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另嫁他人【雙更合一】……
雲霏霏肌膚格外嬌`嫩, 掌心更甚。
陸骁緊緊握着她的手,反反複複,舍不得放開。
男人寬厚的手掌帶着薄繭, 滾燙幾乎能将人灼傷, 雲霏霏渾身一顫,白淨精致的小臉紅欲滴血。
雲霏霏半擡臉頰, 一雙眸子波光潋滟欲語還休,怯怯地喊他:“殿、殿下……”
她太過膽小, 嬌弱得像只瓷娃娃,一碰就碎,陸骁怕吓到她, 舉手投足充滿溫柔。
然而有時越溫柔,越是折磨人,陸骁感覺自己就快被逼瘋。
“難道嬌嬌不喜歡我嗎?”他壓低聲音, 薄唇湊到雲霏霏耳畔,與她耳鬓厮磨。
陸骁微微上挑的眼尾染上一絲妖異的豔色,像極了蠱惑人心的妖精一般。
雲霏霏慌亂地別開眼, 心如擂鼓, 聽見陸骁飽含痛苦的嘶啞嗓音, 下意識答道:“喜歡的,奴婢喜歡殿下。”
陸骁全身的重量都在她身上, 聽到她的話,結實的胸膛起伏更甚, 滾`燙的呼吸落在她頸側,脆弱得猶如凝脂軟玉的無暇肌膚上。
他微微側着頭,咬了下她白皙的耳根,喑啞的嗓音充滿蠱惑:“既然喜歡我, 那為何還要出宮另嫁他人?”
陸骁重重握了一下她的手,“另嫁他人”這四個字,咬得特別重。
雲霏霏不止掌心像有火在燒,就連臉頰都陣陣發燙,手被他這麽用力一握,腿腳驟然一軟。
要不是陸骁有力的臂膀,始終緊緊箍着她的腰,她早就摔倒在地。
雲霏霏垂着眼睫,不敢看他。
陸骁對雲霏霏卻好像擁有無限的耐心,雲霏霏不說話,陸骁也不逼她,只是不停地輕啄她的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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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越是壓抑,呼吸越是燙人,就連高大`健`碩的身軀也像有火在燒。
那火透過雲單薄的宮女服燒了過來,燙得她頭暈目眩,心髒都要從喉嚨裏跳出來。
雲霏霏看着陸骁眼赤紅的雙目,眼中隐忍到極致的瘋狂,整顆心都慌了,語無倫次地說:“因為我不想跟別人分享夫君。”
“孤就只要你,不要別人,你不用跟別人分享夫君。”陸骁的唇來到她的耳廓,輕輕摩挲,低聲呢喃。
雲霏霏道:“就算您真的有辦法……讓奴婢當太子妃,但您是大魏的太子,怎麽可能……只娶一個太子妃,沒有任何側妃或姬妾……您別哄奴婢了。”
陸骁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說要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令人難以信服。
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陸骁知道自己只能慢慢來,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讓她一步一步相信自己。
他一直在這麽做,也感覺得出雲霏霏不像一開始那樣害怕,已經開始接受自己,甚至深深喜歡上自己,沒想到她始終不曾相信過他。
她只是做好了随時離開他的準備,所以才放心的與他耳鬓厮磨;只是想要一段露水情緣,并不打算與他長相厮守。
雲霏霏遠比陸骁想象中的還要膽小,也比遠比他想象中還要堅強。
堅強到可以放棄他。
陸骁怒火中燒,呼吸越發沉重,胸膛起伏的速度也越發地快。
他無法想象再一次失去她的場景,他會瘋掉的。
箍在雲霏霏腰肢上的手臂愈縮愈緊,陸骁終于擡起頭來,撕咬她飽滿濕潤的唇瓣。
他的唇明明那麽溫軟,卻帶着發狠的力道。
陸骁從來沒有這麽失态過,幾乎是報複性地掠奪她的呼吸,一寸寸吞噬她的意識。
為什麽只有他一個人記得前世,雲霏霏卻只夢到了片段?
