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阿吉
林浣定睛兒瞧去,頭部圓形如同蘋果,薄而大的耳朵直立着,漂亮的眼珠子水汪汪地瞧着你,毛發雪白柔順,竟是一只長毛的吉娃娃。
林浣眼前一亮,喜上心來。青瓊欲要上前去扶,林浣揮手拒了,蹲着身子,小心地去逗弄那吉娃娃,吉娃娃也不畏生,見林浣伸出手來,略圍繞着踱了兩步,想是察覺林浣沒有惡意,便歪着腦袋上去舔林浣的手掌。
濕濕癢癢的,逗得林浣咯咯直笑。一時歡喜,便抱了在懷裏,又囑咐青瓊,“你去弄些溫水來,好好給阿吉洗個澡,把咱們阿吉打扮得幹幹淨淨,漂漂亮亮的。”
青瓊側頭:“阿吉?”
林浣笑着将吉娃娃舉起,抖了兩下,道:“阿吉,以後你便叫阿吉了好不好?”
吉娃娃也有些靈性,仿佛聽得懂林浣在說些什麽一樣,哼了兩聲。林浣越發高興,将阿吉捧在懷裏回了屋。
寒山寺的主持極為妥善,小院偏靜,除每日裏送齋飯的小沙彌,鮮有人來。林浣着了素色的衣裙,發髻只以一根茉莉花樣的白玉簪子松松挽起。每日晨起便在廂房內念一段時辰的地藏菩薩本願經。下午抄襲經文。晚間睡前總要逗弄一番阿吉。生活倒頗為規律。
寒山寺傍山而建,小院後邊兒便是空曠的後山,山上有一口巨大的石鐘,每天晚上,山風呼嘯,灌進石鐘裏頭,總能聽到如怨如訴,如泣如慕的聲響。
初時林浣并不太習慣,總要半天才睡得着,後來,也漸漸好了。
這日,林浣做完了早課,打開門伸了伸懶腰,雖是夏日,山間清晨的陽光卻并不刺眼,柔和地鋪灑下來,溫潤的暖意配着山間吹拂而來的涼爽清風,讓人心情也跟着舒暢起來。
經了十來日的相處,阿吉也清楚了林浣的作息,見得林浣推門出來,便知其晨課已完,一溜秋蹿進林浣懷裏。
林浣笑着點了點阿吉的鼻子,阿吉乖覺地在林浣胸前蹭了蹭,小爪子揮舞着,上頭依稀可見一絲血痕。
林浣吓了一跳,忙抱了阿吉好一番查看,好在,傷口只在右前腳腳踝處,不大,也不深,林浣這才放心,對着阿吉哼了哼鼻,氣道:“叫你不要亂跑,你不聽,現下傷着了,到知道來撒嬌。”
阿吉的尾巴搖了搖,圓圓的腦袋在林浣腳邊蹭了蹭,眼神無辜又委屈。林浣心頭一軟,無奈地又将他抱
了起來。
正巧小沙彌過來送早食,林浣微微福了福身,“多謝小師傅了。只是,還有一事要勞煩小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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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沙彌念了聲佛偈,“女施主請說。”
林浣回頭瞧了瞧阿吉,歉意道:“阿吉受了些傷,只怕有些吃食不能食用。不知小師傅可否此後每日另送一份過來,略多備一些。別看這小家夥身量小,最近食量倒是挺大。”
小沙彌擡頭瞧了瞧林浣如珠似寶一般抱在懷裏的阿吉,心頭感嘆一番,果真是大戶人家的小貓小狗比尋常人家的公子姑娘還要金貴,雙手合十應了,林浣又再拜謝了一回,道:“不知寺裏頭可有好一些的傷藥,阿吉受了傷,我們此趟出門又是為了祈福,不曾帶着這些。”
小沙彌道了有,不過一會便又送了傷藥過來。
林浣細心地為阿吉塗上,只一時也不見好。藥是好藥,只也非是靈丹,哪裏有那般立竿見影的效果?林浣卻免不了擔心,青瓊勸慰了幾句,林浣總是心急,又遣了青瓊道:“你去外頭尋林槐,讓他下一趟山,去城裏的藥華堂将最好的金瘡藥買來。
林槐雖是林家世仆,但終究是男子,不便與林浣同住一院,因而便是寺裏另一邊兒尋了廂舍住下,以備林浣有何差遣,也好照應。
青瓊抿了抿唇,見得林浣堅持,也便退了下去。
藥華堂的東家曾是京裏退下來的禦醫,醫術高明。所研制的金瘡藥也是自家秘方,不過塗了兩日,阿吉的傷便也好的差不多了。
林浣抱着阿吉去院裏曬太陽,阿吉被關了幾日,早已按捺不住,在林浣的懷裏扭動着身子想要甩開林浣的桎梏。
林浣捏了阿吉的耳朵,“真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先前兒若非不自量力四處亂跑惹禍,哪裏會受傷?今兒才好了,也不知記着教訓。那狗洞兒是那麽好鑽的不成,後山頭荊棘兒那麽多,也不怕再被傷着。”
