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吐血、顏相,你會做皇帝嗎?

顧闕讨好的并非是顏珞, 而是阿嫂。

概念不同。

顧闕眨眨眼,問她:“你是誰?”

“顏珞。”顏珞道。

顧闕點頭:“阿嫂是顏珞,顏珞是阿嫂, 都是一樣的。”

“不一樣, 倘若你的阿嫂不是我,是旁人,那麽, 你也會認真去讨好這個人。”顏珞啧了一聲, 認真地與她掰扯,拿起一塊年糕, “這塊是年糕,對嗎?”

顧闕點頭, “那又如何?”

“你給它取名年糕, 我覺得不好聽,我想給它取名張三,那麽, 它也是張三,你可明白。你喜歡吃的是這個物體, 而不是張三年糕,同樣, 你讨好的是阿嫂這個稱呼下的人,不單單是顏珞。”顏珞慢悠悠地打比方。

“你別說了, 我腦殼子疼, 你贏了。”顧闕不說了, “你是丞相, 你有理, 但以後, 我讨好的是你了。”

顏珞繼續與她掰扯:“倘若我們和離……”

“打住,我錯了,小祖宗。”顧闕長嘆一口氣,剝蝦都比說道理都輕松。

顏珞戳了戳她的眉眼,“你不占理。”

“我占了理,最後,也有可能沒有理。”顧闕投降,将剝好的蝦塞到她的嘴裏,“你贏了,你有道理,我輸了。”

顏珞這才罷休。

最後,蝦肉都被顏珞吃了,顧闕抱着一盆湯下面條吃,顏珞美滋滋地去書房處理公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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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取消今年的上元節燈會,上元這夜,各家各戶緊閉大門。

過了十五後,京城禁嚴,正月下旬,各處進出不易,許多人被攔在城外,進不得城。

顏珞忙着修理刑部大牢,一面讓人去處置趙诠的幹兒子,到了月底,下屬回來複命,人都跑了。

顏珞上禀女帝,女帝不可置信:“怎麽就跑了。”

“或許是有人走露風聲,也有可能是趙诠入獄後,他們就分了家財散了,免得趙诠回來他們一分銀子都分不到。”顏珞解釋。

女帝信了,但并未罷休,吩咐顏珞:“繼續去找,務必将人都處置了。”

顏珞領旨,女帝詢問刑部大牢修得如何,顏珞回答尚可。

二人有說了些事,顏珞退出殿。

各處不寧,女帝無心沉迷女色。

二月初一鋪子陸陸續續開門了,生意不景氣,上街的人更少,不敢聚集,生怕炸了跑都來不及。

顧闕也開了鋪子,然而生意也不如去年,整條街上都看不見人,巡視的人都比百姓多。

漸漸地,京城各地安靜下來,顧闕就以為要過去的時候,京城外調來許多兵馬,是南平的兵馬。

顏珞算差了,這回太後與女帝竟是一心!

回到侯府的時候,顧闕問侯爺調兵一事。

侯爺恰好坐在輿圖前,看着通州與南平二地的地形,“從地形上看,都是一樣的,但這回,陛下與太後齊心。可見對方,必然是兩人共同的敵人。我思索至今,想不出兩人的共同敵人是什麽。”

他不明白,顧闕倒吸一口冷氣,抿唇不語。

侯爺察覺她的神色不對,旋即問她:“你知道緣由?”

“父親,我不過猜測罷了,我覺的兩人共同的敵人只會是……”顧闕頓了頓,走到侯爺跟前蹲了下來,壓低聲音:“自然是威脅她們地位的人,您說,會是誰呢?”

侯爺凝神思考,先帝只有女兒,那些長公主們都不成事,都被陛下捏在掌心中。

先帝的弟弟們就剩下湘王了叔父輩的還有幾人,然後那些人安分守己。然而,他看得清楚,湘王就是莽夫,依附于太後,不會讓太後忌憚。

“為父不知是誰,趙出嗎?趙出死的時候,我未曾回來,不知他的事情,但此人不會使得陛下與太後同心。”永樂侯靜心分析,“我覺得是陛下害怕了,将此事交給了太後,希望通過南平軍來護衛京畿。”

顧闕順着他的話去分析:“能讓陛下太後同心的唯有一事,自己的帝位。然而她的威脅都來自于太後,此事無關太後,又為了什麽?”

