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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小時，雨勢漸漸小了，兩人揮手告別，何鹿才在廣播的通知中走往登機口。

灰蒙蒙的天和潮濕的寬廣地面加速後退，飛機一下起飛，何鹿在朝後仰的一瞬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她忘了要微信！

她在心裏捶胸頓足地懊悔了一番，告訴自己別急，回北京給客棧打個電話，自然就能聯系上了。

飛機落地北京後，剛一開機還沒來得及，又收到噩耗。

【你不用回來了，獨木大大不來惹TAT】

微信，邵薇發的。

“……”

說真的，要是有心髒病，何鹿當即就要躺那兒了。

先是給個棗兒說可能見到偶像大大，接着是醫生那一悶棍的腫瘤可能，再然後，放棄年假急急忙忙趕回來，被告知偶像見不着了。

水逆啊水逆！

她一邊跟在人群後面排隊下飛機，一邊直接給邵薇去了電話。

接通後，邵薇聲音很沮喪：“你終于開機啦？”

“才到北京，剛才在飛機上，你先和我說說，大大不來是怎麽一回事啊？”

“為了這事兒，我加負責人還聊了陣兒呢，可巧算來我和那負責人是同一個高中畢業的，校友吧算是，所以我就直接問了呀，她偷偷說了猜測，因為晉江沒直說，給了些借口說可能要大面積改文所以等改文後再說影視改編的事兒啊巴拉巴拉……所以這只是她的猜測——啊。”

“……你就直說吧。”

“她打聽說，圈子裏另一家，橙星傳媒中間把《風靈》半道兒給截了！她們公司也很生氣，聽說啊，橙星傳媒換了新老總，行事乖張又強硬，資金實力雄厚，晉江為了錢立馬牆頭草了呗。”

晉江這個見錢眼開的狗賊！！！

何鹿氣吐血了要。

一邊生氣，一邊心情複雜。

是，作品如果能賣更高的價，對大大來說是好事一樁，值得高興；

但，這個橙星傳媒做事兒這麽霸道，充滿了土財主氣質，能把大大作品改編得好嗎？

目前這個公司，之前拍的幾部IP改編劇反響都不錯。

橙星傳媒……也不知道靠不靠譜。

經典小說被影視給拍毀了的，可不只一部兩部。

何鹿來到行李轉盤，等自己的行李出來，電話還通着。

“……那，你還來公司嗎？”

何鹿木着臉，将轉到自己跟前的行李箱拎下來。

“肯定不來啊，董小姐昨晚才虐了我一通……我，我就在家補覺吧。”

話是這麽說，她回到家裏，以工作為借口三言兩語應對了何父何母對她半路跑回家的疑問，然後坐到書桌面前，打開了電腦。

點開之前存下的一個個腦洞，準備挑一個來寫。

強制愛？

工作太累，寫這太虐心，pass；

校園小清新？

老了老了，寫不來，pass；

骨科？

唔，帶感……

可晉江不給寫啊摔！

何鹿啪地一下合起電腦，倒來一杯水，喝兩口。想起在大理遇見的女人，盯着手機的撥號盤猶猶豫豫，要不要打電話給客棧，以什麽由頭去問聯系方式呢？

還好她是女的，不是男的，不然會顯得很奇怪。

——雖然平白無故要一個女人的聯系方式也挺奇怪。

無論怎麽想，都很奇怪。

要不，還是下次和閨蜜們去玩兒的時候認識一下好了。

反正，這次行程基本也沒去哪兒。

小群群突然震了幾下，她切回QQ。

【[群主]阿陽：一個個都小黑屋了，勤奮的路路又旅游去了，怪寂寞的】

【[群主]阿陽：@阿滿，@小元宵，出來一起日】

【[群主]阿陽：寂寞……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麽今天又周三！！！！咆哮！！！！】

