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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辦呀,姑爺不讓說的,哎,就怪我嘴快了。◎

從顏府回家的顏青雲面上發黑,都要和他臉上的痣一樣黑了。

他看着前頭走的親爹,忍不住抱怨道:“爹,您怎麽不幫我啊?一百兩銀子啊,那可是要給您孫子娶媳婦的錢。”

前頭低頭走的顏老大停下腳步,面帶肅色的道:“若不是你推了你二叔,能出這檔子事兒嗎?你還有臉提?這事若是傳出去,你還要臉不要?”

顏青雲撇撇嘴,心想他那個繼母王氏可沒少作妖,怎麽沒見他爹這般嚴厲?果然老話說的好,有了後娘就有後爹。

得了,這事他認了。

顏青雲和顏青山兩兄弟自從成親後就搬了出去,算是分家了。因此顏老大朝東走,而顏青雲則是直接往前去。

到家之後,顏青雲媳婦佟氏走了出來,問道:“怎麽樣了?是不是結束了。”

顏青雲呲牙咧嘴,肉疼的道:“結束了,不過我剛存的一百兩銀子也搭裏去了。”

一百兩銀子是他們夫妻這幾個月攢下的錢,今早顏青雲想着人少去錢莊存了錢,還未來得及将銀票放家裏,族裏的人就來了。

佟氏一聽,當即翻臉,怒罵道:“好你個顏青雲,你別想糊弄我!這麽多錢弄哪去了?是不是給哪個騷狐貍花了!”

說着,佟氏便要上前撓花顏青雲的臉。

顏青雲哎呀幾聲,将人摁住:“我都說了嗎,給二叔家了!我沒亂花,不信你去問!”

他說的情真意切不似作假,佟氏咬着牙恨恨的道:“到底怎麽回事?!”

顏青雲只能如實招來。

佟氏氣的臉都綠了,她道:“這事不止是咱家,當時你二弟也有份,所以這個錢,必須你二弟出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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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青雲想,對啊,當時在族裏堂屋,可不止他自己,還有他弟弟顏青山啊。而且當時混亂,保不齊就是顏青山推人,将鍋甩到自己頭上。

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夫妻倆商議一番,當即去了顏青山家,又是一頓雞飛狗跳。

顏家兩兄弟在院子裏大聲對峙的時候,走過院門口的人都會好奇的看一眼。有個耳邊有疤痕的男子瞅了瞅,然後快速走過。

他要去給李婉兒買東西,高瀚義想,她身上的衣物還是從高家走時候穿的,想來投奔的親戚也太過貧苦,要不然不至于連身衣裳都買不起。

高瀚義不熟悉北山鎮,在街上随便找了百姓打聽,百姓都說若是給女子買衣裙,那便去顏家鋪子,料子好不說,樣式還漂亮。

高瀚義謝過之後直奔布莊,本來還想不知道李婉兒的尺寸,怕買回去不合适。誰料鋪子裏的夥計笑着道:

“這位客人,您可以比劃一下姑娘的身高和體型,我幫您挑選。而且若是不合适的話,可以回來改尺寸,不收錢的。”

夥計嘴甜會說話,加之鋪子裏的衣裙他都沒見過,看哪件都很漂亮,高瀚義當即買了兩身,還在夥計的推薦下,買了兩雙繡花鞋。

雖然價格不算便宜,但是想到李婉兒若是穿上,那肯定美若仙人。

這點錢,值了。

夥計手腳麻利,将衣裙疊好,規整的放入布包裏,用一塊油紙将鞋子也包好,一同放入裏面,還将布包纏了個好看的結扣,雙手遞到高瀚義眼前。

服務這樣周到,高瀚義十分滿意,給錢也給的痛快,還想着過幾天走的時候可以再來給李婉兒買兩身。

拎着東西一路回了他臨時租賃的院子,就見院裏已經有人了。

“婉兒,”高瀚義面帶喜色的走了過去,道:“你那姑母可是讓你走了?”

他要帶着李婉兒走,李婉兒說姑母疼她,而且身子不好,她想盡盡孝心再走。高瀚義着急,他總不能一直在這裏等着,提出親自上門拜訪。

李婉兒不讓,說是姑母不喜見生人。得了,只能作罷。

高瀚義見李婉兒笑的勉強,且眼眸微腫,明顯是哭過了。“怎麽了?怎麽哭了?”