永樂侯雙眸微凝,一雙眼睛,終于悠悠泛起清明,“是文帝陛下……”

是文帝陛下的那雙孩子!

堅韌如永樂侯,此時牙齒都在打顫,“過去這麽多年了……”

顧闕不知前情,直接問父親:“文帝陛下怎麽了,您告訴女兒。”

永樂侯深吸一口氣,到了今日的地步,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隐瞞也不是好事。

“文帝陛下與敬德皇後夫妻恩愛,成婚後未納妃,孕育一子一女,有一日,文帝陛下酒醉,寵幸一名宮女,敬德皇後妒意大發,讓人杖斃了宮女。文帝陛下震怒,将皇後禁足于宮中。未過三日,中宮大火,皇後葬身火海。有人說是瓊琚公主玩鬧打翻了燭臺,那夜風大,救火不及。後來文帝陛下大怒,将公主關了起來。”

“就在這時,皇子失足摔死了,瓊琚公主因此郁結在心,沒過幾月也跟着去了。文帝陛下大病一場,臨終前将帝位給了自己的親弟弟,也就是先帝。”

顧闕道:“父親,您不覺得有問題嗎?”

永樂侯深深看了女兒一眼,道:“瓊琚公主命帶不詳,克母克弟,故而,我聽到瓊琚二字才不喜。”

“是不詳,還是先帝有所為?”顧闕大膽質疑,她懷疑文帝陛下并非善終,傳位也非自己心甘情願,這些事情,該去問問大文人。

“你呀。”永樂侯無力去教訓女兒了,若在往日必然耳提面命一番,如今,她跟在顏相後面,或許知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得到的消息比他多。

“不管怎麽樣,外人面前不可再提,侯府如今清淨,就當是看熱鬧,你該知曉如何保護自己。”

“我當知曉,您明哲保身,可是我有一言想問您。”顧闕很迷惑,侯爺尚算正直,她問:“如果那位皇子回來複仇,您還是帶兵的侯爺,那麽,您該怎麽選擇。”

顧闕不敢說是公主,只能打馬虎眼說是皇子。

永樂侯輕笑:“若論忠君,自然擁立那位皇子,若想着百姓,自然擁護當今陛下。”

