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樓層并不高,電梯內空間逼仄,無限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随着屏幕上的數字一層一層走着,很快就到了一樓。

季回靠在電梯牆邊,擡起頭來時,姜嶼寒早已經收回了目光。

這時候看向外面。

電梯門剛一打開,季回就走了出去,然後看見了景岑黑着的一張臉。

這怎麽還等在這兒?

季回……噗。

更想笑了怎麽辦?

他忍了半天才忍住,微微抿了抿唇,走過去悄悄拍了拍景岑肩膀。

“沒事。”

“是他不解風情。”

“你可以當我什麽都沒看見。”

景岑:……

背後靈也看見了?

他臉色更差了。

景岑眼神一陣變化,這時候見對方出來,就看向姜嶼寒,準備看看他有沒有抱歉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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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對方出來之後卻神色自若。

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剛才做的有什麽問題,甚至還在景岑看向他時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什麽事?”

景岑這才發現自己站的位置擋了人家的道兒了,憋屈的往旁邊站了下之後。

冷峻的青年就已經無視他走到了隔壁。

季回:……

咳。

不能笑,不能笑。

他都有些同情景岑了。

好在這會兒周圍沒有什麽人,剛才發生的一幕也沒有人看見。季回強忍着笑意,彎了彎眼睛。

沒有發現,站在牆邊的人忽然擡眸朝他這邊望了眼。

姜嶼寒剛疑惑的皺起眉。

這時候,在休息室大廳裏,周導幾人終于姍姍來遲。

幾個嘉賓們目光轉過去。

發現陌生的是,今天跟着周導團隊後面居然還有一個長相俊美懶散的年輕人。

沒有見過謝骦的人都有些奇怪,這人是哪兒來的。

之前怎麽沒見過?

幾個嘉賓互相看了眼。

這時候周導走了進來,笑道:“大家久等了。”

“這位是我們節目組的安全顧問,之前忘了沒有跟大家介紹,大家認識一下。”

周導看了眼謝骦,謝骦挑眉打了聲招呼。

一聽是安全顧問,不是什麽新加入的嘉賓,幾人都松了口氣。

不過卻也有些疑惑。

這種時候介紹什麽安全顧問?

不是快要錄節目了嗎?

不止是其他幾個嘉賓疑惑。

景岑也對今天周導的操作看不明白,他在心底悄悄詢問背後靈怎麽回事。

季回看了眼謝骦,看到周導面色後,忽然眉梢一頓。

“你看周導是不是臉色有些發黑?”

景岑:昨天晚上安全顧問都失蹤了,臉色能不發黑嗎?

他心底吐槽了句,卻沒有說出來。

季回挑了一下眉,笑道:

“不是因為這個,你看他現在……好像被什麽東西栓住了一樣。”

拴住了?

景岑有些疑惑。

周導深吸了口氣道:“這幾天由謝先生負責大家的安全問題,大家記住他電話,有事情一定要聯系。”

“今天節目繼續拍。”

他說到繼續時,臉色微微扭曲了一下。分明眼底閃過一絲恐懼,但就像是被什麽逼着一樣,又不得不繼續。

季回頓了一下。

這時候,和衆人介紹完的謝骦忽然走了過來。

謝骦雖然厭惡異類,但在景岑耳邊時,想到昨天被人救了的事情,還是淡淡說了一句。

“昨天晚上,周導忽然收到了一份詛咒信。”

他聲音很低,周圍攝影師和嘉賓正在說話,除了在旁邊的季回,沒有任何人聽見。

季回指尖頓了一下。

這時候謝骦已經懶洋洋地離開了。

景岑:“什麽詛咒信?”

“不知道。”

季回搖了搖頭。

“應該是昨天休息之後半夜收到的。”

他也有些好奇是怎麽回事,顯然這封詛咒信是促使周導不離開的原因。

他微微眯了眯眼。

景岑這時候忽然想了起來。

“對了,謝骦真的是什麽安全顧問嗎?”

他怎麽記得對方是攝影師來着。

昨天驟然遇見謝骦,被那一番敲打震的驚了之後,景岑一直沒多想,直到他忽然想到對方剛才說的話,景岑才想起來不對。

這人語氣怎麽這麽不對?

他心底疑惑,季回輕輕笑了笑。

“是啊。”

“他是天師你不知道嗎?”

天師?

景岑:……

他應該知道嗎?

他眉頭皺起,第一次覺得……他之前怎麽沒發現自己生活的世界這麽危險。

他一起生活了三年的室友是天師他居然不知道?

景岑表情古怪:“那他剛剛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如果他沒記錯,謝骦之前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表露過這些。

季回想了一下,亂編瞎話:“大概是我昨天晚上救了他,他十分感激吧。”

所以謝骦雖然厭惡惡鬼,但是好歹恩怨分明?

