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根本不了解他

和白樓羽已經交往三天了。

霍霆雲現在心情非常地不愉快。

離開時白樓羽問了能不能随時來見他這種問題,霍霆雲雖然苦惱過要怎麽招待白樓羽這樣的家夥,但費了不少功夫和心思也算是做好了招待的準備,就等白樓羽過來。可別說是上門見人了,白樓羽連電話都沒打一個。這讓做好招待準備的霍霆雲覺得自己簡直蠢到沒邊,他決定主動打電話過去。

“……霍先生。”

“明天有沒有時間?”

“明天……周六?可以。怎麽了?難道是那一幕的分鏡——”

“是約會。”

“……啊,是約會?”

“對。去不去?”

“可以啊……什麽時候?”

“下午四點,在XX集合。”

“霍先生想要做什麽?”

“你想要做什麽?”

“……我随便啊,什麽都可以。”

“我在問你想要做什麽。”

“我也說了随便什麽都可以啊。”

“……那好。再見。”

說完霍霆雲把電話挂了。

不愉快的心情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更嚴重了。

随便,是指和什麽人做什麽事都可以的意思嗎?

開什麽玩笑,那我像是夢裏一樣直接把你上了也可以嗎?直接拉去酒店綁床上也可以嗎?

“……”

說不定真的可以。

白樓羽之前就說過,對他的肉體有興趣。

白樓羽答應交往也是為了這個。

但霍霆雲沒辦法指責白樓羽什麽,因為他自認自己也是半個禽獸,他和白樓羽交往的動機也沒比剛才那個猜測好多少,半斤八兩。

着實堕落。

他本人雖然出于不知名的在意和欲望在意白樓羽,但是他不允許白樓羽僅僅因為欲望對他在意?

好一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霍霆雲不知道自己居然還有這麽不講理的一面。

明明都知道,心裏的煩躁卻無法抹除。

第二天,霍霆雲提早半個小時到了約好的集合地點。他原以為白樓羽會踩點到,甚至是遲到,安排時間的時候也刻意往前排了,但出乎意料的是,白樓羽居然比他到得還要早。

“霍先生。”白樓羽向霍霆雲點點頭,“早上好。”

“早。”

接着兩個人就沉默了。

片刻過後,霍霆雲從口袋裏拿出了兩張票遞給白樓羽。昨天他之前就發了消息告訴白樓羽今天的安排——說是安排,其實也就是看電影吃飯而已。至于最後要怎麽辦……霍霆雲傾向于吃了晚飯就離開,但他不知道白樓羽會提出什麽要求。

如果提出要求,自己會是什麽反應,霍霆雲也不知道。……果然不該随便就和一個人交往。他根本不了解白樓羽,白樓羽也不了解他,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也完全沒有什麽默契可言。

“那之後呢?”

“你想要做什麽?”

結果又回到了這個話題。

“……那,”白樓羽的神色看起來很不自然,聲音比平時低了些,“和我去一個地方。”

“好。”

“……不問是哪裏嗎?”

“沒必要。”

反正去了就知道是哪了。

霍霆雲潛意識裏就沒有懷疑過白樓羽會害他,他很自然地只是覺得白樓羽只是八成會把他帶到不正經的地方。

讓白樓羽說出來可能影響自己現在的心情,還是算了——雖然他現在心情也已經算不上好了。

“……也是,反正去哪都無所謂。”

“還有一個小時。”

“的确,走吧。”

“走?”

“大概二十分鐘的腳程……怎麽了?”

“坐公交只需要八分鐘。”

“啊……那個啊。”白樓羽像是在随口抱怨一樣地說,“我不太喜歡坐公交車。不過如果霍先生願意的話,我也無所謂啦。”

對,就是這個态度。

霍霆雲知道白樓羽哪裏怪了,他從一開始态度就不像是平時那般輕浮,雖然也很随便,但是總覺得比平時要更加地緊繃了。

“為什麽?”

