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為着徐靳寒這句話, 池鳶不再猶豫,抓緊時間回家沖了個澡換身衣服。

下樓的時候正好碰見陳南征在底下抽煙,為彌補剛才的失言, 他提出要送他們去機場。

進機場前,徐靳寒把車鑰匙扔給他,讓他順便把車開回去,陳南征欣然接受,懶散靠在車前蓋上叮囑他們一路平安,就好像那車是他的一樣。

池鳶看都懶得看他,跟不認識這個人似的悶頭紮進機場大廳。

從京市到E市的飛行時長大概3個小時50分鐘, 因為是頭一次跟徐靳寒一起出門, 原本枯燥乏味的航程池鳶都覺得格外開心和惬意, 這種狀态主要體現在聊天和拍照上。

徐靳寒雖然面對鏡頭的時候從來不笑, 但肢體上倒十分配合。

直到池鳶拍得差不多, 安靜下來選照片的時候,他便合上雜志, 開始閉目養神。

池鳶把修好的照片湊成一個九宮格發到朋友圈, 沒多久就收到了幾十條點贊,她一一回複後切出界面, 發現“胡吃海喝小分隊”的群裏因為她發的照片又活躍起來。

殷武:[可以啊鳶爺, 小日子過得挺滋潤嘛。]

殷宋宋:[我說你前幾天怎麽拉着我去買了幾套泳裝呢。]

殷宋宋:[唉,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 有人出去玩有人還苦哈哈地學校搬磚...]

周雄偉:[鳶爺回來給我們帶點特産啊,聽說E市的椰子特別大!]

殷武:[@大熊 我看你膽子挺大,居然敢讓徐哥給你扛椰子。]

......

這樣跟他們聊天, 就好像又回到了在一起玩鬧的高中時光。

池鳶想, 要是徐司媛也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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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群裏聊了一會, 由于出來得急,手機很快只剩下百分之七的電量,池鳶連忙去包裏找充電寶,她記得充電寶就放在背包的夾層裏,結果拿的時候不小心把小包裏的其他物品順帶扯了出來。

不知名的紙片和小玩意兒嘩啦啦掉了一地。

池鳶“啧”一聲,收起小桌板彎腰去撿。

等湊過去看見那紙片裏夾着的幾片安全套,腦海裏轟地一聲炸開,臉瞬間燒起來,“.....”

不待想明白這東西的來源,池鳶馬上用紙将它們包好,全都一股腦收進書包裏放回原位,等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她悄悄瞥了眼身邊的人,一顆心這才稍稍回落。

還好,他沒有看見。

池鳶實在想不明白這東西是誰放進去的,只感覺跟做賊似的,心跳始終平複不下來。

直到飛機就要降落,徐靳寒才仿佛睡了一覺後醒來,看她耳朵紅得不行,屈指掃了下那圓潤的耳垂,聲音帶着幾分慵懶的沙啞:“是不是暖氣開太足了,熱麽?”

池鳶瞬間跟觸電一樣,捂着耳朵彈開,“...我不不不熱。”

徐靳寒沒多想,擰開礦泉水瓶蓋,遞過去,“那喝點水?”

“......”她沉默着點點頭,刻意避開他的指尖,小心翼翼接過水瓶喝了兩口。

像只生怕被獵人盯上的兔子。

這種狀态持續到下飛機之後才好些,坐上去酒店的大巴後,在路程中能感受到獨屬于E市的風土人情與無際海邊的碧樹藍天,池鳶的心情也随之明朗不少。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北方姑娘,她只在電視上見過這樣碧藍廣袤的大海。

在車上的時候池鳶就已經等不及了,入住酒店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下行李趕緊拉着徐靳寒去海邊。

