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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薛鹂在聽到回答之前,心裏仍有幾分僥幸。比起去上郡路上那段時日的難熬,如今她已經沒了多少感受,因此她倒也只希望是因為留在魏玠身邊太久,被他關得要神智失常了才會如此。

倘若是魏玠對她用了藥,反讓她心中惡寒。

她強壓下怒火,質問道:“你在我身上用了什麽藥?”

魏玠見她分明憤怒,卻又強忍着不敢發作的模樣,不禁笑了笑,直言道:“并非厲害的毒,從胡商那處買來本是為了治療傷病,被添進了熏衣的香料中,起初并未想過用在你身上。偏你要與梁晏糾纏不清,我只好出此下策。時日久了,你若離了我,便會猶如萬蟲啃噬,痛不欲生……”

見薛鹂面色蒼白,眼中滿是怒火,魏玠溫聲道:“何必動怒,起初不是鹂娘親口說,要與我永不分離,歲歲常相見,我不過是如你的意思。”

薛鹂的憤怒原本來得底氣十足,被魏玠這樣一說,猶如被人兜頭澆了一桶涼水澆滅了氣焰,看向他的目光中也少了幾分理直氣壯。

“即便……即便如此,你也不該行如此下作之舉。”

魏玠撫了撫她的發頂,眼睑低垂着,眼神中夾雜幾分嘲弄。“的确下作,因此你生辰當日,府中已經熬好了解藥。”

他語氣一頓,手指落到了薛鹂的下颌處,将她因心虛而低下的頭擡起,逼着她擡起臉來。

“我并未半點情面不留,倒是你,竟能狠心至此,顯得我實在蠢笨。”

薛鹂眨了眨眼,縮着脖子往後退,低聲道:“若是表哥不鎖着我,我也不會如此……我既是一個人,并非花鳥魚蟲,怎能甘心被囿于你的後院,如禁|脔一般受盡恥辱……”

魏玠不以為意,淡聲道:“恥辱?這是你親口應下的,既是真心喜愛我,只要我一人足矣,你為何不悅?”

薛鹂惱怒,斥聲道:“一時的情話怎能當真?”

魏玠目光冰冷地睨了她一眼,她又立刻軟下态度,改口道:“只是人總要有旁的事,不能僅憑着喜愛立足……若表哥是我,難道會甘願與被鎖在後院,時時刻刻不與我分離,始終受我牽制不成?”

“為何不願?”他答得毫不猶豫,甚至微皺着眉,問道:“有何不好,我并未虐打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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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他想了想,若有所思道:“若是指欺辱……我以為你還算快活。”

薛鹂一提起這些立刻面頰滾燙,魏玠能義正言辭地說起這些,實在是無恥至極。被他囚着困着她豈能說半句不好,偏生魏玠每回折騰過她後,還要耐着性子問她是否快活。

她自然是只能順着他的意思說。

聖賢書讀了不少,偏生在情愛上自以為是,緊抓着她不放算什麽,不跟他好便要殺了埋樹底下,世上有幾個女子願意與這樣的瘋子相伴。

她咬了咬牙,憋悶道:“我與你說不清。”

“不必說清,如你所說那般待我便好”,他低下頭,湊過去親吻她,交換呼吸的間隙,略有幾分威脅意味地說道:“我并非有耐性的人,你若做不到……”

他的指腹摩挲過薛鹂的後頸,猶如毒蛇從她的身上蜿蜒而過,吓得她渾身緊繃。

一吻畢,她已是氣喘連連,緩了好一會兒,才猶豫着開口,問道:“你日後還要對我用藥?”

魏玠唇上帶有濕潤的水光,她臉上發燙,移開眼不敢與他對視。

“鹂娘,我昨夜一直猶豫,是否該殺了你,亦或是砍斷你的手腳,好讓你日後乖巧些……”

薛鹂呼吸一滞,忙說:“我日後不走了,表哥用藥便用吧,我不過問……”

前一刻還在與她纏綿輕吻,下一句便在思索着是否留她性命,她實在不知自己哪句話會惹怒魏玠,讓她死的不明白。與其如此,還不如萬事先順着他的意。

既然是從胡商處買來的藥,魏玠能尋到她自然也能,日後總能尋到解毒之法。

魏玠對薛鹂的反應很是滿意,白皙的面上因為親吻也多了幾分韞色,眼瞳有瑩潤的水光,他低低喘着氣,染欲的面容更是美得奪人心魄。

如高潔的雪山上映了落日餘晖,褪去冰冷與聖潔,反多了幾分醉人的绮麗。

薛鹂被他扶着後腰,嗚咽着與他交吻,他一只手覆上她的手掌,拉着她的手往下帶。

落到一處後,她忙要抽回手,卻被他攥得很緊。

魏玠并不在薛鹂面前掩藏自己的感受,他的欲與求,都直白地告訴她。

“鹂娘……”他嗓音微沉,熱氣落在她耳側,似乎也有幾分難為情,語氣稍停頓了片刻。“幫我……你知道如何做。”

