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她有些難為情地別目光【……

十五年前戰亂時, 京城死傷無數,家破人亡、無家可歸者更是多不勝數,謝氏的賣身契便是于當時在官府重新歸檔的。

當年謝氏入的是奴籍, 是以賤妾的身份擡入忠勇侯府的, 沈氏為當家主母,自然有權利發落她的去向。

只是這十幾年來謝氏的賣身契都在雲老太太手中, 沈氏才會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許嬷嬷去叫人牙子之後,沈氏便來到壽安堂給雲老太太請安。

忠勇侯身受重傷, 雲老太太本就心亂如麻,聽到沈氏要發賣謝氏,當下更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壽安堂內, 雲老太太端坐主位,手裏捏着佛珠,厲聲道:“謝氏不過就是個癡兒, 這幾年來也沒犯什麽錯,她的一雙兒女也都乖巧聽話,你怎麽就是容不下她?一點當主母的肚量都沒有!”

沈氏不發一語地聽着雲老太太訓斥, 并沒有急着反駁。

雲老太太見沈氏還算受教, 語氣不由緩和了些:“如今六丫頭進了東宮, 成了太子身邊的寵婢,前些日子太子還帶她回來參加壽宴, 看得出她深受太子寵愛,指不定哪日就能成為太子侍妾, 那對咱們雲家來說也是好事,你怎能因為侯爺偏愛謝氏,便如此意氣用事?”

沈氏這時才說:“母親,這些年來, 媳婦何時意氣用事,何時跟您提過要發賣謝氏?若不是六丫頭心思過于歹毒,媳婦也不會出此下策!”

雲老太太撚着手裏的佛珠,眼皮耷拉地問:“六丫頭向來乖巧,怎麽就心思歹毒了?”

沈氏也不怕雲老太太責罵,将壽宴那日欲置雲霏霏于死地一事全盤托出。

“荒唐!”雲老太太猛然睜開雙眼,将手裏的佛珠重重拍在桌上,“你們母女二人怎會如此荒唐!”

“母親,惠嫔娘娘那天派出去的可是她的貼身暗衛,結果六丫頭一點事也沒有,還被太子親自抱着離開侯府,娘娘的暗衛反而有去無回,後來……”

沈氏鼻頭一酸,聲淚俱下道:“後來娘娘就出了事,擄走惠嫔娘娘的暴徒到現在都還沒下落,沒多久,侯爺也出了事,他的馬兒無故發狂,就連獸醫都查不出個所以然來,要不是太子殿下──”

“閉嘴!”雲老太太抄起手邊的茶盞,狠狠砸向沈氏,“當真是什麽話都敢說!”

茶盞在沈氏腳邊碎裂,茶水沾濕了她的裙襬,沈氏卻繼續道:“要不是太子殿下,還有誰能有如此能耐,能讓這般天大的事都如船過水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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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您沒去秋獵,您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有多重視六丫頭,頭一日夜宴,太子不止當衆賞賜她吃食,甚至還親手喂她,就連貴妃娘娘召六丫頭到營帳裏問話,東宮總管魏公公都寸步不離的守着她,就怕她受委屈。肯定是六丫頭得了寵,心有不甘,才會讓太子殿下報複咱們雲家!”

雲老太太語氣淡然,辨不出喜怒:“這十幾年來我一直護着他們母子三人,吃穿用度從來沒有委屈過他們,不止幫裴哥兒謀了份宮裏的差事,就連六丫頭的親事我也都親力親為,六丫頭好好的怎麽就要報複雲家?”

沈氏眼神飄移:“母親,夜宴那日,皇上叫太子上擂臺跟謝統領比試,當時六丫頭就在擂臺旁,謝統領肯定看到六丫頭的容貌了!”

雲老太太瞳孔驟縮,震驚地看着沈氏:“你……你知道?”

