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嗯?”

他這一嗓門把全班人的視線都給吸引到門口的路謙身上。

衆人先是一看,然後齊齊眼睛一瞪,等到看到路謙身後的蔣少澤出現,頓時一個個嘴巴張得能吞雞蛋,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

“誰欺負你了,我給你報仇去。”

高力又氣着喊。

他之前還礙着蔣少澤可能看路謙不順眼,不太好和他湊得太近,但是現在完全不需要擔心了,畢竟他們蔣哥在學霸面前都得“乖”呢。

欺負他兄弟就是欺負他,欺負他們蔣哥兄弟那還是欺負他!這場子必須得找回來。

高力拳頭都握緊了,路謙已經習慣了他和蔣少澤這倆走狗下屬和老板如出一轍的脾氣以及愚蠢的腦袋瓜子,平靜從他身邊走過,只簡單說了個一聽就是推脫的原因:

“撞牆了,沒事。”

這話聽在八班同學耳朵裏,自動翻譯成:哦——蔣少澤打的。

唯二大概知道內情的高力急得要死,還他們蔣哥打得,他們蔣哥寶貝這人呢好嗎!

哎不對---

蔣少澤跟在路謙身邊,誰敢找事啊!

高力有點缺弦的腦袋終于連上理智。

難不成,還真的是他們蔣哥?

高力徹底神智恍惚起來,他還頑強的想繼續追問一下內情,肩膀就被一只大手按住,力道賊大,壓得他一下就坐回了凳子上。

蔣少澤不耐煩拍了拍他肩膀:“閉嘴。”

高力:嗚。

被蔣少澤鎮壓成功,他只能委屈的咽下一堆問號。

路謙沒理會這倆情商負數的“走狗主仆”二人,走回座位翻開書,動作流暢無比,好像腦門上的傷口完全沒有一樣。

其鎮定威武讓八班學生傻眼相看。

其實他們早都對這個新來的轉學生好奇死了,可惜礙于蔣少澤不敢過去攀交情。

尤其是現在,路謙穩穩坐在座位上,蔣少澤就跟個門神一樣橫叉在裏邊的座位,背靠着暖氣片,一條長腿直接橫着伸到了路謙桌子外邊,幾乎把他整個人半包圍在裏邊,姿态随意的玩手機。

八班:……啧,不敢問不敢問

倒是張園園有些擔憂的往那邊看了一眼,猶豫着是不是要幫幫轉學生,她剛下定重大決心要站起來,就被崔冀攔下了。

崔冀朝她搖了搖頭:“沒事。”

但是路謙看着可不像沒事的樣子,人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是暈了的,回來連腦門都包紮上了。

不過現在看---短時間內這兩人倒是沒有再打起來的意思。

張園園剛積蓄起來的勇氣又沒了。

蔣少澤雖然不怎麽搭理女生,但是八中的女孩子們天然對他有一種恐懼,也可能是因為長得太高給人壓迫感?

總之在一衆青春痘的男生裏邊,蔣少澤雖然是個極其罕見的酷哥帥批,但是也沒幾個女生敢去表白,張園園其實也不太敢當着他的面去問路謙情況,于是只能先把擔憂壓下去,想着要是事情一不對就去找老師。

別人的心思蔣少澤懶得管,他現在有點無所事事,不想玩手機,當然也絕不想看的書,于是就盯着身邊這個他已經認定是“不好意思”想拜自己當大哥的轉學生。

……就,日,他為什麽這麽白?

脖子看着比網上那些什麽天鵝頸可好看多了。

那手真不是細蔥成精嗎?