高瀚義将包裹放在凳子上,走近李婉兒,李婉兒下意識的想躲開,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定住腳步,任由高瀚義走近打量她。

“我,”李婉兒垂下眸子道,“就是想我爹娘了,沒事的。”

高瀚義松了口氣,他還以為李婉兒在姑母家受氣了。拉着李婉兒的手,将她摁在椅子上,高瀚義打開包裹。

“來,看看我給你買什麽了。”

李婉兒對高瀚義的觸碰有些不喜,說起來高瀚義長的也不錯,不過他生的高壯,又沒念過幾年書,身上沒有文人那股清高氣質,而且行為舉止頗為粗俗。

要不是在寧澤那裏受了傷,她才不會來找高瀚義。

當然,李婉兒并沒有表現出來,當她看見漂亮的衣裙後,都不用裝,直接面上帶着驚喜。

“真好看,你從哪裏買來的?”

水綠色如意紋長裙,料子絲滑顏色清透,正好初秋時節穿。另外一件則是淡紫色,上頭沒有花紋,卻在袖口和裙擺處動了文章。

李婉兒将其拎起來比劃,轉了個身,就覺得這衣裙似乎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曾經在村子裏的時候,高瀚義給她買東西,李婉兒習慣了,所以下意識的直接拿過來看。等她轉完圈才想起來,這不合适。

“怎麽,不喜歡?”高瀚義見她讪讪的,以為不合适。

李婉兒搖頭,她心裏糾結極了,半響也不坑聲。高瀚義沒發現她的反常,拿出鞋子蹲下就要給她穿。

寧澤對李婉兒極為冷淡,而高瀚義熱情似火。李婉兒将要解釋的話咽了回去,在高瀚義擡頭的時候露出一個笑臉。

“那鋪子的夥計說這是京城裏流行的款式哩,”高瀚義自說自話,“不愧是顏家的鋪子,果然東西不錯。”

李婉兒愣住,“你說什麽?”

她的視線落在繡花鞋上,本來漂亮的鞋子,在李婉兒這裏猶如千金重。

顏家,顏如月。怎麽又是顏如月?!怎麽她的生活裏就逃不開顏如月了!

阿嚏——-顏如月打了個噴嚏,心想這是誰在背後說她。

“小姐,都說了別開窗,您剛好一些。”柳枝走了過來,伸手将打開的窗子關上。

顏如月慵懶的歪在小榻上,手裏的賬本翻了一頁,她頭都不擡的道:“我已經好了。”

柳枝在疊衣裳,桃紅在泡茶,桃紅這丫頭心眼就是比柳枝少,她下意識的道:“您昨晚病的可兇了,若不是姑爺照料了一晚上,今天您不能這麽精神。”

柳枝:……

算了,說就說吧,要不然她也打算找個機會,不經意的将此事露給顏如月。是,謝硯不讓說,怕小姐不自在,最主要的應該是姑爺面子薄。

但這是好事啊,姑爺愛護小姐,這合該讓小姐知道的。

顏如月愣住,從賬本裏擡起頭:“你說什麽?”

桃紅吐了吐舌頭,向柳枝求救:怎麽辦呀,姑爺不讓說的,哎,就怪我嘴快了。

柳枝朝着她點點頭,意思是:做的好。

桃紅将信将疑,不過既然小姐問了她還是要說的,畢竟小姐才是她的主子呢!

“小姐,您昨晚一直昏睡着,而且還起了高熱。雖然大夫來過了,也灌了湯藥,可怕夜裏病情反覆,所以姑爺在這守了你一晚上。”

那,她夢裏的事情,是真的?

桃紅沒看出來顏如月在愣神,她接着道:“您都不知道,姑爺一晚上都沒合眼,一直在您床榻旁看着。早上我們進來的時候,姑爺眼睛裏都是紅血絲,瞧着可吓人了。”

那這麽說,他今日的憔悴不是昨晚看書的關系,而是因為她?顏如月捏着賬本的手收緊,心裏劃過異樣。

“還好有姑爺在,小姐,姑爺對您真好。”桃紅說着遞過來一盞茶水。

顏如月接過後輕啜一口,袅袅升起的熱氣中,女子的臉變得柔和。

她彎唇笑了笑,莫名的覺得今日的茶水格外的香甜。

不過笑容只持續了一會,顏如月便恢複如常。

她又想到了這個問題,那就是謝硯是負責有擔當的人。他,只是因為責任才照顧自己,還是因為……旁的什麽原因呢?