魏玠知曉不能竭澤而漁的道理,當夜并沒有繼續折騰她。

薛鹂陰着臉洗淨手,直到要合衣躺下,才總算想起了薛淩這回事,猶豫後還是決定睡醒了再說。然而夜裏做了噩夢,夢到薛淩一身是血來找她訴苦,将她半夜吓得冷汗涔涔,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拍着胸口想要下榻去倒茶。她才撐起身要翻過身側之人,卻突然被用力拽了一把,狠狠摔了回去,而後便感到身上一沉,一個身影覆在她身上,發絲垂散而下遮住微弱的光線,只能看清那雙漆黑的眼略顯陰翳地盯着她。

薛鹂猶豫片刻,伸手拍了拍魏玠的後背,嗓音沙啞道:“表哥,我去喝口茶水,我哪兒也不去。”

魏玠沒有說話,起身下榻去倒茶水,室內只有遠處的桌案上有一盞豆燈,因此看着仍是太過昏暗,魏玠的步履還算平穩,倒茶的時候卻明顯視物不清,動作更像是在摸索。

薛鹂接過了茶盞,才想起來問他:“表哥既然看不清,為何沒有點燈,分明從前的屋子裏總是亮堂着……”

“你從前說過,燭火太亮你睡不好。何況如今你在身側,沒有燭火也無甚要緊。”

薛鹂愣了一下,才想起從前為了哄騙魏玠,總說着讓他無需害怕黑夜,她會留在他身邊做他的燈。不成想她的胡言亂語,他竟會放在心上。

細致是真的,瘋魔也是真的。分明知曉她虛情假意,何必還要當真?

薛鹂不禁悵然,飲了口茶,才說道:“我方才夢見薛淩了。”

“薛淩?”魏玠皺起眉,語氣明顯不悅:“他為何入夢?”

“我夢到他一身是血,瞧着像是快死了。”

“你想讓他死?”他面無波瀾,只是語氣有幾分不耐。“何必為此憂心,取他性命并非難事。”

薛鹂愣了一下,連忙解釋道:“不是,并非要殺他,還望表哥暫且留他性命,日後我見了他還有事要問。”

魏玠難得沒有拒絕她,喝過茶水,薛鹂被他撈到懷裏抱住。

從前魏玠睡覺都格外端正,不比薛鹂喜愛亂動,他睡得太過整齊,以至于時常讓她覺着自己在與一具僵硬的屍骨共寝,是躺在墓穴中而非床榻上。只是後來久了,她總是會睡到魏玠身上,才将他過于板正的睡姿打亂。

次日後,趙郢終于按捺不住,帶着兵馬前來應戰,想要将薛鹂給搶回去。

薛鹂的神女之名傳開,讓鈞山王士氣大漲,連她自己都不曾想過會因這樣的伎倆而聲名遠播。然而她忽然被搶走,盡管趙統有意将消息壓下去,卻還是不能避免人多口雜,神女被奪走,軍中也有了流言蜚語。他一面要北上,還要顧着後方的城池,奪回薛鹂的事只好被暫且擱置。偏偏趙郢年輕氣盛,實在壓不下這口氣,擅自領了兵馬前來奪人。

魏玠他們正在攻打被趙統奪下的竟陵,如今又要應戰,卻是因她而起,夏侯信拎着□□從魏玠房門前經過,故意沒好氣地高聲大喊:“紅顏禍水,魏郎君當心禍及自身!”

薛鹂聽見了也是冷笑連連,見魏玠換了輕甲似乎要上陣,驚訝道:“你要上陣殺敵?”

她還是第一次見魏玠身穿戎裝,從前總是極風雅的一人,換上了戎裝,竟有有幾分淩厲之色。

他眯起笑眼,問她:“鹂娘,你在笑什麽?”

薛鹂立刻斂去笑意,誇贊道:“我只是覺着表哥換上這身輕甲十分俊美。”

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你在想我會不會死在刀戟之下,而後你好順勢擺脫我,随趙郢回去做你的神女。”

薛鹂臉色一僵,讪笑道:“表哥何出此言。”

魏玠淡淡道:“不打緊,我若死了,你也無法茍活,生死相随,我不會留你一人。”

薛鹂不禁啞然,沒好氣道:“我只是瞧着你往日裏文弱,見你要親自應戰有些意外,哪裏會有如此惡毒的心思……”

“文弱?”他掃了眼薛鹂的腰腹,意味不明地笑笑,說道:“是否文弱,我以為你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薛鹂氣急,罵道:“魏玠,你不知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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