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找茬

第二天，淩塵像往常一樣，一覺睡到中午，半夏和立夏一直在忙着蘇姨娘的後事，心中擔心淩塵，剛一忙完，來不及休息，就頂着兩個熊貓眼徘徊在淩塵的門外。

“立夏姐，自從蘇姨娘去了，小姐連滴眼淚都沒流過，你說她是不是趁咱們不在偷偷哭呢。”半夏擔憂的看着門內，雖然擔心，但淩塵睡覺的時候從不讓人打擾，她們也不敢進去。

立夏嘆了口氣，眼中是深深的同情和疼惜，曾幾何時，她也是親眼看着自己的母親撒手人寰，那時候真覺得天塌了一樣，“小姐是個堅強的，許是不想讓咱們擔心，才不哭的，等蘇姨娘的事情一完，我們陪小姐玩些新花樣，時間一長她也就淡了。”

半夏癟嘴，“這事一完，那幾個姨娘還指不定要出什麽幺蛾子，小姐那麽好的人，怎麽就這麽可憐。”

而在房間內的淩塵正抱着枕頭，睡得風生水起，完全不知道自己讓別人如何擔心。

就在立夏和半夏轉身離開的時候，門外走進一行人，為首的是一個身穿輕紗綢緞的明豔女子，雖然衣着素色，但那料子和質地卻是極好的。

立夏和半夏臉色微變，迅速行禮道：“奴婢見過趙姨娘。”立夏低頭将情緒壓下去，神情雖清淡，但還是笑着問道：“不知趙姨娘來銘瑄院有何貴幹。”

那位趙姨娘，眼神哀傷，嘆了口氣道：“我來看看我那可憐的淩塵，聽說昨個兒就一直待在房內，我瞧着心疼，過來瞧瞧她。”

立夏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也沒說淩塵在睡覺，只道：“趙姨娘，九小姐他誰也不見，奴婢也不敢打擾她。”

趙姨娘身後的潘嬷嬷冷哼道：“我們家姨娘來看她是看得起她，她才多大點兒，把自己關在房間，萬一出個什麽事你們能擔當的起碼？畢竟是外面來的野路子，都是些不入流的貨色。”

立夏臉上露出怒意，卻不敢發作，而她身後的半夏早就忍不住了，怒道：“我們銘瑄院的事那輪得到你來管，我家小姐好好地能出什麽事，你敢平白無故的咒我們家小姐出事，我看你是居心不良才對。”

“你以為我願意管你們銘瑄院的破事，一個賤丫頭，也敢跟我叫板，我今天就讓你知道這府裏的規矩。”潘嬷嬷說着就撸起袖子，大步朝半夏走來。

立夏眉頭一皺，擋在半夏身前，冷冷的看着她，沒有半分退意，“我銘瑄院的婢子自然有九小姐教訓，不勞您動手。”

趙姨娘看了眼沒有動靜的屋子，這才緩緩開口道：“好厲害的兩個丫頭，九小姐才沒了娘親，蘇姨娘屍骨未寒便在這裏大吵大鬧，成何體統！潘嬷嬷，你今天就替我那可憐的蘇妹妹，讓這兩個丫頭知道這大戶人家的規矩。”

潘嬷嬷看了眼身後的女婢，女婢們立刻會意，四個人分別将立夏和半夏抓起來，潘嬷嬷冷笑一聲，“看你們還敢嘴硬，連蘇姨娘在我面前都要讓三分，你們這兩個不知好歹的賤丫頭，居然敢頂嘴，我今天就讓你的嘴開了花。”

說着一巴掌就扇上去，頓時，立夏的臉頰就變得紅腫起來，眼中隐匿着怒火，卻是生生忍了下來，狠狠的瞪着潘嬷嬷，卻是固執的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狠狠瞪着她。

半夏看見立夏被打的狠，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她們平時雖不和，但也從未受過這樣的屈辱。

趙姨娘嘴角帶着一絲傲然的笑意，徑直走進淩塵的後寝中，潘嬷嬷和身後的一幫人立馬跟上。

感覺到陌生的氣息靠近，淩塵猛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紫色電芒，看的湊近想要叫醒她的潘嬷嬷心中一顫，有些讪讪的放開要掀被子的手。

淩塵披散着長發，漠然的臉瞬間帶上了人畜無害的笑容，眯着眼笑嘻嘻的看着潘嬷嬷，“呀，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潘嬷嬷。”

潘嬷嬷還沒反應過來，愣神看着面前笑容可掬的淩塵，趙姨娘心中懷疑，死了親娘還笑的這麽開心，但轉念一想，不過四歲大的孩子，還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呢。

想到這便先走上去，一臉的悲切，拉住淩塵的手，“可憐的淩塵，親娘去了，身邊的丫頭也都是些不中用的東西，真真讓姨娘心疼啊。”

淩塵歪着腦袋，眯起眼看了眼最後面臉色紅腫的立夏，抱着趙姨娘的胳膊，笑嘻嘻道：“呀，姨娘不說我都忘了，立夏和半夏确實有些不中用呢，都不如潘嬷嬷好用呢，被姨娘這麽一說，淩塵也覺得身邊正缺一個潘嬷嬷這樣的人呢。”