“……霍先生很感興趣嗎?對我的隐私——”

“不。”

霍霆雲下意識地迅速否定,白樓羽笑了笑,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

……等等,白樓羽這是又岔開話題了?

“……”

算了,今天就不問了。

“車站在對面,我們走吧?霍先生。”

白樓羽邁開步子,霍霆雲跟了上去。兩個人站在公交站牌下面,隔了大約半米的距離,不遠不近。旁邊有一對如膠似漆卿卿我我的情侶,有點吵鬧,霍霆雲不悅地皺起眉。他側過臉去看白樓羽,卻發現白樓羽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沒什麽啊。”

“你有帶鏡子嗎?”

“……大概是早餐吃少了,有些低血糖。”白樓羽把手伸進口袋裏,拿了一顆巧克力,塞到嘴裏嚼起來,“我的臉色看起來讓人心情很糟糕嗎?”

“是的。”

“哈哈,真坦誠呢。”

氣氛有些劍拔弩張,可白樓羽看起來根本不在意,只是咬着巧克力,咬得很響,霍霆雲聽得一清二楚。

吃了巧克力以後白樓羽的臉色确實好了很多。很快公交車來了,白樓羽率先上前似乎要搶座。霍霆雲并不喜歡跟人擠,不如說其實有些抗拒,霍霆雲也不介意站一會,但既然白樓羽上前了,他只好跟着上前。

白樓羽搶了一個座位,給霍霆雲也留了一個。

而跟着白樓羽的霍霆雲,聽到了白樓羽坐下來的時候不太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我不太喜歡坐公交車。

果然那語調輕快聽起來像是玩笑般的話并不是一個玩笑,大概和個人隐私有關,白樓羽不希望他過問,所以用挑釁的方式回避了。

“抱歉。”白樓羽突然說。

“……?”

“心情不好?”白樓羽低着頭沒看霍霆雲,随口說,“約會就是這麽無聊的事情,所以我才對固定關系沒興趣啊。霍先生不想繼續了完全可以走哦?電影票錢我來付就好,我會找另外的人一起看。”

“所以你要放棄?”

“放棄?放棄什麽?”

“固定關系。”

“……如果霍先生是這麽想的話,”白樓羽聳肩,“當然可以啊。一時沖動說出來的話,沒有人會當真的。我也可以找別人——”

“找誰?”

“那不重要。所以霍先生還要繼續嗎?”

“要。”

白樓羽愣住了。

“……你還要繼續嗎?”

“才一個月不到。”

“……嗯,說的也對。”

一個壓抑着怒氣,另外一個人漫不經心,這是一場完全沒有一點約會感的對話。不過他們的關系根本說不上是情侶,對話沒有約會氣氛也完全不奇怪。

其實真的想要和白樓羽做的話,霍霆雲覺得只要自己開口詢問,白樓羽很可能就會爽快地答應,說不定還會主動脫衣服躺到床上,自己敞開大腿。

但霍霆雲無法接受。

這根本就是性交。

公交車到站了。這次白樓羽沒有搶着下車,而是等所有人都差不多下完了才起身,又吃了一顆巧克力。

“還有半個小時左右……走過去大概十分鐘。剩下的二十分鐘,霍先生打算怎麽辦?”

“交流。”

“交流……?交流什麽?天氣嗎?”白樓羽和霍霆雲保持着距離,“霍先生想談什麽?”

“有關對方的情報。”

“……這種事情,不能随便說的吧?霍先生可真是——”

“我們現在在交往。”

“……”白樓羽沉默片刻,偏頭,“……那也要分階段。至少一個月之後。”

“那就說可以在現階段說出來的東西。”

“那怎麽說,一邊坐着一邊問嗎?像是審問犯人一樣。”白樓羽笑了笑,“饒了我吧,霍先生。那種玩法,可以留到晚上再說。”

“邊走邊說。”

“好吧好吧。”

白樓羽答應了。

霍霆雲看了看前面的一對情侶,想了想還是伸出了手,握住了白樓羽垂下的手。

“……!”

