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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嫁給救命恩人,這是話本子裏才有的情節◎

謝家的晚膳很簡單,一道炒菜心,一道油炸小河魚。

北山鎮靠着一條河,平日裏有漁夫去打撈,品相好的魚便被送去大酒館裏,那些小一些,差一些的就便宜賣給百姓。

謝家的這幾條小魚是他學生送來的,一份心意,他便收下了,回贈一沓宣紙,比魚兒的價值貴多了。

天氣熱,兄妹二人将窗子大開。謝硯也将長衫換下,身着幹活方便的短打。即便是穿着如此粗布衣裳,他坐在那也自有其風姿。

謝蘭芝邊吃魚,邊看他,還時不時的偷笑。

“笑什麽,”謝硯又給她夾了一條大點的炸魚。

謝蘭芝吃的滿口留香,她擡起頭笑着道:“我在想,等将來你會找個什麽樣的妻子,我會有什麽樣的嫂子?”

沒等謝硯答話,她接着道:“如果能像顏小姐就好了,我覺得她長的美,氣質好,和大哥十分般配,而且瞧着也心善。”

心善?

想到某人瞪圓眼睛的樣子,他搖了搖頭。

“你呀,還是見的人太少。”

謝蘭芝不服,“不少了,我也去鎮子上看過,可沒見過任何一個女子比顏小姐好看。”

謝硯敲了她腦袋一下,“我說的是人心,你怎麽知道旁人心善?不能只看長相。”

他語重心長,似在暗示什麽。

謝蘭芝猛的懂了,她湊過來壓低了聲音道:“大哥,你說的是那誰嗎?我聽見他表妹哭哭啼啼來着,然後他哄她,倆人說了好一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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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家是鄰居本就離的近,加之夏季炎熱都開着窗戶,因此将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謝硯頓了一下才想到她說的是誰。

“你确定?”謝硯認真的問道。

謝蘭芝點頭,“确定,好像還提了顏小姐,不過具體什麽,我沒太聽清。”

謝硯當然知道寧澤和顏如月的婚約,也知道寧澤家來了個小表妹。具體親緣關系他不知道,但是瞧着倆人舉止親密……

那日碰見,他有意提醒了一下,可寧澤若還不知收斂,那顏如月這個未婚妻又該如何?

剎那間,謝硯腦子裏閃過很多想法,但最後都消散。他不是她的誰,只能有機會提醒一句,算是感謝顏家對孩子們的資助。

本想讓謝蘭芝留意隔壁的動靜,有什麽事情告訴他。可一想,謝蘭芝年歲小,怕是什麽都不懂。而且他也不希望那些髒事污了妹妹的耳朵。

“吃飯吧。”他道。

顏家的晚膳也有魚,只不過是十分珍惜的海魚。

“月兒,你最愛吃的清蒸魚!”顏德春指着中間的盤子道。

顏如月被顏德春嬌養着慣了,小時候偶然吃過一次海魚,之後便不吃河魚,只說那些魚都有腥味。

桌子上共有六菜一湯,都是顏如月喜歡的口味。

“爹爹,從哪弄來的魚啊?”

顏德春沒回答這個問題,卻道:“只有兩條,都留着給你吃。”

年初的時候,有過往的客商送來上佳的鹿皮,他本想着讓人收拾一番,給女兒當地墊,不成想,竟然被顏如月送去寧家。

“寧伯母腿腳不便,這東西鋪在床上,正好禦寒。”

行吧,鹿皮而已,也不是什麽太珍貴的東西,白狐貍皮他都能給女兒弄到,不差這張皮。只不過,他心裏有些心酸。

覺得女兒未免對寧家人太好了。

顏德春後來一想,他女兒對身邊的人都很好,也不是故意讨好寧家,她只是心善罷了。

顏如月回過味兒來,哭笑不得的道:“我沒說送寧家去,兩條魚只夠我們爺倆吃。多出來的東西送與人,那叫善良大方,但是自己都缺的舍不得用的,拿出去送別人,那就叫蠢。”

“爹爹,你女兒可不是蠢蛋。”

顏德春哈哈大笑,“好,月兒說的好,來,趁熱吃最好吃了。”

女兒拎得清,他放心。

一頓飯吃完,顏如月比往常多用了半碗飯,足以可見她有多喜歡吃清蒸魚。不過這等海魚實在是太貴了,即便是在京城裏,怕是一條也要百兩,更別提他們的小鎮子了。

若不是顏德春認識人,連買都買不到。

吃完飯,顏如月繞着自家花園走了幾圈。

正是好時節,花園裏盛開着許多花兒,萬紫千紅的瞧着就讓人心情愉悅。顏如月歪坐在美人靠上,旁邊桃紅打扇子,柳枝沏茶,日子十分安逸。

“小姐,要加新來的百花蜜嗎?”

