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正文完(上)【二合一】……
陸骁一直都知道三皇子不是真的草包, 卻沒想到他連靜安太後想做什麽都知道,略微意外地挑了下眉。
“孤幫你,有什麽好處?”
太子跟三皇子并不親近, 三皇子也知道太子不會無緣無故幫自己, 這些事來樊樓前早就想好。
三皇子道:“二哥若有辦法阻止皇祖母,保下歲歲, 待事情結束,我會向父皇請旨去封地, 帶着妻兒離京後,自此不再踏入京城一步。”
一般有野心的皇子,最不願見到的一件事, 便是被發配到封地,去了封地,就等于斷了前途, 跟貶谪差不多。
三皇子此話,無疑是在對太子投誠。
要是榮貴妃知道自己費盡心機,卻換來三皇子的一句自請封地, 不知會做何感想?
陸骁輕抿一口熱茶, 不鹹不淡道:“孤從小養在皇祖母膝下, 也算是半個何家人,三弟敢對着孤說這麽放肆的話, 也是大膽,就不怕孤是皇祖母的人, 來個将計就計麽?”
三皇子怔怔地看着面容冷峻的陸骁。
陸骁長長的睫毛微微低垂,專心的品茶,姿态優雅,從容不迫, 好似兩人只是在閑話家常。
三皇子與陸骁同年,就只比他晚一個時辰出生,陸骁從小就優秀,舉手投足挑不出錯誤,榮貴妃從小就捏着三皇子的耳朵,要他看看太子有多争氣,不像他只懂得吃喝玩樂。
陸骁确實是争氣的,不但要學習功課、學習所謂的儲君之道,還要習武。
年紀輕輕,便擅長弓馬、劍術,不止喜怒不形于色,智謀更是出色,具備一切合格帝王該擁有的才能。
三皇子兒時曾一度以為這個二哥是神仙,什麽東西都是一學就會,手到擒來。
直到他看到太子細嫩的掌心、手腳,因為習武練弓騎馬磨破了皮,鮮血淋漓,卻一聲不吭,翌日照樣提筆練字。
年少的陸骁掌心纏滿繃帶,手臂腕子卻始終很穩,每一次落筆都遒勁有力,力透紙背,龍飛鳳舞,藏鋒處略顯鋒芒,露鋒處又帶含蓄,猶如他的人,大氣又不失穩重,意氣凜然,讓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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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陸骁不過七、八歲,便寫得一手好字,輕易贏得了景帝的贊賞,三皇子也是那時才明白,他這位二哥,終究只是個凡人,只是他比尋常人還要努力。
陸知禮卧病在床時,三皇子與其他皇子養尊處優時,年幼的太子殿下沒有一刻停止學習,他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磨練自己,合該他成功、優秀、完美。
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與靜安太後同流合污?
許久,三皇子明白過來,太子是在提醒自己,防人之心不可無。他今日的言行舉止确實魯莽了些,要是換作別的皇子,早将他拆吃入腹,連骨頭都不剩。
他這位清風朗月,猶如高山上的白雪,谪仙般的二哥,從來沒将他當成敵人。
三皇子沉默地盯着陸骁,片刻後,懶洋洋地往椅背一靠,也不試探了,開門見山道:“有件事,二哥應當不知道,靜安太後要的不止是我的命,二哥迎娶謝氏女為太子妃,傷透了她的心,她早就與寧王達成共識,決定在秋獵除掉你我。”
他笑:“二哥肯定沒想到吧?你從小疼寵到大的四弟,居然為了皇位背叛你,我知道時,也着實吓了一跳。”
三皇子生了雙笑眯眯的眼,面容俊美,笑時候除了會露出兩顆小虎牙之外,還有兩個甜甜的小酒窩,看起來就像只無害的大型犬。
他是京城裏出了名的小霸王,跋扈,嚣張,蠻橫,意氣風發永遠揚着下巴,整日裏也不幹什麽正經事,所有人都以為他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就連景帝跟榮貴妃都這麽以為。
如此無害,看起來就像廢物的一個人,卻連靜安太後跟陸知禮談了什麽都一清二楚,與陸骁得到的密信如出一轍。
三皇子見陸骁神色冷靜,笑了笑,沒心沒肺地說:“我也想過除掉四弟以絕後患,只可惜沒了四弟,還有五弟、六弟、七弟,就算他們不是何家的人,只要何氏女成為皇後,這天下依舊能如太後所願。”
陸骁早知道,三皇子絕對不是廢物,就是不知道,前世三皇子又是如何死在陸知禮手中。
三皇子坐直身,正色道:“二哥,我們連手吧,就如二哥心中只有太子妃一樣,我心中也只有歲歲,解決這件事,我就帶着歲歲和孩子離京。”
“三弟都說孤從小就疼四弟,就這麽确定孤會幫你?”
