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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江岑然的形象并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模糊。

當蔚亦茗下筆畫他的時候, 才驚覺那些歲月已經深深地镌刻在她的腦海裏。

無比地清晰明了。

一筆一劃慢慢地勾勒出了她整個青春。

整整兩天的時間,蔚亦茗都待在工作室裏,沒讓任何人打擾, 專心致志地畫着江岑然。

有他的笑臉,有他的冷臉。

有他運動的時候,有他學習的時候。

有他的正面,有他的背影。

有他正經的時候,還有他耍流氓的時候。

一張張從她筆下出來的江岑然,組成了一個完成的他。

完成最後一幅,蔚亦茗将畫筆放下,看着滿室的江岑然, 不禁有些心跳加速。

這人長得也太好看了些。

另一邊網上的流言蜚語也平息了。

江岑然的公關團隊自然不是蔚凝嫚找幾個營銷號就可以比拟的。

他不僅完全扭轉了蔚亦茗的形象, 甚至還不着痕跡地将蔚凝嫚的事業徹底抹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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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景山那邊也随即發布跟蔚凝嫚脫離法律上關系的聲明。

蔚凝嫚從此以後便是——

查無此人。

這大概就是典型的不作死就不會死。

蔚亦茗連續畫了兩天多, 手指、手腕、肩頸、腰以及眼睛,感覺都快廢了大半。

為了哄那個男人開心,她可真不容易。

将所有畫安置好, 蔚亦茗撥出了江岑然的手機號碼。

“小公主找我有事?”當低沉磁性的男聲貼着她的耳朵響起時, 她的心跳驀地變快了些許。

明知道江岑然在刻意為難她, 蔚亦茗還得裝作乖巧的模樣回道:“有點想岑然哥哥了。”

“哦?”江岑然的語調不溫不火。

“不知道有沒有榮幸約岑然哥哥吃頓飯?”蔚亦茗聲線嬌軟無比, “兩個人的約會。”

“不一定有空。”

蔚亦茗差點翻白眼了,沒想到狗男人裝起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只好繼續低聲下氣地讨好着:“我這裏可能有岑然哥哥感興趣的東西, 你看了以後說不定就有空了。”

“是嗎?”

“過來看下嘛, 好不好?”蔚亦茗軟糯的聲音極其适合撒嬌,嬌而不作。

“小公主在求我?”江岑然的語調總算有了輕微的變化。

“求岑然哥哥來看一下吧。”

“既然小公主都這般求我, 行。”

“那你快點過來哦, 我迫不及待想見你了呢。”撒嬌哄人嘛, 信手拈來。

江岑然放下手機,唇角壓不平那愉悅的弧度。

小公主倒挺能屈能伸的。

骨節分明的手将日記頁放進文件夾,然後鎖到保險櫃裏。

上面的字跡雖然被暈染得厲害,不過透過一些看得清的字眼,還是能通曉大概意思。

少女時代的蔚亦茗用這種方式記錄着對他的情愫。

想到這兒,江岑然的心就軟得一塌糊塗。

他甚至懊悔自己無形之中講過的話,做的事,那些對她來說無疑都是利劍。

能夠傷筋動骨的程度。

可她将一切都隐藏得那麽好,直到此刻才讓他發現端倪。

這次就算是被她利用對付蔚家,江岑然也甘之如饴。

何況并不純粹是利用。

江岑然驅車來到蔚亦茗的工作室,裝潢簡約卻不失雅致的辦公室安安靜靜。

江岑然修長的手指攥住領帶結,慵懶地将其松了松,淡淡地開口:“亦茗。”

“我在這裏。”

循着聲音,江岑然步履輕慢地走過去。

上回他來,基本上就待在她的辦公室,還沒參觀過其他的地方。

蔚亦茗的聲音就是從其中一間裏傳來的。

走到門口,江岑然才發現這是一間畫室。

跟她連載漫畫的風格不同,不是透過手繪屏,而是真材實料的筆畫的畫。

有鉛筆畫,也有水彩畫,甚至還有水墨畫。

但主題無一例外——

全是他。

江岑然的腳步駐紮在門口,幽深的雙眸靜靜地望着那些“自己”。

許多其實連他自己都想不起來的畫面,均被蔚亦茗勾勒了出來。

這份驚喜,極大地沖撞着他的心。

一下又一下,疼、酸、麻,卻又甜到了骨子裏。

蔚亦茗緩步走到江岑然的面前,精致的臉頰染着微末的緋色。

這一室的人物畫,就像一面鏡子,照出了她的內心。

那份對江岑然不可言說的情愫,終于悉數攤在了他本人面前。

免不了還是有些許窘迫,以致于溢出來的聲線都開始不連貫:“岑然哥哥,我雖然很喜歡你,但你也不必有心裏負擔……”

話未說完,江岑然已經伸出了指腹,勾起她的下巴,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所以這全是你對我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嗯?”蔚亦茗卷翹的眼睫有些不解地輕眨。

就這麽簡單?

江岑然将人摟進懷中,薄唇貼着她的耳廓輕吻,濡濕的唇息伴随着低沉的語調緩慢吐露:“夠了。”

蔚亦茗還有些如夢般的懵圈,她是哄好他了?