腳踩在松軟溫暖的沙石上,指尖穿過迎面撲來的海風,看湛藍海水的浪花層疊湧現,毫無雜質的天幕就好像透明一般,能穿越過去看見星軌觸碰銀河。

池鳶沒學過游泳不敢下水,只能在沿海邊踩一踩浪花,感受一下。

徐靳寒牽着她,偶爾會在浪花來臨之前将人拉近,也會在潮水退卻之時,陪她一起追趕流逝的海岸線。

回去的時候他們正好碰見一場新人求婚,池鳶拉着徐靳寒去湊熱鬧。

日落時分,鮮花與燭火從中,男生單膝跪地手捧戒指,說了一段格外樸實卻令人感動的誓詞,帶着白色頭紗的女生掉下淚來,在親人朋友的目光中,伸手給予同等的承諾。

恰到好處的氛圍渲染,應和着在場其他人的歡呼雀躍,最後男生把女生抱進懷裏時的欣喜若狂,看得池鳶也忍不住背着徐靳寒偷偷抹了把眼睛。

回酒店那一路,她仍然沉浸在剛才那幅神聖而美好的畫面中,好評滔滔不絕:“這種海邊的求婚也太浪漫了吧,玫瑰、海風還有白色的紗簾,好夢幻...”

徐靳寒看過來,眼底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喜歡這種?”

“喜歡啊,女生都喜歡這種的。”池鳶提起來眼裏滿是豔羨,思緒順着飄遠,“不過你以後要是跟我求婚,我肯定要比這個還浪漫一百倍的,不然我才不答應嫁給你。”

“叮咚——”

話音落,電梯正好傳來樓層到達的提示音。

池鳶随着那聲音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麽,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你清醒一點誰要跟你求婚啊!!還浪漫一百倍!你的臉呢???

門從兩側打開,池鳶都不敢看徐靳寒的表情,一番狂躁的內心戲之後,裝作若無其事般走出電梯,徐靳寒跟着出來,視線在她微微發紅的耳尖上轉了轉,對那話做出回應:“知道了。”

池鳶倏然一頓,還沒來得及細想那話到底是真是假,就被自己過于發散的思維惹得更加尴尬了,她腳步加快,目不斜視,“你知道什麽,不許知道!”

快到門口的時候,徐靳寒似乎終于忍不了她的回避和逃離,伸手将人拽回來。

兩個人距離一下子變得更近,池鳶不得不擡頭看着他,細膩白皙的臉頰紅撲撲的,眼中有光閃爍:“...幹嘛。”

徐靳寒有些無奈,壓低嗓音問:“只是說求婚就害羞成這樣,那以後結婚怎麽辦?”

低緩磁性地聲音勾着池鳶的呼吸,牽引住她的心跳。

她整個人震了一下,神情帶着明顯的錯愕:“什...什麽結婚,你...想過跟我結婚?”

“嗯。”徐靳寒果斷承認,“想過很多次。”

那瞬間,池鳶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心底炸開來,心跳快到就要失去控制,她努力壓抑住奔湧而上的情緒,問:“可...可是你不覺得太早了嗎?”

徐靳寒勾起唇角,視線和語氣都格外溫柔:“不早,我已經等了很多年。”

後來,池鳶才明白他說的很多年是什麽意思。

那年少時的喜歡,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驚鴻一瞥,而是歲月沉澱後,朝暮之間彙聚而成的深沉愛意。

池鳶要去的溫泉會館就在酒店旁邊,跟酒店大廳是連通的,這算是當地酒店的一大特色,住客可以直接穿着浴袍下來,到門口檢票之後就能進館享受溫泉沐浴。

吃完午飯,池鳶回到酒店換衣服。

其實她訂的酒店裏也有一個露天溫泉,不過比樓下的要小,泡着也不太方便。

她換到一半的時候發現自己忘記拿浴衣外套,只好讓徐靳寒幫忙遞一下,“...我記得好像是放在背包裏了,背包就在沙發上。”

