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035 重逢(三合一) (2)
還親自制作藥膳。
皇帝已然很是依賴她。
皇帝姚玉書躺在少女膝上,雙目微阖。
他生得清俊,有些角度與白雨漸神似,性子卻南轅北轍。
大概是在富貴鄉中溫養久了,有種靡靡頹廢的美感,身上常年熏着龍涎香,不重,蓁蓁卻沒來由地想起今日男子身上那股松香。
餘味苦澀清冽的,與他大不相同。
“你今日去了明淵閣?”
“是。”
姚玉書閉着眼,任由少女柔嫩的手指在太陽穴那裏輕按着,“你覺得,白卿如何?”
“臣妾依陛下之言試探,确是可用之才。”
少女一身宮裝用的是流光錦,繡着她最喜歡的杏花,在夜色中會散發出銀光,好看極了。
姚玉書許久不語,許久才輕聲問。
“給朕講講宮外的事情吧,朕很好奇。”
蓁蓁笑了笑,她取下朱釵,素發披肩,合衣躺下,躺進他的臂彎。
她說小月洲。說起她的朋友。
皇帝看着帳頂,忽然沒頭沒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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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有杏花的味道。聞起來不錯。
他的語氣甚是平淡。
身為帝王,他的生母與他憎惡的人留下了一個女兒,該是何等奇恥大辱。
如此醜聞,若是有人知曉。
他臉上劃過一絲陰鸷。
那是與人前的懦弱全然不同的神情。
他低頭,看着懷裏的少女。
她睫毛纖長,膚色白淨,沒有一絲警惕,讓人覺得純潔無瑕至極。
他盯着她看了許久,又慢慢地閉上了雙眸。
蓁蓁聽着他均勻的呼吸聲,忽然想起第一次,被他翻牌子的時候。
那時,她還只是個小小的貴人,心中并沒有多少緊張與羞怯,袅袅起身:
“臣妾侍奉陛下就寝。”
她在秋娘那裏待了整整一年。
什麽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早就清清楚楚。
她看着這個天底下最尊貴的男子,心裏忽然升起一絲奇異。
如果她獲知的訊息不錯,她跟面前的人,乃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真奇妙啊……
她甚至只比他晚出生一年。
“你的眼神,朕很在意。不像是你這個年紀會有的眼神。你經歷了什麽?”
皇帝俯身,輕輕地說。
他蒼白的手指擡起少女的下巴,打量着她。
男子舉止之間,滿是常年上位浸潤而出的強勢,令人不敢直視。
但少女絲毫不懼。
她盯着他看,甚至沖着他微笑。
容色嬌豔,楚楚動人。
她笑起來,真的很美。像是一朵帶露的昙花,有種難以觸及的虛幻。
讓人想要捧在手心,精心呵護。
“皇上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呢?”
她柔聲問。
他冷哼一聲,“不必與朕虛與委蛇,朕今日來,是想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從袖口拿出一張紙條,那是她派人送來,上面大致的意思是想要與他結盟。
“你是俪韋送進宮的人,朕如何信你。”
她反應很快,“皇上若是不願信我,今夜也不會來。”
姚玉書眯起眼。
若俪韋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怎麽也不會送進宮來。
能夠解釋的原因只有一個,俪韋根本不知,她究竟是誰。
姚玉書卻是心知肚明。
少女的存在,正印證了俪韋那厮,究竟猖狂放肆到了何等地步。
她,是他同母異父的妹妹。
姚玉書身為皇帝,卻大權旁落,能活到如今,都是在生母虞太後的庇佑之下,若沒有太後,俪韋怕是早就騎在他的頭上,作威作福了。
他們母子表面不睦,說到底還是同氣連枝,是以看到蓁蓁,看到這張與他母後肖似了七八分的臉,他心中是親近的。
“朕不可能平白無故地相信一個陌生人。”
蓁蓁默了默。
“或許,聖上可以聽聽我的過去。”
過去可以編造。全在他願不願意相信。
他點頭,于是蓁蓁向他說起南星洲,說起白雨漸,神色卻是極是平靜:
“……後來,他戀慕旁人,又聽信人言,認為是我害死他心愛之人。他冤我恨我,想要殺我,最後将我驅逐。”
“可憐。”姚玉書垂眸,輕嘆。
“所以你進宮來,是為報複于你那兄長?”
