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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春獵的事被攪得一團糟,皇上也被勒令送回了宮。各大世家的人去了許多,皆是叫這禍事鬧得疲累不堪。

太後出身夏侯氏,并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如今以魏氏為首的世家權勢滔天,太後一面想拉攏魏氏,一面又提防着他們,時不時出手打壓。此回春獵鬧出這樣的禍事,卻交予了魏植去善後。

魏玠回到魏府的時候,正是晨光熹微,天色仍朦胧着,空氣裏帶着清早的涼氣。魏恒身邊的侍者等候已久,傳話讓他去父親的書房。

魏恒一夜未眠,眼下泛着困倦的青黑色,見魏玠進了門,揮揮手讓侍者出去。

“昨日可有傷到?”

“孩兒一切都好,讓父親擔憂了。”

魏恒仍沉着一張臉,問道:“聽聞昨日你和府裏的薛娘子一同遭禍,她是你二叔房裏的遠親?”

魏玠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說道:“薛鹂不會将此事傳出去,父親請放心。”

魏恒不禁皺起眉,語氣中帶了隐約的幾分警惕。“蘭璋,你該注意分寸……”

魏玠面色坦然,語氣沒什麽起伏。“父親還不了解我的為人嗎?”

聽到這話,魏恒也感到自己太過狹隘,魏玠向來約束自己,更不會輕易為女色所惑。他做事也一向穩妥,不會給人留下口舌。如今既肯定薛鹂不會透露,便不是袒護她的意思。畢竟是魏植的人,若能不起事端也是好事。

“你做事為父向來放心,昨夜你也勞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你二叔近日恐要忙得抽不開身,二房那邊的事若我不在,你便記得幫襯一二。”

“孩兒知道了,父親也早些歇息。”

魏玠出了書房返回玉衡居,在回廊處見到了一個一閃而過的身影,似是怕被他發現,迅速地将腦袋了縮了回去。

晉青低聲道:“是薛娘子身邊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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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玠面色無虞,并未側目去注意那處的動靜。“不必管她,回去吧。”

等他們走遠了,銀燈才松了口氣,小跑着回到桃绮院向薛鹂複命。

不等她走進薛鹂的房間,就聽姚靈慧訓斥薛鹂的聲音。

“好不容易才叫你舅父将你也帶去,你便這般不争氣,看看自己現在像什麽樣子,我的臉都叫你丢盡了。竟還去糾纏魏玠,府裏一早都傳遍了,你若再不注意分寸,我們母女遲早要被趕出魏府……”

薛鹂始終沉默着沒有應聲,銀燈聽得滿腔怒火,恨不得推門進去為薛鹂辯駁,然而再氣憤也只能強忍着,一直等姚靈慧說夠了離開,銀燈才悄悄進去想安慰薛鹂。

“娘子莫要将夫人的話放在心上……”她才一開口,剩下的話便卡在了嘴裏。眼前的薛鹂并非她想象中哭紅了眼的模樣,雖說衣衫淩亂了些,臉上卻沒有一滴淚水,反而慵懶地斜倚着軟榻,優哉游哉地喝茶,半點沒有傷心的模樣。

薛鹂面上帶着幾分對姚靈慧的不耐,如今見銀燈回來了,才斂了斂神色,說道:“何必為此傷心難過,阿娘一直如此,你也不是第一回 見了,怎得比我還要氣憤?”

銀燈憤憤道:“我只是為娘子不平,分明受了那樣多的委屈,夫人還聽信謠言指責娘子,半點不問起你受到的驚吓……”

薛鹂垂下眼,忽然覺得銀燈的話格外刺耳。“魏玠可是回來了?”

“大公子已經回來了。”

“他看到你了?”

銀燈心虛道:“這……興許沒看到。”

那便是看到了,即便他看不見,那兩個武藝高強的侍衛也能看見。薛鹂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了,你也累了,去歇息一會兒吧。”

等銀燈出了房門,薛鹂才挽起袖子去看小臂的傷,凝固的血跡已經用濕帕子擦淨,此刻再看傷口也沒那麽唬人了,只是不知魏玠的傷藥何時才到。

她一夜不曾阖眼,此刻想閉眼歇息,腦子裏又回響起薛娘子的訓斥。無奈下只好揉着眉心坐起身,随意拿起本書掃了兩眼,正好又是哪個魏玠的愛慕者寫給他的詩賦。

“無趣。”薛鹂忍不住嘆了口氣,然而想起魏玠的相貌,又不禁小聲嘀咕:“皮相倒是值得一看……”