三皇子沉默了下,道:“寧王要的不止是皇位,他還要太子妃。”
這件事陸骁早就知道,再次聽到三皇子提起,眸色依舊一冷。
陸骁原本打算慢慢折磨陸知禮,讓他重新回味前世成為廢人之後,生不如死的滋味,得知密信內容之後,他便打消這個主意。
他的人,陸知禮也敢妄想,甚至還答應靜安太後,迎娶何氏女為後之後,會先喂謝明珠喝下絕子湯,再納她為妃。
陸知禮這樣狼心狗肺的東西,根本不配活在這世間。
陸骁淡淡道:“所以三弟明明心悅秦王妃,以前還要将她推給孤,是因為情根深重,不可自拔?”
三皇子:“……”
好好的,怎麽就說到以前的事。
三皇子愣了下,看到陸骁眼中浮着清淺的笑意,才恍然大悟。
“二哥這是同意了?”
陸骁不置可否,聲音冷漠:“這幾數月來,太子妃已與秦王妃成了知己好友,感情極佳,孤希望三弟不是假意投誠,要不然,秦王妃和她的孩子沒了,太子妃會很傷心的。”
前世被陸知禮背叛過一次就夠了,陸骁絕不會再重蹈覆轍前世的錯。
三皇子心中一凜,起身朝陸骁一揖到底:“二哥盡管放心,我這輩子就只想當個閑散王爺,在偏遠的封地與妻兒和和美美地過一輩子。”
一想到離京去到封地以後,何知歲再也不用進宮給自己母妃請安,三皇子心裏就美滋滋的。
陸骁看着毫無野心,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三皇子,突然就羨慕起他來。
如果可以,他很想跟這個從小就深受景帝疼愛的三弟交換,要是他只是個閑散王爺,就能天天抱着嬌嬌睡到自然醒,将她按在自己懷中,肆意疼愛,無需操心天下事。
可如果他是三皇子,他永遠也遇不到謝明珠。
陸骁回到東宮時,謝明珠剛沐浴更衣完畢,輕軟的紗衣若有似無地展示出她堪稱完美的身材。
謝明珠已經用完晚膳,沐浴過後靠在貴妃椅上看話本,看沒一會兒便昏昏欲睡。
聽到外頭傳來的腳步,她才慢慢吞吞地回過神來,将話本塞到貴妃椅邊的小櫃子裏。
匆忙間,小櫃子沒有關緊,露出了話本一角。
如今正值暑熱最盛的時候,屋裏到處都是冰盆,溫度宜人,謝明珠直接光着腳跳下貴妃椅,走向陸骁:“殿下!”
謝明珠剛伸手,要幫陸骁更衣,就被他單手抱回貴妃椅上。
謝明珠的身子經過幾個月的細心調養,來癸水時雖然不會再那麽難受,卻依然有手腳冰冷的毛病,要不是擔心她會熱着,陸骁連冰盆都不想讓她用。
雲老太太因為心虛的關系,雖然嚴令沈氏不許虧待謝明珠,但謝明珠到底只是個庶女,不是金尊玉貴養大的,底子難免差了些。
陳太醫幫謝明珠診完脈後,曾告訴陸骁:“太子妃身子纖弱,又有體寒的毛病,才容易手腳冰冷,若想要治好這毛病,最少得調養個兩、三年。”
如今忠勇侯已經死了,忠勇侯唯一的嫡子也成了廢人,次子作惡多端,早在被貶為庶民沒多久,就被以前的仇家活活打死。
沈氏雖然還活着,但她年歲已大,沈家又跟何家鬥得不可開交,老承恩伯根本沒空管她,日子也是過得極苦。
陸骁雖然不太滿意沈家的人還在救濟沈氏,但有些事若做得太絕,容易引來景帝反感,沈氏跟她的女兒只能緩幾年再處理。
陸骁将人困在懷中,懲罰般地咬了謝明珠唇瓣一下:“怎麽又光着腳下地?”