【[江湖傳說]鹹鹹：性感群主，在線趕榜】

【[大演說家]小元宵：拍肩，還差多少字？】

【[群主]阿陽：一萬……】

【[大演說家]小元宵：……我記得你這周榜單不就一萬五？】

【[群主]阿陽：愛別提】

【[群主]阿陽：[命喪黃泉的嘆息.jpg]】

幾天沒聊，鹹鹹都從“亡靈”水成“江湖傳說”了！

原來今天周三，怪不得阿陽又開始活躍了。晉江榜單以周四到下周三為一個循環，到下周三晚十二點前必須完成榜單字數，晚一秒更新，少一個字更新，都不行。

會被關進暗無天日的小黑屋。

何鹿抿了抿嘴，進群去補了一刀。

【[大演說家]路路：阿陽別舞了，趕緊寫吧，你時速五百，理論上要寫二十個小時。】

【[群主]阿陽：就你數學好叭叭叭！】

【[江湖傳說]阿滿：阿陽爆發也就一千的速度，至少十個小時】

【[群主]阿陽：……我自閉了】

說自閉真的自閉了，接下來阿陽沒冒一個泡，其他人熱熱鬧鬧聊起來。

【[江湖傳說]阿滿：我CP給我寄了螺蛳粉！敲好次！給你們看剛煮的！】

【[江湖傳說]阿滿：[圖片]】

【[江湖傳說]鹹鹹：哇看着不錯！可螺蛳粉……那股味道真的大丈夫嗎？】

【[江湖傳說]阿滿：所以我特地在頭發很油的時候吃，吃完就洗澡】

【[大演說家]小元宵：我看到包裝了！螺霸王的嗎，我再給你推個好歡螺，螺蛳粉C位！！！入股好歡螺不虧der！基友給我寄過！】

【[江湖傳說]鹹鹹：哇你們基友真好】

【[大演說家]小元宵：沒有沒有】

【[江湖傳說]阿滿：哪裏哪裏】

【[江湖傳說]鹹鹹：[圖片][圖片][圖片]】

【[江湖傳說]阿滿：沃日你居然面基了！！！！！鹹鹹你居然這麽瘦！！！！我居然信了你的邪以為你是胖紙！！！！！】

【[大演說家]小元宵：啊啊啊面基了竟然！羨慕QAQ】

何鹿也羨慕了。

以往群裏小夥伴偶爾提及寫文的基友，不覺得有什麽，而今天三個人一起聊，這個說螺蛳粉，那個面基，感情似乎都親近。

她寫文這事，沒告訴身邊任何一個人。

父母知道，肯定指責她不務正業，有這時間不如多考幾個證，告訴三次元朋友也顯得難以啓齒，總覺得別人知道了，萬一興起來搜，看見她寫的文……

那些互動，那些眼神，那些內心戲。

想想都覺得羞恥度爆表。

群裏還在聊彼此的基友。

何鹿又打開電腦，點開了作者匿名論壇，正好飄上來一個帖子。

【搬個小板凳，坐在這裏求基友領走_(:з」∠)_】

簡直是瞌睡遇着枕頭。

擇日不如撞日，就是她了！

何鹿點開帖子，細細浏覽一遍對方的自我介紹，挺平常的，大概說了說興趣，又說性格稍微內向，但內心是熱情如火的。

不錯不錯，自己也是這樣。

她加了對方的QQ，幾秒通過。

【肉卷：你好吖】

【路路：你好[笑臉]】

然後。

“……”

“……”

沒下文了。

可能确實比較內向吧，自己也要主動找點話題才行。何鹿默默地想着，第二天去主動敲了對方。

【路路：早安~你一般習慣什麽時候碼字啊，我們可以拼字嘛。】

【肉卷：白天比較多吧……】

呃，白天……？

白天何鹿一般會工作，不加班到家也要八點開始碼字，要加班就更遲了，十點才能開始動筆是常态。

她活動了下手指，繼續打字。

【路路：晚上的話，你會碼字嗎？】

【肉卷：晚上有兼職啦，所以趁着白天課少就碼字咯。你呢，白天課多不多啊？咱們可以約個大家比較空閑的時間一起吖】

原來是學生黨！

工作黨何鹿兩眼一黑，白天哪兒有空摸魚碼字，頂多能在小群群裏見縫插針聊幾句而已啊。

她實話實說。

【路路：我工作了，白天可能只有周末才會碼字呢】

【肉卷：(⊙o⊙)哦】

碼字的時間不一致确實挺棘手的，何鹿開始凝神思考，怎麽找一個折中的方式平衡碼字時間，一邊默默感慨，找個基友，恍惚間有了談異地戀的錯覺——小心翼翼地找共同時間來聊天增進感情。

