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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方便。”虞汀生硬地回着電話，面色有些難看，他剛回一句，對面就連珠炮似地說了十幾句。

等虞汀挂了電話，面前的模特和邊上的助理才小心翼翼開口：“虞老師，繼續嗎？”

虞汀深吸一口氣，點點頭，他調了下快門速度和感光度，擡起頭看了看面前的布景：“那本雜志拿掉，左邊的燈再暗一度。”

周圍人很快忙起來，虞汀看向模特：“去吧。”

很快，影棚裏只剩下專業的快門聲，以及虞汀對模特和助理柔和的命令，他不是個強勢的攝影師，也從不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中，唯一的要求就是出片效果好。

這次拍攝的效果很好，結束的時候模特找來道謝，那時虞汀正在樓道裏抽煙，模特隔着清淺的煙霧目光發亮地盯着虞汀的側臉：“虞老師，你有對象嗎？”

虞汀看着窗外：“沒有。”

“那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模特的心思不言而喻，虞汀将煙從唇間拿下，他靠在牆上，慵懶又精致，淺粉色的薄唇張開：“不喜歡小男孩，你多大，18？19？”

“20……3……”模特說得遲疑，虞汀發笑，他的笑肌上有兩道貓紋，讓他在笑的時候不僅誘人，還有些嬌憨。

“更不喜歡會撒謊的小男孩。”虞汀把煙頭扔進垃圾桶，轉身下樓。

虞汀回到影棚的時候助理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們的車已經到樓下，虞汀和主編打了招呼後便和助理離開。虞汀的助理是個女生，叫小玫，今年25，比他大了兩歲。

“明天上午德基那個車展會來一位明星……”

“推掉。”沒等小玫說完，虞汀便開口。

“上個月簽的合同……”小玫嘶了聲：“違約賠三倍啊……”

“賠吧，上午我有事。”虞汀漂亮的眼睛裏難得露出煩躁，就像今天下午拍攝時他也難得臉色難看。

“是有什麽煩心事嗎？”小玫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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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汀看向窗外，梧桐樹放得熱烈，他戴好口罩：“嗯，家裏的事。”

家裏有個親戚來南京上大學不想住校，聽說他買了房，便和虞汀的父母要求說想住他那裏。

“很熟嗎？”小玫簡單了解了這件事後問虞汀。

虞汀笑了，不熟，一點都不熟，上一次見這位親戚還是三年前，這位親戚高一的時候。

“那怎麽這麽大臉啊？”小玫吐槽。

虞汀也想問，是啊，怎麽這麽大臉，居然還要在明天開學典禮結束後親自去把他接回自己的房子，這少爺自己沒長腿嗎？

第二天上午虞汀九點到了A大，A大操場上如火如荼地進行着開學典禮，現在發言的是某位企業家代表，給學校捐了錢的那種，同時也是虞汀的遠方舅舅，伏康。

而伏康之所以從上海趕過來進行這次發言，完全是為了自己剛剛考上A大的兒子、伏家之光、虞汀的新房客：伏延。

虞汀和一群普通家長一樣站在操場邊，他沒心思去找那位遠方表弟在操場的哪個角落，反正結束後他們會來找自己，還要和自己吃頓飯。

“這個伏康的兒子好像也在這一屆新生裏。”有位家長說。

“是嗎？花錢買的啵？他不是經常給A大捐錢嗎？”另一位家長語氣中飽含酸意。

“不一定啊，說不定人家小孩就是成績好。”有家長持不同意見。

虞汀走遠了些，別的他不知道，伏延考上A大應該不至于讓伏康掏錢，那小孩兒有這個腦子。

在企業家代表、校長、新生代表、畢業生代表發完言後，這個開學典禮終于結束了，同一時間，虞汀也接到了伏康的電話，他們約在主席臺下見面。

伏康很好認，被校領導圍在中央穿着西裝的那個就是，他邊上的孩子……虞汀倒是有些認不出來了。

“哥來了。”伏延的聲音清朗低磁，他迎着虞汀走過去，已經比虞汀高了半個頭。

“哥。”伏延叫得自然客氣，虞汀朝他點頭，再面向伏康道了聲：“舅舅。”