陸骁很想不顧一切,放肆掠奪,讓她每一寸都沾滿他的氣息。
他卻舍不得真的傷害雲霏霏。
“嬌嬌……”陸骁最後還是克制了自己,松開按在她漂亮腰窩上的大手,擡頭輕啄她的唇角。
他聲音低沉嘶啞,瘋狂中帶着極盡的壓抑隐忍,似是呢喃,又似哀求:“你快點想起來好不好?”
雲霏霏的眸子蒙上了薄薄一層霧氣,困惑又茫然地看着陸骁:“想起什麽?”
“那不是夢。”
“不是夢?”雲霏霏腦中剛閃過什麽,還來不及細思,就被一片空白所取代。
陸骁松開她的手,被汗水打濕的額頭,輕輕靠在她香氣幽然的肩頸之中。
雲霏霏閉上眼,不敢動也不敢說話,一瞬間就将陸骁的話抛諸腦後。
陸骁也不說話,營帳突然安靜下來,只剩兩人此起彼落的呼吸聲。
雲霏霏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瑩潤剔透的指尖一片紅。
短暫的沉默過後,陸骁狹長深邃的眸子仍泛着惑人心弦的桃花意,腦袋卻已經冷靜下來。
陸骁拿過帕子,細細擦拭她的手,擦完手,髒掉的宮女服也被丢到一旁。
雲霏霏被陸骁打橫抱起,放進裝滿熱水的浴桶之中。
浴桶裏的水有些涼了,陸骁又加了一些熱水,确定水溫不會太涼,才跟着跨進浴桶。
雲霏霏不敢離開浴桶,也不敢看他,只能別過頭去,裝作若無其事。
她的手又酸又痛,泡到熱水裏後,就連掌心都隐隐作痛。
浴桶間水汽蒸騰,不知是被熱氣熏的還是別的原因,雲霏霏明媚又單純的小臉紅得不象樣,好似被胭脂染過一般。
陸骁一直沒說話,雲霏霏忍不住瞄了他一眼。
陸骁兩只手臂搭上浴桶邊緣,漆黑的長發松松散在身後,眉峰泛着不明顯的餍足,向來冰冷的俊臉沒有多餘的表情。
仿佛方才眼中一片腥紅,似要吃掉她的另有其人。
雲霏霏看不出陸骁的情緒,只感覺他像一頭剛剛吃飽喝足的野獸,懶洋洋地又讓人忌憚。
如今兩人的關系又更上一層了,發現雲霏霏在偷看自己,陸骁直接伸手将她綿軟的身子撈進懷中。
雲霏霏每一寸肌膚都白皙得近乎透明,宛如上好的羊脂玉,剛泡進水中沒多久就泛起淡淡的粉色。
鬓角烏黑的發絲已經被熱水浸透,幾绺發絲貼在臉頰兩側,纏在她纖細雪白的脖間,襯得她精致小巧的鎖骨愈發漂亮。
陸骁不動聲音地挪開眼,聲音低沉沙啞:“嬌嬌。”
雲霏霏蜷縮在他懷中,一動也不敢動,眼中泛着水光。
陸骁捏起她的下巴,眸色幽深複雜:“如果孤說,孤并不是做夢,才知道你叫嬌嬌,你可相信?”
雲霏霏愣了下,一時間忘了緊張,擡眸看他:“殿下這是……什麽意思?”
她的确意識到自己做的夢,很可能不是預知夢,而是早就發生過的,但這實在太過荒謬,下意識就否決了這個猜測。
陸骁抿唇不語,似乎在思考要怎麽說。
雲霏霏心跳驟然加快。
“你說你不停夢到自己死去。”陸骁面色冰冷,狹長的眸中浮現痛苦,“可是夢到孤騎馬帶着你在林中亂竄,最後被迫棄馬,背着你狂奔?”
雲霏霏雖然早就猜到陸骁跟自己做了同樣的夢,真正聽他說出來時,腦子依舊嗡嗡一片,宛如晴天霹靂。
她點了點頭,一想起那個夢,手腳一陣冰冷:“是。”
陸骁手指摩挲她柔軟濕潤的唇瓣,低聲道:“如果孤說,那不是夢呢?”