徐靳寒從陽臺進來,應她的話從背包裏拿出浴衣。

合上拉鏈的時候,瞥見底下內袋裏露出的一角藍色,指尖微頓,過幾秒,不動聲色地将內袋沒扣好的拉鏈拉上。

池鳶聽外頭沒有動靜,準備繼續喊他的時候,突然想到什麽,剛要反悔說不用他拿了,就見磨砂玻璃上映出一個黑影,徐靳寒屈指敲了敲門。

她偏身站在門側,将門縫打開一點點,接過浴衣,“謝謝。”

很快,門後的人離開,池鳶趕緊套上衣服準備出來。

開門的時候,徐靳寒從對面走過,“我接個電話,在樓下等你。”

“哦...好。”池鳶等他出門,确認人走遠後,到沙發那邊将背包打開。

事實證明內袋是完整合上的,她才不由長籲口氣。

好在只是她想多了。

溫泉有男湯和女湯之分,女湯二樓,男湯在一樓。

因着早上起來得早,剛剛又在外面逛了好一會,池鳶着實有點累了,好在這個時間點人不太多,她舒舒服服的泡了半個小時,人差點睡着。

到下午兩點左右,來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池鳶是被一對母女吵醒的,她看時間差不多,用浴巾裹好身上,去隔壁的浴室沖澡。

泡完之後整個人神清氣爽,池鳶在池邊的躺椅處靠了一會,想着把剛才拍的幾張溫泉照片發給徐司媛,證明沒有浪費她的好意。

池鳶原本是沒有想到會有回應的,畢竟她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聊天了。

誰知照片剛發過去沒一會,手機上就有新的消息進來。

徐司媛:[嗯?我哥居然有空陪你出來玩。]

徐司媛:[/點贊/還以為我的票會被放到作廢呢。]

池鳶看那兩句話,語氣跟之前兩個人談天說地的時候沒什麽區別。

她微微彎唇,打字:[徐大小姐給的票,沒時間也要擠出時間來玩啊。]

徐司媛:[喲,嘴這麽甜哪,看來我哥把你伺候得不錯嘛。]

徐司媛:[我上次給你留的東西是不是派上用場了?]

“......”池鳶驚坐起來,想到放在書包裏的東西,瞬間不淡定了:

[你沒事給我塞這玩意兒幹嘛,知不知道我有多尴尬。]

徐司媛:[這有什麽好尴尬的。]

徐司媛:[到時候事到臨頭,我還怕你們沒地兒買去。]

池鳶:[......]

池鳶:[你操的心可真多。]

徐司媛:[不客氣,等我回國再給你帶點。]

池鳶:[......我謝謝你。]

池鳶:[等等,你要回國了?什麽時候。]

徐司媛:[快了,這邊的事大概一周左右結束。]

徐司媛:[到時候別忘了請我吃飯啊。]

池鳶:[好說,天天請你都行。]

徐司媛:[那不行,我哥會吃醋的。]

池鳶笑了笑,繼續跟她扯七扯八地聊了一會,等徐靳寒打電話過來,她才從二樓下去。

下午的幾個小時他們就在酒店周邊逛了逛,附近有一個大型的民俗街,偶爾會有舞會活動什麽的,不過那天去的早,池鳶他們沒有碰到。

在快節奏的都市裏生活慣了,抽幾天的時間感受慢生活,池鳶感覺整個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樣,做什麽都是神采奕奕的。

徐靳寒看她興致這麽高,也覺得這趟來對了。

不過他的高興不會表現在臉上,大都付諸于行動中,主要表現在對池鳶的各種提議說一不二的妥協順從上。

吃完晚飯上樓的時候,池鳶接到了陳元的電話。

徐靳寒去洗手間,她沒多想直接接通,換上酒店準備的拖鞋,打算去陽臺看看夜景再去洗澡。

陳元在那邊問他們是什麽時候到的,以及E市的天氣情況之類,池鳶分出一半的心思随口應着,順手将房間裏的燈打開,拉開窗簾。

海風在夜間降至溫涼,入目所及之處滿是燈火,循環往複的海浪聲令人心情愉悅。

她靠在欄杆上,猝不及防地被詢問:“...來之前跟你交代的事還記不記得,正好,趁現在把你的房間拍給媽媽看看。”

“......”池鳶背脊倏然挺直,看房間裏四散着的男士衣物,“媽,沒這個必要吧。”

陳元跟沒聽見似的,直接打斷:“快點啊,我現在給你發視頻。”

“不是,我...喂?媽...媽!”池鳶震驚地看着熄了屏的手機,還沒來得及想對策,手機又響了——陳元說到做到,立刻抛了個視頻通話過來。

池鳶閉了閉眼:“......”