“父親,若擁護陛下,那麽那位皇子回來兵馬相見,您可會倒戈?”顧闕問。

永樂侯擡眸,看向女兒,頃刻間,他覺得女兒長大了許多,不再是以前那個日日只知風花雪月的少女了。能問出這種問題,可見,她日日在思考。

每個人身處的環境不同,所見所學便不同,涵養也會有差距。如今的顧闕,身上多了幾分成熟。

“為父身子若是好的,必然不會回答你這個問題。可惜,我上不了戰場,你問的不過是假設。那位殿下,若是仁義之人,我必擁護他。”他說道,女帝行事稚氣,撐不起帝王之責。

這句話是在妄議君上,他不敢言,也不想讓顧闕對君上不敬。

顧闕明白,“父親是為百姓着想。”接下來的話,她不問也知曉父親的答案,他不會選顏相。

顧闕回家去了。

回到家裏,呼吸着顏相在空氣中殘留的味道,心徐徐寧靜了。

廊下的婢女聚在一起打絡子,日子清淨,沒有那麽多的煩惱,而在這個背後,是顏相撐起的一片天地。

她又想起了林徽因的話:我願意蒙上雙眼不去分辨你是人是鬼。

我與春風皆過客,你攜秋水攬星河。三生有幸遇見你,縱使悲涼也是情。

****

顏珞近日很忙,就差睡在刑部大牢,每回回來,都很晚。

顧闕不等她,自己先睡,睡到半夜她來了,自己再挪位置。

早上自己醒了,身邊又沒人了,阿婆催圓房,甚至備好了助興的藥,顧闕呵呵一笑,顏相夜不歸宿。

孫氏将藥又收了回去。

暖宅裏的草莓能吃了,細雨送了一小籃過來,都被孫氏吃了。

二月初三,顧闕想去城外看看自己的水田,到了城門口又被攔了回來,嚷着就算顏相來了都不成,你說去看田裏莊稼,誰信呢。

一侯府世子去田裏看莊稼,沒人會信。

顧闕只好回暖宅繼續搗鼓自己的草莓,趁着天氣好,将西瓜也種了下去,希望能吃到早西瓜。

回去的時候摘了些草莓,往各府送了些,不多,算下來,不過十幾顆,勝在草莓大,看着喜人。

顏珞下衙早了些,天色還沒黑就回來了。

草莓還擺在屋裏,顧闕在研究食譜,想做些吃的。顏珞先去換衣裳,再端着草莓去找她玩。

顏珞問她:“你在幹什麽?”

“我想着晚上拔絲草莓。對了,你怎麽回來那麽早。”顧闕擡首,就見顏相換了一身橘色的裙裳,斜襟蘭花暗紋。

橘色屬于暖色系,顯得溫柔。

顧闕招呼她過來,将食譜遞給她:“你挑,我做。”

“什麽是芝士排骨?”顏珞挑起一個草莓放入嘴裏,汁水飽滿,她看向顧闕粉白的臉蛋,沒忍住,上前咬了一口。

顧闕不願了,“你吃完草莓再親啦。”

顏珞記住了,吃完草莓再親她。

“點芝士排骨,甜不甜,不甜就不要了。”

“甜,那我就不做拔絲草莓了,有點暴殄天物了,我想吃酸菜魚,我去做,你去哪裏?”顧闕怔怔看着,眼睜睜地看她一口一個草莓,桃花眼帶着迷幻,醉人心間。

端莊娴靜早就見了鬼,不過,落在顧闕眼中,依舊好看。

顏珞先去書房,還有許多公文處理。

兩人各忙各的。

顏珞吩咐人去了一趟侯府別院,探尋顧言的情況。

接着,便是霍家的事情。那日後,霍老病了,粒米未進,捱了幾日後又醒了,灌湯灌藥,現在微微好轉。

無情在等着霍老,離開大營多日,不安全了。

無情詢問南平兵馬一事,顏珞輕笑:“倒在我的意料之中,後營空虛,你去一趟南平,可曉得了?”

“屬下明白了。”無情陡然開竅了,“屬下以為您等着兩營相鬥呢。”

“陛下還是個吃奶的孩子。”顏珞嘲諷,“指望她?你速度快些即可。”

無情不敢耽擱,趁夜離開。

亥時,兩人坐上了食案旁,顧闕吃了一口酸菜,酸得擰眉,顧闕笑話她,“你就不能吃酸,很好吃的,我吃酸菜魚就喜歡吃裏面的酸菜。”

“有肉不吃,你吃菜?”顏珞無語望天。

顧闕哼哼兩聲,“這是愛好,你吃你的排骨。”

兩人各吃各的。

吃過飯後去消食,顧闕想去莊子裏,顏珞道:“出不去,城門有南平軍呢。”

顧闕一聽就明白了,眼下這個時候正是慌亂,她問顏相:“顏相,您想做皇帝嗎?”

“不想。”顏珞搖首,望着漆黑天色,不由頓住腳步,“顧闕,你以為我會在意帝位?”

顧闕笑了,不在意帝位的人,并不是淡泊,而是瞧不上。

她沒有說,自己說多少,顏珞都不會改變心意。

她伸手,握住顏珞的手:“我有一本詩書,給你看看。上面有一句,我很喜歡。言道:你若擁我入懷,疼我入骨,護我周全,我願意蒙蔽雙眼不去分辨你是人是鬼。”

顏珞怔忪:“這也是個奇女子。”

顧闕沒有回話,唇角含着笑,望着明月星辰,這一刻,她深刻體會了這句詩的意思。

****

二月初六,霍明堂病逝。

這日,顏珞在刑部與陸松商議新牢房的規劃,侍郎匆匆進來,面色凝重地說道:“霍老走了。”

顏珞沒擡頭,霍老就愛折騰,病沒好就亂跑,她壓根就沒在意,甚至在想要不要給牢房裏添一間暗門關押重要的犯人。

陸松多問了一句:“霍老去見霍老夫人了?”