景岑抿了抿唇,有些狐疑,總覺得不是這麽簡單。

然而這時候周導已經僵着臉将今天的注意事項都說了,僵.硬.的笑了笑。

“大家今天進去拍攝的時候小心一點。”

“不要亂說話。”

“尤其是說一些犯忌諱的詞。”

不知道真相的幾個嘉賓還以為周導說的是這個園林裏本來就出過事,讓他們多少注意些。這些他們早就知道,倒也沒有多想。

唯獨姜嶼寒,忽然皺起了眉。

他當然看不見鬼,也聽不見季回說話,只是心底有些隐晦的感覺叫他有些煩躁。

他微微垂下眼。

這時候,周導才想起還有一尊大神,眼皮一跳,打發了其他人去拍攝之後走了過去。

“姜總。”

“那個,姜總,今天進去的時候,也多注意一些。”要是其他人周導還好說些,但是這位姜總是個無神論者。

他提醒也不知道怎麽提醒,就只能這麽隐晦的說。

姜嶼寒聽見他的話後擡起頭來,就在周導以為對方不會回應自己時,他卻淡淡應了聲。

周導表情頓時僵在了臉上。

……

觀衆們等了一天,把豐照園林的資料都查了個底朝天,終于又等到第二天節目開播了。

然而因為昨天下午臨時調換錄制的事情,觀衆們還是察覺到了一絲不對,這時候議論紛紛。

“這節目組真是頭鐵。”

“昨天下午的事情也不知道解決了沒有。”

“我昨天還跟着起哄,結果晚上回去查了一下,豐照園林特麽是真不簡單啊。”

“據說之前最早的鬧鬼甚至都不是從主播失蹤案中開始的,而是十幾年前就有了。”

“豐照園林這片地本來就有問題。”

“風水上說這片地是大兇之地。”

彈幕上一句接着一句的。

季回瞥了眼,眼皮一抽。

還大兇之地。

網友們百度了兩下能知道什麽。

他昨天走了一圈也沒看出風水哪裏不好。

相反,因為豐照園林當年是姜氏地産的大項目,即使是姜家人向來不信這些,但是在風水選址上卻也下了功夫,這塊土地可是上好的風水寶地。

只是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了哪兒。

季回站在景岑身後時,目光往周導身上瞥了眼,看起來得想辦法把周導昨晚收到的那封詛咒信看一遍了。

他故意走的落後了一步,從景岑身邊錯開了。

今天是嘉賓們的任務是詳細了解園林之後,提交改造方案的主題,攝影師全程跟着。

季回先是在周導身上看了眼,随即挑眉離開了現場。

就在季回走的一瞬間,前面走的姜嶼寒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

“姜總,怎麽了?”身邊工作人員有些奇怪。

姜嶼寒微微搖了搖頭。

“沒什麽。”

倒是謝骦在姜嶼寒停下時,往他那邊看了眼。

詛咒信沒在周導身上,應該在其他地方,季回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房間。

他直接回了休息室,去了周導的房間,剛走到對方門口時。季回就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微微皺了皺眉。

這是……怨氣?

他擡起眼來,進了房間之後看了眼。

在行李箱內看到了那封紅色的信。即使是放在行李箱裏,那封信還是在滴血,一滴一滴的猩紅血液從信封裏流出來,染紅了行李箱。

季回一眼就看出這東西上怨氣有多深。

多年的深淵掙紮經驗叫季回輕易分辨出,只要這封信出現,甚至不用看到裏面的內容,詛咒就會傳到周導身上。

他瞥了眼房間,從抽屜裏拿出手套戴上,看到裏面的字之後,心道果然——裏面一句話也沒有。

從周導接觸到這封詛咒信的時候就被裏面的詛咒影響了。

然後不知道為什麽莫名要主動留在這兒。

被影響後他當然不可能給謝骦看那封信,謝骦沒有打開信封,也不知道信封才是媒介,只以為是詛咒的內容有問題。

要不是他心血來潮回來看了眼,恐怕還會糾結在詛咒信的內容上。

——現在周導其實才是一個大型的傳染源。

季回拿起客房的電話,皺了皺眉打給了景岑,景岑正煩的不行的想着這次的主題。雖然是為了追姜嶼寒來的這兒,但是衆目睽睽之下,他這個影帝對綜藝也不能那麽敷衍,至少也不能墊底。

然而景岑設計細胞确實不怎麽好。都在裏面考察了兩天了,還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他微微皺着眉,沒想到這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景岑怔了一點。

攝影師也有些驚訝,随即尴尬問:“景老師,你沒關手機啊?”

景岑:……他關了啊,他低頭一看,看到手機關機之後松了口氣,随即卻又看到一個電話號碼打了進來。

這號碼是簡單的客房號碼。

然而叫景岑臉色難看的是——這是周導的房間號碼。

他心底叫了幾聲背後靈。

沒有回應之後,看着不停響起的號碼,一邊在鏡頭前做出面無表情的樣子,一邊.硬.着頭皮準備挂斷。

這時候,電話卻自動接通了。

景岑僵住身體。

下一刻,卻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是我。”

景岑:……?

