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065 白雨漸,你好大的膽子
回到碧梧宮中, 一切如舊。
“本宮不在的這幾日,可有什麽大事發生?”她剛剛沐浴更衣完,玄香正為她細細擦拭着長發,聞言神色微變。
蓁蓁從鏡中看去, “噗通”一聲玄香跪在了地上, “娘娘, 皇上不讓奴婢告訴娘娘,怕您憂心。但奴婢覺得事關國體, 該說與娘娘知道。”
“丞相大人失蹤那些時日,掌印大人稱病不朝, 朝中無人主持, 皇上亦是終日不展笑顏。”
“那廣寧侯逃回臨清,大肆招兵買馬,俨然還欲卷土重來!而且不知何時, 廣寧侯竟然與忽赫十六部的大王子聯合, 二人囤兵百萬,盤踞在邊境虎視眈眈。”
“當真?”沒想到僅僅是消失這麽幾天, 那廣寧侯的勢力竟然已經壯大到了如此地步!
玄香難掩愁苦,“奴婢還聽聞那鎮守九華城的張駿将軍在前幾日陣亡了,頭顱被敵軍懸挂在城門之上示衆……”
九華城?張駿!
蓁蓁聽過此人名諱, 乃是太行首屈一指的大将, 竟然連他也戰死沙場,邊境的局勢危急到了何等地步?
她愈發懊惱,當初不該想着徐徐圖之。這廣寧侯手握五十萬兵權,又見皇帝式微,怎麽可能沒有反心,只是沒想到他會不顧那尚在燕京的姜家族人的性命, 直接反了,當真是那權欲熏心的悖逆之徒!
“娘娘,大事不好了!”
就在她愁眉不展之際,一個小太監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口中高呼着,重重跪倒在地。
“太後娘娘她病情忽然加重,怕是要不行了!”那小太監聲音惶急。
“什麽?”
蓁蓁霍然起身。
不對,虞氏的病情不是已經被控制住了嗎?怎麽會突然惡化了?
全子衿都沒有做到的事,她以為是萬無一失的……
想起那女人蒼白消瘦的模樣,還有總在喂藥時溫柔沉默地看着自己的眼神。
因着那一絲血緣牽系,到底是心生不忍,“擺駕寶儀宮!”
寶儀宮
床榻上的女人骨瘦如柴,她呼吸微弱,臉色泛着青白,早就是進氣多出氣少,太醫院的太醫們在榻邊跪了一圈,氣氛凝滞得可怕。
全子衿亦是深深低垂着頭顱,顫着聲音道,“皇上,微臣無能!太後娘娘她怕是無力回天了……”
姚玉書臉色陰郁,他一言不發地坐在榻邊,在蓁蓁走過來的瞬間他站起身來,唇瓣顫抖,眼眶立刻紅透了。
“皇後。”他聲音竟是無比嘶啞,蓁蓁快步走到他身邊,知道這一刻他喚的不是皇後,他想要喚的,是妹妹。
而他們共同的母親此刻,病體垂危,即将走到生命的盡頭。
蓁蓁沒有說話,她的唇抿得死緊,跪在地上,将手伸進帳中,搭在了虞氏的脈搏上。
姚玉書臉色發白,“如何?”
蓁蓁心口如被堵住,窒悶的難受。她瞥了姚玉書一眼,“脈率無序,脈形散亂,脈在筋肉間連連數急,三五不調,止而複作。是,是神氣即将渙散之兆……”
姚玉書的臉色一瞬變得頹然,他踉跄幾步,死死抓住了帳前流蘇。
一雙充血的眼,看向榻上蒼白衰敗的女人,他的眼中墜下淚來。
“母後。”他嘴唇蠕動着,卻只嘶啞地吐出這兩個字。
虞氏似乎有所覺察。她的眼眸費力睜開了一線,眼珠定着不動,安靜地凝視着榻邊的皇帝。
他們最近的一次相見,還是不歡而散。
虞氏嘴角含笑,“玉書,到母後身邊來。”
她的語氣有氣無力,卻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虞氏生了一雙十分美麗的眼眸,這雙眼眸雖然不複往日的神采,那裏面的柔情卻一如往昔。
“母後您說。”皇帝俯身下去,聽太後耳語。
包括皇後都默默地退到了一邊,只有姚玉書強忍的哽咽之聲,還有虞氏說一句話便要細微喘一口氣的聲音。
蓁蓁低垂着眼,她向身旁的全子衿行了個禮。
“院正大人,當真沒有半點法子了麽?”