他身上帶着外頭的熱氣,厚實的胸膛一靠上來,謝明珠臉就紅了。
腦中跟着浮現昨晚男人桎梏着她腰身,從後擁抱自己的景象。
謝明珠瑩白的小臉枕在錦被上,烏黑的長發披散在她纖美的肩頭,襯得她的肌膚越發欺霜賽雪。
帳幔低垂,燭火搖曳,她眼前一片迷蒙,什麽也看不到,只覺得牢牢握在腰間的大手,燙得人難耐。
陸骁的手勁太大,仿佛要将她一截纖腰給狠狠折斷。
腰折斷是會死的,謝明珠不想死,哭成了淚人兒。
她着急地想拉開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卻如何也扯不開,只能惱怒地拉過陸骁的手臂,狠狠咬上一口。
謝明珠使勁力氣咬,對陸骁來說卻不痛不養,不止不離開她,反而低下頭來,将她抱得更緊。
男人健壯的胸膛溫柔地覆蓋她光潔背脊,喑啞到極致的嗓音帶着笑:“嬌嬌不氣,待會兒就帶你騎馬。”
謝明珠聽到他的話,眼淚掉得更兇了:“我不想騎馬。”
陸骁伸出修長的手指,一點一點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小哭包,是不是覺得孤特別壞,心裏正在罵孤?”
陸骁的語氣很溫柔,懷抱卻太過強悍,謝明珠不敢回答,就怕待會兒他真的帶自己騎馬。
起初謝明珠并不知道為何陸骁那麽愛騎馬,直到後來某一天,陸骁終于挨不住她的撒嬌,告訴了她實情。
原來那天她選擇了爹爹沒選擇陸骁,陸骁才會耿耿于懷。
她就沒見過那麽小氣的男人!
陸骁不曉得謝明珠在想什麽,見她小臉紅得厲害,皺着眉摸上她的額頭:“怎麽有點燙?可是身子哪裏不适?”
說着,就要讓魏行去太醫院請陳太醫。
謝明珠連忙阻止他:“沒有,沒有不适,就是冰盆化了,有點熱。”
陸骁安靜地看着她。
見謝明珠白皙的臉頰泛着若有若無的桃色,一雙美人眼裏水光潋滟,原本站直的身子,再次彎下腰,單膝跪上貴妃椅,将謝明珠牢牢困在懷中。
陸骁輕咬她的耳根,低低笑道:“嬌嬌想我了?嗯?”
謝明珠知道陸骁不更衣沐浴不會碰她,并不擔心他對自己怎麽了,反而露出嫌棄的表情:“殿下不許抱我,身上都是汗味,還不快去更衣沐浴。”
陸骁非常愛幹淨,還未跟謝明珠成親之前,一天就能換好幾次衣裳,成親之後,他更是變本加厲,容不得自己有任何髒亂。
聽見謝明珠的話,果然立刻将人松開。
“嗯?這是什麽?”陸骁轉身的時候看到沒藏好的話本,一下就将露出一角的話本拿到手中。
謝明珠來不及阻止,陸骁已經飛快看完內容。
陸骁冷淡俊美的臉龐浮現一絲訝異。
謝明珠紅着臉,想搶過他手裏的話本,偏偏陸骁将拿着話本的手舉得高高的,就算她踮起腳尖也碰不到。
“嬌嬌喜歡看這種話本?”