“你怎麽……”

他剛準備問背後靈怎麽有周導電話,就聽見他道:“周導身上的詛咒應該會傳染。”

“你盡量離他遠一點。”

周導身上的詛咒會傳染?

這幾個字單獨說景岑都能聽懂,但是組合在一起就有些繞了,他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怔了一下之後才陡然睜大眼睛。

等等。

周導……傳染?

他轉過頭去,就看到周導正和一個攝影師在一起商量身上。

景岑眼皮一跳。

“景老師,你怎麽了?”

攝影師見他停下來有些疑惑,景岑若無其事地皺了皺眉。

“沒什麽。”

季回這時候已經挂斷了電話,他在周導房間查探了一圈之後,将血色的信封裝了起來,這東西也許後面還會有用。

季回微微挑了挑眉,看了眼外面。

在得到季回提醒之後,景岑不動聲色的離周導遠了很多。他遠遠走在最邊緣的位置,和整個隊伍隔離開。

而另一個遠離隊伍的卻是姜嶼寒。

他本來就沒有和他們一起,這時候一直一個人在後面。

景岑想到剛才背後靈的提醒,有意想要提醒一下姜嶼寒,就刻意放慢腳步等了一下。然而等到姜嶼寒走到他面前時,周導卻忽然轉過了頭。

景岑:……

姜嶼寒淡淡瞥了他一眼,似乎因為什麽,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那股熟悉的感覺不見了。

在電梯裏還有,出來之後就消失了。

這一路上姜嶼寒就沒有再感受到過。他微微皺了皺眉,沒有再看景岑一眼。

一直到中午休息時,季回才終于回來了,他走過來拍了拍景岑肩膀。

“想什麽呢?”

景岑皺眉回過神來。

“你剛才去哪兒了?”

季回看了眼前面走着的人:“去了周導房間。”

“他現在只是被影響不能離開這兒,但是應該也不知道自己是詛咒傳染源。”

“正常拍攝就行。”

“正常拍攝?”

景岑有些煩躁,都這樣了還不走?

季回懶懶地瞥了他一眼。

“詛咒傳播的很快,你以為你們現在都沒事?”

他不是沒有接觸周導嗎?

景岑愣了一下,他一接背後靈電話就遠離了。

季回搖了搖頭。

“你沒接觸,你身後的攝影師也沒接觸?”

“多少也沾了點,估計出去之後會有反應。”

景岑臉色難看了起來,季回沒什麽誠意的安慰他。

“不用擔心,現在大家都一樣,謝骦身上應該也有詛咒。”

他剛說完這句話,正在亭子裏休息的姜嶼寒忽然轉過頭來。

季回頓了一下,忽然止住了話。

咦——不對,姜嶼寒身上沒有詛咒?

他不是和周導接觸過嗎?

他挑了一下眉,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在他剛過來時,看到其他人身上都有一個淺淡的黑色印記。

唯獨姜嶼寒沒有。

季回以為自己看錯了,多看了會兒之後發現姜嶼寒外表露出來的部分确實是沒有。

對方身上一派幹淨,仿佛和這幽暗的被詛咒的庭院格格不入。

季回神情有些古怪,有些不清楚這是不是個意外。

“你剛才怎麽停下了?”

景岑有些奇怪。

季回搖了搖頭,将這件事記在了心底。

“沒什麽。”

姜嶼寒在注視感離開之後,低下了頭,看向了自己手腕,深藍色冷漠的眼神之中有些疑惑。

他很确定自己沒有看錯。

剛才在那會兒,他手腕上忽然浮現了一個印記。

然而只是一瞬間,那個印記就像是被什麽扼住一樣,迅速的消失了。

黑色霧氣浮現的地方有一陣灼熱的疼痛感。姜嶼寒眸色深了些,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微微收緊了手,随即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放開了掌心。

他不可能總是出現幻覺。

所以——有可能根本不是幻覺。

灼熱的刺痛感在腕骨蔓延,姜嶼寒卻神色平靜無比。

……

參觀完庭院之後,他去了洗手間。園林裏有建好的洗手間,外面是一片竹林,隐私性很好。

因為下午的時候就要交主題,中午所有嘉賓都在庭院裏面商量着。唯獨姜嶼寒作為裁決者,不需要參與什麽。因為知道他身份和性格,也沒有人敢上來攀談打擾他。

他一個人就來了洗手間。

姜嶼寒在鏡子面前洗着手,這時候,卻忽然動作一頓,察覺到身後有些冷。

眼眸垂了下來。

季回是真的好奇。

姜嶼寒怎麽沒有詛咒的印記?

難道他的印記在其他看不見的地方?

季回目光掃向鏡子裏西裝筆挺,身形修長冷峻的男人,從上到下。

微微挑眉,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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