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顧決到淮市來, 就是來散散心,第一次向喜歡的女生表達心意,就碰了壁, 顧決想不明白, 溫喃怎麽會這麽心狠,瞬間變臉, 狠心話都說絕。
明明上一秒兩人還有說有笑, 下一秒就對他說不可能。
哪有這樣的。
顧決氣她, 也氣自己, 氣到無處發洩,覺也睡不着, 也不想去上課,幹脆請了個假飛走了。
去請假的時候,導員還象征性地問了一下他怎麽又要請假,他也沒編什麽理由, 直接說他心情不好,必須要出去走走, 不然他可能會死在這裏。
表情如死灰,言語誇張但語氣瘆人, 不像是裝的, 吓得輔導員趕緊給他批了假。
顧決還特意為她發了一條朋友圈,專門發給她看,讓她看看自己也沒有那麽難過, 被她拒絕了又如何,自己依舊可以游山玩水做條好漢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自己難得發一條朋友圈, 點贊評論的都不少,可就是沒有溫喃的。
他早就把溫喃的聊天框置頂, 她頭像是只貓,以他打開溫喃主頁的頻率來看,那只貓身上有多少根毛他怕是都能數清楚了。
可是發了朋友圈後無數次消息提示,都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頭像。
她到底看見沒有啊?
淮市是個旅游城市,顧決本來想好好玩幾天,但到那兒的第一天,街上到處都是情侶,觸景生情,顧決又想起自己被溫喃拒絕的慘狀,回到酒店房間就不願意再出門。
他這次走也沒給他哥說,他哥看見朋友圈後給他打電話,說的是來關心他,可是話還沒說到兩句,通話時間還不到四十秒,顧清許就說要去親自給紀西檸下廚。
“她最近吃膩了營養師的飯菜,給她換換口味。”
你聽!你聽這叫什麽話!
全世界都在傷害他。
“哥,我失戀了,你別刺激我,不然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想不開。”
顧決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但掩不住其中的苦澀。
“失戀?你不是還沒開始嗎?最多算單相思結束。”
顧決:...
“也好,你平時氣焰太旺,打擊你一下對你也有好處,免得你覺得這世上什麽事都是順風順水。”
顧決:...
“挂了吧,不說了。”
讓他自己毀滅吧。
“你就打算放棄了?”
顧決本來準備按下挂斷鍵的手又停了下來,眼睫微顫。
“我不打算放棄。”
“她不喜歡我,可能是因為我還不夠好吧,我不會放棄,但也不會頹喪地出現在她面前,但我又确實還沒調整過來,裝不出來無所謂的樣子,學校就那麽大點地方,被她看見我這副樣子,怕更是厭煩。”
誰不想在喜歡的人面前永遠保持意氣風發的狀态呢?
至少,顧決是。
活到快二十歲,他自知他性子不算好,說他桀骜目中無人,叛逆...什麽都行,他都認。
可是在溫喃面前,他實在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卑的滋味。
他以為溫喃喜歡乖一點的,就努力去掩飾自己身上的頑劣作派,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顧決挂了電話,打開相冊。
那天他裝作在拍安安,其實也偷拍了一張溫喃。
照片裏的溫喃,嘴角彎着個弧度,側顏嬌俏動人。
顧決無數次點開那張照片,失魂落魄好久,待在酒店裏什麽都沒幹,晚上窩在被窩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做了一個難以描述的夢。夢裏是一場感官沖擊。
夢裏他的尾音都變得細碎低啞,一遍一遍地喚着溫喃的名字。
連呼吸都變得貪婪。
第二天早上醒來,他身上的被子已經不見蹤影。
昨晚夢裏出了一身潮汗,熱得難以忍受,遷移到了現實中,他無意識地踢掉了被子。
被子已經滑到了地上去。
顧決撐起身子,只感覺全身還在發燙,頭暈眼花,使不上勁兒。
他拖着疲倦的身子去浴室沖了個澡,出來後沒有任何的好轉,頭痛反而還加劇了。
他碰了下自己的額頭,很燙,指尖溫度陡然上升,他這才反應過來。
他這不會是發燒了吧?
夢終究只是夢,一夜甜蜜美夢,醒來居然落了個發燒的境地。
顧決咳了兩聲,穿好衣服,搜索了一下附近的診所,下了樓。
...
大早上的,診所裏還沒有病人,就他一個人,和一個給他看病的醫生,量了體溫,他果然是發燒了,三十九度,還是高燒。
“你看上去身體素質不錯啊,怎麽着涼了?”
醫生幫他開藥,跟他聊了起來。
顧決閉着眼睛,靠在椅子上,雙手抱在胸前,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
他總不能告訴別人,他是因為做了一晚上不好描述的夢,被子都不要了,還開了冷空調,一晚上冰火兩重天,再加上這兩天心情郁結,自然病了。
顧決很少感冒發燒,這一病上,還真是哪哪都不好受,更可憐的是,他還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明明上次手上就擦破了點皮都有溫喃陪着,這回發高燒卻只有自己一個人。
越想越煩躁,越想越難受,心裏上的這點憋屈可不是打針和吃藥能夠緩解的。
這醫生開的藥好像沒有一點作用,到了晚上他燒得更厲害了,好像都燒到了神智,顧清許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嘟哝着,說了些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胡話。
“你說,為什麽你是哥哥我是弟弟呢...”
“溫喃喜歡年紀大的,為什麽我不是哥哥呢...”