她一想問題就習慣喝水，喝了一杯感覺思路清楚了點兒，打開肉卷的QQ開始敲字。

噼裏啪啦敲了幾十個字，打算敲回車時——

視線瞄到對話框右邊的小按鈕：

[添加對方為好友]

？？？

這是——

被删了嗎？！！

說好的表面內向內心熱情如火呢！！！

一言不合就删好友比龍卷風還速度吧也！！！

……雖然內向和麻溜兒删好友沒什麽邏輯關系但但但但但是！

删前說句不合适也好哇……

分手也得有儀式感嘛……

第一次在二次元想要交友、慘遭抛棄的何鹿，深深地受傷了。

她跑去小群群裏哭唧唧。

【[大演說家]路路：找基友好難[淚奔]我加了一人聊了兩天不到就被删了】

【[江湖傳說]鹹鹹：噗哈哈哈！】

【[大演說家]路路：你還笑[流淚]你們的基友怎麽找的啊】

【[江湖傳說]鹹鹹：撓頭，我和一般人情況不太一樣，參加一個漫展加了微信，聊一聊發現都在晉江寫文就……幹柴烈火了】

【[群主]阿陽：別急，基友和姻緣一樣，靠緣分的，哪兒能說碰上就碰上啊，慢慢來嘛，我碼字三年才碰上，你才一年】

說的也是，何鹿心裏好受點兒了，看一眼時間，周四，昨晚十二點就截止榜單了。

【[大演說家]路路：阿陽你昨天榜單肝完了嗎？】

【[群主]阿陽：我在安慰你，你特麽紮我的心！友盡！！！】

【[大演說家]路路：是關心啦_(:з」∠)_】

【[江湖傳說]鹹鹹：她黑了】

小元宵在線補刀。

【[大演說家]小元宵：兩期！】

何鹿忍不住笑了笑，取出本子準備寫新文大綱，她一邊在空白紙上寫寫畫畫，一邊神游萬裏。

短短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她需要理一理，比如什麽時候去預約全面細致的體檢。

基友什麽的，就随緣吧。

剛這麽想，就收到加好友的通知。

【大白（36*******）請求添加您為好友，附加消息：帖子裏摸過來的，處基友嗎？】

何鹿懵了一下，想起來在那個帖子裏，她簡單說了自己寫什麽頻道，也留了神秘數字。

沒想到有人真的順着摸過來了！

鑒于肉卷留下的陰影猶在，她很猶豫要不要加，又覺得，大白那麽治愈系，喜歡大白的女孩子應該、大概、可能……也會比較可愛吧？

何鹿拍拍臉，給自己打氣：

要有信心！不要因為一次失利對處基友失去信心！

她點了通過。

大白很熱情。

【大白：大大你好！我剛簽約，也是寫現言噠~！咱們寫同一個頻道呢是不是超有緣分！】

【大白：好開心啊你通過得好快！我加了幾個人都沒信兒呢】

【大白：先介紹下自己吧，我剛畢業工作，一般碼字是晚上七點以後啦，你呢，咱們約着拼文呀~】

經過上一個肉卷的冷酷删好友，這個大白熱情得讓何鹿受寵若驚。

而且也是工作黨！

何鹿欣慰地想，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碼字的時間也差不多，嗯……這次應該沒問題了吧？

她開開心心地敲字，打算說下自己的碼字時間，又彈出一條。

【大白：大大在嗎？大大求抱大腿呀！】

大白真的太熱情了，一口一個大大喊得何鹿面上有點發熱。

【路路：別叫我大大啦，我也簽約沒多久的，也是萌新】

對面不吭聲了。

何鹿覺得，也許人家大白習慣這麽叫人？自己讓她別叫或許讓她郁悶了？

她趕緊補上一句。

【路路：沒事，你怎麽習慣怎麽叫吧。】

對面頭像灰了。

“……！！！”

什！麽！情！況！

她視線右移，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小按鈕。

[添加對方為好友]