“是,也不是。”
她盈盈望着他,唇齒輕啓。
“皇上,即便俪韋是我的生父,可他于我,從無半點養育之恩。他作惡多端,戕害無數人的性命,致使民不聊生,四處戰亂。在我眼裏,他是個罪該萬死的惡人。蓁蓁惟願,輔佐聖上懲奸除惡,還太行皇室一個盛世太平。”
姚玉書滿是狐疑:
“可他收你做了義女。”
是的。俪韋成了她的靠山,若非如此,她也無法進得宮來。
蓁蓁望着姚玉書,“可與我而言,聖上才是我此生的倚仗。”
她說這話,表情認真得就像是在袒露情意。
姚玉書一怔,輕咳了兩聲。
她的眼神太具有欺騙性。
不知是在哪裏修煉成這樣,不見半分狐媚之色,卻偏偏令人錯覺她對你情根深種。
“你要什麽?”
“我要貴妃之位。”
蓁蓁說。
她目的明确,毫不猶疑。
“好大的口氣。”姚玉書哼笑了一聲,“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同朕說話。”
随即臉色變得陰沉:
“你是俪韋送來的人,完全可以獅子大開口,跟朕要皇後之位,你知道的,朕還未親政,見到俪韋,還要管他叫一聲亞父。放眼整個太行,百姓只知俪韋,而不知我姚玉書。”
少女垂眼。
“蓁蓁庶人出身,貴妃之位已是極好。”
“你要如何幫朕?”
蓁蓁沉吟片刻,莞爾道,“臣妾願為皇上耳目。當年之事,皇上難道不想弄清楚?也許這會是擊倒俪韋的籌碼。”
一個人不可能完美無缺、無懈可擊。
而俪韋與太後的過往,就是他最大的弱點。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蓁蓁雖是區區醫者,卻也明白這個道理。”
姚玉書盯着她。慢慢地,臉色由陰轉晴。
他親自彎身,将少女攙起。
“你比那些世家千金,有意思多了。”
應該說,有用多了。
姚玉書嘆了口氣,有點落寞地說,“不瞞你說,朕沒有親妹妹。安寧是母後從宮外抱養的。朕的血親極少。這個世上,很少有人是真心實意是為着朕着想的了。”
蓁蓁哪裏不明白他的意思,甜甜一笑,“皇帝哥哥。”
“為皇帝哥哥分憂,是蓁蓁分內之事。”
就此,盟約初定。
姚玉書嗓音輕柔,“今夜,只會是朕與愛妃共度良宵,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我們的對話。”
面上陰狠褪去,又變成初見時溫潤的模樣。他拿出一件什麽東西,為少女戴在腕上。
“這是朕特意令人趕制,送給愛妃的見面禮。”
蓁蓁低頭,看見一串細細的寶石手鏈。
紅色的寶石像是石榴籽,顆顆排列,清透耀目。
“真好看,謝謝皇帝哥哥!”她特別上道,笑得極甜,順勢倚進了他的懷裏。
姚玉書摟着她的肩膀:“只要愛妃開心,朕做什麽都願意。”他眉眼含情,斯文俊秀,像個寵妃入骨的昏君。
蓁蓁暗嘆,看來入戲極快的人,不止她一個。
她低聲詢問:
“不知皇上将來,打算怎麽處置俪韋?”
少女眼中似有濛濛水霧,看得姚玉書有些晃神。他忽然風牛馬不相及地想,南星洲是有名的魚米之鄉,那裏嬌養出的女兒家,都似她這般水靈動人嗎?
“皇上?”
姚玉書驟然回神,冷笑一聲。
“朕想要他死。”
“想要一個人死的辦法有很多種。”
蓁蓁笑了,她指尖撩過發尾,明明不帶任何狎昵意味,落在旁人眼裏,卻是風情萬種。
“皇上恨過一個人嗎?”
