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遇楚珩

哭？

蕭青容擡手，摸向眼角，輕觸之間微微感到些濕潤，“不過是睜眼太久了，好好的我怎麽會哭呢？”

代珠歪頭，突然笑嘻嘻道：“小姐該不會是心疼買糖葫蘆吧？”說罷，便推着蕭青容向前去，“那可不行，小姐剛才可是答應了的，必須買！”

一個插科打诨，不欲追問；一個滿腹心事，不欲多說。

主仆兩人默契的将事情揭過，蕭青容看着與當年的代瑤有幾分相似的代珠，唇角的笑意深了幾分。

當年若不是代珠将自己撞下湖水，讓自己有了片刻的安全，她也許便等不到任将軍來救。只是那麽片刻而已，代瑤卻沒有等到。

逃出皇宮後，她随着任将軍學武，後來任将軍冒着危險，将自己獨子任泓送入宣國軍隊，以期他将來能成為自己的助力，而其他随着自己逃出來的寥寥幾人，都選了不同的地方慢慢潛入。

自己何曾有幸，能得代瑤他們用性命相助。

代瑤，今日你大仇已報。但願，你不會怨我殺得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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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了卻一撞心事，蕭青容心情好了些，随代珠拉着自己逛了許多小店，買了許多新奇的小玩意。

“千巧閣？”代珠逐字讀着牌匾上的幾個字，回頭看向蕭青容，“小姐，我們進去看看吧！”

蕭青容卻是被那三個鬥大的字吸引，門前牌匾上，墨字龍飛鳳舞，筆端飛揚藏鋒，隐隐幾分豪氣與幾分機睿，在一衆綢緞胭脂鋪邊，不沾柔軟之氣，因此格外顯眼。

心裏頓時對這“千巧閣”起了興趣，蕭青容帶着代珠走了進去，入目幾個黃花梨木的多寶格，框格各有不同，或為半月，或為扇形，上面雕山水花鳥，格子上擺放着千奇百怪的木質物什。

掌櫃迎了上來，笑聲道：“兩位姑娘，可是想選些逗趣的小玩意兒？”

話音未落，便聽見代珠小小的驚呼聲，只見一只木質的燕子，因代珠輕輕的觸碰，突然振翅而起，繞梁一周，竟然輕盈地落回多寶格，而後傳來一聲清脆的鳥啼。

那燕子一看便知是木制，但動作靈動，雕刻精細，若不細看，竟與活燕無異。

蕭青容挑眉，将那木燕取下托在手中，這才發現，木燕翅膀上有一處顏色略深，應是啓動之初，代珠剛才應就是不小心碰到那裏，所以才啓動了木燕的機關。

将木燕輕放回多寶格，蕭青容看向掌櫃，輕笑：“機關術？”

掌櫃一樂，“哎呦，看來姑娘懂點。不瞞姑娘說，我祖上曾有位奇人，精通這機關之術，奈何傳到了我這一輩，只剩下了這點皮毛，就變法做了點逗樂的小玩意，在這京城糊口。”

蕭青容打量着其他精細的木雕，“掌櫃過謙了。”見代珠對木燕似是十分感興趣，蕭青容看向掌櫃。

“掌櫃，這木燕多少錢？”

掌櫃笑眯眯道：“姑娘，這木燕五十兩銀子。”

“五十兩！”代珠一嘆，戀戀不舍的放下手中的木燕，她們這次出門帶的銀錢并不多，“小姐，我們改天再過來買好不好？”

蕭青容正要說話，卻見後堂挑了簾子，走出一人，附耳低聲對那掌櫃說了些什麽，掌櫃先是一怔，而後立刻對蕭青容恭敬了幾分。

“這位姑娘，這木燕可以送給您，但能否請姑娘到後堂一敘，有人想要見您。”

蕭青容挑眉，“請問掌櫃，是哪位想要見我？”

掌櫃似乎是有些為難，“這……您到後面就知道了。”

代珠皺眉看向蕭青容，見蕭青容示意自己在外面等着，便站在原地，擋住了掌櫃的去路。

掌櫃回頭見蕭青容跟着适才傳信的人去了後面，便也沒有執意跟上去。轉過頭正見代珠瞪着自己，掌櫃被吓了一跳。

擡袖擦去冷汗，掌櫃見她雙眼瞪着，頗像是護食的小獸崽，搖頭輕笑。

後堂，蕭青容看着眼前的人，紫衣玉帶，風華清然，哪怕是坐在這小小的堂中，也難掩貴氣。只是看向男子懷中之時，蕭青容卻是忍了忍上翹的嘴角，而後施施然坐在一旁的椅上。

“原來這千巧閣是世子的産業。”蕭青容環視一周，堂雖簡小，但勝在花草靜雅，與外面那些尋常的院落相比，這裏明顯是精心布置過的。

而楚珩正一手護着懷中孩子，一手正将桌上的杯子慢慢擺成一道直線，指尖輕輕調整着常人看不出差距。

認真嚴肅的神情，讓人覺得那排白瓷杯子定是什麽稀世珍寶，比他懷裏的孩子重要多了。

看向楚珩懷中的孩子，蕭青容道：“沒想到世子竟然如此的……”頓了頓，似乎在思索合适的詞語，接着含笑道：“有慈愛之心。”

那孩子看起來一周半左右，白白胖胖的，讓人聯想到上午那盤包子，睫毛上頂着點淚珠，似乎剛剛哭過，窩在楚珩的懷裏，帶着肉窩的小手揪着衣襟，睡得正香。

楚珩擡眸，見蕭青容眼底的戲谑，清清冷冷的眸中隐着幾分不明的情緒，起身，衣襟處被那孩子扯的微歪，露出一截白瑩的肌膚。

蕭青容微微擡頭，看着眼前極具壓迫感的楚珩，鼻尖萦繞的并非宣國男子常用的熏香，而是些許淡雅的清然味道，又看了眼他懷裏的孩子，蕭青容揚頭笑道：“世子有何事？”

楚珩垂眸看着眼前的女子，視線鎖在蕭青容微揚的唇上，蕭青容臉色變了變，唇角終是默默落了下來。

“喜歡孩子？”

“不……”

“抱着吧。”

蕭青容只覺得胳膊上一沉，懷裏便多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擡頭，仍是楚珩那張清冷的臉，如華雪，但蕭青容從那人眼底看到了戲谑。

想起自己剛才說他“慈愛”，再低頭看看懷裏的孩子，蕭青容咬了咬唇角，對楚珩睚眦必報的個性，印象更深了一層。

那小孩兒窩在蕭青容懷裏，似乎感覺到換了地方，不安穩的晃了晃身子，皺着小小的鼻子，抽噎兩下，睜開了眼睛。

孩子的眼睛總是透亮無垢的，仿若最純潔的琉璃。哪怕都是漂亮的眼睛，成人的眼底多多少少都會被世俗所染，而孩子的眼底卻是澄澈清明，黑亮亮的，望進心裏最柔軟的角落。

感受着懷裏溫軟的小小身子，蕭青容的心不自覺的軟了一下，手上的動作輕了幾分，目光也柔和了下來，那孩子睜開眼，烏溜溜的大眼睛呆呆得盯着蕭青容，蕭青容原本帶笑的臉上突然閃過緊張。

适才在楚珩面前都沒有這種感覺……

笑意愈發的柔軟，蕭青容見懷裏的寶寶擡手，似乎要摸一摸她的臉，蕭青容輕輕一笑，便緩緩低下頭去。

只是——

“啪！”剛才宛如畫人一般的娃娃，此時卻将小手狠狠拍在了蕭青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