沈氏冷笑。

謝晚年少時雖然是名動京城的第一美人,但她向來帷帽不離身,就連宴席也不常見到她。沈氏的确不知道謝晚長得是圓還是扁,一開始還真以為謝氏就是個無父無母的癡兒,若非幾年前忠勇侯喝醉酒說漏了嘴,她到現在恐怕都還被蒙在鼓裏。

要不是這個秘密一旦說出去,忠勇侯府就得跟着完蛋,她也不會忍氣吞聲這麽多年。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機會,終于能把謝氏弄走,她怎麽可能輕易放過!

夜宴那日,沈氏的确看到太子與謝肆上臺比武,可惜她的位置離擂臺有段距離,根本不清楚當時情況。但是不知道又如何?雲老太太沒去秋獵,一切都她說了算!

謝姨娘就是個禍水,不管謝肆有沒有看到雲霏霏,都得盡快弄走才行。

“母親,六丫頭的容貌謝氏如出一轍,謝肆絕頂聰明、足智多謀,肯定已經看出端睨,要是不趕緊将謝氏發賣,等到謝家人查上門來就來不及了!”

雲老太太聞言,一下子頭暈目眩,眼前一片發黑,沈氏連忙上前攙扶住她。

許久,雲老太太才終于緩過來,氣若游絲道:“不行,不能發賣,即刻将謝氏送到鄉下莊子……”

“母親!”沈氏毫不留情地打斷她的話,“咱們雲家的莊子就那些,只要謝家的人開始查,根本瞞不住,只有将她賣給人牙子,才能一勞永逸。”

沈氏在她耳邊低語:“人牙子門路多,輾轉幾手之後,就是謝家有通天本領也追不到!只要謝氏不在咱們侯府,就算六丫頭長得跟她再像,他們也沒有證據。”

這些年襄國公早就不問世事,可他的身份地位依舊擺在那,再加上一個謝肆……

一瞬間,雲老太太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整個人如墜冰窖。

沈氏的話仔細一聽,其實漏洞百出,然而雲老太太本就因為忠勇侯重傷一事,心力交瘁,再加上幫這個孽子瞞了這麽多年,早就心裏有鬼,如今聽到沈氏這麽一說,一時之間也亂了方寸。

沈氏見老太太撚着佛珠的指尖劇烈顫抖起來,顯然已經動搖,又接着補上一刀:“母親,謝統領護送皇上回宮之後,還有許多事要忙,咱們得趁他還沒找上門前,盡快将謝氏發賣才行,否則等謝家人找上門來就來不及了!”

雲老太太閉上眼,暗暗念了句佛,這才壓下心中的慌亂,讓人取來謝氏的賣身契,交給沈氏全權處理。

人牙子早就準備好了,沈氏一拿到賣身契,立刻讓人将謝氏帶過來。

謝氏手腳都被綁着,嘴裏也塞着白布,動彈不得,口不能言,何嬷嬷心急如焚地跟在她身後。

忠勇侯妾室衆多,雖然不是人人都知道他府裏有個傻姨娘,人牙子卻是知道這件事的,聽到沈氏要發賣的人是謝姨娘,還要遠賣到江南,頓時遲疑了下。

“夫人,這謝氏可是侯爺寵愛的姨娘,小的要是把人領走,侯爺日後會不會找小的麻煩?”

沈氏微笑:“發賣謝氏,是老太太的意思,有老太太在,侯爺怎麽敢找你麻煩?”

人牙子見坐在主位上,閉眼撚着佛珠的雲老太太微微颔首,這才安心的将人領走。

謝氏容貌秀麗,肌膚雪白,一雙眸子幹淨又漂亮,活脫脫就是個美人胚子,這樣的美人兒,哪怕是個懵懂的癡兒也能賣個好價錢。

人牙子領走謝氏前,沈氏再一次冷聲提醒:“記住我剛才說的話。”

人牙子只用五吊錢就買到這麽一個大美人,簡直就是賺大發了,自然滿口答應下來。

謝氏身份特殊,就算沈氏沒說要将人賣到江南,人牙子再傻也不可能将她留在京城。

何嬷嬷見謝氏真的被人牙子帶走,頓時就慌了,連忙跪到雲老太太面前求道:“老太太,謝姨娘究竟犯了什麽錯,您居然要發賣她?姨娘是個癡兒,什麽都不懂,離了侯府該怎麽活?三公子和六姑娘那邊又要如何交待?”