不是夢,那就是曾經發生的過去。
雲霏霏愣愣地看着陸骁,心跳特別快,粉色的唇瓣張張合合,好半晌才從喉嚨裏擠出話來:“所以那都是真的?您在碧霄宮……”
她臉色煞白,猛地咬住嘴唇,不敢妄言,手卻下意識地握住他的手腕,深怕自己又在做夢,而他下一刻就會消失。
“是,你夢到的那些,都不是夢,孤是真的……”
營帳外雖然有暗衛守着,常人無法靠近,可終究不是談話的好地方,陸骁無法明說,只是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刻在魂魄上的不舍在這一刻發作起來,雲霏霏覺得心髒好像被一把利刃穿透,痛不可遏。
雲霏霏瞬間撲進男人結實寬大的懷抱之中,纖弱的身子在他懷裏發抖。
浴桶裏冒着熱騰騰煙霧,熱水随着她突如其來的擁抱,高高濺起,落滿一地。
陸骁沒想到她反應會那麽激烈,連忙将她緊緊抱住:“嬌嬌?”
雲霏霏眼淚不停地往下淌,怎麽都止不住,砸得他心碎成一塊一塊。
陸骁不得不強硬地捧起她的臉。
少女鬓發微散、膚粉如櫻,巴掌大的小臉淚痕交錯,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無助,看着他的眼神又有多依戀。
陸骁呼吸微滞,低頭親她沾滿淚水的睫毛:“嬌嬌想起來了?”
雲霏霏捂着自己心口,搖了搖頭。
她沒有想起來,只是當她聽到陸骁親口承認,那些事并非黃粱一夢時,心髒痛得她差點崩潰。
陸骁眼底閃過一抹失落,擡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沒有想起來也沒關系,只要……”
他親了下她的額頭,啞着聲音說:“只要別再說要嫁給別人就好。”
陸骁的話很荒唐,雲霏霏卻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那不是夢,那是她和陸骁的前世。
就是這個人,明知帶着自己會拖累行進速度,卻始終不肯放棄她,就連追兵逼近也始終背着她,就連她死去,也将她牢牢抱在懷中不肯松手。
陸骁兩世都對她這麽好,她怎麽可能嫁給別人。
“好……”雲霏霏的腦袋小弧度的點了點,看起來乖得要命,聲音也軟綿綿的,似是沾了蜜糖一般,甜得人心尖一陣`酥`麻,“除了殿下,奴婢誰也不要。”
聽到她的話,陸骁酸澀發疼的心髒,瞬間就被難以言喻的滿足與愉悅取代。
陸骁低下頭,灼`熱`的呼吸撲在她的鼻尖與淚痕未幹的小臉,在交錯混亂的呼吸中,輕輕吻住她嬌豔欲滴的唇瓣。
雲霏霏閉上眼,纖細的手臂緊緊摟着他的脖子。
既然是前世,那麽陸知禮誣陷陸骁私藏龍袍,那便是真實發生過的。
陸知禮封王後就出宮了,進出皇宮都有紀錄,他不可能明目張膽地将那些東西藏進東宮,東宮裏肯定有他的人。
可誰會是陸知禮的人?
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乍然從心底升起,雲霏霏無意識地吞咽了一下。
這個動作再細微不過,怎麽看都像是情不自禁。
陸骁高大的身軀僵硬一瞬,喉結滾動了一下,心底剛湧起一陣狂喜,口中的甜軟就突然消失。
雲霏霏微微推開他,哽咽的嗓音充滿不安:“是奴婢嗎?是奴婢将您害成了那樣的嗎?”
她雖然說得含糊不清,陸骁卻一下就聽明白了。
陸骁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雲霏霏腦子裏想的居然是陸知禮。
陸骁臉色陰沉得駭人,懲罰似的掐了掐她的腰,冷聲道:“孤怎麽可能愛上将自己陷入絕境的人,孤沒那麽可笑。”
他的語氣明明再冷淡不過,深邃漆黑的眼甚至隐隐帶着怒氣,雲霏霏蒼白的小臉瞬間漫上一抹紅。
直到雲霏霏紅着臉地撲進自己懷中,陸骁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自己說了什麽,冷白的耳根也悄然無息地紅了起來。
危險悄然而至,雲霏霏一驚,還來不及逃開,纖細不足一握的腰肢便被緊緊扣住,手也陸骁握住。
她被陸骁拖入懷中,極盡溫柔地吻了一遍。
魏行一直候在營帳外,雖然聽不到裏頭的說話聲,嘩啦啦響個不停的水聲卻聽得一清二楚。
難道是太子終于幸了那個小宮女?但是裏頭并沒有任何可疑的聲響。
雲霏霏嬌小玲珑,兩人若是真有什麽,按太子那體格,不可能這麽安靜。
魏行眉頭糾結地擰了起來。
陸骁回營帳前吩咐過謝肆,讓他一個時辰後過來找他,如今時辰已到,謝肆也來到營帳前。
魏行忙不疊通報:“殿下,謝統領有事求見!”