顏如月想了一會,她垂下眸子。

當時,謝硯願意為了還人情而娶她,就能看出他是品格高尚之人。相處的久了,她越發的了解他,覺得他很是照顧家人和朋友。

她,也勉強算是家人吧,想來,他只是出于“夫妻”的責任照顧自己。

顏如月扯了扯嘴角,告訴自己莫要自作多情。

她又喝了一口茶水,有些不知滋味,便随手放在一旁,接着看賬本去了。父親傷了,其實也能管賬,但總歸是行動不便,所以她全部接手。

顏德春是個生意場上的好手,賬本自然是井井有條,顏如月翻看起來很輕松。

對完賬,顏如月閉眼休息,告訴柳枝道:“一刻鐘之後叫我,去鋪子裏看看。”

柳枝不免有些急了,“小姐,您昨晚還昏迷着,今天好不容易有好轉,就別出門了。”

顏如月翻了個身調整姿勢,略顯疲憊的聲音道:“無事。”

柳枝張了張嘴,卻也不再勸了。

她家小姐素來要強,從小就是這樣。柳枝想,這可能是因為沒有母親吧,而且顏府偌大的家業只有她一個孩子,雖然她嘴上不說,肩上還是會感覺到重量。

柳枝心疼的拿了薄被蓋在她身上,無聲的叫桃紅出去了。

一刻鐘後,顏如月起來洗了把臉,重新梳發,換了身衣裳出府去了。

顏家産業不少,顏如月挨個看了看。桃紅問道:“小姐,為什麽我們不進去啊。”

就在外面看一眼,能看出什麽?桃紅撓頭,她啥也沒看出來。

柳枝道:“小姐自然是有分寸的,你呀,要是沒事就過來給小姐扇扇子。”

她們坐在馬車裏,車簾子掀開,顏如月歪在墊子上,視線看向顏家的鋪子。旁邊桃紅過來給她扇風,柳枝則是取出食盒裏的吃食。

“小姐,杏仁酪,您吃一點吧。”

顏如月收回目光掃了一眼,柳枝立馬道:“灑了蜜,更加香甜。”

顏如月這才接過匙子,吃了一口。甜津津的味道确實不錯,幾口用完後,顏如月吩咐車夫去布莊看一眼,他們這趟就算結束了。

馬車噠噠噠的往布莊去,離的老遠就見布莊前圍着不少百姓。

柳枝道:“小姐,今日的生意不錯啊。”

顏如月看了一眼,發現百姓們好像是圍着看熱鬧,不像是買東西的樣子。

待近了之後,顏如月下馬車,也聽見人群裏的對話。

“客人,您這雙鞋子已經穿過了,鞋底都有灰了,我實在沒法給您退啊。”

有個高壯的漢子甕聲甕氣的道:“就試了一下,也沒穿啊,不行,你得給我退。”

桃紅都看明白了,是這位客人買了鞋子穿了,然後回來退錢。但是像衣物和鞋子,如果沒穿可以退,穿過了可真不能退錢了。

“這是規矩啊,到哪裏都是如此,客人,我就是一個小夥計,您別為難我了……”

漢子耳朵處有傷疤,瞧着還挺兇悍的。其實小夥計有些怕,但還是壯着膽子和他對峙。

那漢子道:“這是什麽道理,你們這是在搶錢!”

布莊的小夥計還要說着什麽,眼尖的在人群裏看見顏如月。夥計眼神一亮。心裏當即就不慌了。

顏如月走了出來,對那漢子道:“這位客人,我是鋪子的東家,請問您要退什麽?”