阿吉擺動着尾巴,淚眼汪汪地瞧着林浣,似有些不服。山風透過朱牆吹進來,拂動尾間未曾關好的廂房門,嘎吱作響。像是附和林浣的說教。林浣笑意漸漸爬上眉梢,見得阿吉可憐模樣,還是輕輕放了它下來,只囑咐着,不許再去爬那狗洞子。阿吉一落了地,歡得撒着丫子滿地兒的圍着林浣跑。
林浣見它腿腳确實已是好利索了,這才舒了口氣,安下心來。
當日晚間,林浣洗漱完了,青瓊
正要伺候着入睡,林浣搖了搖頭,拿了經書來,想要再念上一遍,“稽首本然淨心地,無盡佛藏大慈悲。南方世界湧香雲,香雨花雲及花雨。”
地藏菩薩本願經念至一半,便聽得院外一陣吵嚷,林浣微微皺眉,青瓊開了門縫往外瞧,只見院外火把沖天,燈火通明。
許是外間的吵鬧之聲太大,便是在廂舍裏也聽得一清二楚。
但聞得似是林槐在與來人争辯,“我家老爺與吳大人同朝為官,雖一在京城,一在揚州,但同為天子效力,乃是天子近臣。小的自知吳大人乃是職責所在,只這院裏頭入住的是我們家姑娘,本是因着孝心來寺裏為我們家老太爺老太太誦經的,已來了二十多日。”
吳大人?林浣握着佛珠的手一緊,蘇揚一帶姓吳的大人只有一位,那便是揚州知府。
大周朝注重孝道,自太祖時期至今,每位帝王均提倡百行孝為先,以孝治天下。林槐說的清白,林浣是為父母誦經而來,女眷不見外客。林如海在京為官,且為天子近臣,若他一意孤行,林如海不建議往聖上跟前參上一本。只便是這般又禮又兵,吳知府的态度依舊堅決,只怕事兒并不簡單。
林浣遣了青瓊至前邊兒詢問,得知原是捉拿要犯,如今蘇揚一帶都已戒嚴了。林浣嘆了口氣,似是因着這夥人沒來由的打斷她念經十分不悅,但也心知,這般情形,只怕避不過。
林浣起身與青瓊耳語了幾句,青瓊點頭去了,不一會便聽得林槐道:“吳大人稍等,請容我家姑娘先且避一避。”
林浣收了經文,青瓊抱了阿吉退至六扇紫檀木的屏風後頭。自屏風後望去,只見一二十個官兵一擁而進,在院裏四處搜羅着。吳知府打頭進了門,隔着屏風行了一禮,“深夜打擾林姑娘,實在對不住。只因這要犯罪行惡劣,嗜殺成性。本官職責所在,不得不全城搜捕将其找出來,若是晚上一刻,恐又有百姓被傷。也是擔心那要犯若真進了寺,只怕禍及姑娘,這才莽撞了。這廂先給姑娘賠禮。”
林浣眼睛一眯,“小女子聽說吳大人出身山東望族吳家,幼承庭訓。素聞吳家家教嚴謹,禮儀不凡,今日見了吳大人,果真名不虛傳。吳大人盡職盡責,愛護百姓之心難能可貴,賠禮之說卻是言過了。只是,小女子入住也有一段時日,卻不曾見有生人。”
吳知府知曉找些冠冕堂皇的話來為自己的行為推脫,還話裏話外的警告,窩藏罪犯會禍及自身,禍及
林家,難道她林浣便不知反擊?大家望族最重規矩,也最守女子大妨,哪裏會這般魯莽,深夜來查女子住處?且林浣言及入住日久,未有生人,便也是告誡吳知府,罪犯不過是近兩日才出的,與她沾不上關系,若要拿此事來無賴林家。
這般明裏暗裏的嘲諷,言語擠兌,吳知府哪裏拼得過林浣?被林浣此話一噎,一時嗫嚅,說不出話來。隔了半晌,才又道,“聽聞姑娘遣人在藥華堂買了一盒金瘡藥……”
吳知府話未說完,林浣已冷笑回道:“吳大人果真是勤政愛民,此等小事也不肯漏眼。前兩日确實是讓家中仆人去買了一盒,只因養的狗兒四處亂跑,受了些傷。吳大人可還要瞧瞧?”
林浣朝青瓊使了個眼色,青瓊會意,手一松,阿吉“旺”地一聲跳了下去,直撲吳大人懷裏,或是察覺到吳知府的不善,四只爪子并用,直往吳知府身上撓。吳知府的衣袖被扯下了一大段,臂上立時便被抓出幾道爪痕來。
吳知府呼痛,一把将阿吉甩出去,欲要再上前捉拿阿吉,阿吉伶俐地一個縱身撲進屏風後頭林浣的懷裏。
林浣心裏樂得歡,面上卻抱歉萬分,道:“阿吉平日裏是極乖巧的,只是或許未曾見過今夜這般陣仗,受了驚吓才會如此。畜生無狀,吳大人莫要和畜生一般計較。”
吳知府不敢跨過屏風,恨得咬牙切齒。林浣已這般說了,他還能如何?若他硬要去抓狗,豈非是與畜生過不去,連不懂事的畜生都不放過?且“受了驚吓”,因何受的驚吓?不就是說他這是自找的嗎?
吳知府心裏蹿出一團火,卻怎麽也不得發作,只因方才阿吉雖然兇狠,但他也看到了阿吉腳踝處的傷痕,雖好的差不多,但也可見新長出來的淡粉色的皮肉,林浣方才所言非虛,且又有人來報,并未搜到可疑人物。吳知府自知理虧,也只得忍下了,再次告了罪,帶着衆人離了去。
林浣笑着抱了阿吉,喜道:“阿吉啊阿吉!你說我該怎麽獎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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