全子衿一怔,沒有想到這位皇後娘娘竟會與自己搭話,他恭敬道,“想必方才娘娘把脈也知道,太後娘娘她……大限已至。”
“怎會如此突然?”蓁蓁喃喃。
她明明都控制住了太後的病情,她明明都做到了。
全子衿道,“太後娘娘的身體本就虛弱至極,原本太醫院斷言,不出半個月就會……拖至今日,已是萬分難得。皇後娘娘,您已經盡力了,然而天命難違,您千萬不要太過自責,保重鳳體要緊。”
他不知想到什麽,又嘆了口氣,“若是微臣的師父尚在燕京,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也未可知,可惜……”
“你師父?”
“正是白仲祺白老先生,”全子衿嘆道,“微臣的恩師醫術無雙,可惜他老人家如今隐居山林,蹤跡難尋。微臣才疏學淺,未得他一半真傳,若是微臣的師兄……”
他猛地擡頭,眼中希冀閃動,“皇後娘娘,微臣想起一人,或許可以挽救太後娘娘的性命!”
不用他将那個名字說出口,蓁蓁都已經猜到是誰了。早在聽見白仲祺這個名字的時候,她便想到了那個人。
白雨漸。
傳授她這一身醫術之人。
帳子中,虞氏氣若游絲,“先帝欠明家的太多了,早就還不清了,皇帝,你要善待明氏後人。丞相的事哀家都聽聞了,此人可堪大用,玉書,重用此人,不要再如從前一般任性了。哀家相信你會做的比你兄長,比你父皇還要好……”
虞氏的手似乎要擡起撫摸兒子的鬓發,可擡到一半又無力垂下。姚玉書滿面濕漉,将她的手拿起,輕輕放在了自己的臉上,好像小時候那般眷戀地緊貼着。
他到底只有弱冠之年,還未經歷過喪母之痛,光是一思及便是心痛難忍,也許他真的不适合坐這個位置,他太優柔寡斷。
“你這孩子……”虞氏萬分不舍,千言萬語只化作一聲嘆息。
“娘,兒子知道錯了。”他從來沒有恨過她,他只恨自己,為什麽一直受到旁人的擺布,連自己的生母都護不住。
全子衿在說完那番話後便起身趕往丞相府,蓁蓁則是緩步靠近床榻,幾乎是瞬間便感受到了虞氏的注視。
或許是某種心靈的感應,她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
“母後,您……還有何未了的心願麽?”蓁蓁輕聲問道。
“哀家……想見一個人。”
她胸膛起伏着,看向皇帝,眼眸輕輕地閉上,“罷了,不必見了。”
姚玉書卻握住她的手,啞聲道,“去傳召。去傳掌印大人,即刻進宮觐見!”
他的額角青筋隐隐,可那握着虞氏的手卻不曾松開半分。
不論何種境遇,不論後來陌生成任何模樣,他永遠記得她是他的娘親。
虞氏的眼角有些濕潤,她手指微動,似乎想要反握皇帝的手,可到底是沒了力氣,“哀家只有你這麽一個兒子。你小時候害怕打雷,總要哀家陪你睡。但你那時候是儲君,一舉一動都在他人的監視之下,哀家不能同你親近。只好趁你熟睡了的時候,悄悄去看你一眼,給你唱一曲搖籃曲。哀家的玉書啊,不知不覺,長得這麽大了。”
“以後的路,你要一個人走了。”
“有皇後陪着你,哀家放心。”
她絕口不提俪韋之事。
蓁蓁心口發酸,忍不住低低地喚了一聲,“母後。”
有人慌裏慌張地跑了進來,跪在了帝後面前,渾身震顫不止。
蓁蓁看出端倪,食指豎在唇邊噓了一聲,與那人走到偏僻處。
那人汗出如漿,卻不敢擡袖去擦,連聲音都是發抖的,“皇後娘娘,大事不好了,掌印大人的府邸被丞相帶兵包圍了,怕是、怕是要出大事!”