女子一身月色牡丹花紋輕紗長裙,對襟的裙子露出修長細膩的脖頸。嘴角噙着笑意,一雙杏眸若含春水。

高瀚義一直覺得李婉兒長的漂亮,但是現在,他覺得面前的這位姑娘更加貌美。她是那種明豔動人的美,就像是迎面而來的花田,遍地盛開飽滿豔麗的鮮花。

而這名少女,便是從中走出來的仙子。

玉面桃腮,芳姿妩媚。便是耳朵上的那芝麻大的小痣,也紅彤彤的可愛。

高瀚義看直了眼,店鋪的小夥計見狀上前吆喝了一聲:“這位客人,請您将東西拿出來,給我們東家看一眼。”

高瀚義回過神來,臉上有點紅。他不好意思的趕緊低下頭,将布包打開,露出裏面的衣裳和鞋子。

“喏,就是這些,我剛買完還沒到一個時辰,怎麽就不能退了。”

方才和小夥計說話的時候,高瀚義還有些語氣不善,但是對上漂亮的姑娘,高瀚義莫名的軟了态度。

“衣裳都沒穿,我家那位說不太喜歡,所以你看……”

顏如月掃了一眼,他手裏的正是店鋪裏賣的最好的款式,價格便宜不說,料子還好。按理說不該不喜歡才是,不過人的喜好不同,也不能強求。

顏如月拿過衣裳檢查一番,發現确實沒有穿過的痕跡,拿鞋子仔細的看了看,在鞋底發現灰塵。

“正常來說,若是買了我們的貨,沒穿過且在一個時辰內退的話,我們是可以返錢的。”

高瀚義見她面帶笑意,想真是人美心善,是個好說話的。

“不過,”顏如月話音一轉,将鞋子拿起展示一番,讓圍着的百姓看清楚鞋底的灰塵,“這雙鞋子沾灰了,我們不能退貨。”

高瀚義急了,他買回衣裳的時候,能看出李婉兒是喜歡的。但就在他給她穿鞋子的時候,李婉兒不知道怎麽回事,一腳将鞋子甩了出去,還讓他将東西退了。

高瀚義不明白李婉兒為何發怒,過後李婉兒平靜下來,說是不想讓他花錢,心疼他。高瀚義雖然感覺哪裏不太對,但還是相信她,所以帶着包裹回來想退錢。

看着這姑娘相貌昳麗,原本以為是個好說話的,卻不想說辭和那夥計是一樣的。

“這不行啊,東西不少錢呢,再說了,我們也沒穿,就是試了一下。”

說完,高瀚義忽地住嘴。

顏如月微微一笑,道:“客人,不止是試了一下吧。”

她手腕轉了一下,露出鞋子側面。就見上頭的如意花紋有一處似是蹭了泥,好好的料子登時瞧着不值錢了。

“這鞋子是你方才直接拿出來的,我們做不得假,所以泥土也是客人弄上去的。按理來說,我們當然是不能退。”

高瀚義有點懵,他出自村野,自然不知道這麽多規矩,就是覺得他也沒穿,憑什麽不能退啊?他向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軀瞧着就唬人。

店鋪的小夥計十分害怕,可還是哆哆嗦嗦的上前,擋在顏如月的身前。

“你,你要幹什麽?光天化日的,還有這麽多百姓看着呢!”小夥計色厲內荏的喊道。

身後的顏如月心裏一暖,心想夥計是個忠心的。她拍了拍小夥計的肩膀,道:“無事,你去旁邊吧。”

“我是第一次來這裏,也不懂。反正你要是不給我退,我就賴在你店鋪門口不走了。”

高瀚義開始耍賴。

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低聲指責高瀚義是個無賴。在人群最遠處,有個嬌小的人影,正是李婉兒。

李婉兒恨恨的看了顏如月一眼,又低聲罵了一句高瀚義廢物,轉身走了。

所以,她不知道顏如月怎麽三言兩語就将高瀚義勸走了,還面帶笑容。

高瀚義拿着退回來的錢,雖然沒有全退,但是人美心善的東家說了,下次來買會給便宜。

李婉兒生氣了,他得哄哄。

雖說李婉兒不讓上門,但是他早晚得帶着李婉兒回高家,她家裏沒什麽人了,就這位收留她的遠房姑母算是長輩。

高瀚義想了想,買了合規矩的幾樣果子,拎着東西上門了。

作者有話說:

高瀚義上門

顏如月:吃瓜

謝硯:看老婆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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