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标記?
考慮到人多嘴雜,佟虎不願哪天宋德保碰見佟三說他不管淩吱死活,于是勉為其難的繞過摸屍的髒手,扶了把淩吱的小細胳膊。
淩吱借力單腿蹦跶着直起身子,剛咧嘴狗腿子了聲“還是我虎子哥對我好”,鎮撫使汪厲便帶領身着青袍的錦衣衛,趕到了案發現場。
汪厲與佟虎打照面後官威銳減,甚至低眉順眼朝佟虎颔首,淩吱百思不得其解之餘,寒氣嗖地竄上脊背。
汪厲掃向他的視線如長劍指喉,吓得他一動不敢動。
宋德保與汪厲交談了兩句,而後下令“撤”,六扇門的人随即退其左右。
淩吱正要歸隊,身子陡然一歪,條件反射地摟住不招呼一聲就抱他的佟虎,猜想佟虎多半也是嗅到了汪厲對他的敵意,所以沒多問,轉臉看向宋德保。
“對了師父,錦衣衛不是不讓咱再插手這案子了嗎?那今天這一出是?”
“話過過耳得了,別太當真,案子是民案劃不到錦衣衛那裏。”宋德保回了淩吱一眼,“由着汪厲,是因為錦衣衛背後是皇上,誰也說不準提走嫌犯是不是皇上屬意。”
淩吱聞言眼前忽而一亮,追問道,“既然如此,結案賞銀是不是還會落到咱們頭上?”
聽到這裏,佟虎也豎起了耳朵。
宋德保“啧”的一聲,用刀把不輕不重地敲了下淩吱腦袋,“案子沒查出個一二三,整日惦記賞銀,讓人聽去像什麽話!”
“這不是沒外人嘛。”淩吱嘿嘿一樂,“再說,有賞銀才有動力啊!”
“還說!”宋德保作勢揚手。
“不說了師父。”
淩吱掉頭倒在佟虎臉的另一側,宋德保瞥見擋箭牌眸中泛起的冷色,收起刀把沉聲提醒,“切記,莫要觸到大人物黴頭。”
“知道了師父……”
淩吱腿上有傷,被佟虎直接背回了佟家。
打了一盆清水放在床邊的面盆架上,佟虎翻出止血化瘀的藥膏丢給淩吱,“自己弄,我去給你二娘遞個話,近日你住在我家。”
“啊?”淩吱滿臉問號地脫下棉靴放在一旁,眼巴巴瞅着佟虎,“為什麽啊?”
“那個錦衣衛是omega,放走的淫/賊也是,或者說這個案子根本就是雨露期的omega在作祟,你回去住可能會有危險。”
佟虎沒什麽表情,他知道這些話聽起來荒誕無稽,深說淺說都像精神有問題,所以幹脆不問不說,他也懶得磨嘴皮子。
昨晚模糊的殺/人夢,加上河邊屍首的視覺沖擊,選擇性封閉的記憶被強行打開,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附身的孤魂。
死了就是死了,他穿越到這裏比被當成牲口圈養的那十一年好太多,日子簡單舒心,不妄求其它。
“虎子哥我跟你說話呢!”
問了兩遍“什麽噶”佟虎都沒應,淩吱将浸過水的軟布啪叽甩到丢魂的臉上,“想什麽呢你,這麽出神?”
佟虎接住順臉滑落的濕布,反手還施彼身的砸向淩吱面門,挑着下巴問,“你剛說什麽了?”
佟虎比淩吱力氣不知大出多少倍,直接把淩吱拍倒在床,濺出的水漬弄濕了淩吱衣領,淩吱用袖口抹了抹臉,不高興地句句拉長音,“問你什麽噶呢,作祟又是什麽意思?還有那個雨露期。”
佟虎向來不慣着淩吱,壓根沒把那點火氣看在眼裏,自顧自倒了碗水潤嗓子。
“omega是性別,雨露期和求偶期差不多,到了雨露期的omega既沒有抑制劑幹擾,又沒有可以臨時标記他的alpha,只能向強壯的普通男性下手,以緩解熬人的情/熱。”
佟虎不知道這麽說淩吱能聽懂多少,他上輩子還沒到上生/理課的年紀就嗝屁了,對這方面知識相當匮乏。
但當時監管他的厲呈是成年omega,所以他見過抑制劑長什麽樣,有針劑、藥劑,還有花裏胡哨的阻隔貼。
“依你所言,我是不是可以将alpha理解為相對強壯的性別?”淩吱端着濕布追問,“假使淫/賊是到了雨露期的omega,那跪你的原因……你是alpha?”
淩吱了解佟虎,佟虎不是信口胡說的人,omega他确實沒聽過,但求偶他知道。
以前靖順巷有條大黑狗,開春時嗲人得很,沒過兩天被不知哪裏跑來的小花狗勾搭走,再也沒回來過。
佟虎也會被勾搭走嗎?那他豈不是就沒有保護傘了?淩吱面露愁容。他以為佟虎娶媳婦、生兒子都會在靖順巷,哪成想會憑空跳出omega跟他争……
佟虎見淩吱陷入沉思,接過淩吱手裏的軟布重新過了遍水,“這會兒大概晟都城內的omega都盯上我了,一些等級高的omega極有可能會對你下手取而代之,比如剛剛那位大人。”
“什,什麽?”淩吱一聽好好的腦袋突然面臨搬家,後脖頸的絨毛盡數炸了起來,“他對我下得着手嗎?我又不是omega,他求偶求出花來也跟我沒關系啊!”