雲老太太手裏捏着佛珠,一下一下地轉動着,閉眼不語。

何嬷嬷完全無法相信雲老太太居然會這麽狠心:“老太太,當初不是您跟奴婢說,謝姨娘單純無害,要奴婢将她當成自己的孩子好好照顧的嗎?您怎麽突然要将她賣到江南,您這不是要她死嗎!”

何嬷嬷不知謝氏真正的身分,但這幾年來,她是真心将謝姨娘當成自己的女兒疼愛,根本舍不得謝氏受任何一點委屈,見老太太這邊求不動,便想着去主院求忠勇侯,沒想到,才剛起身,就被老太太身邊的婆子捂住嘴巴,拖了下去。

另一頭,沈氏為了确保萬無一失,不止親自送人牙子出府,親眼看着她将謝氏帶上馬車,還派了幾名壯實的家丁一路護送人牙子,以确保萬無一失。

直到人牙子的馬車消失在視線之中,沈氏憋在心裏十幾年的那股怨氣,才終于一口氣全都吐了出來。

“呼……”沈氏重重的籲了口氣,哪怕接下來得面對忠勇侯的怒火與冷落,依舊眉開眼笑地回到屋裏。

馬車內,人牙子正捏着謝氏的下巴,仔細檢查她的牙口。

謝氏生得粉肌玉膚,身段婀娜,四肢纖長,即便她已經年過三十,看上去卻只有十幾歲,精致的五官帶着一股嬌憨勁兒。

人牙子忍不住稱贊:“的确是個不可多得的大美人,也難怪一個癡兒能得寵多年。”

她賣過的美人不少,自然看得出謝氏這樣的極品能賣出多少價錢,滿是皺紋的臉笑成了一朵菊花。

謝氏手腳被綁得生疼,心裏本來就不高興,一上馬車之後人牙子又捏着她的下巴,将自己當成物品般審視,登時就來了脾氣,張嘴狠狠咬了人牙子的手一口。

“哎呦喂呀!”人牙子慘叫一聲,簡直要被她氣死,又不敢對她動手。

謝氏那張臉可不是普通的漂亮,要是打壞,那就太可惜了。

“你要帶我去哪?”謝氏見人牙子手都被咬得流血了也沒生氣,便以為她是個好人,懵懵懂懂地問:“你是不是要帶我去見嬌嬌?”

人牙子皮笑肉不笑地哄道:“是,老婆子要帶你去見嬌嬌,你乖一點啊。”

謝氏很單純,雖然覺得對方綁着自己的手腳有點奇怪,可一聽見她要帶自己去見女兒,注意力馬上就被轉移了。

她乖順地點了點頭,不吵不鬧,比以往那些被賣掉的小娘子都還要安靜。

人牙子滿意地笑了起來,将謝氏帶回去安置,把人牢牢關在房裏,确定這顆搖錢樹跑不掉之後,便又急匆匆地離開了。

賣到江南要打點的事不少,等人牙子完全忙完回來時,已經接近黃昏,想起謝氏被關了一整天,決定把人領出來喂點東西,沒想到,原本關在屋裏的搖錢樹居然不見了!

……

陸骁一回到東宮就讓人備水。

經過兩天的舟車勞頓,陸骁雖然不覺得累,但他擔心雲霏霏會累着,喊完水後便讓她退下歇息。

雲霏霏還沒來之前,陸骁浴沐向來不用旁人伺候,魏行替他寬衣後便退了下去。

熱氣騰騰的淨室落針可聞,陸骁清洗完身子,剛進到浴桶不久,一道黑影便憑空出現,急掠而來。

“主子,”黑影單膝跪在浴桶前,姿态恭敬,“沈氏及雲老太太叫來了人牙子發賣謝氏,已經按您的吩咐,将人安置在西城小院。”