“哪怕就早生兩年啊...”
顧決也沒聽清楚顧清許回複了他什麽,他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并且再一次地夢見了溫喃。
不過這一次的場景相比上一次來說,溫柔了不少,溫喃像只貓崽兒一樣窩在他的懷裏,睡得很甜,醒來後還摟着他的脖子撒嬌。
“顧決,我怎麽這麽喜歡你呢。”
這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雨,但醒來後已是雨後天晴,暖陽透過窗照進來。
顧決的病竟也自愈了,一身輕松。
他勾唇笑笑。
果然,自己生病的誘因是她,治病的藥還是她。
偏偏這個時候,他還收到了溫喃發過來的消息。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激動地手機都差點飛出去,他仔細看了一眼,真的是溫喃。
[你還在淮市嗎?]
顧決的心一下子被揪起來。
他慌忙着想回複消息,最後卻又停了下來。
不行,不能現在回。
晾她一會兒。
中途顧決一直想拿起手機來,回複她,一看不過才過了十分鐘,那手上就跟有螞蟻在爬一般癢癢,總想着去回複。
最後,他幹脆把手機塞到了櫃子裏面。
眼不見就不會躁動。
既然她會給自己發消息,至少說明,她還是有一點點想着自己的吧?
應該吧?
她要是想着自己,看到自己沒回消息,會再發的吧?
可是手機擱在那裏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到底怎麽想的啊!
顧決最後還是沒忍住,拿出手機來給她回了消息。
[還要兩天才回來,怎麽了?]
他抛出一個問題,這個問號夠顯眼吧,溫喃總不會不回他吧?
沒想到,她還真沒回。
顧決一天時間就花在和她的這兩條對話上了,她發過來一條,他要憋着不能立馬回答她,他發了消息,還要守着手機等她回複。
她一直沒回消息,顧決越想越心煩,她知道自己在淮市,說明她看了自己的朋友圈,可為什麽她問了自己,又沒個下文了呢?
她會在意自己的朋友圈,還主動發了消息,說明自己在她那兒也不算是空氣吧,怎麽發了一條消息後就沒有第二條了呢?
真想快點飛回去,哪怕問不出個什麽來,看見她自己心裏也會舒坦一點。
對啊,雖然他定的是過兩天回,但是他完全可以提前回去啊?
...
飛機延誤,他到了第二天下午才回的江城。
謝昊成聽說他回來,第一時間給他打了電話。
“顧決,我今天晚上過生日,既然你回來了,不來的話說不過去吧?”
顧決向來不記誰的生日,确實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在哪兒?”
“就那個Honeysea,南街那裏,你直接過來就是了。”
“知道了。”
顧決骨子裏還是個愛玩兒的人,認識的愛玩兒的公子哥也不少,只是遇到溫喃後的這些天,他收斂了不少。
這突然回來,突然去找溫喃,也不是個辦法,說不定會鬧出上次一樣難以收場的矛盾。
心情不好,就得發洩,借煙酒發洩,雖然俗氣,但是有用。
...
Honeysea這家酒吧,嚴格來說不算是大衆印象中的那種酒吧,更偏向酒館,開在南街最裏面,環境清幽,駐唱歌手唱的都是慢歌或老歌,氛圍感很濃。
顧決只來過一次這裏,也是和謝昊成,當時這家酒吧剛開,那天謝昊成失戀,兩人誤打誤撞就發現了這裏,謝昊成喝得抱着他哭,點了一首又一首傷心慢歌,越聽哭得越兇。
顧決當時只覺得他鬧得自己很煩,但現在,他好像能體會到他當時的感受了。
“今天怎麽選這兒了?”
謝昊成訂的是裏面的VIP包間,很大,已經來了不少人,男女都有,男生偏多。
“今天不是我過生日嘛,跟平時我們哥幾個聚不一樣,還請了幾個女孩子,我尋思就別訂在那些吵哄哄的地方了,那地方也不安全。”
謝昊成說着,給顧決遞了一根煙過去。
顧決現在已經很少抽煙了,他推開謝昊成的手,懶懶拒絕:“戒了。”
“行,”謝昊成也沒有強求,“怎麽又去淮市了?”
“去轉一圈。”
顧決倒了一杯酒,琥珀色的酒裏盛着冰塊,輕輕一晃叮當響,他仰頭将一杯全喝了,冰塊都沒來得及融化,沉在杯底,晶瑩剔透。
不斷還有人進來,期間有人過來找顧決搭話,他有些不想搭理。
他高估了自己,本來答應來,一是因為是謝昊成生日,二是因為想放松。
結果這人太多,吵得他頭疼難耐。
他摸出自己的煙。
剛剛推了謝昊成的煙,這會兒卻想抽上了。
他攏住火,點了一根煙,靠在沙發上,微耷着眼睫,眉頭擰着,看上去冷得厲害。
誰也不想搭理,就想一個人靜一會兒,然後走人。
他兩條腿懶散地支着,一只手握着手機,另一只手指間星點火光跳躍,明明滅滅,煙氣徐徐騰起。
門好像被推開了,謝昊成迎了上去,顧決對來的是誰并不敢興趣,依舊是垂着頭。
直到他聽到——
“月月,溫喃,你們怎麽才來,那邊坐。”
“來就來了,還帶什麽禮物,謝啦,快去坐...”
溫喃...
顧決僵住,第一反應,是把夾着煙的那只手藏到了桌下。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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