白雨漸……
“皇上您且陪伴母後。”蓁蓁行禮,姚玉書看她一眼,道,“慢着。”
他解下腰間的玉佩遞給了她,眼神接觸間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定要把人帶回來!
蓁蓁面色一凝,她一句話不說便走了出去,“給本宮準備馬車!”
明月高懸,俪韋府外重兵把守,火光沖天,水洩不通。
看清為首的那玄衣将領,那熟悉的面孔,蓁蓁立刻掀起簾子走下馬車,顧不得儀态,大步往前。
“皇後娘娘。”瞿越明顯一驚,拱手行禮。
蓁蓁冷笑一聲,“這般架勢,丞相這是要造反不成!”她環視一周,“沒有皇上聖旨,深夜私自調兵圍剿朝廷重臣,他白雨漸還有沒有把皇上放在眼裏!”
她怎麽也沒想到,白雨漸竟然在這個時候對俪韋動手,偏偏是這個時候!
她的臉色驟然變得嚴厲,“讓開!”
瞿越卻直挺挺地站在那裏,蓁蓁猛地往前一撲,他下意識地側身躲開,卻叫她唰的一聲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讓本宮進去!”
少女鳳袍華貴,長劍指着瞿越。
瞿越臉色發白,卻是一動不動,“皇後娘娘,屬下不能從命。”
蓁蓁驀地笑了,“天子之令也無法讓你們屈服嗎?”
她扔掉佩劍,将那龍形玉佩舉到眼前,見此玉佩如見聖上親臨,瞿越與衆位兵士臉色一變,立刻跪倒在地,“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蓁蓁不看他們一眼,快速往府中走去。俪府的所有人都被士兵控制着,見到她紛紛跪下,“參見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山呼震天。
少女的衣袍上繡着金鳳,袖袍翻飛間那鳳凰振翅欲飛,華美無比,眉眼卻是沉冷一片。她腳步不停,側頭問身旁之人,“丞相在何處?”
“書房。”
俪韋的書房在府中西南角,她腳下不停,頭一次感受到何為心急如焚。
那個女人沒有養育過她一天。
在她最需要母親的時候,從來沒有陪伴在她身邊。可是,還是想要滿足那人臨死前的最後一個心願。
也許這一生她真的沒有辦法去恨誰,憎恨的心情帶給她的從來不是解脫,而是越來越多的痛苦。
對待虞氏,她沒有辦法将她當成自己的生身母親,而是将虞氏看作是姚玉書的母親,一個陌生的,待她還算不錯的女人,一個可憐的女人。
來到俪韋的書房。
房門緊閉,怎麽也推不開。一下子令她想到了在南星洲的那一日。
那個時候,白雨漸的書房也是像這般緊閉着,好像永遠都不會開啓。只是如今,她的心中不再是滿滿絕望,而是一片平靜。荒蕪一般的平靜。
她屈起指節,在門上敲了三下。
“白雨漸。”
“出來見我。”
她命令道。
可是,裏面沒有一絲回應。仿佛裏面的人早已睡着。
但她知道,他就在裏面。
“白雨漸!”她又提高了音量,“俪韋必須活着,聽見沒有!你還欠我一條命沒有還,難道你還要再欠本宮一條性命嗎?!本宮要你即刻罷手,這也是聖上的意思!”
那扇門,依舊紋絲不動。
她的聲音終于開始急切,“丞相大人今日行徑,與謀逆有何不同?你就不怕今日之事上達天聽,累你滿門抄斬?!”
唰的房門被人拉開。
那人修長的身影幾乎将她籠罩,嗓音清寒,“微臣一人做事一人當。娘娘何必牽累無辜?”