營帳內的太子沒有任何回應,魏行看着謝肆,尴尬地笑笑:“請謝統領稍候片刻,殿下應該還在浴沐。”
謝肆面無表情,微微颔首,周身氣勢卻瞬間就端了起來,森寒而陰戾,魏行跟營帳前的守衛,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勢逼迫得不敢動彈。
他的聽力比魏行好一點,可以聽到一些模糊的對話。
陸骁雖然沒有破雲霏霏的身,但是不該做、不該看的,全都做了看了,兩人還未成親,居然就一起浴沐,甚至!!
謝肆看得出來陸骁對雲霏霏的在意,但是雲霏霏那麽單純脆弱,根本無法勝任太子妃之位。
只要回京後認回謝晚母子三人,再也不會有人嫌棄雲霏霏的出身,到時京城大把的優秀兒郎随她挑,那些兒郎或許沒有陸骁那樣出色,但有謝肆和襄國公這樣實力雄厚的母家在,至少不用擔心雲霏霏受委屈。
但進了宮成為太子妃,那又不一樣了。
謝肆在營帳外等了将近兩刻鐘,陸骁才終于開口,将魏行喊了進去。
魏行出來後,又躬身朝謝肆賠笑:“再請謝大統領稍候片刻。”
謝肆看着魏行匆匆離去的身影,眉峰微蹙。
魏行很快就又回到營帳前,謝肆看着他身上那套全新的一等宮女服,按在腰間配刀的手背爆出條條青筋。
太子那麽清冷克制的一個人,居然連女兒的衣服都弄壞了?
謝肆進到營帳內時,太子與雲霏霏都已經更衣完畢。
雲霏霏剛才頭發并沒放下來,只是稍微被打濕了些,重新整理過後,再換上一身新衣裳,除了她過分緋紅的精致小臉外,并看不出任何異狀。
陸骁長發擦得半幹便紮了起來,昳麗的眉眼間透着餍足之色。
營帳整理得很幹淨,謝肆看不到屏風後一團糟的浴桶,卻聞得到空氣中來不及散去的石楠花香,看得到雲霏霏被咬破的唇瓣。
女兒還沒出嫁,就被吃幹抹淨,要不是對方是太子,謝肆早就把人拖出去狠揍一頓。
“殿下喚臣過來,不知有什麽事?”謝肆含蓄地看了雲霏霏一眼。
陸骁嗓音慵懶性感:“嬌嬌來。”
雲霏霏雙腿還有些軟,聽到陸骁的聲音,險些沒站穩,還好陸骁及時起身托住了她的腰,才沒讓她失态。
謝肆冷若冰霜的目光,緩緩地掃過陸骁的手掌。
雲霏霏被謝肆這麽盯着看,頓時覺得陸骁握在腰上的不是手,而是一把火,趕忙掙開他的手,站到一旁,乖巧地垂下頭。
謝肆面色稍霁,欣慰地看了女兒一眼。
陸骁面不改色道:“嬌嬌有話想跟你說。”
空氣中的味道實在太惱人,雲霏霏根本不敢看謝肆,小聲道:“殿下,奴婢能跟謝統領出去外頭,單獨說上幾句話嗎?”