陸骁做事向來周全,既然知道謝氏對雲霏霏很重要,自然不會棄她于不顧。

早在雲老太太壽宴之後,便安排了兩名暗衛跟在她身邊,就連退路也都準備好,以确保萬無一失。

當初陸骁聽見忠勇侯落馬之後,沈氏意圖找雲霏霏出氣卻反而出了大醜,就知道她回京之後必定不會善罷罷休。

就是沒想到,沈氏居然這麽沉不住氣,一回京就迫不及待發賣謝氏。

這樣也好,既然沈氏親手将謝氏平安無事地送出忠勇侯府,也省去一樁麻煩。

“把人顧好。”

“是。”暗衛抱拳領命,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陸骁起身,跨出浴桶後拿起幹布,慢條斯理地擦起身來。

“魏行。”

魏行就侯在淨室外頭,聽見太子喊自己,立刻答道:“小的在。”

“去讓人準備馬車,再吩咐雲畫換身衣裳,再孤要帶她出宮。”

“是。”

魏行甩了甩手中拂塵,正準備轉身,陸骁低沉冷酷的嗓音再次響起:“謝統領應該還在宮中,你親自走一趟,就說孤有急事商談,讓他即刻出宮,去西城的吉祥閣門口候着。”

謝肆護送景帝回宮之後,的确還有很多事要處理,魏行找到他時,他手邊的事剛告一段落,正準備離宮。

“吉祥閣?”謝肆鋒利的眉峰微微蹙起。

吉祥閣是西城的大酒樓,謝肆雖然不常去卻也聽過,但是西城大多是商戶的聚集地,就算太子要談事,也應該是在東城的樊樓才對,怎麽會選在西城?

謝肆很快就明白過來,太子所謂的“急事”恐怕不是什麽小事。謝肆本來就準備離宮,聽到魏行的傳話之後,更是馬不停蹄地出宮,趕往吉祥閣。

雲霏霏雖然嬌弱了點,但也沒有陸骁想象中那麽脆弱,回到屋裏沒有睡下,而是找出針線、拿起未縫好的荷包繼續繡。

聽到太子要帶自己出宮,立刻梳了個簡單的垂挂髻,換上常服,來到太子寝宮,準備伺候太子更衣。

雲霏霏剛踏進寝宮,就看到換好常服的陸骁從裏頭走了出來。

陸骁一身鴉青色束身衣袍,顯得身材格外高挑勁瘦,墨黑的長發以玉冠高高束起,清貴的眉目中隐隐透出威嚴。

這派矜貴公子的打扮,無論看多少次,雲霏霏都覺得好看。

雲霏霏打扮得很普通,甚至還刻意放下劉海,擋住她那張精致絕色的小臉,明知她這是為了避免麻煩,終究讓人看着心疼。

陸骁微微蹙眉。

兩人很快就上了馬車。

自從秋獵雲霏霏知道這半年多來,一直困擾的自己的并不是夢,而是前世之後,雲霏霏便不再像之前那麽誠惶誠恐。

一上到馬車,雲霏霏大膽地坐到他身邊,迫不及待地問:“殿下剛回宮就要出宮,是要去哪?”

少女一雙眼本來就幹淨又漂亮,收起了素日裏的謹小慎微後,更是烏溜動人,看得人心都酥軟。

陸骁不由伸手摸了摸雲霏霏的臉頰,狹長深邃的眸子難得帶着幾分煩躁。

雲霏霏察覺出他的煩悶:“殿下怎麽了?”

雲霏霏的皮膚是真的白,嫩得幾乎能掐出水來,陸骁常年習武,指腹略顯粗糙,只是輕輕摩挲幾下,便暈出一抹羞紅。

雪白的肌膚襯托着好看的淺粉色,清純中帶着幾分誘惑。

陸骁眸色微暗:“嬌嬌,我要帶你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待會兒見着了人,你不要吓到。”

雲霏霏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見陸骁漂亮的眉始終緊蹙,忍不住伸手幫他揉了揉。

“那個人,奴婢也認識嗎?”

