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扯會兒淡

時至中午,三個人等到頭上都要長草的時候,遠處終于穿出來些許響動,聽着像是馬蹄,正朝他們趕過來。

閉目養神的遲暮歌從識風懷裏鑽出來,盯着前方仔細聽着。

白月輝默默地往地上一癱,準備再裝一下脆弱博取小姐姐們的同情心。就像小孩子摔倒了哭鬧,若有人肯哄,自然是要無理取鬧幾分的。

閉着眼睛想着馬上到來的小姐姐,整個人越發癱軟在地上。

只不過沒有等到溫柔的小姐姐把他扶起來,識風就一把撈起他跳到了一旁的古樹樹冠裏。

刺棱棱的枝條硌的他生疼,差點又從樹上掉下去。識風猝不及防的舉動讓他摸不着頭腦,不等他開口問識風就解釋道:

“來的人不對。”

遲暮歌頗為欣慰的看了他一眼,又對着白月輝教訓道:

“不長進,軍營裏釘的鐵馬掌聽不出來嗎?你到底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白月輝雖然是軟性子,也畢竟是個老大不小的成年人了,老是被人教訓總是不高興的,不甘心的嘟着嘴回了一句:

“那我又沒有去過軍營……”

遲暮歌一怔,恍然想起白月輝是早早的被踢回來了的,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怕又勾起他的傷心事,只是軟了語調,沉沉的說道:

“下次記得了。”

“哦。”

片刻之間,幾匹烈馬飛馳而來,白月輝自看清打頭的那匹白馬,臉色就不自覺的沉了下來。

還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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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們行至眼前,也就毫不顧忌地翻身跳了下去,直直地杵在那裏,不動聲色。

他也沒有擡眼看看來人的模樣,秋老虎到底還是厲害,刺眼的陽光像往常一樣從那個騎在高高的馬背上身後紮下來,明晃晃的帶着風塵仆仆的汗水的味道。

那白馬見了他倒是親熱,繞着他轉起圈了,馬鼻子裏“吭哧吭哧”的打着響,抖着耳朵往前湊。

識風也從樹上跳了下來,遲暮歌趴進他的懷裏,沒出來。

幾個人就這麽僵持着,誰也沒有開口。

騎在白馬上的人上下打量着他的狼狽模樣。灼熱的視線混合着熱辣的陽光,讓他渾身不自在。

遲暮雲低下頭沉着目光看着站在眼前的灰頭土臉的家夥,頭發長的長了些,應該綁起來了,卻還是因為主人随意的性子散亂着,身上的還是單純的白衣裳,趕路時穿的輕便衣服,只是有些破舊了,應該是露宿的緣故,沾了些泥土和碎草。

真好,還是和以前一樣。

“留下兩匹馬,你們幾個先回去吧。”

那個跟來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也沒說什麽,只是囑咐了他要早些回去就離開了。

等到人都走遠了,他才從馬上下來。卻是繞過他開口便問:

“遲暮歌呢?”

“死了。”

白月輝趕着嗆了他一句。

弄得剛剛從識風懷裏探出頭來的遲暮歌好不尴尬。

我招誰惹誰了我。

遲暮雲皺了皺眉,打量了一圈才發現了識風懷裏小小的遲暮歌,不過也只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就恢複了常色。

“這是什麽新的情趣嗎?”

“……”

“……”

“……”

遲暮雲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點了點頭,并且友善地沖他們笑了笑。

三個人感覺腦仁更疼了。

“你怎麽來了?”

遲暮歌開口問道。

“安寧城有我的眼線。”

“那他們倒是很有效率。”

昨天的見的面,今天就趕到了。

“皇城政變了。”

“嚴重嗎?”

“現在還是試探,不過,似乎很快就要有大動作了。我懷疑有人操控。”

“大祭司?”

“不是他。安寧城出事以後,他就跟瘋魔了一樣,現在正在閉關。感覺是個,陌生人。”

“陌生人?”

“是,感覺很陌生。”

“你怎麽看?”

“我看不到他的目的。殺人也好,奪權也好,似乎都很有針對性,而且還有些已經無權舊人,看似不經意間就被抹掉了。”

“不像奪位,像報仇。”

“嗯。還有,安寧城的事,我查到了些很有趣的事情。”

“有趣?”

“大祭司想打造一支由死士組成的軍隊來造反,卻不想被幾位皇子撞破了。而有趣的是,這支軍隊比起針對皇宮,更像是針對祭司府的。”

“內讧?”

“嗯,有可能。不過,裏面牽扯到很多上一輩的恩怨,能查到的東西也很模糊了,說起來大祭司有一個已逝的長兄,似乎跟這件事有很大的關系。不過,比起這個,我覺得那個在背後操控政局的家夥更需要注意,而且,他對你我似乎都很感興趣。”

遲暮雲遲暮歌,一字之差,很容易就聯想到是兄弟。

“搭上線了?”

“還沒有,他很防備。”

“皇宮那邊什麽态度?”

“皇帝焦頭爛額,自顧不暇。當初被打壓的各族勢力,又隐隐有借此東山再起的兆頭,又是一味地打壓,适得其反,各地民心不定,而且最近岐國與北漠已有起兵之勢,軍中無人,憂患甚多,你一走,麻煩事還是很多的。沒有了大祭司,時間長了處理各項事務還是略顯稚嫩。”

北漠和岐國此時起兵……

遲暮歌皺了皺眉,凝重的表情在小小的臉上看起來有點滑稽。

“那個人,是想亡國,還是亡君?”

“借勢易主也不一定。亂世枭雄入主皇城容易的很。”

“既要易主,又要保國,這倒是心比天高。這山河萬裏也不是好得的。”

“所以就惦記上了你我。”

“挖牆腳都挖到祭司府了,倒是很有膽識。”

“豈止是挖到祭司府,像你認識的樂狐,佚之遷,順天府的宋清和,不久前辭官還鄉的沈讓,明月城郡主陸雪霏,連歸隐山林幾十年的決明子先生都擡出來了。”

遲暮歌目光更沉了幾分,真能請的動決明子先生,那這天下,恐怕真的要易主了。他與遲暮雲機緣巧合都曾短暫受教于決明子先生,受益頗多,只可惜老先生避世多年,看兩人又不似池中之物,不願收徒再起波瀾,他們也只好告辭。

這人到底什麽來頭,決明子先生向來不見生人,這幾年尤甚,能請的動他,絕非等閑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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