姚玉書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卻不由自主去想她的話語。
自古愛與恨,總是放在一起談論。
他年幼登基,身邊不缺世家女,個個都是出挑的美人,可他一舉一動,都在俪韋的監視與掌控之下。
光是想要自保就用盡了力氣,如何嘗過情愛的滋味。
若她說的恨,是憎恨,
那俪韋倒确實是個人選。
……
後來,白雨漸被欽點為狀元的那一夜,姚玉書來過碧梧宮,“朕查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愛妃想要聽聽麽?”
蓁蓁奉上茶盞:“臣妾洗耳恭聽。”
姚玉書低聲,“你的那個兄長,他是朕的姑母——華清長公主與明徽所出。”
蓁蓁暗暗心驚,沒想到皇帝連這個都查到了。
姚玉書看着她的眼睛:
“愛妃,你會幫朕,對嗎?”
他聲音溫柔,“愛妃知道,怎麽将他變成朕棋盤上的棋子嗎?”
蓁蓁看着他,吐出三個字,“美人計。”
姚玉書失笑,“愛妃這一招恐怕不成。白卿生性剛直,不近女色。你以為朕沒有想到這個法子?這些天朕送去多少美人,都被白卿拒之門外。”
蓁蓁笑了,“只要是人,都有喜惡,也許只是送去的那些女子,不合他的心意呢?”
她多麽了解那個人啊,七情六欲全被死死壓制,聖人一般維持着他的秩序與底線。
可是人,怎麽可能沒有七情六欲呢。
沒有欲望,那就引出他的欲望。
姚玉書覺得貴妃說的有理。
于是第二天,按她所說,姚玉書精挑細選了一個女子送去,容貌性情都與池仙姬極為相似。
對了,說起池仙姬。
蓁蓁讓姚玉書幫她查過,果真如她所想,池仙姬并未身死。
而且,她根本不是一個淪落風塵的世家女。她真正的身份,乃是廣寧侯的棋子。
當初扶綏池家敗落後,她被人從教坊司帶走,帶走她的人,便是赫赫有名的廣寧侯姜遠道。
此人乃是天子表哥,手握兵權,遠在千裏之外的封地——臨清。
姜遠道帶走池袅,為她更名仙姬,送她進煙雨樓,為的就是找到明氏後人,拿到連枝佩。
華清長公主留下的那枚連枝佩,可不僅僅是定情信物。
此物藏着驚天絕密。
背後有無盡的財富,以及一支強悍到可以威脅皇權統治的軍隊。
而其中的機密,唯有長公主與她的後人知曉。
也就是說,這世上尚且存活、且唯一知道連枝佩之秘的,只剩白雨漸一人。
然而池仙姬不知為何,私自改變計劃,假死脫身,導致任務失敗,并未獲得連枝的秘密。
廣寧侯大怒,狠狠責罰了她。
之後的事,再無可探。
但池仙姬,肯定還在廣寧侯府。
如今看來,皇帝想要連枝。
她想要白雨漸跌落神壇。
他們一拍即合。
可令蓁蓁沒想到的是,送去的美人失敗了。
皇帝煩躁踱步。
“朕都說了此計行不通。”
蓁蓁亦是不解。
那女子分明與池仙姬很是相似。
白雨漸不肯收下,要麽是他對池仙姬情根深種,要麽就是他移情別戀了。
依照蓁蓁對他的了解,只有可能是第一種。
他忘不了池仙姬,甚至深情到,不願意與她相似的人将就。
蓁蓁諷刺地勾起嘴角。
姚玉書稀奇,“很少見到你這般在意一人,莫非舊情未了?”
