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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寒風卷着碎雪灌進玉衡居的內室,魏恒走出去,站在廊前仰頭去望漫天飛落的雪,眸中夾雜着些意味不明的情緒,許久後才悵然若失地回過神,扭頭看向跪得端正的魏玠。
“蘭璋,過幾日……是你姑母忌日,記得去看看她。”
“好。”
刺客的事,魏恒知曉魏玠能處理好,不必他來操心,因此也沒有過問,話盡于此,他也無法多說。
魏恒走後,魏玠才緩緩撐起身,或許是手臂早已僵冷的緣故,竟感受不到多少疼痛了。他回過身去,長廊的邊沿處也積了層薄雪,玉衡居又是一片寂冷的白。除了風雪的聲響,便什麽也不剩下了。
幾日前的溫情與嬉笑聲,都只是一場短暫的幻夢,他容忍自己沉溺其中,卻不想最後還是空落落的,什麽也留不住。
被薛鹂推下山坡的那一刻,他腦海中忽地閃過了很多畫面。時而是他年少時跪在祠堂中聽長輩們的教誨,時而是母親瘋癫地撕扯着頭發,喉嚨裏發出駭人的悲鳴,亦或者是漫長而漆黑的長夜,這些畫面破碎而毫無章法地拼湊在一起。
他從前并不知曉人離別為何要如此悲痛,生離死別都只是命途中的一種,即便是人死去,也是超脫出了這繁瑣塵世,渡化一切苦厄。一切歸于虛無,便不會再有愛憎。
偏偏他因為薛鹂的離開,真切地感受到了憤怒,除此以外,還有許多陌生的情緒,咆哮着如同惡獸一般要占據他的理智。
他是魏氏的魏蘭璋,也想做她一人的表哥。今日再看,原來不是薛鹂屬于他,是他徹底栽在了薛鹂手上,被她所牽制,然而薛鹂卻如此清醒,從始至終都不曾對他有過真心。
父親說得對,他應當殺了她。
他應當在最快活的時候便殺了她,将她剝皮拆骨吞吃入腹,讓她永遠留在玉衡居,永不背棄自己的誓言。
不比春獵之時的混亂,前一回有趙暨遇刺,反讓人混淆了對魏玠動手的刺客從何而來。因為人都死了個幹淨,夏侯婧又一把火将刺客都燒成了焦炭,最後根本無從查起。此回卻不同,晉炤活捉了幾人,已經關押在府中的地牢,等着魏玠前去審訊。
既是他惹出的事端,自然也要由他來平息。
想要将魏弛查出來并不是件難事,加之他與魏翎敗壞綱常的不倫之事,魏植對他失望至極,得知魏玠查到了魏弛頭上,尚未等他擺出多少證據,魏弛便被押到了祠堂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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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時日,風雪也漸漸停了。
祠堂被大火燒去了些許邊角,工匠已經修補過,卻還是無法避免地留下了些許痕跡。
魏恒性子嚴厲,自幼護着幼弟,魏植在魏恒面前從來是唯命是從,從不忤逆他的意思。教養子女也讓他們要恭敬地對待魏恒與魏玠,勤勉學習日後好輔佐他們。如今魏弛做出此等殘害手足的行為,魏植的反應最為激烈,比任何人都要憤怒,倘若不是二夫人哭着拉住他,只怕魏弛已經死在了他的劍下。
魏弛被拎到了祠堂前,面上滿是青紫的傷痕,鼻子與嘴角的血跡尚未幹涸。他跪都跪不穩,一手撐着雪地,魏植從家仆手中接過刑杖,毫不留情地揮打在魏弛背上,砸出的悶響聲連觀者都覺着心驚肉跳。
魏弛被打得朝前撲去,手撐着雪地,鼻腔裏的血滴落在雪地中,猩紅的血珠,如同掩埋在雪中的赤豆。
魏弛疼得兩眼昏黑,咬着牙想要跪直身體,直到聽見一陣從容不迫的腳步聲,他才如同被針刺到了一般抖了一下,緊接着啞着嗓子哼了一聲,回頭看向來人,一張口便有血沫從口中濺出來。
“魏玠!”
“還敢對你兄長不敬!”魏植氣憤地要再命人杖打他,卻被魏玠出聲制止了。
“叔父稍安勿躁,按家規處置便可,不必對他再用私刑。”
魏植聞言稍稍停下,再看向魏弛的慘狀,強壓下心頭不忍,說道:“殘害手足,敗壞門風,讓這孽子險些害了你性命,實在是我教養無方,愧對魏氏,愧對你父親。”
“有何愧對!”魏弛猛地打斷他,他仰起頭,眸中腥紅一片,惡狠狠地瞪着魏玠。“同是魏氏中人,我們做的難道比他們少了?且不說他魏玠占了多少好處,便是連出身都不清不楚!不過是個卑賤庶人生出的孽……”
話未說完,魏植已大步走向他,一耳光抽的他偏過臉去,話也就此停住。
“你還敢胡說!”
魏弛吐了口血水出來,嘴邊一陣發麻,好似牙齒都被打得松動了,卻還是強撐着起身,強硬道:“是不是胡說,叔父定然知曉。與庶人私通是大罪,庶人的骨血怎配做魏氏的少主!”
魏植氣急,忙看向魏玠,悲痛道:“是我教子無方,讓他受了心懷不軌之人的煽動,今日鑄成大錯,皆是我的過錯,我這長輩當給你賠個不是。”
魏玠扶起他,淡淡瞥了眼魏弛,說道:“魏弛年輕氣盛,做錯事在所難免,叔父不必怪罪自己,此事日後再議,責罰過後先将他關押去地牢。”
魏玠的發落已是極留情面了,按照家規來不偏不倚地處刑後,至少能留下魏弛一條命。
受過刑的魏弛已經是奄奄一息,在地牢中一動不動地躺着,連呼吸所帶來的起伏都微不可查,如同死去了一般。
而魏玠衣衫整潔,一絲不茍地站在他身前,問道:“是誰向你說了這些話?”
魏弛氣若游絲,閉着眼沒有回答他。
魏玠想了想,問道:“趁我出魏府刺殺,本意是想将薛鹂的事公之于衆,讓我聲名掃地?”
魏弛終于有了反應,恨恨地盯着他,冷嗤一聲:“你果然是庶人所生的卑賤之人……”
聽到這種咒罵,魏玠并未惱怒。只是淡聲說道:“如今的我早已不止是我一人,我的一言一行都與魏氏息息相關,此刻毀了我的聲譽,對你并無益處。我之風骨便為魏氏風骨,我之榮華亦是魏氏榮華,道理簡單,你竟不通?”
魏玠是魏氏的象征,承受了所有的贊譽,自然也要擔起數不盡的責任,自幼便處在風波之中,倘若有一件事做不好,整個魏氏都會因他受到牽連。
“你無所作為,仍被人尊之敬之,當真是你有何才識不成……”魏玠來此只是為了給父親一個交代,然而與魏弛糾纏,實在叫他有些不耐。
魏弛說不出話,魏玠也無心再與他糾纏,早早地離了地牢。待他回到玉衡居,卻又鬼使神差一般地走到了琴室。
自薛鹂走後,他一直沒有再踏足此處。
乍一走進,入眼的便是一件華美婚服,豔麗的色彩刺得他眼睛發疼,只一眼,他的心裏便燒起了一團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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