魏植為了刺客的事忙得不可開交,沒有時間管教二房的子女們,于是有幾個膽大些的便開始偷懶,時而裝病不肯去聽學。薛鹂還沒弄清楚鈞山王是怎麽一回事,便沒傳出忙着去夫子授課,夜裏回去還要完成課業。

到底是魏氏的子孫,自幼受名家教習,不會如薛鹂一般為了課業焦頭爛額,以至于旁的事都只能暫時擱置。

薛鹂從書院回去,小心地扒開袖子,傷口已經結了一層難看的血痂。除了前幾日魏玠派人來送過書稿和傷藥以外,她便連他的影子都沒能看見。

想到此處,薛鹂起身取出角落裏被布帛包住的物件。

“銀燈,午後随我出去一趟。”

銀燈疑惑道:“那裏頭究竟是什麽?”

薛鹂睨了那物件一眼,淡淡道:“琴。”

一張害她廢了許多心思的破琴。

想到此處她便覺得心底堵得慌。那日她将自己身上的錢都給了那兵衛,托付他将魏玠遺落的琴找到後包好送到魏府交予她,誰知那人極為貪婪,料定這琴于她而言意義非凡,拿到了琴又不肯給她,讓她又拿一千錢才肯罷休。

薛鹂幾乎将自己為數不多的錢都用在了魏玠的破琴上,若他再無動于衷,她必然會氣得連飯也吃不下。

午後薛鹂帶着銀燈在洛陽繞了許久才找到一家琴坊,制琴的是位須發花白的老者,脾氣出了名的古怪,雖說制琴的技藝極好,卻不大喜愛達官貴人,認為他們大都是些附庸風雅,絲毫不愛琴不懂琴的人。

洛陽上好的琴坊并非只此一家,薛鹂也是聽聞他性情古怪才特意來找他修琴。到了以後果不其然不受待見,在琴坊的門口站了半個時辰,老者才終于正眼看她,開口道:“你的琴?”

薛鹂恭敬道:“回先生的話,是我表哥的琴。”

老者冷聲道:“連琴都不肯親自來修,可見不是愛琴之人。”

這便是不肯修的意思了。

薛鹂也不惱,心底卻是有些不屑的。說到底不過是個物件,哪裏來得愛不愛,還要抱着破琴跪下求他不成。然而也只是想想,她面上仍舊恭敬,繼續站着等他松口。

站了約莫有兩個時辰,期間老者雖不松口幫她修琴,卻要她幫着遞刀具與墨鬥。

琴坊的客人不多,衣着打扮也不盡相同,有穿着華貴的士人,也有一身素衣洗到發皺的儒生,只是言辭間都極為珍視懷裏的愛琴。

薛鹂好在耐性足夠,站了三個時辰,腿腳都酸麻得厲害,眼看天色晚了,只好拜別老者轉身離去,語氣依舊恭敬,沒有絲毫怨怼。等她要走出琴坊的時候,老者才開口叫住了她。“琴留下,三日後來拿,來晚了我就劈了琴當柴禾燒。”

回府的路上她順帶買了一份栗子糕,讓銀燈送去給魏玠和魏禮,算是謝過他們在夏侯信面前對他的維護。以免這幾日不見,魏玠會扭頭就将她忘了個幹淨,總要找個理由讓她的名字時常在他的眼前耳邊出現。

夜幕降臨,魏玠早早回到了玉衡居,書院的夫子前來尋他,聲稱家中有事無法抽開身,托他暫且去書院授課。如今魏植不在,換了旁人未必能管教住心高氣傲的魏氏子孫,最後想來想去,唯有魏玠是最合适的人選。

魏玠應允後,夫子才滿面春風地離去,而後家仆提着一份油紙包着的糕點送來。

晉青皺着眉接過糕點,拿到魏玠面前,說道:“主子幾次出手維護薛娘子,莫非當真教她動芳心?”

晉炤面無表情道:“這有何奇怪,愛慕主子的人還少嗎?”

魏玠聽他們議論自己,語氣依舊沒什麽起伏,只是說:“拿下去吧。”

片刻後侍女端着食盤走近,将食盤轉交給晉青,說道:“府裏新捕的鲈魚,家主說先給公子送來。”

魏玠聽到鲈魚二字,腦子裏莫名冒出了薛鹂的名字。

并沒有多餘的情緒,只是他不知為何突然記起,薛鹂也喜愛鲈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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