謝明珠知道坊間流傳着不少有關太子與謝家嫡女的故事,她很好奇,就想看看,問何知歲知不知道哪裏能買到,何知歲就直接送了一本過來。
她原以為是這些故事只有文字,沒想到,裏頭還有圖畫,那些圖畫,還特別、特別地一言難盡。
陸骁下午時派人回來傳過話,說今晚不用等他用膳,會很晚才回來,她才會翻出來看的,根本沒想到他會提早回來,還被抓個正着。
百口莫辯的謝明珠,最後被話本裏風度翩翩,高冷矜貴的太子殿下抓到了淨室,将話本裏畫的那些東西,全都試過了一遍。
那話本何知歲沒有看過,完全沒想到裏頭居然還附圖畫,得知後,何知歲很是歉疚,讓人送了一對并蒂蓮花的金釵簪以表歉意。
謝明珠與何知歲雖然時常往來書信,也時不時就會送東西給對方,但是因為靜安太後及榮貴妃的關系,謝明珠并不敢直接登門拜訪何知歲。
中秋宮宴前夕,發生了兩件大事,一是自幼病弱的寧王殿下溘然長逝;二是何知歲平安誕下一女,景帝龍心大悅,秦王夫婦二人再一次迎來盛大的賞賜。
寧王突然染上風寒,說沒就沒,盡管高皇後從小就做好失去他心理準備,依舊大受打擊,生了一場大病,見到謝明珠來請安時,也沒心思催促她早日懷上皇孫。
寧王在旁人眼底,早就是個死人,不論是景帝或是其他皇子,都覺得他活不過二十,他病了那麽多年,如今只是染上小風寒就沒了,倒也不覺得意外。
榮貴妃與靜安太後更是從來不将他放在眼底,得知四皇子沒了,心中毫無波動,直到得知何知歲生了個女兒,才雙雙着急起來。
兩人一直以為何知歲懷的是兒子,榮貴妃想過,倘若何知歲真為三皇子誕下嫡長子,沈、何兩家還有握手言和的可能,如今生了個女兒,那便只能魚死網破了。
沈、何兩家如今水火不容,要是何知歲真生了個兒子,到時候沈家的人就得認何家的血脈當主子,還得恭恭敬敬地朝小世子行禮,榮貴妃光是想就覺得憋屈,忽然間就釋懷了。
靜安太後卻無法像榮貴妃那樣看得開,何知歲肚子裏的兒子是她最後的希望,如今希望落空,太後氣得連中秋宴都沒有出席,甚至連賀禮都沒送。
何知歲生完女兒不久,成親之後不曾踏足三皇子王府的何相,某一天深夜忽然現身王府門口。
何相拜訪三皇子的行蹤做得非常隐秘,靜安太後并不知情,翌日還将何夫人召進宮,詢問何夫人秋獵一事安排得如何。
東宮內,陸骁讀完最新的密信,臉色愈發陰郁。
他沒想到陸知禮沒了,就連何家人都打算退了,靜安太後依然一意孤行。
果然沒了陸知禮,靜安太後還有許許多多棋子,其他野心勃勃的皇子,看在她背後的何家,都會願意追随她。
陸骁将信燒掉,低頭摸了摸蜷縮在懷裏的謝明珠,也不知道秋獵那天,膽小的嬌嬌會不會被吓壞。
因為何丞相不願配合靜安太後刺殺三皇子及太子的關系,靜安太後最後只能走其他途徑。
“殿下?”
謝明珠似乎很淺眠,陸骁沒有折騰她的時候,剛下榻不久,她就會驚醒過來。
陸骁回到榻上,将人按回懷中,親了輕啄了啄她的額頭:“孤只是去更衣,睡吧。”
謝明珠将臉埋進陸骁懷中,忽然問道:“殿下,李之是你……”
話音未落,陸骁已經低下頭堵住她的唇,呢喃道:“是孤,以後莫要再提他的名字。”
不論是李之或是陸知禮,他的嬌嬌都要忘記才行。
謝明珠察覺到陸骁的陰郁,反手抱住他,主動咬住他的唇瓣,扯落他的衣帶。
……
何知歲坐完月子不久,秋獵的日期也定了下來。
秋獵随行人數向來只多不少,不止有後宮妃嫔,還有衆皇子公主及大臣,圍場上,然而今年除了有平時守護景帝安危的禦林軍及金吾衛外,更有襄國公親自帶領的三千士兵。
這件事完全出乎靜安太後意料之外,往年秋獵,景帝只會帶禦林軍及金吾衛,從來沒帶過這麽多士兵随行。
出發前,何夫人再次進宮勸阻靜安太後,然而靜安太後為了這件事,籌謀了一輩子,哪可能輕易放棄。
秋獵是靜安太後最後的機會,此時她已是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為了事情能順利進行到底,鮮少出席秋獵的靜安太後,此次也跟着同行。
得知靜安太後也在秋獵的名單之中,謝明珠心中莫名不安,進到馬車內時,便有些魂不守舍。
陸骁見狀,将人抱到腿上,摸了摸她悶悶不樂的小臉:“孤的太子妃在想什麽?”