陸骁抓下她的手,執到唇邊輕吻了下:“不是說過,只有我們兩人時,別再自稱奴婢。”

陸骁嘴唇柔軟又滾燙,說話時噴出的氣息都是熾熱的,一下下噴灑在她白嫩的手背上。

雲霏霏克制着手上傳來的酥`麻`顫`栗,天生嬌糯的嗓音顫顫:“奴……可是我夢中一直都是這麽自稱的。”

陸骁将她抱到腿上,寬厚的手掌托着她的腰。

俯身咬了下她的唇角,誘哄道:“夢中是夢中,現在是現在,嬌嬌也喜歡這麽說話對吧?”

雲霏霏又不是天生的奴婢,剛進宮時當然也很不習慣,只是因為不自稱奴婢便會挨罰,久而久之也忘了未進宮前的日子。

陸骁的話似一股暖流,溫柔地淌過她的心頭,又熱又脹。

雲霏霏愣愣地看着他。

男人漆黑深邃的眼裏倒映的都是她,閃爍着無盡的寵溺,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雲霏霏一顆心頓時像糖泡進了熱水裏,柔軟得快要化了。雪白的臉頰明明脂粉未施,卻像染了一層胭脂似的。

她有些難為情地別目光,嬌嬌低語:“喜、喜歡……”

陸骁就喜歡看雲霏霏這副小女兒姿态,而不是總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他低眸欣賞了好一會兒,才伸出兩指捏起她的下巴,從容不迫地垂首去親吻她甜軟的唇瓣。

馬車裏雖然很安全,雲霏霏卻能清楚地聽到車輪轉動的聲音,以及人來人往、小販吆喝叫賣的各種吵雜聲。

雖然秋獵回京的那兩日,陸骁也很常将她抱在腿上親吻,但當時周圍都是訓練有素的侍衛及宮婢們,雖然不置于安靜無聲,卻也沒像此時這麽令人難為情。

陸骁的大手緊緊扣着雲霏霏的後頸,有力的臂膀緊緊箍着細腰,兩人面對面坐着,她的頭被迫上擡後仰,連想逃跑的餘地都沒有。

陸骁低眸看着她的眼神充滿溫柔,呼吸卻急促且侵略意味十足。

吻`深`入,且徹底,輾轉反側,不斷地碾磨着她的唇。

雲霏霏小扇子般的長睫毛輕顫,雙唇微微張開,柔順地依着他。

她總覺得,對自己向來總是克制溫柔的太子殿下,在秋獵過後,便變得越來越霸道,總是糾纏得她透不過氣。

好在陸骁還記得待會兒還得順路接謝肆,沒有将雲霏霏欺負得太慘,便将人松開。

雲霏霏雖然換了常服,就算跨坐也不用擔心把衣裙撐壞,只是這樣面對面擁抱,嚴絲合縫地緊挨在一塊,實在太讓人難為情。

幾乎能清楚地感受到彼此的一切。

雲霏霏手抵在他寬厚結實的胸膛上,嬌小的身子随着馬車颠簸微微搖晃,忍不住紅了臉。

她低頭道:“殿下,您放奴婢下來吧。”

這樣被陸骁抱着,就像秋獵時在營帳裏,兩人泡在浴桶裏一樣,只是當時陸骁眼中欲`念`濃重,此時卻是清冷克制。

陸骁根本舍不得放開她,只是算時間,也快到西城了,要是待會兒又讓謝肆看到自己出醜的模樣,那就不好了。

太子身為謝肆的徒弟,自然清楚謝家實力有多雄厚,在皇上面前又多有份量,只要謝肆不肯點頭同意,哪怕是景帝也不會逼他。

陸骁伸手抹去雲霏霏唇角的水漬,将人抱到一旁坐好。

謝肆進到馬車時,雲霏霏臉上的熱度已經退下,陸骁眸色依舊清冷動人,看上去正經又禁欲。

完全想象不到這樣的謙謙有禮的禁欲君子,不久前,竟會将單純的小姑娘按在懷裏百般欺負。

“謝統領?”雲霏霏看到謝肆,不禁驚呼出聲。

謝肆看到女兒在馬車上,同樣愣了下:“殿下怎麽把嬌嬌也帶來了?”

