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節

讓他不在呢?”

“誰不在了?”之尋推開小木栅欄。

之淩眉眼一挑,偏頭在蘇語耳側小聲說:“告狀無出路,花紅任我剪。”

語畢便回頭對之淩道:“我和媽媽講故事呢。公主被惡龍叼走了,誰讓王子不在呢?”

惡龍本龍微微一笑,無所畏懼地對上之尋王子的目光,蘇語公主艱難地開口:“他說得對,他沒有欺負我。”

“......”

17、第十七次無理取鬧

◎我兒精致!◎

有南看了看時間,下午5點47分,有依大概在做晚餐了。

他抱着新買的花推開入戶門。許願正抱着貓蜷在陽臺白色木藤吊籃秋千裏曬太陽。雖然那太陽也沒剩多少光了。

有南穿過玄關,頓住腳步。他聽見有依在廚房切菜。

菜刀與木板相碰的聲音悶頓悶頓的,壓抑得讓人難以喘息。

他靜靜地立了片刻,才邁開步子往二樓的書房去。

上午落地的書已經整整齊齊碼在書架上,牆角幹淨得一塵不染。

有南按原位置放回角落。卻被不知何時跟上來的許願攔住了。

她固執地接過花盆,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有南喉嚨有些發堵,那一瞬間他幾乎被憤怒淹沒,想要吼出來,想要質問為什麽。

不為花,不為盆,為的是十八年。

但也僅僅是那一瞬間,而後所有暴戾的情緒一股腦塞回心裏,撐得心髒難受至極。

僵立了片刻,他只是別過頭,一言不發地離開。

“南南。”

有南頓住。

“今晚留下好嗎?”

“不。”

“留下。”

“不要。”

“南南......”

門又被人推開,有依看了一眼有南,徑直走到許願身邊。

“花是我放地上的。前幾天書桌太亂了。”

他騙人。

他們的書桌就沒有亂過。

“我随手放的。後來忘了。”

他騙人。

他不會忘記什麽事的。

他只是——

“你只是覺得不重要。”有南聲音有些啞,擡頭看他。

“有南,你不要鬧。”

有南怔住。

他不再言語,只朝門口邁步,卻又聽許願固執地喊他:

“南南,今晚留下好嗎。”

有南靜默片刻,輕輕應了一聲。

有南的背影一轉彎就看不見了。許願低頭,一點一點地轉動花盆,一厘一厘找了三圈,再沒看見那一排工工整整的字跡。

低低的夕陽把花影拉得老長老長。

有南下了樓先繞到廚房旁邊的茶水間,門後有幾個小階梯,有南進門前頓了頓才走下去。

喝了大半杯水後他收好杯子,愣了愣神後去到陽臺角落的貓室。

那通體雪白的懶貓眯着眼軟噠噠趴在窩裏,瞧着像有些胖了,身形都有些陌生。

他伸手去撈貓,它警覺地睜開眼睛,竟一爪子撓在有南手上!

有南吃痛,骨骼突出的手背上落下三道長短不齊的血痕。

有南甩甩手,那傷口微微發燙。

他笑笑,點點頭逗它:“你能耐了啊,我這才幾天沒回?”

說着,用那只被撓傷的手捏住它的左爪,觸感柔軟而平順,甚至摸不出骨頭的硬。

有南怔住,笑意漸漸散了。

他猛然松開喉嚨裏“咕嚕咕嚕”不停響的白貓,後退幾步,小腿抵住邊緣鋒利的茶幾,有些疼。

他睜大眼睛一動不動盯着貓好一會兒,呼吸逐漸急促,到最後張嘴重重喘了幾息,忽然轉身将茶幾上所有物件一把推下!

瓷碎伴着核桃落地的脆響,有南上挑的眼尾在這時忽然生動起來。

幾乎是在樓下東西落地的嘩啦聲響起的同時,緊跟着樓上的尖叫。而後嘩啦聲與尖叫相混,隐約聽出幾分驚恐,但有南不管。

他彎腰撐在茶幾上大口喘氣,眼神胡亂地四處飄掃,就像六神無主一般。

他聽見尖叫後先是一愣,電光石火之中腦海裏飛快閃過一絲什麽,沒能抓住任何卻在餘光中看見有依快步下樓,記憶中他少有這樣的匆忙。他永遠是淡漠的、溫和的、從容不迫的。

而此刻他正匆忙向他走來。

那一刻又是無邊無盡的憤怒鋪天蓋地燒過來,讓他呼吸顫抖,從眼睛裏生生落出大顆大顆的眼淚。

有南等他走近了,才輕輕開口:

“貓呢?”

