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約會

“小青峰怎麽也到這裏來了？”黃濑站起來，巧合似乎太多了一點。

“剛才在街上看到你被人追着跑，又看到了你跟麗子一塊走，所以一猜就知道你來了哪。”

“……小青峰找我幹什麽？”

青峰咧嘴笑：“給你送傘。”

所有人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黃濑躲到了黑子身後，一臉誇張的驚恐。

“不過，”黑子疑惑地開口，他很高興有人打破了僵局，“青峰君自己也沒帶傘呢。”

青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是嗎？我忘了。你這是打算去哪？”

黑子回頭望了一眼，道：“和教練一起回家。”

“不介意帶上我麽？”

這麽什麽奇怪的話題轉移……

“……青峰君不是說來接阿黃麽？”

“也好，那就一起走吧，”一直不說話野葵開口，他擡起頭，一點異樣的神色都沒有，“我這裏有兩把傘，四個人夠用了。”

野葵把傘遞給黑子身邊的黃濑，然後再自然不過地拉起黑子的手，沒給他掙脫的機會。

四個人就這樣走了，留下火神和麗子他們一臉莫名其妙。

青峰和黃濑一把傘，黑子和野葵一把傘。青峰盯着前面的兩個人，道：“我有一個鄰居。”

“啊？”黃濑奇怪地看他。

“他家的寵物狗叫阿黃。”他說得一臉淡定。

“小青峰你今天還真是讓人……非常不爽啊！”黃濑額角冒出兩個十字架，青峰聳一下肩。

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傘下的空間明顯不夠用了。野葵不動聲色地把傘往黑子這邊移，自己半邊身子露在了雨中。

這時候，黑子伸手握住了傘柄，把傘擺正。動作做得非常快，甚至有沒有發生過的錯覺。

“青峰，”黃濑開口，“你是遇到了野葵跟過來的吧。”

“恩。”青峰一點想要隐瞞的意思都沒有。

“小黑子最近很反常。”黃濑開門見山，“說不擔心是騙人的。”

“我理解。但沒這個必要。他會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

黃濑雙手抱住自己的後腦勺，望着陰陰沉沉的天空，嘆一口氣：“啊啊，小黑子太偏心了！什麽都只跟你說，出去玩只喊你，傳球也只傳給你。明明我更加喜歡小黑子嘛！”

青峰對最後那句話沒有做出任何評價，他挑一下眉：“他什麽都沒跟我說。”

“切，我才不信！”

“那人他的哥哥。他就告訴我這個。剩下的一個字都沒提。阿哲那家夥似乎打算把那些東西爛在肚子裏。”青峰搖搖頭，“算了，希望他早點明白過來。”

“我做不到。”黃濑又嘆一口氣，“今天小黑子投籃了，投的是三分球。”

青峰對這個似乎非常感興趣：“結果如何？”

“差很遠，”黃濑道，“但是他投了第二次，手裏沒球，只做了投籃的動作。如果有球的話，也許會進。”

說完這些，兩人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們都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個藍色的身影，猜測那藍色頭發的腦袋裏裝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小青峰，你跟小黑子……”

“什麽？”

“沒什麽。”

到了十字路口，黑子和野葵停下來，野葵回頭對他們道：“我們從這邊走了，你們打算去哪？”

青峰随便指了一條不同的路，四人揮手告別，他們站在原地一直看着黑子走進雨幕之中，背影越來越淡。

“那家夥，”青峰擡擡下巴，“也許是要破繭了。”

黃濑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家裏的一切保持着原來的樣子，幹淨整潔，所有的家具靜靜地立在它們的地盤，等待主人回來。沙發、廚房 、茶幾、浴室，處處透着屬于生活的溫馨氣息。

但在一些不易察覺的小角落裏，陰影和灰塵暴露了這裏寂寞的本質。就像一個美麗的花瓶，外面再精致再優雅，也總有一個口子，讓人知道花瓶裏面只有一望無際的黑暗和空虛。

黑子換好鞋子，站在客廳中央，看着門口的野葵，露出一個淺淺的看不出情緒的笑，道：“歡迎回來。”

接下來兩個人再沒有說話，各自開始做自己的事情，動作都迅速幹練，如同一場無聲電影。野葵無話可說，黑子什麽話也不想說。

所有的打掃工作都完成了，黑子一言不發地走到自己的房間裏去。野葵一個人呆在客廳裏，即使各種各樣的家具已經把空間填得夠滿，他還是覺得太空了，客廳太空了。廚房也是，浴室也是，卧室也是，到處都是空蕩蕩的，這樣的空曠簡直要把人逼瘋。

他默默地站了五分鐘，突然就轉過身，大步朝黑子的房門走去。然而當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推開房門的時候，他又猶豫了，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眉頭深深地皺起。

最後，他曲起食指，在門上輕敲了幾下。

等待太過于漫長了一點，野葵有些緊張，左手握緊，屏息想象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門開了，黑子站在門口，擡頭看他：“換洗衣服在你的房間裏，衣櫃裏的東西我沒有動。”

