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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先包紮一下啊,別受風,過兩天拿下來就行。”

“……嗯,好的,謝謝老師。”

校醫已經能做到表不改色的給路謙包紮傷口。

其實這傷看着至少有一個月了,眼看肉都該長好了,但是蔣少澤不認為它好了,拽着校醫來給上藥,還非得像模像樣的弄個繃帶。

校醫提着藥盒子走了,留下兩只疤克,蔣少澤下巴擡了擡:“拿着。”

路謙深深呼吸了兩下,撿起被子上的疤克放進校服褲子口袋,清冷的眼睛看向蔣少澤:“裝好了,錢我現在沒有,要晚些日子還你。”

蔣少澤憋着想說什麽,看路謙表情又給壓了回去,好不容易把人哄得拿了藥,再說說不定連藥都要拿出來砸他身上。

他咳了一聲:“你随意。”

路謙看着他。

蔣少澤察覺到視線,也擡頭看他,滿臉坦然。

路謙忍不住了,低聲呵斥:“你的腿什麽時候拿開!”

蔣少澤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一條長腿橫貫在路謙腰上,壓得嚴嚴實實的。

他理直氣壯:“我一放開你不就跑了?我看着傻嗎?”

路謙簡直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是真的不知道明明是一個人,只不過少了十幾年的人生閱歷而已,十八歲的蔣少澤竟然能幼稚成這個模樣!

想起剛剛校醫進來時奇怪的表情……

路謙再怎麽冷淡,臉皮也有些薄紅。

他緊抓着被子,有點惱羞成怒的低喊:“我不走了!”

蔣少澤挑剔的打量了他幾秒。

生氣時候的路謙臉蛋是紅的,還挺……挺那啥的。

路謙面無表情的看着蔣少澤的臉逐漸變紅,視線也開始漂移,不知道腦子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強大的求生本能讓蔣少澤忽然打了個哆嗦,他一回神,就見到路謙看傻B的眼神,立馬咳了兩聲,強調:“你早說我不就放腿了。”

路謙不想搭理他,蔣少澤那只十分有存在感的長腿一撤走,他感覺渾身從來沒這麽輕過,拉過被子翻個身,背對着發瘋的男生閉目養神。

蔣少澤啧了一聲,嘟囔:

“哎,至于這麽大氣性嗎?誰剛輸完液就着急跑啊,到時候又賴在我身上——”

路謙忍無可忍,支起上半身扭頭冷冷看他。

蔣少澤立馬揮手:“不說了,停。”

路謙盯了他一會兒,确認這人短時間內不會再作妖,這才轉回身。

既然短時間內回不去,那他就睡一會兒,明明生病的是他,蔣少澤比他還要鬧騰。

但是這種熟悉的熱鬧感覺,并不讓人讨厭。

一個多小時轉瞬即逝,等兩人走出校醫室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五點,還有一個半小時就是放學的時間。

蔣少澤穿着單薄的校服外套,哈了口冷氣:“晚上還真有點冷。”

“我還以為你沒有感覺。”

路謙嘲諷他。

他走在蔣少澤身邊,身上裹了兩個外套,一件是蔣少澤的,一件是他自己的,蔣少澤叫高力下課送過來的。

“哎不是,你不是能好好說話嗎?怎麽一出來又像吃了火藥似的,我惹你了?”

蔣少澤皺起眉頭,側目看着身邊脖子都縮在外套裏的路謙,大手一伸,把帽子給他蓋上。

路謙被他的力道帶得往前走了一步,用力抿了下唇才忍下收拾一頓這個糙漢的沖動。

他悶頭往前走,落他一步的蔣少澤長腿一邁就追上去,少年人年輕的嗓音裏帶着隐忍的笑意:“我說,你不會又生氣了吧?”

路謙不理他,蔣少澤也不在意,一邊哈氣一邊說:“我之前見過你?大學霸,你今兒找我事到底想幹嘛?給我個痛快話。”

路謙忽然停住,擡眼看他,表情平靜:“是我找你事嗎?”

蔣少澤愣住了,不是他找自己……事來着嗎?

深秋天色暗得早,剛下午五點,天空已經有點朦胧的昏暗,東西倆操場上正訓練的學生吵吵嚷嚷,小道兩邊的路燈朦胧的照着,路謙冷白的臉都蒙上了一層冬日的暖光,睫毛影子拉得長長的,把額頭上包紮着傷口的紗布襯得格外明顯。

看着就有點……可憐巴巴的。

蔣少澤忽然心頭重重一跳,他摸了摸鼻子,球鞋在沙地上踹了兩腳,嘟囔:“這可是你自己找的,我可沒讓你脫。”

路謙淡淡看着他,直把蔣少澤看得看天看地視線飄忽,才微微抿了抿略微上揚的唇角,在蔣少澤看過來之前轉身:

“走吧,還能趕上一節自習。”

“自習課都是用來打球的,”蔣少澤追上他,少了路謙視線的壓迫,他又恢複起硬氣來:“我今兒因為你可是連練習都翹了,路謙,我跟你說你那藥膏要是不按時抹,我就……”

“嗯哼,那啥,你懂的吧。”

威脅半天也沒想出詞來,蔣少澤讪讪收音。

他現在心态已經接近平和了,男生嘛,打打就熟了,他看路謙莫名其妙的順眼,那就順眼呗,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人男女還有一見鐘情呢,就不許男的和哥們一見順眼了?