又被删了！！！！

我做錯了什麽您倒是說完再走哇！！！！！

何鹿丢開手機，非常抓狂地薅了幾把自己的頭發。

看吧！

好好兒的文不寫，趕什麽找基友的時髦！

她悶悶地坐在椅子上，想來想去，還是想不通，于是又跑去群裏哭唧唧。

【[大演說家]路路：米娜桑！我又被删了！[淚奔]】

【[群主]阿陽：噗，你做了什麽】

【[江湖傳說]鹹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或或】

【[大演說家]路路：我也想知道π_π】

【[江湖傳說]鹹鹹：你說了啥啊，是不是聊文了你逆她CP了？還是你拉踩她愛豆了？？】

【[大演說家]路路：沒有，我特老實。】

為了證明自己的無辜，何鹿把聊天記錄截了屏發上去。

【[大演說家]路路：你看，我真的什麽都沒說】

【[群主]阿陽：哈哈哈哈哈】

【[江湖傳說]鹹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

【[江湖傳說]路路：……】

【[江湖傳說]路路：你們笑完了能告訴我，她删我的理由嗎……】

何鹿癟着嘴，緊緊地盯着屏幕。

阿陽和鹹鹹不愧是晉江老油條，這麽多年啥沒見過，一下子給出答案。

【[江湖傳說]鹹鹹：人家說了要抱大腿！】

【[群主]阿陽：點頭】

因為說了自己是萌新？

不是大腿？

所以被删？

OK，她明白了——

被嫌棄了啊！！！！！！

弄明白原因的何鹿并沒有好受多少，反而覺得更紮心了。

大理，客棧。

莫祎祎打開電腦先查看了工作郵箱，在心裏估摸算了下接下來幾個月的時間安排，然後點開軟件準備碼字。

剛敲幾個字，編輯連翹的頭像在右下角跳動起來。

【連翹：親愛的~晉江推出一檔打造文圈黃金CP的活動~不分頻道~雙方不管是寫言情耽美百合都行~今年各自至少寫一篇文~比賽時間一年~年底給你們的組合投票~贏了在明年有整一年的首頁曝光率~晉江會狂推黃金CP~你千萬要參加啊~人氣越高~下本影視更好談嘛~】

滿屏的~讓莫祎祎眼睛疼了一下。

連翹的鍵盤似乎只有~這個标點，除非——

【。：好好說話。】

【連翹：簡而言之，你得找個基友組成CP】

【。：晉江跨界進軍娛樂圈了？要推寫手出道嗎？創造101的2.0？】

【連翹：……這麽理解也可以，現在網文圈光文好不行，人設很重要！你看現在那些頂流，業務很強麽，沒有吧，但顏好加人設吸粉就足夠了！哎我一直勸你微博時不時發點兒自拍嘛至少能鞏固點兒女友粉老婆粉，現在攻氣小姐姐人設特吸引人！】

【。：……就一碼字的，不賣別的，你找別人去吧。】

柳棠推門，朝屋裏那個電腦跟前的身影嘟囔：“莫一你跟昨天那小女孩兒說了沒呀，五星好評我怎麽大衆點評和飛豬上都沒見着呢。”

莫祎祎頭也沒擡：“沒。”

柳棠不樂意了：“好評率特別重要！新客主要就靠這個了，你也是咱客棧股東，得上點兒心嘛。”

“再哔哔就當場還錢。”

柳棠遁地的速度堪稱一絕，立馬閃身而出。

屏幕上，連翹的對話框一直在閃，孜孜不倦地努力說服她。

【連翹：我知道，你不是全職網文寫手，但幹嘛和錢過不去呢對不對，人氣誰嫌高嘛。你要贏了這個，那就穩坐言情C位了！！！！激動嗎！！！！】

并不。

莫祎祎淡定敲鍵盤，準備回絕。

【連翹：而且我聽說，霧濃也參加了，拉上耽美大神鶴無衣組了CP。她也太雞賊了，誰都知道腐女狂熱很容易吸粉啊，聽我的，你也拉個耽美大神組CP，耽美四大流量大神還剩仨，回頭我找個機會推薦你認識認識】