“不是。”野葵飛快地否認了，卻接不上下文。黑子微偏着腦袋等他的下文。

“哲也，”過了很久，野葵才艱難地開口，“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吧，媽媽很想你。”

“我知道，”黑子道，“媽媽每天都要打三個電話過來。但是我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朋友。”

野葵這回是徹底不知道該說什麽，明明在見到黑子之前有無數的話憋在心裏，但從第一眼見到之後，那些話只變得更加沉重了，更加難以開口。

最後還是黑子打破了這難耐的沉默，他道：“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也很喜歡。我沒有怪過你們。記得跟媽媽說在美國要注意身體。我先去整理換洗衣服。”

說完，黑子頓了頓，補充一句：“今天只是，莫名有點不爽。”然後把門關上，野葵站在門口遲遲移不動腳步。

星期日早上，野葵起了個大早，天還只剛剛亮便進了廚房，接着發現冰箱裏連飲料都沒有。于是他又去了一趟超市，回來的時候發現黑子的房門開了，他走過去，房間裏一個人都沒有。

他長嘆一口氣。

“黃濑你個白癡，這麽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也遲到。”

在一棵大樹背面，綠間面無表情地數落黃濑，黃濑不滿地壓住黑子的腦袋：“小黑子也遲到了！他比我來的還晚。”

“不，”綠間瞥了一眼黑子，今天他手裏拿的是……祛痘膏？“黑子一直在這裏。”

“騙人！”黃濑揉黑子的頭發，“我剛才還在路邊看到他。”

黑子無辜的眨眨眼。

這時候，頭頂傳來了擦喀擦喀的聲音。黑子擡起頭，看見紫原一臉沒睡醒的樣子吃着零食。紫原旁邊的青峰也哈氣連天，靠在樹幹上一點精神都沒有。

黃濑一臉興奮，窩在灌木叢裏，拉着綠間道：“有情況嗎？怎麽樣怎麽樣？”

青峰伸了一個懶腰：“赤司肯定還在睡覺。”

紫原豎起他的食指，用舌頭輕舔一下：“不，赤司一般五點半起床，現在大概在二樓看書，或者練拳擊。如果心情不好的話，也許會自己跟自己下一盤棋。”

目光集中在了身高吓人的紫原身上。

黑子偏偏腦袋：“敦是怎麽知道的呢？”

黃濑從後面捂住他的嘴，在他耳邊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這種事情別問啦！”

“來了來了！”一邊的綠間突然揮了一下祛痘膏，所有人立刻嚴陣以待。紫原就算了，他太高，灌木叢躲不下，只能站大樹背面。他似乎對今天的跟蹤任務沒有半點興趣，比起赤司的女朋友，他可能更喜歡超市打折卡一點。——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赤司關了門，他今天穿一件淡藍色的T恤，和他火紅的頭發中和了一下，讓他看起來沒有球場上那麽淩厲。黃濑眼睛發亮：“今天的隊長好帥！”

黑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赤司沒有看這邊，關了門後轉身朝一個方向走去。衆人立刻行動，黑子跟在紫原身邊，走在最後面。

紫原遞了一包軟糖給他，大概腦袋擡太久了，黑子的脖子有些發酸，于是平視前方不再看紫原。

“跟着我幹什麽？”紫原微挑眉，低頭看他。

“因為阿黃他們會被發現的。”黑子認真地說。

紫原咬了一口薯片，有碎屑掉在了黑子頭上：“跟着我也會被發現的。”

黑子搖搖頭：“敦很高。”

幾個人鬼鬼祟祟地跟着街道另一邊的赤司，黃濑看起來非常興奮，恨不得立刻撲過去抓住赤司的衣服問他女朋友是誰、哪裏的、長什麽樣、多大、生日是什麽時候。

——這件事情的起因是，跟赤司一個房間的綠間無意間聽見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得知隊長桑今天要赴一場美妙的約會。

赤司拐了一個彎，到了一條不大也不小的巷子。走在最前面的黃濑第一個跟上去，接着是綠間，再是青峰。

紫原拉住黑子的衣領，黑子回頭。

“赤司發現他們了。”紫原把空包裝袋扔進垃圾桶裏，從那個大袋子裏抽出一包餅幹，“黑子似乎長高了。”

“……”黑子擔憂地看向巷子口，十幾秒後，巷子裏傳來慘叫。

“隊長我們錯了！！”

又過了半分鐘，紫原似乎被噎住了，又開了一瓶飲料，喝了幾大口，然後舒服地呼了一口氣，又扯了一下黑子的衣領：“好了，你可以去了，用你的存在感打敗他們。”

“……”

敦你真的好了解隊長。

當然，黑子識相地把這句話爛在肚子裏。

作者有話要說： 末點是收藏的兩倍，這是什麽詭異的情況……OTZ

沒有留言好寂寞【憂郁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