路謙沒理會身邊這只大狗,被他看幾眼他又不會損失什麽,而且路謙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下午課的還缺勤了,雖然不多,但是對于現在的他來說也很重要。

路謙翻着書,這些知識點他看着都有些眼熟,但是還沒有熟到隔着十來年還能做出來的程度。

等錢到賬了,得先買幾本王X雄補補。

路謙找前桌面條借了下筆記,對方極其樂意的交給他,但是全程動作小心翼翼,給錄路謙遞書的時候蔣少澤只是擡眼掃了下他,他立馬就吓得扭過身。

路謙的“謝謝……”剛說一半,面條背對着他倉促擺了擺手。

路謙咽回去沒說完的話,收回視線瞥了一眼姿勢嚣張的蔣少澤。

蔣少澤還在無所事事的打字,見他看過來,瞬間亢奮了不少,動作利索的熄了屏,晃着黑漆漆的手機屏沖他挑眉:

“我可什麽都沒幹。”

當他是傻子哄嗎?

路謙眉毛壓了下,他深深看了一眼蔣少澤,最終也沒說什麽,收回視線對着書本開始抄筆記。

他長得白,臉還是因為最近天冷糙了點,手背比臉還白,拿着筆的姿勢極為端正,從側面看,一晃神還以為是塊玉雕。

就是手背上的針眼有點刺眼。

蔣少澤盯着,沒由來的生出一股煩躁,手機還震個不停。

他擰着眉打開手機,不耐煩的回了句:看貓呢,別煩我

陳祺立馬發來一堆話,噼裏啪啦的。

陳ok:什麽?貓?是字面意思上那個貓嗎?你不是最煩小動物了,哎我說,兄弟你去那個小破鬼地方不會悶出毛病來了吧!

陳ok:你真稀罕貓那東西了?改明兄弟去看你給你帶兩個品種的?

陳ok:人呢,人呢!我靠,人又JB沒了!

蔣少澤扔了手機,不爽的踹了一腳路謙的凳子。

路謙筆手動都沒動,停筆,看他,表情再問幹什麽?

蔣少澤臉更臭了:“你他媽就不能別催命似的學?”

他說話聲音不小,小半個班都聽見了,除了高力,每個人都對路謙致以最大的同情。

聽聽,聽聽,這說的什麽話啊,害得人家大半天課沒上成不說,現在竟然連人抄筆記都不讓了!

張園園擔憂更甚,她猶豫着,努力了三次,忽的站起來,板凳磨地板的聲音和東西飛出去落地的聲音一塊兒響起來。

“高力,你是不沒寫筆記?抄一遍,好好學習,上高中呢還等家長催你嗎?”

無辜被扔一本空白筆記的高力傻乎乎的摸着腦袋點頭:“啊,好!”

蔣少澤滿意的笑了笑,視線收回來,瞥都沒瞥站起來的張園園,張園園目瞪口呆的看着事情發展,一臉恍惚的又坐下了。

路謙桌上已經空無一書,他擡眼,面無表情的看着蔣少澤。

蔣少澤心慌了一秒,重重咳嗽一聲:“看什麽看?看你的書!”

要不是在班裏,路謙真的很想,很想擰一把蔣少澤的臉。

他轉頭看了眼高力,高力已經開始埋頭苦抄了,忙裏抽閑還和他比了個放心的手勢。

路謙于是轉回來,打開了英語書背單詞。

理都懶得理蔣少澤這家夥。

總之對于高力來說抄一遍筆記也絕對沒有壞處。

以及,他依稀記得當年高力崔冀的學歷……也是重本來的,這群人究竟是怎麽考上的?難道是純靠運氣?

想不明白幹脆不想了,路謙也不想看蔣少澤,那家夥似乎是鬧騰滿意了,大搖大擺的指使後邊人躲開,又跳出去買了兩瓶水,回來往路謙桌子上放了一瓶。

極其強橫的說了一個字:“喝。”

後桌顫巍巍的坐回去,心想,這就是打一棒子給一個甜棗嗎?還是硬塞的那種。

他越發同情路謙了。

高力終于趕在下課鈴響前抄完筆記,大松了一口氣,懶成一攤把筆記交給路謙,鼓了鼓胳膊上的肌肉:“我覺得我今天學的知識都背下來了。”

路謙有些想笑,蔣少澤可不管這些,嗤笑出聲:“你丫都學到肱二頭肌裏去了吧。”

高力憨厚笑了兩聲。

路謙說了聲謝謝,高力連忙擺手:“應該的,要不是你幫我我這周零花錢都沒了。”

“幫,你幫他什麽了?”