陸骁的掌控欲跟占有欲都很強,雲霏霏剛才好不容易真心回應了一次自己,他實在不太想放她出去跟別的男人獨處。
但他也知道不能将人逼得太緊,免得她又縮回去自己殼子裏,想着出宮嫁別人。
陸骁沒有讓雲霏霏跟謝肆離開,而是自己離開了營帳。
營地人多眼雜,雲霏霏要是跟謝肆走得太近,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雲霏霏有些無措地看了謝肆一眼,欲蓋彌彰地說:“奴婢剛剛只是在伺候殿下沐浴。”
謝肆根本沒怪她,就算雲霏霏已經是太子的人也沒關系。
“在我面前,不用自稱奴婢,”謝肆看着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下來,“回京之後,我會想辦法接你出宮的。”
“那阿娘呢?”
謝肆承諾:“一回京我就會先接她回家。”
回家。
聽到這兩個字,雲霏霏眼眶一熱。
阿娘終于可以回家了。
“可是我就算出宮,我跟阿兄早就入了雲家族譜……”
謝肆沉默地看着雲霏霏片刻,慢慢地走近她。
雲霏霏下意識挺直脊背。
謝肆來到她面前站定,擡手輕揉了下她的頭:“這些煩人的事,你不用擔心,你們是我與晚晚嫡出的孩子,我很快就會讓你們回到沈謝兩家的族譜。”
謝肆身居高位,在人前向來都是威嚴而冷峻的,雲霏霏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謝肆時,他周身充斥着那股鐵血寒氣有多吓人。
此時他的眉眼雖然依舊冷峻,不茍言笑的模樣,看起來嚴肅非常,卻因為刻意收斂氣勢的關系,給人一種安全與溫暖的感覺。
忠勇侯雖然沒有虐待雲霏霏,卻也不曾給過她這樣的溫柔。
雲霏霏愣愣地看着謝肆,終于有了他就是自己爹爹的真實感。
她聲音不由帶上了哽咽:“您……真的是我的爹爹對吧?”
“是。”謝肆收回手,從懷中掏出一枚小小的令牌,放到她手中,“回宮之後,要是有人蓄意為難你,就直接拿着這塊令牌給他們看。”
雲霏霏接過令牌,好奇地翻看了下,令牌并不大,通體漆黑,上面還用鮮紅的朱砂刻了一個龍飛鳳舞的“謝”字,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卻不難看出它做工精良。
雲霏霏好奇地問:“這是什麽令牌?”
謝肆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了她另一個問題:“你和太子殿下之間……”
雲霏霏好不容易遺忘的尴尬,随着謝肆的話,再次浮上心頭。
謝肆看着她微微泛紅的臉頰,下颚線條緊了緊:“可是他強迫你的?”
雲霏霏愣了下,有些不可思議地問:“您……相信我?”
謝肆聽見雲霏霏的話,平靜的面容終于出現一絲龜裂:“當真是太子強迫了你?”
“不,不是,殿下沒有強迫我。”雲霏霏知道謝肆誤會了,飛快解釋:“我只是……有點不敢相信。”
謝肆困惑地挑了下眉。
“自從我成為太子的貼身宮女之後,無論是宮裏的人,或是忠勇侯府的人,所有人都以為是我使了手段,才會惹得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動了凡心。”
雲霏霏低聲道:“但是您沒有,您沒有因為太子殿下人前克己自持,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樣,就覺得我們是兩情相悅,或是像旁人那樣認為是我主動勾引。”
從小到大,因為謝晚當過外室的關系,哪怕有些事雲霏霏根本沒做過,錯的也永遠都是她,衆人從來不給她辯解的機會。
雲霏霏擡頭看他,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您是除了陸骁以外,第二個不是自己的親人,卻毫無條件就站在我身邊,相信我的人。”
謝肆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你說錯了。”謝肆正色糾正她,“我不止是你的親人,還是你的父親,不管來日你與你阿兄發生任何事,我與謝家,都會無條件站在你們身邊。”
雲霏霏聽見他的話,心裏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暖與幸福。
她擦了擦眼睛,有些難為情地笑了下:“知道了,您是我的爹爹。”
謝肆冷峻的眉眼瞬間溫柔下來,唇角微彎。
……
忠勇侯傷勢嚴重,直到秋獵結束前才終于悠然轉醒。
沈氏頭一天就從太醫口中得知,忠勇侯日後傷愈,很可能再也不能人道,忠勇侯醒來之後,她卻沒有告訴他這件事,甚至連忠勇侯身邊的長随都敲打過,不許他們說這事。
長随只以為夫人是擔心侯爺想不開,才會這麽吩咐,便都絕口不提。
忠勇侯肋骨斷了,連呼吸都難受,說話還會扯動傷口,一看到沈氏那張憔悴的臉,就更不想說話了。
沈氏年老色衰,除了每個月的那兩天,忠勇侯根本不會去沈氏的院子,直到回京前,都沒和她說過幾句話。
因為忠勇侯受了重傷的關系,馬車軟榻上鋪了好幾條錦被,可惜錦被依舊擋不住的馬車的颠簸。
寬敞的馬車內,沈氏毫無所感,甚至覺得舒适非常,忠勇侯卻一路嚎叫不停。
“侯爺這是怎麽了?”沈氏見忠勇侯臉色慘白到近乎透明,臉上全是冷汗,嘴唇也被咬破了,這才察覺出不對勁。
沈氏連忙掀開窗簾喊道:“侯爺不好了,趕緊停下馬車,讓太醫上來!”