陸骁微微颔首:“孤本來還想接小師弟一塊出來的,只可惜他今日要值夜班,孤不想引起注意,便只帶小師妹了。”

小師弟……雲霏霏心頭微動,很快就知道陸骁這是在說阿兄,卻慢了半拍,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陸骁喊了她小師妹。

陸骁神色冷淡,聲音也冷漠,雲霏霏回味他的話時,那聲小師妹卻莫名撓得她心尖狠狠一顫。

雲霏霏忍着心尖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酥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謝肆不着痕跡地瞄了眼女兒,見她耳根臉頰一片紅,俊臉上的神色越發麻木冰冷。

女兒又乖又軟,單純得像只小綿羊;太子看着無害,矜貴冷漠,克己自持,實際上是只吃人不吐骨頭的狼。

單純的小綿羊,哪裏是狼的對手。

謝肆在太子及雲霏霏對方落座,淡淡道:“殿下就別賣關子了。”

陸骁輕描淡寫地說:“孤的人已經将師母平安救下,如今就安置在西城小院。”

“救下?”謝肆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那些人又想對晚晚做什麽?”

雲霏霏臉色煞白,緊張地抓住陸骁的手:“殿下說的是阿娘?阿娘怎麽了?”

陸骁拉過她驟然冰冷的小手,将她兩只手都包裹在自己雙手中,溫柔地搓了搓,不緊不慢地說:“大概是沈氏在秋獵受了氣,回京後便拿師娘出氣,剛回侯府就叫人牙子過來把謝氏領走,還交待……”

陸骁冷幽幽地勾唇:“交待人牙子,将人賣到江南去,越遠越好。”

雲霏霏腦袋嗡嗡作響,完全不敢相信沈氏居然趁着自己和阿兄不在,就悄然無息将阿娘賣掉。

謝肆擱在腿上的雙手攥得青筋暴起,指節青白咯咯直響。

謝肆面容冷峻,被長睫遮擋住的眼睛晦暗不明,一字一句緩緩道:“欺、人、太、甚。”

他說這話時,聲音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雲霏霏卻能感受到他的憤怒。

因為她心中也同樣地翻湧着憤怒的火焰,那股火甚至堵到了喉嚨口,燒得她雙眼通紅。

“殿下是如何救下阿娘的?”雲霏霏不知是因為太憤怒,還是後怕,嬌弱的身子不停地發顫。

陸骁看了眼謝肆。

謝肆就坐在對面,他不能像剛才那樣放肆地将雲霏霏抱到懷中。

陸骁伸手将她攬進懷裏,輕聲道:“雲老太太壽宴過後,我擔心那些人還會再害師娘,便安排兩名暗衛跟着她,別擔心,師母現在很安全。”

謝肆朝陸骁一揖到底:“殿下的這份恩情,謝肆記住了,往後殿下不管有何吩咐,謝肆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陸骁淡淡道:“師父言重了,倒也不必赴湯蹈火,只需你在襄國公面前為孤多多美言幾句,成全孤與嬌嬌便行。”

謝肆:“……”

那還不如赴湯蹈火!

太子果然不是普通的狼,他是只心機深重,懂得運籌帷幄的狼。

雲霏霏聽到阿娘很安全,慢慢冷靜下來,擡起頭,一瞬不瞬地看着陸骁。

“殿下,謝謝您救了阿娘,奴、我,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報答您。”

她的皮膚本來就白,眉眼鼻唇無一不精致,陸骁看着她這副又乖又軟的模樣,挺直的脊背驀然僵硬,眸色漸漸變暗。

謝肆銳利的目光猶如芒刺在背。

陸骁喉結滾了滾,擡手摩挲她略略泛紅的眼尾兩下,聲音沙啞的說:“以身相許如何?”

雲霏霏看起來乖巧好欺負,但也是從小被謝氏捧在手心裏長大的,長大之後,何嬷嬷與雲裴也一樣将她捧在手心裏呵護,雖然不至于嬌氣,但她也是有自己的脾氣的。

聽到陸骁的調笑,雲霏霏充滿感動的目光微凝,白淨的小臉驟然漲紅,含羞帶嗔地瞪了他一眼,用力将他推開。

爹爹就坐在他們對面,殿下怎麽能說這麽難為情的話!