白樓羽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而霍霆雲也同樣怔住了——白樓羽的手看起來明明很好看,但實際摸上去意外地粗糙,霍霆雲摸到了好幾個繭子。

而且很瘦,感覺沒幾斤肉。

還很涼,指尖冷得像是泡過冰水。

這樣的手握在掌心裏,總感覺很奇怪。

感覺和剛剛從上往下俯視白樓羽的時候的感覺有點像,胸口不知道哪個地方繃了起來,似乎是戒備,但又不像。

白樓羽掙紮了一下,霍霆雲立刻收緊手掌。

“我們在交往。”

白樓羽不動了。

然後,霍霆雲看到了。

白樓羽的臉頰上,升起了一片淺淡的紅色。

霍霆雲覺得自己可能是看錯了。

白樓羽會因為這點事害羞?

手掌裏的手指有些猶豫地動了動,接着輕輕地搭在他的手指上,微微收緊。

非常細小的動作。

胸口像是被撓了一下,霍霆雲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感受,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讨厭白樓羽這樣做。

“你喜歡吃什麽?”

“我覺得等價交換比較公平。”

霍霆雲皺起眉頭。

他不喜歡告訴別人有關于自己的事情,更不喜歡別人打聽自己的事。但就像是白樓羽所說的一樣,這種溝通應該是相互的——白樓羽似乎也不太願意說出有關自己的事。

“辣。”

真的說出口後,霍霆雲發現自己其實好像也不是特別反感讓白樓羽知道。

白樓羽看起來有些驚訝,霍霆雲猜到白樓羽大概是不打算說出口的,他認為自己不會說出來。

“……我的話,可能是比較清淡的那一派。”

“咖啡。還有別的嗎?”

“白開水就好。”

“苦瓜。”

“冬瓜也還行。”

“馬齒苋。”

“大概,豆芽?”

“白樓羽。”

“你……?!你、你這是……”

“我剛剛十分認真地在說喜好。”

“……是在叫我啊。”白樓羽笑了笑,“我說,難道霍先生覺得自己認真了對方就一定會認真嗎?不一定吧。不過我很喜歡霍先生的這種地方,感覺非常有趣呢。”

“……”

霍霆雲突然覺得剛剛認真地交換答案的自己很可笑。白樓羽說的沒有錯,而且自己也明明知道白樓羽有可能随便回答不是嗎?

霍霆雲沒有再說話。

電影開始了,霍霆雲選的是絕大多數人都不會讨厭的商業動作大片,即使沒有什麽特別的喜好,光是看畫面也很爽快,不會覺得無聊。

但霍霆雲覺得自己大概是個傻子,雖然電影院很黑,可适應了光線後他還是隐約看見白樓羽臉上沒什麽表情,大概白樓羽只對“動作”片有興趣,而霍霆雲其實也對這種商業電影沒興趣。所以兩個人到底是來做什麽的?來浪費時間的嗎?

他在心裏嗤笑了自己一聲,百無聊賴地看完了整部電影,一邊還挑出了兩位數的不符合現實邏輯的漏洞。從頭到尾白樓羽都沒有說話,包括很多人都笑了出來的搞笑橋段。

屏幕上彈出了制作人員名單,同時燈也亮了起來。雖然霍霆雲對這部片沒有興趣,但一旦開始看他就一定要看到最後,包括花絮,因此霍霆雲繼續坐在原地,考慮到白樓羽有可能沒有興趣,霍霆雲轉過頭想要問白樓羽要不要留下。

觀衆廳裏所有的燈都打開了,室內亮如白晝。黑暗中看不清楚的表情,此時此刻,一切在這樣均勻且明亮的燈光下都無所遁形——

是極端的恐懼。

白樓羽臉上全是冷汗,整個人繃得像是一塊鐵板,雙手死死地攥着椅邊。

霍霆雲愣住了。

“白樓羽?”