此話一出，趙姨娘臉上的悲切淡了一份，笑容更勝，潘嬷嬷更是得意起來。

趙姨娘摸了摸淩塵的腦袋，笑道：“要是我們家景尚和景和能像你這麽聽話就好了，我也不用費那麽多心思了。”這句話竟也有幾分真意。

淩塵揚起頭，甜甜一笑，道：“大哥哥二哥哥都是大人了，淩塵跟他們可比不了呢。”乖巧可人的摸樣，讓趙姨娘也覺得心裏舒坦許多。

趙姨娘一臉疼惜的看着她，“以後別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了，親娘去了，這不是還有姨娘可以照顧你呢。”她已經有了一對雙胞胎，而且是長子，都已經十四了，府中沒有主母，自然也就沒有嫡子，她原本是最有機會的。

但十四年了，兩個兒子都不成器，縱然她再有本事，國師根本就不會多瞧兩個兒子一眼，更別說她了。

淩塵看見她略微出神，搖着她的胳膊撒嬌道：“那淩塵想讓潘嬷嬷留下來親自教導立夏和半夏，姨娘覺得呢。”

趙姨娘臉上露出難色，“這……”

淩塵立馬道：“我就用幾天，讓潘嬷嬷給院裏的婢子教教規矩，用完就還給姨娘，不然她們兩個老給我惹麻煩。”

趙姨娘這才放心，摸着淩塵的腦地道：“姨娘那裏是那麽小氣的人，就讓潘嬷嬷先教着，什麽時候教會了什麽時候給我就行了。”

淩塵放開趙姨娘的胳膊，親昵的喊了一聲，“姨娘最好了，沒什麽事，您先回去吧。”說着已經笑眯眯的跑去給她開門了。

趙姨娘臉色一滞，覺得那裏不對勁，但也說不出來，随即不想了，反正目的達到了，她也不想留在這裏，留下潘嬷嬷，“好生伺候九小姐，這兩個賤婢給我好好調教，務必讓九小姐滿意。”說罷才帶着人回去了。

淩塵看着趙姨娘出去，給半夏使了個眼色，半夏立刻會意，将院子的門關上。

淩塵拖着下巴，笑眯眯的走近潘嬷嬷，上下打量着她，那雙似是能射出電光的眸子看的潘嬷嬷渾身發毛，她勉強咽了口口水，問道：“九小姐，您還有什麽吩咐。”

“吩咐倒是談不上，我有件事想請教嬷嬷，我這兩個婢子老是犯錯，你說，按這府裏的規矩，犯了錯要怎麽處罰呢？”淩塵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認真的看着嬷嬷。

潘嬷嬷這下來了勁，說道：“按府裏的規矩，處罰也要按犯錯的情況而定，最輕的便是掌嘴了，重刑就是杖斃了。”說完似乎覺得現在給淩塵說杖斃有些不妥，想要繼續說，卻被淩塵打斷了。

“那我們就從最輕的來吧”淩塵對潘嬷嬷招了招手，示意她底下身子。

潘嬷嬷不知道淩塵要幹什麽，剛蹲下身子，突然一聲“啪！”潘嬷嬷被淩塵帶着異能的巴掌扇的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巴掌聲還回蕩在院子裏，就連原本雀躍的半夏都有些發懵，她還沒見過淩塵動過手，沒想到自家小姐動手竟然這麽厲害，直接把潘嬷嬷打的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淩塵一邊揉着手心，慢慢的蹲在潘嬷嬷身邊，像是鑒賞自己作品的摸樣，笑眯眯的戳了戳她那半邊被扇的紅腫的臉，一臉惋惜道：“呀！只有一邊變成紅色了，一點都不對稱，呵，好難看，要不要把那邊也扇成紅色呢。”雖然語氣是疑惑，但臉上一點都看不出來她有所疑惑，眯着眼笑的像只小狐貍。

潘嬷嬷打了個寒顫，她被淩塵電到，現在半邊身子都不能動彈，看見淩塵未變的笑臉，卻是從中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這會終于明白了淩塵讓她留下來的原因了，但現在有苦只能往肚子咽，剛想開口求饒。

淩塵突然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對立夏道：“我看潘嬷嬷暫時是教不了你們了，把後園的柴房收拾收拾，讓潘嬷嬷在那裏好好養傷。”說的時候還故意将好好兩個字壓重。

立夏怎麽會不了解自家小姐的意思，和半夏兩人，直接将潘嬷嬷拖到柴房，至于收拾，人家都忙成什麽樣了，誰有那個閑情啊。

淩塵剛回到房間，懶懶的坐在搖椅上，翹着腿一搖一搖的吃着盤子裏的蜜餞，嘴裏還哼着不知名的調子，臉上自始至終都挂着人畜無害的淺笑。

“小姐，飛舞姐姐要見您。”

“進來吧。”

立夏領着飛舞進來，飛舞明顯哭多了，到現在眼睛還是紅紅的，進來後給淩塵行了一禮，眼淚又落下來了。

飛舞原本是跟着蘇姨娘一起來的陪嫁丫頭，去年許了出去，剛嫁為人婦，日子過得還算美滿，不成想，才出去一年，蘇姨娘就去了。

她看見淩塵并沒有想象中的悲痛，心中一松，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淩塵道：“這些是小姐的嫁妝，小姐以前說過，若是她去了，這些東西就留給九小姐，這些年都是我在保管，現在也該物歸原主了。”

淩塵接過盒子，打開看了看，是一些地契和五千兩的銀票，淩塵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雖然五千兩對一般家庭來說已經算是天文數字了，但在豪門大府之中五千兩卻是不夠看的，蘇姨娘雖然不是什麽權閥貴族，但她娘家是富庶一方的商賈，就算是個庶女手頭的體己也不可能這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