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節

狗賊居然選了一個素人來演冬雪。我完了。一個推薦都沒用上，半分錢外快都沒撈到手，眼看着賬戶上人民幣就要縮減為兩位數，又剛和小後媽吵完架被我爸斷了零花錢，啊我可怎麽存活下去啊......”

蕭月塵：“你好歹也是個小影後，為什麽......生活這樣拮據？”

陸甜擺手：“無他，但手熟爾。”

“？”

“你不懂。早些年我爸媽沒離婚的時候，我早已練就了一身糟蹋錢的好本事。我爸錢多，都是大風卷來的，用起來毫無負擔。但我的錢都是辛辛苦苦掙出來的，還沒那麽多，自然，入不敷出，就如此拮據了。”

“誰告訴你他的錢是大風卷來的？”

“我媽。”

“......”

“所以他們離婚了。離婚原因，他養得起我媽，但是養不起我媽和我媽教出來的我。但離婚是可以走程序的，扔女兒卻犯法，所以他只好忍痛放棄貌美如花的我媽，養着由于摻雜了他的基因而不如我媽貌美如花的我，以避免他作為一個大老總還總是被月光的慘痛經歷。”

陸甜搖頭晃腦，高舉治療陽痿扇，唱着“啦啦啦啦啦”，從蕭月塵身邊飄過。

11、第十一次無理取鬧

◎他要是塵塵，簡直魚能上岸、狗能潛水、貓能打洞、豬能上樹！◎

蕭月塵回頭看她一眼，就往夏天那邊走去。

從他的方向只能看見有南的背影，隐藏在幾個場務的身後，不大能看見。

當他走近了，喊了一聲“夏導”之後，有南轉過頭看他的時候，他才一瞬間愣住，全然呆滞。

“這是冬雪？”

夏天笑出一排大白牙：“是啊是啊，怎麽樣是不是非常适合？”

蕭月塵皺眉：“他不會演戲，你逼他了？”

夏天心虛但中氣十足道：“沒有啊，他自己答應的，我們有好好商量過。”

蕭月塵看了看有南，又看向夏天：“你......”

有南往夏天身邊站了點，“你好，我叫有南。擁有的有，江南的南。”

蕭月塵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有南微微歪頭，朝他微笑。

半晌，蕭月塵收了視線，淡聲道：“是挺适合冬雪的。”轉身就離開了。

有南看着他的背影，面無表情地想，這人絕對不是塵塵。

他要是塵塵，簡直魚能上岸、狗能潛水、貓能打洞、豬能上樹！

夏天笑笑，“他這人冷清，不大愛說話，你別介意啊。現在這劇本也沒有多的份，我待會叫人去我房間拿過來，晚點給你。臺詞不多，大都是無人聲場景拍攝，随便站站就行了。從明天開始就集中拍你的戲份，做好準備啊。我就先去拍蕭蕭了。”

“他......”

夏天揮揮手。

有南見他扛着攝像機跨進不遠處一個原木門檻，一簇一簇的工作人員倒是迅速從裏面撤出來。

有南望了望周圍一群陌生人，不太寬敞的巷子裏東一簇西一簇團着椅子和小馬紮。

巷子盡頭陸甜光腳屈膝坐在小木椅上，後腳跟踩在椅子邊緣，右手動作幅度很大地扇風，左手晃來晃去，笑成一朵花和旁邊的女孩說話。

目光和他對上，揚起下巴朝他做了個鬼臉。

有南看了她片刻，聳聳肩就跟上了夏天，打算看看他怎麽拍戲，順便瞻仰一下正經演員如何演戲。

半朽不朽的木門裏倒是一片生機勃勃，雪白的圍牆新刷過，圍着黃泥巴院子。

大門正對着是一條青石板小路，約莫半米寬，三米長，直達前方小青瓦房門口。左側整整齊齊立着蔬菜，番茄、辣椒都長成果實。右側則是一方小石桌，一張竹躺椅，一排花架。

花架上第二格小木桶裏是小鏟子小釘耙，柔粉色太陽花開得正嬌豔。

還挺美，他想，十分符合許願的氣質。

有南剛推開小木門就聽見夏天有些暴躁的嗓音：

“你這表情不對！自然點！你他媽都準備死了！這是你最後能給你愛人的了！能不能動動腦子想想你該怎樣！”

“啊卧槽，你怎麽還尬上了？蕭月塵，你他媽倒是帶一帶啊！”

他聲音有些沙啞，言語間還夾雜着幾聲微咳，大概是成天扯着嗓子嚎，嚎壞了。

有南偏頭看屋內陳設，家具大都木質，很簡單。左邊有一張布，用釘子釘在門檐，做成簡單的簾幕，夏天的聲音還在從裏面一刻不停傳來，由暴躁逐漸轉為激動：

“對對對！就是這樣！保持狀态！祁森去......”