他心安理得給自己找好了原因。

路謙“嗯”了一聲。

這回應好像給蔣少澤打了雞血,他手臂大咧的搭上路謙肩膀,路謙比他低了小半個頭,這麽搭着還挺舒服,蔣少澤挑着眉趁機笑話他一頓:

“我說就你這小身板子,還想和我打呢?”

這人嘴裏就說不出一句好話來。

十七八歲的男高中都是這樣嗎?

路謙對自己産生了懷疑。

明明他從來沒有這樣……應該是沒有的。

他按住蔣少澤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還沒來得及用力抓下去,手就被另一只熱乎乎的大掌搭上,給他拽回衣兜裏,還哄小孩似的拍了拍。

路謙頓了下,擡頭。

蔣少澤笑得像個傻子一樣,兩排整齊的白牙在路燈下閃着健康的光澤。

“不逗你了還不行,脾氣。”

蔣少澤壓低聲音吐槽,看着路謙的眼睛,忽然停頓了下,那雙雙眼皮又深又明顯的眼睛慢慢瞪圓了。

路謙:……

所以他是自己又想象到了什麽?

蔣少澤瞪着路謙,仔仔細細的瞪了一分鐘。

路謙鎮定認他打量,一分鐘後,傻·男高中生·蔣少澤·X忽然爆發出一聲大笑,壓着路謙肩膀的手臂倏忽用了點力,他笑到捂肚子,動作誇張的不行。

連訓練的學生都給驚到了,艱難辨析出是蔣少澤的聲音,扒着網往這邊看到底什麽情況。

路謙這輩子,就沒這麽被人當成猩猩圍觀過。

他臉皮漲起了點紅色,惱怒的低喊:“起來,再不起來我走了!”

“哈哈哈哈哈——”

蔣少澤勉強擠住笑,眼睛還是彎的,又大又亮的,俊酷又好看。

他盯着馬上就要惱羞成怒的路謙,抹了把臉,幹咳兩聲清清嗓子,一把攬住路謙的肩膀往身邊一帶,兩人腦袋幾乎貼上。

路謙嫌棄的看着他,蔣少澤跟沒看見似的,挑着眉,壓着嗓子在他耳邊說:“喂---我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故意吸引我的注意力?”

路謙整個人停頓住。

男生壓抑的笑聲在耳邊傳開,連胸膛的震動都因為兩人靠得太近格外明顯。

路謙逐漸不可置信。

所以蔣少澤自己在那裏傻樂半天,就是因為想象到這個原因?

他是個傻的嗎?

他不光是個腦筋不好使的混蛋,還是一個無敵的自戀狂!

路謙面無表情。

蔣少澤觀摩他的表情變化,覺得路謙嘴角下壓了0.05mm,絕逼是因為他猜中了路謙不好意思承認的心事!

“早說嘛你,”蔣少澤勒着他的脖子壓到更緊,大咧咧說:“大男生,想認識個兄弟有你這麽拐彎抹角的?”

呵呵。

沒見他這個大男生對高力這些兄弟有這麽“直接”。

路謙都懶得搭理他。

十八歲的蔣少澤,情商為0。

他甩開蔣少澤搭着他的肩膀,對方這次好歹腦子上線點了,但蔣少澤單純是覺得路謙被自己戳中了心事,高中生臉皮薄不好意思嘛,他能理解,于是見好就收,老實跟着他後邊走,只不過一路都翹着尾巴。

倆人一前一後進了八班教室後門,最後一節課是自習,教室沒有老師看着,又沒有蔣少澤,八班亂得像一窩粥一樣,聽見後門的動靜,焦躁了一個下午的高力第一個扭頭。

本來偷聽了牆角的他和崔冀還有點莫名的尴尬,就……那種大老爺們一不小心撞破兄弟和兄弟媳婦撒嬌那種……啊不對,形容錯了,但是也差不離,就總有點不自在。

高力甚至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們蔣哥,畢竟一個半月的時間,蔣少澤給八中學生留下的印象就是拳頭狠,誰能想到他竟然能說出‘我乖’這倆字啊,給高力他倆的震懾完全不亞于原子彈爆炸、火星撞月球。

要是蔣少澤對他這樣……  !!!

高力被想象吓得打了個哆嗦,正好聽見動靜一擡頭,就看見額角包着紗布的路謙。

路謙脾氣雖然冷淡,但是耐不住他長得乖。

冷乖冷乖的那種,媽媽大姨絕對抗拒不了他那張臉,高力這種糙漢也免不了帶上有色眼鏡。

比如這會兒看見路謙腦門受傷,他第一反應絕對不是路謙的冷臉招惹誰了,就馬上想是不是有人欺負他們班學霸!

所以他眼睛一瞪,拍着桌子就站起來:“路謙,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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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蔣二:絕壁是想當我小弟(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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