伏康熟練地和校領導又寒暄了會兒，便說要帶兩個小孩吃飯先走，婉拒了校領導準備的飯局。虞汀和伏延站在邊上，伏延用手肘頂了頂虞汀：“哥，我們加個微信吧，姑媽給我推了你的名片，我加不上。”

虞汀設置了名片不可加，他點點頭，掏出手機給伏延掃碼，兩人加上了微信，伏康那邊也結束了。

伏康的司機把車開到了操場邊上，這種閃瞎人的特權讓伏延收獲了很多新生的關注，但這也大約是伏康的目的，和他來這裏發言的目的一樣，都是為了讓伏延的大學生活更順暢一點。

“舅舅在南京沒房子嗎？”上了車，虞汀開玩笑道。

伏康哈哈笑了兩聲：“有是有，不過延延說想跟你住，而且有親戚在也好照顧他一下，延延也沒怎麽離過家，剛18歲，還小呢。”

伏延目光澄澈地看着虞汀：“哥我保證不會煩你，而且我有駕照咯，我爸給我訂的車也快到了，以後你出去拍照我還能當司機。”

虞汀笑了下：“你開車我不放心，車給我開倒是可以。”

“小汀還沒買車吧？要不待會兒去4S店看看，舅舅送你。”伏康笑道。

虞汀搖頭：“我開玩笑的，我不會開車。”

三人一路歡聲笑語地到了餐廳，又其樂融融地吃完了一頓飯，吃完飯後伏康便回上海了，只剩下虞汀和伏延兩個人。

虞汀的房子買在河西，伏延的大學在鼓樓，所以就算虞汀不介意他住在自己家，但每天伏延上學不管是開車還是地鐵都是一件非常費時費力的事，虞汀也把這件事跟伏延說了，說的時候伏延正在參觀他的房間。

“沒關系，我不選早上的課就好了，哥，附近有商場嗎？我沒帶多少東西，得去買新的。”伏延站在陽臺上，側逆着光，陽光讓他的臉龐更加立體深邃，虞汀挪開目光：“下樓走五分鐘就是，門鎖密碼是678987，下午我有工作，不帶你了，你自己玩。”

“好。”伏延笑着答應。

“有錢嗎？”虞汀問完就覺得自己犯蠢了，伏延也忍不住笑得更開，他從陽臺走進房間，微低着頭看虞汀：“哥，你沒錢可以問我要。”

虞汀撇嘴：“我走了，你不要亂翻動我鏡頭。”

伏延“嗯”了聲，目送虞汀離開。

虞汀離開後，伏延挂在臉上幹淨無害的笑容瞬間消失，他在房間裏慢慢走着，冷漠地看客廳展示櫃裏的十幾個鏡頭、看石灰綠色沙發上随意攤開的攝影雜志、看陽臺上晾曬着的柔軟的浴巾……..看他這個遠房表哥獨自生活中的一切。

他讨厭這個表哥，從小到大，即使兩家來往得并不是很頻繁，但這個表哥的名字幾乎每天都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虞汀哥哥考試又得了第一名哦！”

“你汀汀表哥拍的照片被國家地理雜志選中了。”

“虞汀被保送了！這孩子怎麽從小到大都這麽完美！”

……

真的有那麽完美的人嗎？伏延眼中透着嘲弄，總有一天他會找到這位表哥的缺點，然後告訴所有人：看，虞汀也是有缺點的，虞汀很糟糕。

伏延靠在沙發上，手機上已經有幾十個同學的好友申請，他漠視過去，只點開了虞汀的朋友圈——一條橫線。

下午的拍攝現場，虞汀拍完一套圖後坐下休息，剛坐下就收到一條消息，發信人昵稱FY，頭像是一顆梅西簽名的足球：“哥，我想看你朋友圈，可以不要對我隐藏嗎？【求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