雲霏霏不敢擡頭看謝肆,從陸骁懷裏掙脫之後,自暴自棄地縮到馬車角落,閉着眼睛不說話。

這還是雲霏霏頭一次拒絕陸骁,還對他發脾氣。

陸骁看着少女氣呼呼的模樣,一點也不生氣,目光掃過她紅彤彤的兩只耳尖時,心裏甚至覺得癢絲絲的,清冷的眸子跟着染上一抹溫柔至極的笑意。

謝肆是看着陸骁長大的,即便陸骁在人前永遠一副清冷自持,深不可測的模樣,謝肆卻看過陸骁兒時最真實的模樣。

陸骁也曾經肆意輕狂,也曾經叛逆得不可一世,這位大魏的太子殿下,本來就不是個在乎他人眼光的主,只是歲月與成長慢慢磨平了他那身棱角與鋒芒,才會給人一種冷靜沉穩的錯覺。

馬車來到西城小院時,天色已經全暗。

小院外觀看起來再普通不過,朱紅的大門緊閉,門口上高挂的兩盞燈籠在黑夜中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謝肆心裏挂念着謝晚,馬車一停下來,便頭也不回地跳了下去,往小院急奔而去。

雲霏霏知道陸骁對黑暗的恐懼,一掀開馬車簾,看清楚情況,也不跟陸骁置氣了,緊緊牽住他的手,小聲說:“殿下不怕,奴、我就在您身邊。”

黑暗的确會讓陸骁失控,但他也不是不能忍耐。

看着雲霏霏擡頭看着自己,一副很乖的模樣,好不容易被他壓下去的那股癢意,瞬間又冒了出來。

陸骁牽起她的手,再次與她十指交扣,牽到唇邊輕輕一吻:“好。”

雲霏霏心裏也十分牽挂謝晚的安危,小聲催促:“那我們趕快進去看阿娘吧!”

“好。”

小院只是普通的三進院,從外頭看起來很普通,朱紅大門一推開,裏頭卻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雲霏霏一進到院子裏就覺得自己上當了,這麽亮,陸骁怎麽可能害怕!

只可惜她的手已經被陸骁牢牢握在手裏,想要掙脫那是不可能的。

雲霏霏不禁又擡頭瞪了他一眼。

她本來就生了一雙美人眸,斜眸瞪人時更是風情萬種。

陸骁喉結滑動了下,硬生生将突如其來的`欲`念壓下。

兩人進到堂屋時,謝晚穿着一身素淨的衣裙,專心的坐在主位上吃着點心,謝肆像是怕驚擾到她,站在中央一動也不動。

謝肆一開始的确迫不及待地奔跑,但當他接近堂屋時,卻不自覺地放輕腳步,悄然無聲來到她面前。

這個人,他想了太久太久太久太久太久,甚至有一段時間,他連想都不敢想。

只要一想,無邊無際的絕望便會鋪天蓋地地吞噬他,痛苦得快撐不下去。

最痛苦絕望時,謝肆甚至想過要追随她而去。

好在,他沒有。

好在,他終于又找回了親手弄丢的寶貝。

謝肆輕功了得,要是他刻意不出聲,普通人根本察覺不到他的到來。

謝晚就是個單純的孩子,她吃的很專心,也确實完全沒有發現,有個高大俊美的男人,正站在堂屋正中央,一瞬不瞬看着自己。

直到謝肆開口喊她:“晚晚。”

他的音色很特別,極為低沉且極富磁性,在一片寂靜中聽起來特別、特別地撓人心尖。

謝晚一下就擡起頭,看向他。

她一雙眸子澄亮如昔,雪白的肌膚嫩得幾乎能掐出水來,燦然一笑,天地萬物為之失色。

謝肆失神的看着她朝自己跑來,一瞬間,感覺自己的心跳與呼吸通通都停了。

“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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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