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哦。

鈴聲持續不斷地響,吵得人心煩意亂。

未免再多費口舌解釋一遭,池鳶當機立斷,過去把徐靳寒的衣服全都塞進箱子裏關上,剃須刀打火機和煙盒埋在床單底下,最後剩下放在門口的男士鞋子。

等她做完這一切之後,徐靳寒正好從洗手間出來。

池鳶把手裏的東西一股腦兒全推給他,邊走邊說:“來不及解釋了,你先在外面等我一會,我很快就好。”

說完,她順勢反手帶上門。

徐靳寒被門風撲了一臉,手裏拎着鞋和箱子,像個喝醉酒回家被老婆趕出家門的負心漢。

在外叱咤風雲的徐隊自問從沒經歷過這種場面,适應兩秒之後,無奈低笑出聲。

室內,池鳶匆匆整理完淩亂的床鋪,歇幾口氣,才裝作若無其事地将視頻接通,她花了五分鐘的時間帶陳元巡視過房間布置,心不在焉地迎合着母上大人的孜孜教誨。

好說歹說了半個小時,才終于把人哄去睡覺。

視頻挂斷,她第一時間沖到門口。

徐靳寒哪也沒去,就靠在走廊對面的牆上,鞋和箱子擺在一側,走廊燈的暖黃光暈打在他身上,高大的身影竟顯出些許孤寂和委屈。

池鳶心一軟,走過去同他賠禮道歉:“對不起啊,剛剛我媽打視頻來,所以...”

“所以,就把我趕到走廊上。”他眸光深邃,淡淡接上一句,情緒辨不清喜怒。

池鳶怕他生氣,只好将事實和盤托出:“你不知道,來之前我媽千叮萬囑,不讓我跟你住在一起,但我又只定了一個房間,她剛剛要開視頻檢查,我沒辦法,就...只能犧牲你了。”

不知道是哪個字眼取悅了他,徐靳寒眉目舒展開,問:“為什麽只定一個房間?”

“......”池鳶沒跟上他的思維,“啊?”

他極富耐心地又問了一遍,那雙眼仿佛要看進人的心裏去。

池鳶總算明白過來。

其實她定一個房間的原因真的很單純,因為酒店的标準間本來就有兩張床,根本用不着花兩份錢,但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就好像是她故意這麽做的。

這讓池鳶忽然有點不知所措,她想想說:“這個房間這麽大,訂兩個不是很浪費?再說,又不是沒一起睡過,而且剛好有兩張床啊,你也不用睡地上了...”

她垂着腦袋,完全忽視了男人唇間淡化的那抹笑意。

“但我會誤會。”他說。

池鳶眨眨眼:“什麽?”

她擡起頭,泛着水光的眼裏透着幾分無辜。

徐靳寒按耐不下,環住她的腰将人拉進懷中,“誤會你創造機會,想跟我做點什麽。”

池鳶心裏咯噔一下,視線描摹着那雙眼,手緊緊抓住他襯衫的一角。

她心跳很快,不知道怎麽,居然硬着頭皮回了句:“你要這麽理解...也不是不行。”

徐靳寒眼底劃過一抹暗光,手腕用力,使兩人之間的距離變得更近,他目光幽深,鼻息壓在她唇側,聲音勾着她:“給你次機會,收回這句話。”

作者有話說:

鳶鳶硬氣點!就不!!

感謝你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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