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81章

這便是不肯放過她了?

薛鹂深吸一口氣,方才生出來的一點同情立刻消失了幹淨。

果然,即便魏玠面上再如何溫情款款,手段是絲毫不肯留情的。寧肯将她毒死,也不願放她一條生路,還說什麽喜愛她的話。

薛鹂越想越氣,也不想再與魏玠多說,立刻冷着臉站起身要走。

魏玠沒有起身攔她,只是語氣顯得格外失落:“鹂娘,陪着我便如此叫你厭惡嗎?”

薛鹂沒好氣地回他:“你若真心喜愛我,應當是盼着我一切都好,怎能為了一己之私給我下毒,寧肯我死也不能嫁與旁人,并非我無情,分明是你不懂得如何愛人,陪伴在你身邊,叫我日夜不得安穩。”

魏玠默了默,說道:“我的确不如梁晏大度,能容忍你離我而去。”

薛鹂聽他又提起梁晏,心中愈發不耐,腳步走得更快了。然而不等走出門,便聽到身後的魏玠淡淡開口:“無需解藥。”

“什麽?”她愣住了,腳步也停滞在原地。

“不用解藥,你身上的毒已經解了。”

“解了,何時解的?”薛鹂皺起眉,不禁懷疑道:“你當真沒有騙我?”

魏玠垂下眼,望着那碗甜酒釀,目光顯得有幾分落寞。

“你服用的湯藥,是替你解去香料所剩的餘毒,三個月前便無礙了。”

薛鹂眉頭皺的更緊了,追問道:“那你逼我五日一服用的湯藥是做什麽的?豈不是又在诓騙我?”

“是桑根與赤豆,加上些臯盧茶煎煮,清熱祛火,對你的身子并無害處。”

Advertisement

清熱祛火,薛鹂只覺得自己的怒火更盛了。魏玠竟一本正經地騙她喝了這樣久,虧她每一回都戰戰兢兢,生怕自己遲了幾日便毒發身亡,也不知魏玠每回見她喝藥時如何在心底笑話她。

雖說沒有被下毒總是好的,然而想到自己被戲弄了這樣久,薛鹂仍是氣到說不出話來。

既然魏玠能說實話,是否說明了他願意放手,與她就此散了。想到魏玠的品性,她又覺着心中不大安穩,愈發懷疑起來,問道:“你這次說的可是實話?”

若是她走了沒有幾日,路上忽地毒發該如何是好?魏玠心腸狠毒,哪裏是那樣好說話的人。

“不是騙你。”他頓了一下,又道:“只是我還有一事,想耽誤你一炷香的時間。”

薛鹂見魏玠态度和軟,再想到他近幾日深陷泥淖,風波不斷,着實有些凄慘,猶豫片刻仍是點點頭,便也沒有立刻要走了。

魏玠領着薛鹂去了他的寝房,而後有侍者托着漆盤送進來幾件衣裳。

層層疊疊的厚重羅衣,玄色衣袍上有繡有翟鳥紋,袍邊是則是赤色雲紋,金線繡成的紋路在燭火下泛着如日光般耀眼的光澤。

魏氏循周禮,雖說如今盛行簡樸素雅之風,男女老少多穿素袍,然而每逢莊重時刻依舊要穿着玄色深衣。

薛鹂一眼便看出這是件女兒家的婚服。

甚至為了迎合她的喜好,繡了些花草和禽鳥的紋路,讓這衣裳雖古樸莊重,卻也更為精巧細致。

薛鹂望着這件婚服,不禁有些啞然,看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動作。

“你何時備上的?”

這樣的婚服,顯然是許久以前便備好了。

魏玠答道:“約莫有半年的光景。”

那便是她被囚在玉衡居的那段時日,魏玠便叫人着手去備下了。

薛鹂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愧對魏玠的,甚至她的過錯遠不比魏玠的所作所為來的惡劣。

魏玠只是一廂情願罷了,她才不會喜愛他,更不會因此心軟,一件婚服又能如何,便是再有千百件,她也不會改變自己的心意。

如此想着,薛鹂用幹巴巴的語氣說道:“你給我看這些做什麽?”

魏玠沒有在意她略顯不耐的态度,面色依舊和沐。

“從前便想見你換上這件深衣,只是一直沒能尋到機會。”

若是這次她不穿上給魏玠看一眼,只怕日後更是沒機會了。

薛鹂想要硬氣些拒絕,顯得自己并不會被他的小伎倆動搖,然而對上魏玠溫情似水的柔和目光,她竟一時間晃了神,冷漠的話到了嘴邊又被咽了回去,幾乎是随着本能說:“我換上便是了。”

裙長曳地,配有寬大的帛帶與各色緣飾,穿戴起來十分費力,薛鹂只是站着,偶爾配合魏玠擡起手臂,任由他細致地系上衣帶,替她将衣上的褶皺一一撫平。

薛鹂的走動都變得艱難了起來,她擡起手在魏玠面前轉了一圈,問道:“如何?”