侍郎沉重地點頭:“半個時辰前沒了。”

顏珞驀然擡頭,看着說話的侍郎:“你再說一遍。”

“霍老死了,霍家已大擺靈堂。”

陸松哀嘆:“已過古稀,算是高壽了。”

顏珞咽下一口氣,站起身,将圖紙遞給陸松,道:“就按商議的去辦。”

陸松看了一眼圖紙,“丞相,尚有幾處不明。”

“好,我與你細說。”顏珞面色平靜,唇角抿了抿,看向對面的侍郎,“宮裏可有答複?”

侍郎搖首:“未曾降旨。”

“他是敬德皇後的父親,門生衆多,此回,他一走,也令我等痛心。”陸松說了一句,文帝在位時,霍老官居要職,誰人不尊敬呢。

顏珞低頭看圖紙,與陸松說道:“這裏、還要再改。”

陸松忙轉了心思,繼續聆聽。

府裏的顧闕也在第一時間聽到了消息,孫氏手中的藥草突然就掉了,站起身,虛晃了幾步,顧闕忙去扶住她:“阿婆。”

孫氏天旋地轉,眼前一陣漆黑,顧闕聲聲喊阿婆。

半晌後,孫氏醒了過來,抓住顧闕的手,道:“你去官衙看看丞相。”

這一刻,顧闕确認一件事:顏相就是瓊琚公主。

她讓婢女照看孫氏,自己讓人套車,換了件衣裳就去官衙。

去了官衙才知,顏相入宮去見陛下。

女帝心情很好,拉着顏珞說長說短,她新得了一名美人,容貌身段遠勝顏珞送來的瘦馬。

顏珞靜心聽着,女帝又說起南平軍,讓人打開輿圖,說起布防。

太後對朝政并不陌生,相反,她甚至透露出比女帝更強的天賦,這回,調動南平軍,便是她一手安排。

顏珞問:“南平軍駐紮在城外就不動了嗎?”

“太後打算讓南平軍守在各城門,設置關卡,就看對方怎麽動了。”女帝語氣微冷,“這回朕做了完全的準備,他們再敢妄為,朕比讓人大肆搜查,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

顏珞沉默,甚至一點都不想聽,她垂首,忽而問:“陛下,您對霍家動手了嗎?”

女帝頓住,笑容微凝,道:“觸犯聖顏,該當如此。”

顏珞勾唇,道:“陛下聖明。”

“丞相,你去霍府,代朕去吊唁。”女帝舒心極了。

顏珞俯身揖禮,“臣去辦,對了,陛下可要追封?”

“封?”女帝詫異,繼而說道:“朕恨不得讓他曝屍荒野。”

顏珞點了點頭,略有些無力,徐徐退出殿。

走出殿,她感到萬分無力,腳步虛浮,雙腿似乎邁不動了,然而,她秉持儀态,不敢露出半分不滿。

登上馬車,吩咐車夫:“去霍府。”

霍老死了近三個時辰,靈堂已擺好,棺木就在靈堂內,不少人聞訊趕來吊唁,天色有些黑了,腳下走得不太順暢,顏珞下車上臺階的時候,險些摔了一跤。

走進府裏,霍家大老爺霍子旭穿着孝服趕來,顏珞語氣薄涼:“我替陛下來的。”

霍子旭忙揖禮感謝:“臣替父親謝陛下恩典。”

恩典?顏珞笑了,太諷刺了。她随着霍子旭朝裏走,也不問霍老怎麽走的,得陛下金口玉言,勝過許多證據。

路上遇見許多熟悉的身影,他們見到丞相,也紛紛避讓。

霍子旭先說道:“只怕成儒要先回來丁憂了。”

顏珞道:“待霍老七七後,便讓他回去,規矩都是死的。”