為什麽白樓羽這麽害怕?剛剛的電影明明沒有任何血腥恐怖的片段?

就好像……有什麽東西要毀滅他一樣。

“白樓羽?”

白樓羽沒有回答,眼睛直直盯着前方,又好像什麽都沒有看見。他的嘴唇微微翕動着,似乎是在說些什麽,但是霍霆雲完全聽不清。

“白樓羽!”

白樓羽一個震悚,有些僵硬慢慢轉過頭,機器人一樣卡了幾下。看到霍霆雲後,他扯了扯嘴角。

“……怎麽了?”

“那是我的問題。你在害怕什麽?”

霍霆雲的記性很好,就算他對這個電影沒有興趣,但他不僅記得劇情,記得對白,甚至還記得絕大多數的畫面。

“害怕爆炸?”

“沒有……你想多了吧,霍先生。”

霍霆雲拿出一張紙巾,随意在白樓羽的額頭上擦了一把,然後攤出來給白樓羽看。

全濕了。

“……”

霍霆雲實在是不知道那個電影還有什麽值得如此恐懼的,他猜測應該是白樓羽個人的原因。

“……我剛剛睡着了。”白樓羽說,“做了個噩夢而已,再看一次這部電影也沒問題。”

這借口實在是很拙劣。但後半句不像是在說謊,也就是,的确不怕電影?電影內容之外的東西……

“怕黑?”

“……不是。”

冷汗沿着白樓羽的下巴滴落。

“……走。”霍霆雲放棄繼續問下去,起身向白樓羽伸手,“先出去。”

白樓羽的手懸在半空中似乎在猶豫,霍霆雲等了兩秒直接伸手抓住,像是拖着白樓羽一樣走出去。一出觀衆廳白樓羽突然間往下墜,霍霆雲身體反應比腦子快,一只手攬住了白樓羽的腰,把白樓羽往自己這邊一扯,白樓羽順勢就貼了上來。

霍霆雲不自在地僵住了。

白樓羽大概是真的很不舒服,走起路來看着都有些虛浮,還一直靠着霍霆雲的手臂——會不會是故意的?霍霆雲想到剛剛白樓羽的那個表情不似作假,暫時擱置了這個不懷好意的猜測。

随便找到個凳子讓白樓羽以後,霍霆雲去倒了杯溫水遞給白樓羽。白樓羽喝下以後,臉色變好了一點。

“看來我的安排并不合适。”

“不……不是你的問題。”不知道為什麽白樓羽看起來很慌張,就連說話的風格都變了,“我什麽都沒有說,是我……我知道會這樣,我……”

“你知道?”霍霆雲抓到了另外一個重點。

“……”

“你知道自己會不舒服?”

“……對。”白樓羽起身扔垃圾,“我知道。”

“為什麽不說?”

“要是說了我就沒有現在這個待遇了。”白樓羽雙手插進袋子裏,“霍先生還真是大膽呢,在我的腰上摸來摸去的。”

“……”

“其實我剛剛可以自己走。”白樓羽的表情又恢複了平時的輕佻,“只是随便裝得誇張一點,沒想到霍先生居~然相信了。和霍先生在一起果然很有趣。”

“我讨厭撒謊的人。”

“我知道,所以你讨厭我嘛。”

“我是說,你在撒謊。”

“是啊,我在撒謊。”

“但方向不對。”霍霆雲靠近白樓羽,“你并不想讓我發現你在害怕。”

“誰知道呢。”

“白樓羽。”霍霆雲抓住白樓羽的肩膀不讓他轉身,“看着我說話。”

“……你啊,”白樓羽嘆了口氣,“我說不說謊,和你關系不大吧?”

“我們在交往。”

“如果是因為喜歡而交往,那當然不喜歡被欺騙。但霍先生是因為什麽呢?”

“……”

“覺得我很稀奇,所以很讓人在意,對不對?還有因為厭惡而産生的焦躁……可不要把它認成別的什麽感覺了啊?那樣就很麻煩了——”

“那你為什麽要答應?”

