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素蒂蘭香

婢女上前,到堂外點了早已候着的幾個婆子。蕭青容未語,似是順從了蕭夫人的安排。

“三小姐,請吧。”婢女使了個眼色,兩個婆子壓住蕭青容的胳膊,剩下的左右看護,齊擁着蕭青容向外走去。

侯夫人得意哼笑,對着蕭夫人福身,“謝國公夫人,侯府……定會讓夫人滿意的。”

蕭夫人端雅一笑,“去吧。”

說罷,正要起身離開,堂外突然出來一陣喧鬧,蕭夫人皺眉,接着一個小厮徑直跑了進來。

“夫人,夫人!外面來了信雲衛,說是奉陛下之命,前來拿人!”

恰行至堂外的蕭青容垂下眼簾,唇角微起,終于來了啊……

蕭夫人拍桌驚起,神色冷肅,信雲衛那可是皇帝親設的內衛,怎麽會來國公府!心思轉過,蕭夫人冷聲喝道:“拿誰!”

那小厮瞥了眼身前,立刻回道:“那位官爺說,說是來拿順安侯和侯夫人的。”

蕭夫人頓時松了一口氣,端着臉色緩緩坐下,順安侯卻是失态大驚,猛地抓住那小厮,“什麽!是不是你弄錯了?”

“他沒弄錯!”洪亮的男聲傳進大堂,蕭夫人斂了神色,帶人迎出去。

來人雖與禁軍打扮相同,但是更為精致,衣上繡群巒雲紋圖,身側挂長劍,正是信雲衛的标準裝扮。

那人面容威嚴,略拱手,而後拿出腰牌,“夫人,本官是信雲衛右衛副首領。昨日大理寺接到訴狀,我等奉陛下之命,随洛世子殿下到此,将順安侯帶回府中嚴加看管,待大理寺查清案件,再做處置。”

沒有細看那腰牌,順安侯心知不會有人膽大到如此地步,敢去冒充信雲衛,“這位大人,能否告知是何訴狀?寫了什麽?”

“侯爺還是少些廢話為好,世子殿下還在外面等着呢!”副首領冷笑一聲,揮手示意,“來人,将侯爺和夫人請回侯府!”

順安侯見此情景,驚得倒退幾步,臉色慘白——侯府恐怕是大禍臨頭了。

信雲衛是直屬皇帝管轄的親信內衛,總領居從一品官職,因其為皇帝耳目,是皇帝最信任的人,無形中已然淩駕衆臣之上,放眼朝野無不忌憚幾分。

皇上竟直接派他們到國公府抓人,并讓信雲衛監禁侯府……

那絕不是一紙普通的訴狀!究竟是何內容,難道真能傾覆侯府麽!

侯夫人心中不安,看向順安侯,見其臉色驟然難看起來,瞬時也明白過這不詳的苗頭,竟直接軟了腿,癱坐地上,信雲衛的人上前,将人拖起便向外走去,路過高起的門檻時,竟直接刮掉了一只鞋子。

看着自己發妻被如此對待,順安侯嘴唇微顫,心頭不詳的預感又重了幾分,微微恍惚間,便感覺自己雙臂被扯住,向外拖去。

适才蕭青容被幾個婆子帶到了堂門處,看到如此驚變,那幾個下人都松了手安分立着。幾個信雲衛從堂中出來,正要離開,卻傳來一聲女子嬌呵。

“等等!”

堂側回廊處,蕭千容緩緩走了過來,已然換了一身衣裙,臉上的妝容也精致了幾分,蔥白的手指扶了下步搖,又遙遙指向蕭青容,“大人莫要落下,這位小姐可是侯府義女。”

副首領冷厲的眼神掃過蕭千容,随之看去,正見人群中一個毫不起眼的青衣女子擡頭,淡然出聲。

“二姐,慎言。”

副首領皺眉,見其衣着寒酸,甚至不如丫鬟婢女,轉頭看向國公夫人,“夫人,她是……”

蕭青容站在人群之中,身姿秀挺,側首看向蕭夫人,只見其淡淡颔首,漠然的聲音如劃破冰川的利刃,冷漠尖銳。

“她确是侯府義女。”

緩緩吸氣,蕭青容神情有些譏嘲,卻是自己從人群後走了出來,對上前拿人的信雲衛先是颔首行禮,而後主動伸了雙臂被押住。

見蕭青容配合如此,信雲衛手上便也輕了些,沒有向對侯夫人那般粗魯。三人一齊被押出國公府,一路上,下人躲閃回避,看着蕭青容一同被帶走有些疑惑,低頭私語,卻沒人有同情之色。

蕭千容看着蕭青容被帶走,暢意一笑。轉念想到适才聽到的“洛王世子”,抿了抿唇,心下有些猶豫,而後眼神一定,緩緩退後,悄聲跟了上去。

鎮國公府門前,楚珩正負手而立,銀冠珠飾,紫衣金帶朝服,風姿華冷,身如玉樹,鴉羽墨發輕垂身側。

被押住的蕭青容目光微頓,而後如常移開了視線,袖中的手攥起又松開。

看着信雲衛将人壓到面前,楚珩目光停在了蕭青容身上,見楚珩如此,便有信雲衛上前解釋:“禀世子,這是侯府義女。”

“嗯。”楚珩淡應了一聲回身,蕭青容被信雲衛帶着走過一旁,風起衣揚複又輕落。

楚珩突然頓住了身形,轉頭看向蕭青容。

“站住。”

蕭青容呼吸窒了一瞬,又緩緩放輕,身後傳來輕緩的腳步聲,步步靠近,接着一道身影擋到了身前。

清雅的男子輕俯,風姿絕俗的臉離女子削肩越來越近,溫順的女子微微颔首垂頭,似是有些嬌羞,若是男子的神情肯溫柔幾分,便是一副令人遐想之景。

可惜,男子眸中只蘊清霜,不含風月。

似是确定了什麽,楚珩直起身子,微寒的眸光鎖住蕭青容微紅的臉龐,“你碰過素蒂蘭?”

被風吹起的頭發,貼在臉上癢的很,蕭青容擡起頭,神情怔愣,“啊?”

“你身上有素蒂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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