霍子旭道謝。

進入靈堂,冷風陣陣,顏珞跨過門檻,目視前方,麻木地跪在蒲團上。

霍家子孫多,霍子旭自己都做了祖父,孫兒都有十歲了,乖覺地跪在靈堂內。

顏珞跪過便起身,看了一眼棺材,還未曾封棺,然而,她沒資格要求霍家開棺讓她看一眼。

片刻後,她離去,安靜地來,安靜地走。

夜色降臨,霍府門前人流不斷,馬車停了,走下幾人,進去吊唁,片刻後,又來幾人。

顏珞沒有走,坐在車內,掀開車簾,看着門前走動的身影。

眼下才二月,夜間寒涼,酷冷的天氣沒有阻止霍老門生前來吊唁的腳步,桃李滿天下,霍老也算圓滿了。

顏珞倚靠着車窗,目光渙散,枯坐許久後,車夫才将車駛離霍府。

路行一半,冷面趕來,她跳下馬車,擔憂地走到車前,“丞相。”

“無事,你不必去霍府,去路上接應霍成儒。”顏珞吩咐一句,陛下心思歹毒,斬草必除根,接下來,霍府危矣。

冷面應聲,反應過來,回身上馬,勒住缰繩,打馬就走了。

坐在車內的顏珞在想,宮廷是不是太安靜了,要不要熱鬧些。

她想起了陛下的琉璃屋,聽聞陛下極其喜歡,常與美人再在裏面颠倒鸾鳳,煞是快活。

“快活啊。”她低低說了一句。

車夫揚鞭吆喝,響在寂靜的街道上。

到了顧宅,馬車未曾停穩,顧闕就從門內沖了出來,小跑下臺階。

“顏相、顏相。”

顏珞推開車門,一眼就瞧見了面色焦急的少年人,她笑了笑,“哎喲,誰燒你尾巴了,這麽急做甚?”

顧闕急壞了,找到現在都沒有找到顏相,她害怕出事就等在門口,方便第一時間見到她。

顏珞下車,搭着她的手,慢悠悠地踩着車凳。

顧闕緊握她冰冷的雙手,“冷不冷?”

“有些冷,晚上吃什麽呢?”顏珞淺笑,燭火下的皮膚白淨,袖口上的金絲閃着光澤,她握着顧闕的手,兩人一同邁步,“路上有事耽擱了。”

顧闕的手在抖,顏珞笑話她:“做了什麽壞事,你瞧你慌的。”

“回屋,好冷的。”顧闕不敢說話,阿婆說別刺激她,她害怕自己會說錯話。

她沒有說話,但緊緊握着顏珞的手,算是無聲的安慰。

回去的路上,顏珞話不停,說起陛下新得一個女人,日日快活,她眼巴巴地看着顧闕:“我們何時快活下?”

顧闕不敢接話,霍老好端端地怎麽就沒了呢?

身處權力中心,她不敢往好處想,細細去想,細思極恐。

她不說話,顏珞催促她:“你給個回話呀,我好有準備。”

“我們……”顧闕欲言又止,唇角輕顫。

今夜冷得出奇,顧闕冷得說不出話了,顏珞哀嘆。

回到卧房,孫氏在候着,見到顏珞好端端地回來,心中更加緊張,上前就拉着她要診脈。

顏珞推開她,“阿婆你緊張什麽,我好得很,倒是世子,回來的時候凍得發抖,您給看看?”

顏珞照常進屋,喚來婢女更衣。

門外的顧闕與孫氏對視一眼,孫氏說道:“你哄哄她,她高興就成了。”

顧闕擔憂:“我覺得她像無事人一樣,會不會沒有放在心上?”

孫氏睨她一眼,“沒事人?你看着吧,她若沒事,我拔了我的棚子。”

“好端端拔棚子做什麽,您先回去,我看着她。”顧闕不知所措,或許是自己和阿婆想多了。

孫氏離開,顧闕走進屋,顏珞換了一身常服,靠坐在迎枕上,手上拿着小說。

顧闕悄悄走過去,“顏相,我們吃晚飯?”

“好。”顏珞應了一聲,沒擡首,目光凝在頁面上。

顧闕回身去吩咐婢女,顏珞忽而咳嗽,一口血咳了出來,頁面上沾染了紅色鮮血,

顧闕慌了,“去找阿婆來。”

顏珞平靜得很,止住她:“慌什麽,不過一口血罷了。”她将染血的紙撕了,再放到燭火上直接燒了。

毀屍滅跡,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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