她喜歡甜食,喝茶也要甜一些的,“放一勺下去,嘗嘗味道。”

“是,”柳枝應下,将一杯茶放的涼一些才往裏倒蜜,用木勺攪拌好後遞了過去。

品質極佳的茶葉,湯水澄清,味道清香。加之有種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不錯,甜度正好。”顏如月又喝了幾口。

天邊夕陽西下,有豔麗的彩霞似綢緞般挂在那,黃中帶紅的顏色晃人的眼。

顏如月莫名的想到一個人,他鎖骨精致漂亮,也是這般灼人眼。想的入神,顏如月沒注意手邊。

“小姐!”

柳枝低呼一聲,然而還是晚了,自家小姐也不知道想什麽想的入神,将剩下的半杯茶水碰倒,灑了一地。

顏如月的裙擺上沾了茶葉,狼狽極了。

她撇撇嘴,心想,每次碰見他好像都沒什麽好事,哪怕想起他也要遭殃。

正在院裏劈柴的謝硯猛的打了個噴嚏。

“大哥?”

謝硯揉了揉鼻子,幹活的動作沒停,“無事。”

又劈了一會,天色擦黑時才停下。将木柴整齊的擺放好,謝硯拎着水桶去自己屋裏洗去了。

謝蘭芝在屋裏繡帕子,她覺得自己已經很拖累大哥了,不能當一個沒用的廢人,所以她用繡好的帕子換些銀子,貼補家用。

天色黑了後,她沒點蠟燭,因此看東西有些吃力,眼睛都模糊了。

就在這時,聽見院子前有人說話,“謝硯,在家嗎?”

是李乘風,謝硯的好友。

謝家與李家原本是鄰居,後來李家搬進鎮子上,漸漸的來往便少了。不過謝家兄妹也來了鎮上,李乘風便時常來找謝硯讨教課業。

“乘風哥嗎?”謝蘭芝起身,慢慢的往外走。

李乘風眼睛尖,他見院門沒落鎖,便推門而入,邊走邊急着道:“你別動了,別動了。”

謝蘭芝身子虛弱,有時候甚至會暈倒,謝硯掙的錢除了吃喝就都給她補身子了,可是好像沒什麽效果。

“我沒事,”謝蘭芝笑了笑,“我大哥在洗漱,乘風哥稍等片刻,我去泡茶。”

“哎喲,我的好妹子,可別動了,你若是不舒坦,你大哥非打死我不可,快快,坐下說話。”

李乘風可沒瞎說,謝家兩兄妹沒爹娘,從小相依為命,謝硯在考中秀才後生活好了一些,他本該好好溫書,去考舉人的。

可是,謝蘭芝又病了。

謝硯不眠不休的照顧她,最後謝蘭芝挺了過來,謝硯卻病倒了,也因此沒能去考試。

他們曾經的先生還說,若是謝硯去,定能考中。李乘風也這樣覺得,因為謝硯從小功課就好,人又聰明,一本書看完一遍就能背下來。

謝硯醒來後,沉默不語。

李乘風曾問他,有沒有後悔過。謝硯搖頭,淡聲道:

“妹妹只有一個,考試卻能考很多次。”

他不後悔,李乘風卻是有些惋惜的。好在,謝硯今年又能下場了,若是考中,謝家的日子能好過不少。

謝蘭芝見李乘風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本就是害羞的性子,能和李乘風說這麽多,是因着從小就認識,若是旁人來,她定然要躲到屋子裏去的。

還好,謝硯聽見動靜,很快就出來了,謝蘭芝便回了自己房間。

“妹妹身子可還好?”李乘風問。

謝硯:“嗯,挺好的,補藥一直吃着。”

他挑眉看李乘風,“你來就是為了這事?”

李乘風幹巴巴的笑了笑,“哪能呢,看看你,順道給你送兩本書。”

說着他将桌子上的書籍推過去。

“不會?”謝硯戳中了他的心思。

李晨風摸了摸鼻子,低聲嗯了嗯。

謝硯起身:“外面天黑,進屋裏點蠟燭說吧。”

“好咧,”李乘風立馬精神起來,先一步去開門,谄媚的道:“謝秀才,請。”

日子像是往常那般,一天天的緩慢流逝。

顏如月的嫁衣做的差不多了,只差一個紅蓋頭便全部繡完。她伸了伸胳膊,覺得肩膀有些酸痛。

“桃紅,過來給我揉揉,肩膀痛。”

桃紅放下手裏的抹布,淨手後立馬過來,輕輕的揉着肩膀,道:“小姐,您不必着急,還有一個月才到日子呢。”

顏如月和寧澤的婚禮放在鄉試之前,也是顏家擺出的誠意,意思是不管寧澤中不中舉,都不會反悔。

“現在雖然才六月,但是日子過的快,轉眼就到了,”顏如月閉着眼睛答,然後想到寧澤,又想到他們的婚事。

原本,她每次想到他,都會覺得心跳加快。

能嫁給救命恩人,這是話本子裏才有的情節,所以她十分歡喜,也十分期待。可不知道怎麽回事,近日來,她都沒有那種激動的情緒了。

大概是因着近日未見面?算算日子,倆人已經快十天沒見了。

輕風徐徐,少女濃密的睫毛顫了顫,她睜開眼睛,紅唇微啓:

“走,去趟寧家。”

作者有話說:

謝硯:着急嫁人?

顏如月: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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