她總覺着自己穿上這樣的禮服,應當是有些怪異的。

烏雲疊鬓,嬌柔柳腰,薛鹂穿上這身莊重的衣袍,卻半點不端莊沉穩,反而更顯得她容色豔麗,一颦一笑都是嬌媚十足。

“很好。”他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又覺着莫名詞窮,最後又重複道:“你穿着很好。”

薛鹂低頭看着垂地的裙擺,心上莫名一酸。她想到了回長安的路上,魏玠給她堆雪老虎,陪着她去打落枝頭的凍柿子,一起去看漫山遍野的花草,雖說她對魏玠心中有怨,卻也有過忘記憂慮的一段時日。待她離開洛陽後,興許就很難再回來了。

以薛珂的意思,既然魏氏無法攀附,鈞山王又大敗齊軍,還不如借她的名義,再去求趙統網開一面,日後讓她繼續做谶言中的吳女。

薛鹂快步朝魏玠走去,然而裙擺太過厚重,将她絆得踉跄了幾步,魏玠伸手扶住她,順勢将她擁入懷中。

薛鹂也沒有抗拒,踮起腳,攥着他的衣襟送上一吻。

魏玠的沉靜在此刻被打破,方才的和沐轉瞬間消失不見,他将薛鹂抱起來抵在牆上,方才被他仔細系好的衣帶,又漸漸地松了。

深衣垂落在地,與蒼色的長袍交疊在一起,薛鹂赤足踩在衣物上,有些站不穩,只能無措地攀緊他的肩背。

“鹂娘……”他自言自語般喚着薛鹂的名字,用唇齒堵住她欲出口的哭吟。

魏玠扶着她的腰肢,冰涼的發絲垂落在她脊背上,似蜿蜒而過的冰涼毒蛇,那些含欲而變得輕而啞的嗓音,也變得意味不明。

“鹂娘。”他喚道:“你愛我。”

“只愛我……不好嗎?”

往日魏玠說話,總是冷靜的,不容置疑的,甚至總有幾分命令的意味。如今卻像是在好聲好氣地懇求,再無半分清傲,眼眸水潤,連眼尾都泛着一抹紅,似暈開的胭脂。

薛鹂心跳的愈發快了,卻又不知如何應答,于是只能湊上前吻了吻他。

荒唐了許久,薛鹂顧忌着再不回去姚靈慧要來找她,屆時場面便不大好看了,于是也來不及安慰魏玠兩句,便連忙穿好衣物,還不等她将淩亂的發髻整理好,侍者便前來通報,,說道:“蘊娘子在玉衡居前,請薛娘子回去。”

魏玠慢條斯理地替薛鹂系上衣帶,說道:“讓她先進來。”

“讓她進來做什麽?”薛鹂不滿道:“若是魏蘊看出你我……”

魏蘊若看出她與魏玠仍厮混在一處,心中必定是要鄙夷她的所作所為。然而想到自己即将要走了,府中人也對她與魏玠的舊情也是心照不宣,似乎也沒了遮掩的必要。

薛鹂嘆了口氣,也不好說什麽,魏玠卻幽幽道:“你已經如此嫌惡我了嗎?”

她不由心虛。“表哥多想了。”

“是嗎?”

薛鹂再出去的時候,勉強挽了一個像樣的發髻。魏蘊在庭中等候,見到她的第一眼,面色立刻便沉了下去。

她記得薛鹂白日裏的發髻并非這個樣式。

魏蘊的手指暗中收緊,掐得掌心發疼,也不知為何惱火不已,幾乎想要甩袖離去。

然而她仍是強忍着,壓下了翻湧的情緒,冷聲道:“你明日便要走了,我想起還有話未曾與你交代。”

“姐姐但說無妨。”

魏蘊盯着她,想好的話忽然間便忘了,不知該說些什麽好。她只是聽聞薛鹂來了玉衡居心中放心不下,想來帶她回去罷了,然而似乎是她自作多情了,薛鹂哪裏像是需要她照看的樣子。

魏蘊也不知為何,忽地煩躁了起來,不悅道:“薛鹂,你同我說實話,你對他究竟是什麽心思?你知曉他如今是什麽身份嗎?”

魏蘊的聲音拔高了些,厲聲道:“你既然對他無意,若受了他的逼迫,盡管與我說便是,無論如何我都會護着你,絕不讓他再欺辱你。”

薛鹂愣了一下,猶豫片刻,說道:“姐姐放心,我明日便走了,不會再糾纏不清。”

“那你為何還要與他……”魏蘊面色漲紅,再說不下去。

她眨了眨眼,忽地笑了一聲,無奈道:“因為我舍不得他。”

“下賤也好,沒骨氣也好,我對他的确是有了情意。”薛鹂也沒想到自己會對魏蘊說出這番話,似乎對着旁人總是更加能輕易地說出口,反而在魏玠面前會忍不住露怯,說完後好似沉甸甸的心也輕了許多。果不其然,魏蘊的面色立刻變了,從驚訝到憤怒,最後索性氣憤道:“随你如何,我日後再不管了。”

一直到魏蘊走了,薛鹂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挪動腳步。

回到屋裏的時候,魏玠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書案前不知在想些什麽。

薛鹂嘆了口氣沒說話,走到他身前坐下。與他胡鬧過後才覺得有些餓了,此刻才想起桌上的甜釀,伸手便要拿來。

魏玠擋住了她的手,說道:“涼了,我讓人重新做一份給你。”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