蔣少澤很讨厭這種事情他不知情的感覺,皺着眉毛看着路謙收拾書包一邊問。

路謙有心掰掰他這一言不發就替人做決定的強勢态度,堵他:

“沒什麽,欠你的錢我下個月再還你。”

果不其然,蔣少澤一聽他這麽說,臉瞬間就黑了,問題也扔到了腦後,眼睛盯着他,語氣帶着火光的說:

“行,你愛還就還。”

話音一落,他搬開後桌桌子,甩上單肩包直接往後門走。

目睹一切的高力啞口無言。

路謙随後站起身,淡定的朝他點了點頭,收拾好的書包單挎在肩上:“我先走了,明天見。”

高力恍惚的目送他:“回見。”

路謙擺了擺手。

八中走校的學生不少,幾近黑黢黢的天色籠罩在校園小道上,路謙安靜的走着,踩了踩影子。

出了校園往前走幾百米,有直達他家小區那邊的公交,很方便。

至于蔣少澤---

路謙微微閉了閉眼,嘴角不明顯的上揚了一點。

說不煩人是假的。

但是他好像看到了包裹在西裝以及在董事這個位置下的蔣少澤的另一面,說話辦事都帶着少年特有的幼稚,但是也帶着讓人沖動的力量,好像一把熱烈燃燒的火焰。

路謙扔進硬幣,跟着洪流一起上車。

公交上有一半都是八中的學生,三兩成群的低聲分享今天校園裏的八卦,其中蔣少澤這三個字是出現頻率最高的。

路謙把頭靠在玻璃上,視線看着窗外,耳朵則聽着這些有關蔣少澤的“小事”。

車子發動了,車座裏忽然有人發出了一小聲驚呼,剛正讨論什麽XX班的班花準備給蔣少澤告白,閨蜜死勸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路謙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他微微側過身體,順着車裏的八中學生們的視線朝對面的車窗外看過去。

巨大的垂形路燈下男生的身影格外明顯。

他踩着一輛山地車,套着簡單的黑白兩色外套,頭上戴了頂棒球帽,長腿閑散支在路邊,視線散漫的朝他們看過來。

紅燈亮起,公交逐漸減速。

車裏逐漸響起嗡嗡的讨論聲音。

“天啊,那是蔣少澤吧?我沒看錯吧,好帥啊我的媽。”

“嗚嗚嗚,不就是脾氣爆一點嗎,蔣哥這臉這腿,我可以!”

“快拍呀等着吃飯嗎!”

“在拍了在拍了,但是挺奇怪的哎,蔣少澤家不是往對面方向走嗎?今天怎麽來這邊了。”

“我怎麽覺得……他是在看車裏的人啊。”

紅燈倒計時亮起。

男生忽然動了,他單手壓着棒球帽轉向一側,深邃的眼睛在黃昏的燈光下亮着一層亮人的色彩,臉色卻還是很臭。

路謙眼睛微微眯起。

蔣少澤視線透過車窗看着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額角威脅性的指了指。

“我靠這個姿勢好帥!”

“媽啊蔣同學真的……在看我們車裏的誰嗎!”

像是完成了任務,男生微微擡起下颌睨視了一眼那人,重新壓低棒球帽,風馳電掣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他們視線中,拐彎的時候還站起來猛蹬了兩下,少年人已經寬闊的脊背在路燈下有種極其強大的安全感。

臭屁。

路謙收回視線,他重新靠回玻璃上,聽着耳邊再次響起的讨論聲,這次嘴角不受控制的彎了彎。

他好像想錯了,男高中生---似乎比他想的……要更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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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路哥嫌棄(寵愛)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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