活下去。
他不辭辛苦找到了人面鳥,可是它根本看不上他所擁有的交換條件。
“人類的靈魂啊,肮髒又自私。”
他答應把鲛人作為祭品供奉十三天,來換取不死樹的種子。
可是他沒有想到,鲛人寧願死去也不願意再跟他生活在一起。
他拿起了陪他度過無數風風雨雨的獵刀,對準了自己的心髒。
我來贖罪了。
“這個人,瘋了嗎?”
“大概,早就瘋了吧。”
……
兩個人把他們埋在了一處向陽的小土丘上。
“陰暗的地下室裏發黴的愛情,應該多曬曬太陽了。”
遲暮歌感嘆道。
忙碌了一晚上,天已經亮了,在這裏,夜晚總是很短暫。
“這顆種子怎麽辦?”
不拿好像是傻子,拿了好像是趁火打劫。這顆種子裏,是小鲛人的靈魂啊。況且,他們已經有一顆種子就埋在前面。
萬一種子沒有了呢?已經這麽多年過去了。而且,它要是發芽了怎麽辦?不死樹苗能吃嗎?會有用嗎?
識風糾結地攥着手裏的小種子。
只要遲暮歌吃了這顆種子,就可以活下去了。
“好了,我想你應該先休息一會兒,等你清醒了再思考這個問題。”
……
說好的休息一會兒變成睡了一整天,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遲暮歌正在一邊烤兔子。兔子肉的香氣一直鑽到他的鼻子裏。
他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揉了揉額前的頭發,忽然感覺一直攥在手裏的小種子有些不對勁。
它發芽了。
雖然他看不見,可是他似乎多了一種奇異的感應能力,可以清楚地探知外界的事物。
小小的兩片葉子,已經被他不小心捏斷了一片,可憐兮兮的耷拉在幼嫩的莖上。
“遲暮歌,遲暮歌!”
“怎麽了?”
遲暮歌被吓了一跳,慌忙地扔下手裏的東西,朝識風跑過來。
“你看,它是不是發芽了?!”
“這是……不死樹的種子?”
“嗯!”
“你做了什麽讓它發芽的?”
“不清楚,我一直攥在手裏,醒過來之後,它就發芽了。”
“只是攥在手裏?”
“嗯。”
遲暮歌皺着眉,認真的思考着。
“識風,你從什麽時候起,可以聽懂烏鴉什麽的講的話了?我記得你從前聽不懂鳥語。”
“大概就是最近幾個星期,一開始只能模糊的猜出它們的意思,然後漸漸地可以聽懂了。”
“會不會跟不死樹的種子有關?我們接受的實驗可以讓身體融合不同屬性的能力,或許,會跟不死樹的種子發生一些,意外的反應呢?”
“我,可能融合了不死樹種子的能力?”
識風被他大膽的想法吓了一跳。
“很有可能,不死樹是自然之靈,如果你真的融合了它的能力,應該也會跟這些生物有相通的地方吧。影響到它的種子,也就說的通了。”
“可是我完全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自然屬性本來就是存在感很薄弱的。你試一下,能不能修複一下這個斷掉的葉子。”
遲暮歌才背後摟住他,識風不算高,更好比遲暮歌矮了大半個頭,很容易就被圈起來。他攥住識風的手,讓他慢慢的合攏手掌。
“靜下心,想着讓它愈合。想一下,它在慢慢的抽出嫩莖,然後是小小的芽,再慢慢的發出葉子,脈絡一點點爬滿葉面,最後從你的指縫裏鑽出來,癢癢的,像小貓在撓一樣……”
“唔……”
聽着遲暮歌低沉磁性的聲線在耳邊輕輕訴說,識風慢慢的迷惑了心智,沉醉在他的幻想裏。
等他從這場白日夢裏清醒過來的時候,他手裏的小嫩芽已經垂到了地上,大捧的藤蔓一直纏到他們的胳膊上,甚至把他們兩人依偎在一起的胳膊捆了起來。
“喔噢~”
遲暮歌輕輕地活動了一下手臂,那一大簇的藤蔓忽然迅速的收了回去,緊緊的縮回種子裏,連小芽都不剩。
“……”
“它害怕了……”
遲暮歌看着識風手裏圓滾滾的小種子,不屑道:
“我又不會吃了它,膽小鬼的性格倒是跟有個人很像。”
“你就是要吃了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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