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路景予一陣窒息。

他發現他和喬以山之間的誤會真的是說都說不清了,冥冥之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非要讓他愛男主!他這到底是造了什麽孽?

路景予想解釋,可又怕出現之前那種尴尬的情況,索性閉嘴,把這個話題給繞了過去,看着手裏的滅-火-槍說:“這手工藝挺好的。”

喬以山點點頭又開始分析:“這個水波紋還有甜心小受機甲上的鳳凰圖騰,都和之前火焰槍上的紋飾是一個風格,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這人很有意思,搞了那麽大的動靜,就只是為了賺點錢。”

路景予有點生氣地想,你有錢了不起啊,我就是這種為了這仨瓜倆棗拼命的人。

喬以山繼續說:“所以,甜心小受确實是個機械師,這兩把槍和他出場用的機甲,都是他自己造的。現在看來他的目的好像一直都很單純,就是賺錢。”

路景予心虛地道:“哦……”

“還有這個。”喬以山拿過滅-火-槍,摸了摸上面的狗頭logo,道,“你覺不覺得,這個logo很眼熟。”

路景予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撲哧”一聲笑。

真有意思,他就沒感覺像是在照鏡子嗎?

喬以山不明所以地轉頭看着路景予,路景予連忙解釋道:“沒什麽,覺得這個logo畫得蠻可愛的。”

喬以山也沒多想,轉頭繼續看着這把滅-火-槍。雖然他又分析出了一點兒內容,但現在還是沒能把路景予的身份扒出來,路景予稍微放心了一些,敷衍了幾句就想溜。正準備跑,喬以山又叫住他,說:“你最近幹嘛去了?”

路景予一愣,道:“什麽?”

喬以山:“我剛發現,你好像拿着病歷單在學校請了長假,你沒有去學校,一天早出晚歸幹什麽?”

“額……”路景予腦子開始轉,瞎說道,“玩呢,和小蘭出去瞎玩……反正我不是有推薦信了,不用考試了。”

喬以山轉過頭來看着他,路景予便心慌地繼續說:“你不也經常不去學校嗎……”

喬以山道:“我在做野外訓練。”

路景予想不出用什麽話應付喬以山,然後靈機一動,突然想到了一個有點惡心但有效的方法。

路景予慢慢擡頭,對上喬以山的目光,帶着三分嬌七分羞,對着喬以山小聲說:“原來,你還是關心着我的近況的……”

喬以山:……

二人對視了兩秒,喬以山果然是受不了,當即後退了兩步,路景予甚至能感覺到他已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路景予心裏竊喜:贏了。

喬以山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快速道:“行了,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

說完自己先轉身,迅速離開。

喬以山回房以後,很長時間都沒能睡着,他腦子裏始終有一個路景予在不停地在蹦跶。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的種種,都一一在自己的眼前回放,他始終覺得路景予很奇怪,但哪裏奇怪他也說不上來。

而且重要的是,自己面對路景予的态度也有點奇怪。

喬以山心裏相當不踏實,深深感覺,路景予已經成為了一個相當大的困擾。

這幾天,都沒辦法睡好覺了。

而另一邊,路景予卻暗暗竊喜,他終于發現了,反正他做什麽喬以山都會覺得他是個綠茶白蓮花,他以後索性就白蓮花到底。

下定決心以後,這一覺睡得尤其好。

……

新年假期即将結束,第一軍校也快要開學了。

路景予一直盼着這一天,到了要去學校報道的時候,他一大早就起床準備,準備出門去打個車,還沒走出宅子就被管家給攔住了。

路景予巴不得趕緊離開喬家,禮貌地表示自己不需要人送,管家恭敬地道:“您看,這些日子以來,也沒怎麽照顧到您,老爺交代了要對您好。”

路景予微笑道:“我也是成年人了,不需要人照顧。”

喬以山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來:“你什麽時候成年的?你生日過了?”

路景予回頭看了看喬以山,又好幾天沒見着了,路景予有點驚詫地說:“你黑眼圈怎麽這麽重?這幾天沒休息好啊?”

喬以山看着路景予一臉純良天真,無語半晌,道:“很難……解釋。”

路景予其實也不是真的在乎,“哦”了一聲就準備自己拎着行李走。

但喬以山還在堅持,問道:“你什麽時候過的生日。”

路景予有點不耐煩地回頭看喬以山。他是個棄嬰,怎麽可能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生的?小時候在孤兒院,所有沒有生日的小朋友都是統一以新年作為生日。所以對路景予來說,新年的儀式感還挺重要。

于是路景予很快答道:“啊,沒有過過,新年就算生日。”

喬以山有點吃驚地說:“怎麽會沒有過過?”