有依目光落在陽臺上趴着的白貓身上:“那不是嗎?”

有南猛然拽住有依的衣領,眼眶發紅,染着淚的眼睛裏浮浮沉沉全是戾氣:

“那不是!我的貓呢?你把我的貓藏哪了?”

有依神色動了動。他回頭,看見許願在二樓扶欄處怔怔地盯着樓下。

他忽然笑了一聲,眉眼也溫和了起來,朝樓上的人溫聲解釋:

“久了沒回,貓不認人了,有南急了。”

頓了頓,他又道:“我帶他出去走走。”

許願回了屋,有依拿開有南的手,“走吧。”

還沒邁出門,許願又匆匆跑了下來。她沒有穿鞋,走得很急,手裏還提着一方小醫藥箱。

她牽着有南的手坐下,很認真很溫柔地用碘伏沾洗着有南手上的傷口,又用紗布為他細細包紮。

“有依,你請李醫生給有南打一針吧。”

許願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像風一樣,捉不住。

很多時候有南只能依靠一些稍縱即逝的瞬間,來确定自己的的确确是被她愛着。

比如現在,此刻。

有南回頭,看見許願固執地伫在門口,目送他們遠去。

有依和有南一前一後進了林子,皆靜默無言。

走了一陣子,有南忽然出聲:“你踩着我的苜蓿草了。”

有依看了看漫山遍野的苜蓿,問:“是你種的?”

“是。”

有依點點頭,注意着腳下挑空地走了。

大約有半小時,有依把他領到一座白色小墓前。

有南蹲下,指尖碰了碰小石碑,啞聲輕言:“它叫希希啊。”

沒有人回答。

“我從來都不知道。”

有依記着許願還沒吃飯,領他到了就獨自回家了。有南直到天快黑了才往回走。

到家的時候果不其然他們又一起待在書房,連同二樓的門緊閉。

他回到自己房間,一面牆做了木架,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容器,裏面都裝滿了紙星星。

一整面牆。

十八年。

之淩晃着酒杯到了地下室,吧臺邊已經坐了一個人。

“淩子,來陪我喝兩杯。”

“我媽睡了嗎?”之淩在他旁邊坐下。

之尋點頭,兩人相繼無言。

半晌,之淩突然開口:“爸,你最近怎麽了?”

之尋半眯起眼,一口悶了杯裏的紅酒,嗓音有些發沉:

“出了點兒小麻煩。小孩兒別管。”

之淩輕抿一口酒,笑了起來。

“我曾聽人說,世間童話原是不存在的。但若真有人活成了童話,那必定是有另一個人承受了更多的殘忍。”

之尋嗆了一口,笑他:“歪理。——為什麽出國多年,你說話還是這樣......具有文學氣息?”

“早說了其實我很有語文功底——別打岔,剛才那歪理——不是。就我以前也是不相信的。直到八年前我去了國外,你猜怎麽着?”

之尋的笑聲仿佛從胸腔中發出,“你還記得自己出去了多少年?”

之淩酒杯一放:“有南記的。我讓你別打岔!”

之尋笑:“哦。那你說說看你發現了什麽?”

“我發現,在那邊,雲都要冷一些。”

之尋眼底翻起了莫名的情緒。但只一瞬,又換上了笑意:“淩子,二十四年了,像你這樣矢志不渝堅守鄉村非主流道路的,我只遇見你一個。”

之淩看他。

之尋繼續:“你莫不是以為我方才是真誇你具有文學氣息吧?”

之淩決絕轉身離開。

“有南!有人給你送了花來!”第二天有南剛跨進寝室門就聽見丁一新朝他喊。

順着看去,自己書桌上赫然擺了一盆長勢極好的嬌豔玫瑰。白色花盆上貼了一張淺綠色格子便利貼,上面寫着一行字:

“有南開心起來啊!”

飄逸有力,挺好看。

是之淩。

他記得周芬曾向他感慨說:“之淩在語文上嘛,也就只有那一手字拿得出手了。”

他回:“有多少人連字都拿不出手。”

周芬當時睥了他一眼,吹吹茶:“你說一句之淩是傻逼我就送一張他的字給你。”

“你還有他的字?”

周芬一笑,雖然有南的的确确感受到了其中嘲諷的韻味:“他每一張答卷我都收得好好的,拿來做獎勵引誘學生提高成績還是很有效的。——所以你要嗎?”

有南搖頭。

“來嘛,你就只需要罵一句,之淩是不會知道的。”

有南直視她的眼睛:“之淩是黑夜的光,是寒冬的火,不光是我,任何喜歡之淩的人都不會為了任何東西說他的壞話。”

如果這樣做了,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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