“要怪只能怪晟都城alpha太少,如果alpha和omega的數量達到平衡,就不會接連出現迷/奸案。”佟虎替淩吱擦拭完傷口周圍的血漬,将藥膏塗在禿嚕皮的膝蓋上。
“那怎麽辦?”淩吱龇牙咧嘴地吹了吹自己的腿,“我總不能天天和你在街頭賣炊餅吧。”
“你和我們不一樣,沒有腺體,我也不能通過臨時标記讓他們對你有所忌憚。”撕了條幹淨的爛衫做繃帶,佟虎握着淩吱清瘦的腳踝将膝蓋打直,一圈一圈地纏。
“那你就永久标記我啊!保腦袋的大事傻子才選臨時!”淩吱雙目迸出異彩,他如珍如寶地握住佟虎的手,谄笑不止,“你不會見死不救吧,虎子哥。”
佟虎語塞,淩吱的臉看起來不太聰明,笑得更是瘆人。
歷呈父子霸/淩了他整整十一年,別說和omega做那檔子事,如果可以的話,他這輩子都不想聞見信息素的味道。
而且退一萬步講,普通男子他未必能标記上,就算能成,他也不會選擇淩吱這個煩人精。
“永久标記你就歸我管了,收你五十兩銀子不過分吧?”佟虎故意獅子大開口,好讓淩吱知難而退。
“五,五十兩?”淩吱眼珠子幾乎掉進佟虎被/窩,“趁火打劫都沒你這麽黑!”
六扇門每月發四兩工食銀,淩吱上交到他二娘手裏三兩,再去掉吃食和日常開銷到月底頂多能剩下二錢,佟虎張口就要五十兩,怎麽不要他的命?!
佟虎得逞的嗤了聲,從床上起身,“是你問我的,我又不是非要标記你不可。”
“那那那……”淩吱舌頭打了好幾個結,堪堪憋出句,“那你就見死不救?”
“坐不起救護車,就不要打120。”
佟虎說句古代人聽不懂的,端着染血的水盆揚到了院子裏,再進屋,見淩吱掏出了錢袋子。
“劫就劫,命重要,我标!”淩吱仰着白裏透粉的小臉,下了老大決心似的,“先預付二錢,其餘分期。”
佟虎臉色閃白,心道,五十兩都沒唬住淩吱,小耗崽子長本事了……
他盯了淩吱一眼,不同意說:“只接受全款标記,誰知道你事後會不會耍賴。”
“我上哪兒給你弄全款去,你先拿着,能塞牙的都是肉,別那麽狂。”
淩吱強行将錢袋子塞進佟虎懷裏,不舍地拍了拍,嘟囔說,“你對我這點信心都沒有嗎?我是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好不好?打下個月起,領工食銀的日子你就來六扇門接我。”
佟虎:“……”
話講到這個份上,佟虎一時半刻想不出別的理由拒絕,腳不知不覺徘徊到了門前,松口說:“你真非标記不可?”
話一出口,他又後悔得不行,想來沒有淩吱每月上供那兩個子兒他也活得好好的,标記這事太違心了。
“啊,對啊!”淩吱斬釘截鐵。
佟虎嘆了口氣,不情不願地回了句“好吧”,跟着插上門闩,踱回床邊将撕剩的爛衫塞進淩吱嘴裏。
淩吱忽然被堵住嘴,心裏一陣陣發毛,烏亮眼珠在眼眶裏滴溜溜打轉,脊柱僵成一根老竹竿。
未被alpha标記過的omega會有雨露期,omega的雨露期等同于求偶,那麽标記就與求偶有關。
被害者皆陽氣虧空而亡,omega的需求可想而知,alpha的體能也就不言而喻了。
合着從牙縫生生擠出五十兩白銀,換的是被那玩意捅一回?除非他腦袋灌屎了!
淩吱拼命搖頭嗚嗚着“不不不”,本能地按住佟虎寬衣的手,将口中破布呸了出去,“那個虎子哥……我年幼無知不懂事,天挺涼的,你你你,你別受寒了……”
佟虎:“……”
自打認識淩吱,佟虎無語的事比雨天臭水溝的小飛蟲還多,不标記更好,他還不樂意和淩吱扯上關系呢。
但淩吱讓他好一頓尴尬,這筆賬得讨回來。
單手拎起尬笑的罪魁禍首,佟虎咬牙切齒道:“是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
“我又沒看到你什麽……”
淩吱往回拉了拉被佟虎扯歪的衣領,從他自己的角度,胸前基本算是一覽無餘了。
“別讓我重複第二遍!”佟虎擒住淩吱的手,猛地抖落了一下。
淩吱嗷地喊道:“不用你!”
大力推開佟虎,淩吱洋蔥自剝,邊剝邊給自己安慰,“看就看,有什麽了不起的,又不是沒一起在河裏洗過澡。”
落地的衣物揚起微塵,淩吱大大方方轉了一圈,屁/股蛋子上被佟虎踢出的深色“胎記”,算他友情贈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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