路景予一下反應過來自己說漏嘴了。原身小時候家裏還沒有落魄到那個程度,父母還建在的時候,不至于連個生日都沒有過過。

可是這會兒是離開喬家的大好日子,路景予真的連一個借口都懶得給喬以山編,腦子一轉,他就拿出了他最擅長的演技——裝白蓮花。

低頭,醞釀了片刻的情緒,再擡頭就是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這雙眼睛漆黑如墨,不染纖塵,已經夠惹人憐愛了,偏偏看着你的人還輕輕抿了抿淡紅色的唇,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喬以山微微吸了一口氣,有什麽話也沒辦法再問下去了。

路景予瞬間非常舒坦,內心狂喜,原來綠茶手段是這麽用的!也太好用了!

路景予還在盯喬以山,對方已經移開了目光,沉默地把路景予的行李給拿着上了飛行器。

“啊,那什麽……”路景予想說不要麻煩了,可沒說完,管家已經打開了飛行器的艙門。

路景予今兒起這麽早就是就不想和喬以山一起去第一軍校報道,他是真的想夾着尾巴低調做人,巴不得不要有人把他和喬以山聯系到一塊兒。

可現在拒絕又得和喬以山瞎扯一堆,路景予看了看表,實在是疲憊,默默上了飛行器。

喬以山保持着沉默,很快将行李放好,也上了飛行器,坐在路景予的旁邊。

司機進入駕駛艙之後關閉了乘客艙的隔門,于是這小小的乘客艙之間就剩下了路景予和喬以山二人,他們都沒有說話,空氣之中有一種淡淡的尴尬,路景予恍惚覺得,他好像又聞到了喬以山身上的巧克力味道。

路景予一直都挺喜歡巧克力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自己這麽焦躁,他開始莫名其妙地發火,想:喬以山這個人,為什麽會是巧克力味!巧克力味為什麽這麽煩!這麽煩的味道怎麽會是巧克力!

而喬以山并不知道路景予心中所想,他偷瞄了幾眼路景予沉默的側臉,感覺心裏有點不舒服。他從來不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也很少在乎身邊人的心情。但這會兒,路景予不說話的樣子總是讓他很在意,他腦子裏過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念頭,最終落點在:是不是自己說了過分的話,觸到了人家的傷心事。

很久以後,喬以山在這安靜的空間裏實在是憋着不住了,輕輕開口道:“抱、抱歉。”

路景予隔了兩秒之後才反應了過來,他轉頭驚詫地看着喬以山,眨着眼睛,很久都沒有說話。

喬以山別扭的手腳都不知道往那裏放,可他還是真誠地看着路景予的眼睛,道:“剛才,我不是故意提那個話題的。”

路景予:……

剛才是不是……演過了?

路景予清了下嗓子,笑了一下,說:“沒什麽,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早就不在意了。”

路景予也不是矯情,他一個人苦過那麽多年了,是真的早就習慣了。而且他長大以後靠着自己的手藝一路披荊斬棘,哪怕穿書成了這個小弱雞,也依然過得不錯,他為什麽要在意從前?

可這樣坦然的态度反而是讓喬以山更過意不去,路景予越是笑得明朗,他就越是忍不住想路景予到底經歷了些什麽。

二人各自懷着心思,誰都沒有說話,狹小的空間裏,空氣好像格外粘稠。

這沉默一直持續到了達到第一軍校。

遠遠的路景予看到“第一軍校”四個字,就開始熱血沸騰,雙眼發亮。

校門口有非常多的人,一張張年輕的臉都充滿了朝氣,路景予被這種情緒感染,恨不得立刻跳下飛行器進入第一軍校放飛自我。

可鼻尖又傳來一陣巧克力的味道,路景予偷瞄了一眼喬以山,心裏想:他要低調,要夾着尾巴在學校裏做人,不要讓人知道他就是喬以山的未婚夫。

正想着,飛行器已經準備下降。

這最新款的飛行器非常惹眼,一出場就引得衆人駐足圍觀,路景予拉了拉自己的衣領遮住臉,他沒立刻下車,想等周圍圍觀的人稍微散開一點兒在下。

喬以山先下,和司機一塊兒将行李給拿了出來。

他一下飛行器,周圍的人都在小聲議論。

“這是喬少礙…”

“真人看上去好帥。”

“飛行器上是不是還有一個人?”

喬以山淡淡掃過這群人,衆人就不敢多議論。

但還圍在不遠的地方瞎看。

路景予趁着人少,這才下車。

只是,他沒想到,這最新款的飛行器底盤這麽高,他一個沒注意,腳下一下踩空,立刻穩不住自己的身體。

路景予閉上眼準備迎接自己的狗吃屎重摔,但預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如期而至,他沒有摔倒在地,而是啪叽一聲,摔入了一個溫暖的、熟悉的、充滿了巧克力味道的懷抱之中。

路景予又是一陣窒息,他僵硬地擡頭,對上了喬以山的眼睛。

周圍傳來一陣充滿了豔羨的“哇”,路景予似乎還聽到了快門的咔嚓聲。

路景予真的快哭了。

說好的夾着尾巴做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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