白樓羽頓了頓。

“……因為說不定可以來個負距離接觸啊。”白樓羽笑了起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你的身體很有興趣。”

“你在撒謊。”

“并沒有。”

“你在撒謊。”霍霆雲篤定地重複,“你并不是為了這個。”

“為什麽你覺得我在撒謊?”

“我看得出來。”

“……你看出了什麽?”

霍霆雲沉默了,他也說不出自己看到了什麽,只是直覺般覺得白樓羽和他自己嘴上說得有出入而已。實際上如果按照常理來說,白樓羽沒有撒謊的可能性更強。

“總之你就是在撒謊。”

“……三個月。”白樓羽掙紮了一下。

“什麽?”

“如果三個月之後你還是想知道的話,我就告訴你為什麽。”

“……”

“可以松手了嗎?”

霍霆雲松開手。

“沒什麽意思。”白樓羽從口袋裏拿了顆巧克力,一邊剝開包裝一邊說,“我想回家了。”

“那你就回去好了。”

“那真是太好了。”白樓羽朝霍霆雲随便了擺擺手,“再見了,霍先生。”

霍霆雲沒有回答,朝和白樓羽離開的方向相反的另一個方向走了。然而等了一分鐘左右,霍霆雲立刻轉身大步流星趕上白樓羽,悄悄跟在他身後——白樓羽這混蛋滿嘴謊言,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白樓羽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就算吃了巧克力也沒什麽改變。他幾乎是用接近小跑的速度大步走到衛生間,霍霆雲猶豫片刻決定在外面等待。

等到衛生間裏走出來了一個人之後,大概過了一分鐘左右,霍霆雲突然聽見了一個有些奇怪的聲音。

他仔細一聽,發現那居然是白樓羽聲音。

那個聲音并不常見,但是霍霆雲聽過類似的聲音。

那聲音聽起來像是……

像是嗚咽。

霍霆雲腦袋一片空白,走進衛生間裏,卻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那聲音是從隔間裏傳出來的。并且,霍霆雲走進來後聲音就迅速縮小了。

霍霆雲冷靜了一點,突然抓到了些什麽。

他走向洗手臺象征性地開了開水,大步走出去,然後放輕步伐走進來,果然過了半分鐘左右嗚咽的聲音又慢慢變大了。

大概過了五分鐘,聲音逐漸變小,霍霆雲立刻随意走進一個隔間,放輕腳步。

十秒左右過後白樓羽走了出來,在洗手盆前洗了半分鐘的臉,離開了。

霍霆雲再度跟上去,白樓羽走到街邊叫了出租車,大概是打算回家了。于是,霍霆雲隔着一段距離看着白樓羽坐着的那輛車逐漸遠去,直到看不見。

“……”

白樓羽怎麽突然變得這麽陌生了,霍霆雲想。

他又想,白樓羽原來心情糟糕到都忍不到回家的時候了,非要去衛生間先哭上一次不可。

白樓羽的嗚咽非常克制,聽到有人還要收起來。

就像是那天晚上白樓羽喝醉酒後一樣。

那時候的白樓羽神情看起來非常拼命,好像快要崩潰了,眼淚嘩嘩地流,但沒有一點聲音。這次白樓羽都哭出聲音來了,那他的表情得是多麽地傷心?

這種哭法……太壓抑了。

霍霆雲記得自己在中學的時候在衛生間偶遇過一次白樓羽,那時白樓羽也在洗臉,也是他一進去就離開了。

那時白樓羽是是什麽樣的表情?

霍霆雲記不清了,也可能是沒有看清楚。

他只記得不斷滑落的水。

是水,還是淚?

無論是那個時候,還是現在,霍霆雲都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白樓羽的喜好也好,白樓羽的想法也好,霍霆雲都不知道。

他對白樓羽一無所知。

作者的話:雖然交往了,但這種交往其實是無效交往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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