好像難度并不高啊。

這一室的畫看着嶄新嶄新的,沒有一絲沾染年代的氣息。

恐怕是她這兩天不眠不休畫的。

光是她的日記,就要了他半條命。

再看這些畫,江岑然感覺心髒都被掐住似的,翻開密密麻麻的疼。

如果不是埋藏深處的感情,任誰都不可能在兩天內将這麽多不同時期的他給畫出來。

“那你是不生氣了吧?”蔚亦茗試探性地問。

“嗯。”

蔚亦茗展開雙臂,狠狠地圈住他的身軀,語調有些秋後算賬的嬌嗔:“小公主明明只有被哄的份,也就是你江總有這個天大面子,讓我煞費苦心了。”

“不會有下次了。”

“那你現在信我了嗎?”蔚亦茗輕擡臉蛋,清澈幹淨的雙眸流轉着絲絲情愫,喃喃道:“我喜歡你比你喜歡我早多了。”

這一句軟糯的控訴又讓江岑然的呼吸一滞,眸色濃稠地鎖着她的眉眼,溢出來的嗓音有幾許喑啞:“那怎麽辦呢?換我喜歡你比你喜歡我久多了可以嗎?”

“你年紀比我大,說不定死得還比我早,你憑什麽覺得能比我久啊?”蔚亦茗輕哼一聲。

“也就是說小公主到死都會喜歡我?”江岑然輕勾唇角,将她話裏的意思給解讀出來。

“看你表現吧。”蔚亦茗慵懶地垂下眼睑,既然哄好男人了,她又可以做回肆無忌憚的小公主了!

江岑然輕捏住她的手指,極其虔誠地吻着,語調中的愧疚幾乎滿溢:“讓小公主等了這麽久,是我的錯。我不為自己的過去辯解,但會用将來的時間彌補這一切的。”

深藏多年的情感等到回應,蔚亦茗像終于有了發洩的途徑,水霧氤氲的雙眸睨着江岑然:“你既不明确地拒絕這樁聯姻讓我死心,又像拖着我似的說暫時不想結婚,要不是太喜歡你,我早移情別戀了。”

蔚亦茗的話像鋒利的爪牙,一下又一下地剜着江岑然的心。

他将她抱到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則半跪在地上,以極其卑微的姿态仰望着她:“為什麽一直沒說?”

“曾經動過兩次想說的念頭。”蔚亦茗的指尖被江岑然抓着,再憶起之前的事情,心情的波動沒再那麽明顯了。

“一次是我得知被送出國的時候,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希望你可以說服我爸不要送我出國。但那次我聽見你跟阿姨說,暫時沒有跟我結婚的打算,那語氣中的冷淡讓我瞬間清醒了過來,你對我沒想法,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那第二次是在J國時你找我那次?”江岑然不難猜到。

“嗯。可是又看見了古宛吟穿着浴袍出現在你的房間。”蔚亦茗思忖了幾秒後,決定将自己當時的感受與他輕吐:“那時我到J國快滿兩年,可是我還是适應不了那樣的生活,一個月起碼病兩次,身心都瀕臨着崩潰,所以得知你在J國時,才會不管不顧去找你,我知道就算你不喜歡我,可是你的責任心也不會放任我在J國受苦,但是——”

江岑然将她的手掌壓在自己的臉上,任由密密麻麻的疼痛侵蝕着他的心。

“我回去後就病倒了,聽漾漾和我說,醫生除了給我輸營養液,找不到任何方式救治,說我求生意識幾乎沒有。”

江岑然的瞳孔驀地緊縮,他從來沒聽江妤漾跟他提起過這件事。

蔚亦茗像是看出了他的心理波動,淡笑了下:“是我不許她說的,我有我的自尊心,并不想博取你的同情。”

“對不起。”江岑然黯啞地開口,“讓你受了這麽多苦。”

“我那時候情緒很不穩定,容易鑽牛角尖胡思亂想,想多了就會發燒生病,差不多到了輕度抑郁的程度。”蔚亦茗很平淡地講出自己的過往,可作為聽衆的江岑然卻有些扛不住了。

他用手指點住她的嘴唇,不讓她繼續:“亦茗,你現在就像在淩遲我,得讓我緩緩。”

蔚亦茗将他的手指拿開,嫣紅的嘴唇湊近他的,細碎的輕吻就像安撫男人波動的情緒,狡黠地問道:“不想知道我跟師哥的過往了?”

提起溫肆,江岑然不得不在意。

他其實私下有調查過他們倆在J國的事情,但無論怎麽查都查不到。

十有八|九是被溫肆特意抹去了。

“師哥大學修的是心理學,而我有輕微抑郁的跡象,該怎麽定義關系呢?說醫生跟病人吧,好像又不怎麽合适,他嚴格來說也算不上醫生,而且我跟他也不會說什麽,但是他很懂得引導,知道我喜歡畫畫,便會布置主題讓我畫。慢慢的,透過他給的主題畫畫,我的心境也不再那麽陰郁了。”

“看來他對你幫助很大。”江岑然不想酸,如果不是溫肆的引導,說不定不會有現在的蔚亦茗。

可是想到陪她度過難關的是溫肆,他就不可避免地有些自我厭棄。

“那你知道他為什麽會引導我嗎?”

“為什麽?”

“因為他喜歡我的房東,同系的師姐。”蔚亦茗的唇角漾開一抹深深的弧度,“是不是誤會他喜歡我了?暗暗吃過醋?”

“哦,原來他這麽沒眼光。”江岑然不疾不徐地說。

蔚亦茗圈住江岑然的脖頸,下巴擱在他的肩上,柔情似水地說道:“自然沒有岑然哥哥眼光好。”

江岑然:“那哄睡APP呢?”

蔚亦茗吐了吐粉嫩的舌尖:“你不是猜到了嗎?”

“你又怎麽知道我會下這個APP?”

“人生不就是一場豪賭嗎?就看運氣好不好呗,現在看來,顯然小公主是被幸運女神眷顧的。”

江岑然刮了刮她的鼻尖:“今晚我要聽現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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