蓁蓁卻懶得管他,徑直往裏走。
“別去。”她的胳膊被人拉住,那人幾乎是艱難地吐字道。蓁蓁這才看到他另一只手上,緊握着一把劍。
那劍尖正在滴滴答答往下滴血,濃郁的血腥氣四散開來,蓁蓁猛地甩開他的手往裏走,那人一怔,快步跟上。
血,都是血。
流淌到了腳邊,一踩便是濕膩粘稠讓人胃裏直犯惡心。她的視線,卻忽然被一只手掌擋住。
“別看。”他又是低低的兩個字,帶着一絲乞求。
“你把他殺了?”她很輕地問。
他沒有說話。
“你知不知道……”她的身體發起抖來,“你知不知道……”
白雨漸沉默着,好像成了啞巴。
忽然一道悠遠空曠的鐘聲響起,由遠及近地傳到他們的耳中。一聲接着一聲,一共響了三聲。
白雨漸一怔,那是宮中傳來的鐘聲,代表有貴人薨逝。
是誰的逝去?會在宮中敲響三聲喪鐘。
還能有誰?宮中病重,唯有一人,太後虞氏,當今天子的,生身母親。
他看到,少女的面色,驟然變得慘白,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
他感到掌心中流下了濕漉,冰涼涼的一片是她在哭,那一瞬他的心像是被一把尖銳的刀給刺穿,呼吸都是血腥之氣。
“蓁蓁……!”
他的聲音低啞得不像話,她的生身父親到底還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他們已經走到了末路,這不過是把她推得離他更遠一點。
可為什麽心裏還是如此地疼,疼得像是要死掉了一樣。
白雨漸猛地俯身将她抱住,那樣沉默那樣絕望地把她再抱緊了一點,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緩解心裏的疼。
為什麽會哭?蓁蓁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在這一日她永遠地失去了雙親。
血都蹭到了她的鳳袍之上,那振翅欲飛的鳳凰染上血色,褪去那高高在上的威嚴,而增添了一絲豔麗詭秘。
“白雨漸。”她靠在他懷裏,冷漠地說,“你好大的膽子。”
比起他将俪韋殺死的殘忍和恐怖,她更感到忌憚和可怕,什麽時候他竟然有如此大的權力,在宮中全然不知的情況下調動重兵,快狠準,結束了朝中曾經顯赫一時的權宦的性命。
前後加起來,恐怕不超半個時辰。
只要他想,這燕京随時都能易主。這一刻她終于清晰地認知到,他是掌握兩大家族,權傾朝野的丞相。
為達到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
“你是不是覺得很痛快?”
“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她看向地上的屍體,輕飄飄地問,“下一個是不是,就是我的夫君?”
“你當真要剪除我所有的羽翼,殺死所有我愛的人,你才甘心,對不對?”
他的心髒驟然縮緊,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不是。”
他說,“沒有了俪韋,還有我,蓁蓁,我會舉全族之力支持你,你以後的孩子,會是太行的儲君,絕對不會有人能夠越過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發着誓,說會永遠效忠。
她卻将他狠狠地推離自己身邊,那麽冷漠地看着他,“你讓我怎麽信你?”
“永遠都是這樣,永遠都是這樣,是不是只要你想,就一定會去做?”
“這世上還有什麽,是你絕不會做的事。還有什麽是你白雨漸害怕的事?”
“我絕對不會傷害你。”
他看着她說,那眼神竟然有些無助。
“相信我。”
他說相信我,表情卻像是在說求你了。
“呵。”
她卻輕蔑地笑了,看看他,一字一頓地說,“相信你,在讓我親眼看見我生父的死狀之後,相信你?好不好笑啊,白雨漸,丞相大人!”