聽到太子妃三個字,謝明珠緩緩回過神來,一瞬不瞬地看着陸骁。
去年秋獵時,她雖然也在太子的馬車上,但當時她只是個小宮女,沒想到短短一年,她已經從小宮女,成為太子妃。
謝明珠驀地抱住陸骁的脖子,在他臉頰上吧唧一口。
她難得這麽主動,陸骁掐着她的腰,輕笑道:“嬌嬌是想孤在馬車上把你……”
他低下頭,湊近她耳邊,輕聲道:“……哭嗎?”
中間那個字陸骁說得極小聲,除了謝明珠與他之外,再無第三人聽得到。
謝明珠從來沒想過人前不近女色,禁欲疏離的太子殿下,成親之後竟然會是這個樣子,什麽葷話都說得出口。
她臉色霎時紅了,氣得要從他腿上下來:“殿下太壞了,我要去找歲歲,您就跟秦王一塊搭馬車吧!”
何知歲已經出月子了,三皇子本來不想讓她參加秋獵,何奈景帝下了令,非得要他帶上秦王妃才行,因為孩子還小的關系,景帝格外開恩,同意小郡主留在王府。
陸骁渾身上下充滿力量,一雙臂膀更是強健有力,謝明珠纖腰被箍得死死的,哪可能走得掉。
陸骁側過頭,不緊不慢地輕啄她纖白的脖頸,牢牢握住掌中白膩:“三弟不會讓你上馬車的。”
三皇子那麽寶貝何知歲,就算謝明珠與何知歲如今已成了好友,三皇子也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妻子跟別人共乘一輛馬車,就算是謝明珠也不行。
謝明珠很快就倒在陸骁懷中,低聲求饒:“不走了,不走了,殿下快放開我。”
馬車內的動靜瞞不住,陸骁方才說那些話也只是逗逗謝明珠,并不是真的想對她做什麽,聽見她說不走了,立刻将人松開。
謝明珠頭一次感覺到陸骁的懷抱這麽熱,燙得她全身是汗,就連白皙精致的臉龐上,也布滿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她柔若無骨地倒在陸骁懷中,吐氣幽蘭,小聲道:“殿下,我心裏莫名不安,總覺得秋獵會出什麽大事。”
陸骁拿過幹淨的帕子,慢條斯禮地幫她擦汗:“嬌嬌只要記得,無論發生何事,都不必擔心孤。”
男人的聲音依舊那樣平靜,謝明珠心髒卻猛烈跳動起來,她緊張地抓住陸骁手臂:“殿下……”
“噓……”陸骁将她腦袋按進懷中,低聲哄道:“別怕,孤不會有事的。”
謝明珠原以為陸骁這麽說,是因為提前掌握了什麽,比如說有刺客要刺殺皇上或是其他皇子,抵達圍場時,一顆心始終安定不下來。
直到前兩日秋獵,一切如常,謝明珠才終于安心下來,她想象中的刺客并沒有出現。
謝明珠以為是自己多慮了,不再多想,沒想到翌日早膳後,營帳外忽傳來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聲,一陣兵荒馬亂的雜沓腳步聲,緊接而來。
“怎麽回事?”謝明珠心頭一跳。
此時她與陸骁剛用完早膳,正要起身将魏行喊進來,就見坐在對面的陸骁,忽地嘔出一口血來,緩緩倒了下去。
謝明珠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止,目眦欲裂地撲向陸骁:“陸骁!”
魏行聽見太子妃的尖叫着讓他宣太醫,顧不得失禮,立刻掀簾而入,見到太子雙眸緊閉,臉色蒼白地倒在太子妃懷中,唇角還溢着黑血,連滾帶爬地奔出帳營。
匆匆趕到太醫們的營帳,魏行才知道原來不止太子出了事。
今日膳食似乎出了些問題,不少妃嫔及臣婦皆出現中毒的症狀,就連皇上及三皇子,也都在用完早膳不久,便口吐黑血陷入昏迷不醒,如今太醫及禦醫們都在皇帳裏搶救皇上及三皇子。
魏行心中一驚,顧不得其他,立刻拉着陳太醫回到太子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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