有南撩起簾幕，輕輕一瞥，剛好和安寧撞上目光，兩人齊齊愣住瞪大雙眼。

“安寧你往門口瞪什麽瞪？門口是有登徒子怪叔叔嗎？”夏天狠狠皺眉往門口一瞟，這一瞟他看見了撩着布石化在原地的有南。那一瞬間他心抖了抖，滿腦子反反複複想着這可是許願的兒子。

登徒子怪叔叔有南目瞪口呆地盯着小木床上，一個少年衣物半褪，露出纖細的腰腹，蕭月塵單手覆住少年的後腰，另一只手揉在淩亂的衣物上，一只膝蓋抵在少年兩腿間，剛擡目那一刻純黑的眼珠上淺淺蕩漾着水波，上挑的眼尾微微發紅。

大概就這樣僵持了有十來秒，蕭月塵已經松開少年起身下床，又是一臉淡漠。

他赤着腳走到桌邊，從抽屜裏拎出一瓶礦泉水兀自擰開，仰頭，喝了有半瓶。

床上的少年背過身穿好衣服，陷入深深的自閉。

半晌，有南回神，動了動唇，輕聲：“啊這......”

夏天好想操起棍子打他。

他從褲兜裏摸出一杆煙來，剛放在嘴上，那邊蕭月塵淡聲道：“有小孩呢。”

夏天咬了咬煙頭，心想這他媽不就是因為小孩兒才想抽煙嗎？

他這樣想着卻還是把煙收了，轉頭問安寧：

“秋兮的狀态還在嗎？”

安寧抱着膝蓋，悶聲道：“沒了。”

夏天一聽“沒”就覺得心裏有點難受。于是他忍不住朝還杵在門口的有南問一句：“好看嗎？”

剛問完他就後悔了，不等他再開口，這祖宗居然很認真地點點頭：“好看。”

安寧哀嚎着扯過被子把自己蒙住，徹底自閉。

然後有南又續了一句：“所以我能留下來繼續看嗎？”

簡明從村口取了外賣和夏九高叢兩人彙合後一起回來，在片場轉了兩圈，沒找着有南人。

“兩點了，有南不餓嗎？”

話音未落，從背後驚起一聲慘叫，還沒來得及轉身，又是“嘭”的一聲撞門聲。

回頭，看見有南虛弱地扒着門框。然後從裏屋傳來夏天咬牙切齒忍無可忍的咆哮：“滾你個小兔崽子！”

夏九忙迎上去扶住他，問：“你怎麽他了？”

有南虛弱地擡起頭看他，理直氣壯道：“你為什麽不問他怎麽我了？”

夏九吞了吞口水，問：“那他怎麽你了？”

有南梗着脖子大聲道：“手腕粗的大棍子把我打出來了。”

夏九舔舔嘴唇，尬笑問：“你怎麽招惹他了？”

有南翻了個白眼，道：“我沒啊。”

夏九扶着他走出來，沒來得及開口接話又聽有南說：“我只是想看他拍床戲而已，我又有什麽錯呢？”

“......”

簡明找了把椅子坐下，“先吃飯嘛。”

有南這才發現胃裏已經有些隐隐發疼了。他接過餐盒，不知想起什麽，忽然間看起來就有些心不在焉。

這場戲一直拍到了傍晚，安寧出門的時候小臉都是慘白的。

夏天腋下夾着幾條東西，雙手捧着手機湊耳邊頻頻點頭，隔老遠都能聽見他不停地應：“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有南輕輕一笑，估計他是又沒回老婆消息。

他蹲在地上揪起面前一根草，心想還是我們家和諧。

如果能稱之為家的話。

這樣想着，嘴角又拉了下來。

“你一個人嗎？”

低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有南聞聲擡頭，看見蕭月塵手插褲兜，站在他面前一米處，整個人氣質有些發沉。

有南輕輕“嗯”了一聲，繼續拔草。

蕭月塵低身陪他蹲下。月光麻溜地滑過他的臉，從光潔的額頭，到高挺的鼻梁，再到不甚清晰的下颚。

他眼型很有辨識度，睫毛長短恰到好處，眼尾微微上挑，平添幾分張揚與戾氣，與本身沉沉的氣質極不匹配。

像一位生錯樣貌的遠行人。

蕭月塵見他不語，又出聲：“不和夏九他們一起玩兒？”

有南“啊”了一聲，也沒有其他回答，只是擡頭，對上他那雙極深極黑的眼睛。

那雙眼睛裏似乎浮動着千言萬語，令有南看不懂辨不清的情緒纏在一塊兒齊齊在眼底沉沉湧動，複雜得讓人心驚。

這是有南最受不得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