“你看看你滿身的血。”
“你真髒。”
哐當一聲,那把劍墜落在地。男子臉色慘白,那雙桃花眼裏的神采驟然熄滅,恍若一潭死水。
他整個人有些別樣的安靜,仿佛置身在無邊無際的風雪之中,艱難跋涉,卻永遠也走不出去。
他聲音幹啞,那一刻仿佛已是垂垂老矣,他苦笑着說道,“是,是。你如何還能再信我?從那之後,你再也不願信我一次。哪怕一次。”
她卻好像沒有看見他的痛苦與悲傷,冷淡地說,“丞相大人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同皇上交代吧。”
“回宮!”少女冷着小臉,如同來時一般毫不猶豫地離開了他。
……
丞相于半夜包圍俪府,并将俪韋殺害的事情,不多時便傳遍了朝野。
皇上震怒,連下三道旨意,命禁衛軍将此人捉拿歸案。因此事事關重大,皇帝親自到慎刑司審問。
丞相對所作所為供認不諱。
皇帝念在俪韋與明氏有舊怨在先,丞相此舉雖然悖逆,卻情有可原。
又有護主之功在前,功過相抵,朝廷正值用人之際,便不予以追究,只令其在丞相府中靜養。
明眼人都知,皇上這是忌憚丞相背後的明、池兩家的勢力,才從輕處罰。
流言四起,漸漸有了丞相或将取代俪韋成為太行下一位奸佞弄臣的傳言。
……
太極殿
“什麽?”
“你要參軍?”不說姚玉書,就連蓁蓁都有些驚訝。
他們對視一眼,一同看着那跪在那裏眉眼低垂的修長少年。
印朝暮卻是堅持道,“請皇上,皇後娘娘成全。”
“如今太行正處危急存亡之秋。屬下身為太行臣民,理應為太行盡忠。還請皇上,請娘娘成全。”
他擡眸。淡金色的瞳仁中流光溢彩,好似有陽光傾灑其中。
姚玉書沉吟良久,終是緩緩點頭。
“只是戰場兇險,千萬保重。”姚玉書親手将他扶起,溫聲叮囑。
白雨漸數日不來朝見。
這日,丞相府迎來一位女客。她摘下幂籬,眉眼彎彎地打量着面前男子,好似之前那些龃龉都不存在。
“方才一路行來,這丞相府當真是變化極大,似乎都翻新了一遍?本宮瞧着那花園擴大了一倍不止,種了好些長春花,還有那千金難求的蘭花,大人真是好雅興。”
她語氣随意,仿佛是在閑話家常那般,男子卻始終一言不發。
“皇上身子抱恙,這才讓本宮前來。大人不會嫌本宮突兀吧?”她看了一眼身旁的位置,含笑說道,“丞相大人站着做什麽,快坐。”
他颔首,方才緩緩落座。
男子似乎是剛從榻上起身,肩上披了一件白色外袍,上面繡着流雲,精致無比,布料亦是上好的絲綢,襯得整個人優雅清貴。
她細細端詳着他,“丞相清減了許多。”
他沉默。
她也不甚在意,環顧四周,“改日本宮讓人送些奇珍過來,為大人府上更添一些華光。”
“多謝娘娘。”他客氣疏離道。
見他臉色淡漠,談興不高的樣子,她便也不再與他兜圈子了。細白的手指在桌面輕叩,“丞相大人,本宮此次前來,是要你自請參軍,上陣禦敵,鎮壓亂賊,挽我太行危勢。”
“想來,以丞相大人的才智謀略,定能大獲全勝。”她恭維道。
白雨漸手握成拳,抵在唇邊輕輕咳嗽幾聲,長睫抖動,“微臣近來身體不适,恐怕不能擔此重任。”
蓁蓁微微一笑。
“白大人,本宮與皇上,都對你寄予厚望,”她嘆道,“想必大人也不想讓本宮與皇上失望吧。”
他卻又是沉默不語。
“罷了,大人既然不願意,本宮也不勉強。”她起身,将連枝比翼兩枚玉佩,放在了桌面上,“這東西在本宮這裏保管得也夠久了,如今歸還大人。還請大人收好才是。”
他卻沒看一眼。
就在她從他身前款款走過之際,他忽然起身,低低将她喚住。
“皇後娘娘。”
她擡眼。
男子容顏似雪,隔着燭光看去,那雙桃花眼深邃潤澤,竟然透着一絲若有似無的溫柔。
比起從前,他真是變了好多。
那些鋒利與尖銳,好似冰消雪融。
整個人如同深海一般廣闊無垠,而又深沉包容。
“微臣謹遵娘娘懿旨。”
他單膝跪地,烏發傾瀉,披着的那件白色外袍從肩頭滑落。
“願為娘娘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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