【連翹：嘿，嘿，人呢，祖宗您給句話啊】

【連翹：次奧，沒剩三個了，最新消息！有倆又被另外兩個拉去組CP了！！！只剩緋心了！！！我立馬去問她QQ，等我！！！！】

“……”

回絕的話已經敲好，莫祎祎眉頭微微皺了下，遲遲沒有點發送。

因為霧濃。

霧濃和她是相識八年的基友，曾經。

兩人同一年和晉江簽約，算是扶持着一路走來，也見證了彼此從無人問津的透明寫手到如今談起來大概有所耳聞的大神。雙方的讀者互相知道自家兩位大大關系好，在文下插科打诨了cue來cue去，霧濃還會來莫祎祎文下一本正經搶沙發。

直到某天，微博私信有讀者說霧濃新文似乎融梗了莫祎祎的舊文。

莫祎祎還記得自己當時的反應，忘了說些什麽，但态度是非常堅決的——不信。

她小看了讀者的力量，一張張調色盤出來，對着那些似曾相識的描寫、人設……甚至細化到部分人物對話。

她震怒了，霧濃怎麽敢人前知心好友，人後竟将她的人物二次創作後再度寫出來？

那是對她的背叛。

更是對她筆下人物的扭曲。

八年基友，自此不歡而散。

霧濃一直不承認。

時至今日，莫祎祎文下仍有霧濃的粉絲激情刷負，說抄襲是污蔑，是碰瓷。

莫祎祎一向不怎麽管理評論區，不管是一回事，心裏卻是有點惱火的，但已經懶得加入這場紛争，畢竟網文不是她的主要生活。

現在連翹刻意提起霧濃，擺明了有激将的意思。

任莫祎祎平時佛系，仍不得不承認——遇上霧濃，自己很難心如止水。

她删去了已經敲好的回複，重新打字。

【。：我參加。】

【連翹：好嘞！這是緋心的QQ，4********，接着！得抓緊時間去勾搭啦！！！】

【連翹：明年獎金就指着你這波了，咱們一起加油沖！！！】

【連翹：如果，可以，不那麽，勉強，的話，咱別日三了，日個六成不[愛心][愛心][愛心]】

【。：非常勉強。】

莫祎祎看了眼屏幕上的數字，雙手交叉擱在桌上，心裏不怎麽想加。

平日要接觸的人和事已經足夠複雜，并不想僅僅一個比賽去跟人套近乎，來一段短暫的塑料基友情，即使這是雙贏。

但眼下，手頭确實也沒有可以約上來組隊的人。

莫祎祎朝後靠上椅背，看着天花板呼了口氣，腦子裏在閃過認識的網文寫手，然後可悲地發現——

這麽多年，除開早期加入一個碼字群外，只有當初的霧濃算親近。

她甚至開始考慮立刻創建一個小號和自己組CP。

耽美的流量固然重要，但如果，如果她靠着自己和馬甲號贏得了比賽，那麽，至少是實力上的雙重碾壓。

過瘾，夠勁兒。

越想越覺得可行，正要點開網頁注冊馬甲作者號，碼字群一直在閃，剛才沒點。

這會兒她點開了，正巧看到一番指天誓日的發言。

【[大演說家]路路：我路路！就是寂寞死！哭死！也絕對不再找基友了！絕不！！！】

【[大演說家]路路：[我今天把話放這兒了.jpg]】

莫祎祎拉了下群聊記錄，大概了解前因，扯了扯唇。

她記得沒錯的話，這個路路是個小透明，和馬甲號沒區別，可以。

似乎很好說話，可以。

當即發送了加好友消息過去。

不出意外，那頭秒過。

【。：要做我基友嗎？】

莫祎祎端起旁邊的水杯，放在掌心慢慢地打着旋，目光淡淡地盯着屏幕。

那頭似乎經歷了非常劇烈又漫長的掙紮，久到莫祎祎幾乎失去耐心，準備發一句“算了”，收到了回信。

【路路：………………………………………………】

一條直逼馬裏亞納海溝深度的感嘆號，昭示着發送人真真切切的、可能伴随着無聲咆哮的豐富內心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