當初皇上派人詢問過沈氏,問他們要自行回京還是跟着大隊人馬,沈氏擔心自行回京正好順了太子的意,便說要跟着大隊人馬。
如今忠勇侯的馬車就在偌大的車隊之中,既然是跟着聖駕一塊回京,便不是雲夫人說停就能停的。
謝肆聽到動靜,很快騎着馬來到忠勇侯馬車旁,沉聲道:“忠勇侯夫人何故大呼小叫?”
沈氏道:“侯爺疼得厲害,麻煩謝統領停一下馬車,讓随車的太醫上來為侯爺診治。”
謝肆從窗簾望了進去,恰好看到臉色發白,不停痛苦哀號的忠勇侯。
謝肆眉頭緊蹙,唇角卻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太醫說過,侯爺已無性命之憂,只是他傷得太重,馬車颠簸容易牽動傷口,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只能讓侯爺忍耐。”
沈氏也知道忠勇侯傷得那麽重,能活下來已經是命大,太醫又不是神仙,就算真的上了馬車,也不可能讓忠勇侯的傷口不痛。
謝肆的音色十分特別,低沉又富有磁性,忠勇侯心裏本來就有鬼,這十幾年來都刻意繞着他走,如今聽到謝肆的聲音,更不想惹上麻煩。
忠勇侯立刻阻止了沈氏的抱怨,就這麽一路忍到了回京。
回京的路程雖然只有兩天,對忠勇侯來說卻度日如年,不止傷口痛得要命,身邊還沒有美人相陪,早就很不耐煩。
忠勇侯被小厮們擡回屋裏,沈氏剛坐下來準備喝口茶,就聽到榻上的忠勇侯氣若游絲的說:“夫人辛苦了。”
這幾年來忠勇侯很少跟沈氏這般溫聲細語,沈氏不由心花怒放,臉上剛露出嬌笑,就又聽忠勇侯道:“夫人回去歇息時,順道讓人把謝氏也叫過來。”
沈氏瞬間被氣笑:“侯爺身受重傷,謝氏笨手笨腳的,萬一她傷了你要如何是好?”
謝氏雖然年過三十,卻依舊是忠勇侯所有妾室中長得最漂亮的一個,忠勇侯叫她過來,也不是要她照顧自己,只是想看看美人。
忠勇侯沒有力氣跟沈氏吵,改口道:“那叫柳氏過來吧。”
沈氏這下沒有反駁的借口,氣沖沖的走了。
沈氏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照顧了丈夫一整路,他心裏想着的居然還是那個癡兒。
回到明月軒後,沈氏衣裳都還來不及換,就轉頭吩咐許嬷嬷:“你現在就去找個人牙子來,讓她把謝氏領走!”
許嬷嬷大驚失色:“夫人您在說什麽?您就這麽把謝氏打賣了,侯爺可是要跟您翻臉的,更何況,老太太那……”
沈氏不耐煩道:“老太太那我自有辦法,馬上找人牙子過來!”
許嬷嬷還想再勸,沈氏卻直接将桌上的茶具掃落,怒道:“如今連我都使喚不動你了嗎!”
許嬷嬷吓了一跳,她從來沒見過沈氏這般失态,只能先安撫沈氏,讓人去尋人牙子過來,再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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