蓁蓁搖頭,“哪裏來的舊情,皇上說笑了。”
她走向那跪在地上,啜泣不已的美人,“且将你這些天在白府觀察到的,細細說來。”
美人抹着眼淚,甚是委屈,“回禀娘娘,他一眼都不肯看奴家,還不願讓奴婢觸碰。奴婢無能,未能完成聖上的囑托,還請皇上和娘娘,賜奴婢一死吧……”
蓁蓁有些尴尬,這到底是遭遇了多大的恥辱,竟然都活不下去了。
不過這美人抽抽嗒嗒的神采,确實很有池仙姬的韻味。
蓁蓁溫聲道,“你別急着請罪,先回答本宮的問題。或許本宮可以向皇上求情,免你一死。”
那美人兒得了安慰,感動得兩眼汪汪,開始嘤嘤訴苦,“白大人真是個怪人,”
“他的書房不準旁人靠近,一步也不成,不,半步也不成。奴婢找了好久的機會,趁着半夜偷偷溜進,那書房裏面,倒也無甚特別,唯獨在角落裏,放了一個巨大的箱子。”
“奴婢打開來看,只見裏面滿滿一箱子,都是一些女兒家的物件,且無一例外,都雕刻了長春花!”
“奴婢看着,都覺得瘆得慌。”
“而且啊,奴婢還在書房裏面,發現了一樣東西。”
她神神秘秘地取出什麽,“明明都已經碎了……卻被一片一片黏好,放在盒子裏好生保存着。”
“奴婢趁他不注意,将之偷取了出來。”
“娘娘,聖上請看。”
蓁蓁瞳孔微縮。
此物不是別的,竟是一塊,嵌水晶金圈!
上面遍布着蛛絲一般的裂痕,雖然被人小心地粘合起來。
卻仍看得出,當初此物,碎得有多徹底。
薄薄水晶折射出刺目的光。
蓁蓁驀地攥緊了手。
她想起此物被人踐踏的場景。
這塊嵌水晶金圈,是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的,最好見證。
姚玉書拈起水晶,看到少女的臉色,眉宇間掠過一絲驚訝:
“你認得?”
蓁蓁平息心緒,莞爾一笑:
“一件舊物罷了。”
聽她說完關于此物的前因後果,姚玉書感慨,“想不到,白卿還是這般念舊之人。”
“念舊?”蓁蓁的眼眸輕輕眯起。
姚玉書的話點醒了她,那人并不是無懈可擊。
姚玉書揮手,令那哭哭啼啼的女子退下:
“這最後一個美人兒也失敗了。愛妃接下來,想要怎麽做呢?”
蓁蓁沉吟,揚起小臉,“臣妾還有一計。”
望着她鮮妍的模樣,姚玉書輕輕皺眉。
“莫非你……?”
蓁蓁微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姚玉書細細思索了一會兒,良久,笑道。
“如此,朕便答應貴妃。”
“只是,切莫假戲真做了。朕是天子,可萬萬容不得這般的事。”
他擡手,冰涼的手指擦過少女唇邊。
蓁蓁眨了眨眼,分明看清他眼底的陰沉。
天子一怒,血流漂橹。
蓁蓁也學着他的樣子笑。她緩緩服身,“臣妾分得清楚。定不辱使命。”
“朕這便拟旨。”
皇帝眼底寵溺。
他靠近她耳邊,喃喃低語,“誰讓愛妃,是朕唯一的妹妹呢?”
……
清早,玄香小心翼翼地打起簾子。
“娘娘,今日去明淵閣麽?”
這小半個月來,蓁蓁過得甚是滋潤快活。
若非玄香提醒,她都快要忘記有白雨漸這號人物了。
她順口問了一句,“那人如何?”
“回娘娘,小順子昨兒回禀說,這十多天裏,白大人不論晴雨,日日必至明淵閣。雞鳴時分便到,夜裏三更才離開。”
蓁蓁并不意外。
按照白雨漸的秉性,若得知當初真是他冤了她,定是百蟻噬心、愧疚難安。
也難怪日日在那蹲點了。
她唔了一聲,望了望殿外,素白的指輕輕撈起一件外衣:
“今日天氣甚佳,本宮便去會會我們的狀元郎吧。”
她笑得極甜,頰邊梨渦淺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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