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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琴聲停了,魏玠不動聲色地整理好衣袖,蓋住那些略顯可怖的傷痕,而後輕輕擡眼看向薛鹂,語氣疏離道:“魏玠不過無關緊要之人,不勞薛娘子費心。”
薛鹂還從未聽過魏玠這樣說話,語氣涼飕飕的,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夾雜着尖刺,倘若她當真順着魏玠的意思不理會他了,只怕他還要暗自生悶氣。
她簡直想要質問魏玠,既然故意彈琴引她前來,何必還要強撐着一副冷臉不願與她說話。
薛鹂也有些惱火,她早該與魏玠斷幹淨了,如今還挂念着他做什麽。何況她前一回不過是喚了一聲表哥,便引得趙郢拈酸吃醋害慘了他。倘若藕斷絲連,只怕是彼此都不好過。
想到此處,薛鹂猶豫了一番,起身便要走,卻聽到嗡的一聲,魏玠的手掌重重地覆在琴弦上,含怒的目光朝她投過來,仿佛看出了她的意圖。
“薛鹂,你從來都是如此,想來便來,想走便走,我于你而言,便如此不值一提,是不是?”
魏玠的語氣有幾分不穩,薛鹂甚至能聽出他強壓着的怒火下還有幾分委屈。
她想了想,還是軟下語氣,說道:“我怕連累你,趙郢若是知曉,你在軍中不會好過。”
聽到這句話,魏玠的面色才稍稍緩和了些。
“我已命人截開了他的耳目,此處不會有旁人。”他淡聲說完,薛鹂忍不住輕笑一聲。
分明心中想她前來,她如願來了,又賭氣不肯好好說話。
魏玠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麽,也沒有心思再計較了。
自從她醒來後,幾次見魏玠都是匆匆一眼,一直沒能好好與他說上幾句話,她其實還有很多話想問,堵在心裏日夜不能安穩。可如今真的有了機會,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薛鹂思緒萬千,話到了嘴邊,卻化為一聲悵然輕嘆。
“你的傷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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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無大礙。”
她聽着魏玠平靜的語氣,不知為何眼前有些泛酸,低聲道:“你莫要傷心難過,度過了如今的坎坷,日後你定能重回雲霄。”
魏恒與平遠侯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梁晏,以至于援兵趕來太遲,魏玠心中應當是有恨的。
“若我再回往日的風光,你可情願與我成婚?”魏玠的眼眸中躍動着火光的倒影,讓他的眼神都變得明亮灼人。
薛鹂沒有立即回答他的話,猶豫片刻後,問道:“你明知我活下來,定會轉投趙郢,甚至會借此機會報複你,為何還要留我性命。你分明……”
分明沒有這樣的好心……
魏玠的目光落在那根顏色略深的琴弦上,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面上露出了些柔和的笑意。“我仍是不大甘心,想知曉你心裏是否有我。讓你就此死去,我竟也不情願了。”
看到薛鹂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他竟生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甚至覺着倘若她平安無事,讓他放手也好。如此想了,他便如此做了。
比起眼睜睜地看着她凋零,如今她仍鮮活地站在他眼前,即使心中有怨,他亦能忍受。
薛鹂悶聲不答話,便聽魏玠繼續說:“你心中有我。”
她終于忍不住了,羞惱地扭過頭去,正要反駁,卻對上魏玠一雙亮盈盈眼眸。尖銳的話當即便說不出來了,于是只能悶悶道:“那又能如何。”
她心中有魏玠又如何,些許真情在此刻根本是無關緊要。
“已經夠了。”
薛鹂沒有否認,魏玠因此而愉悅了許多,面上總算浮現了幾分笑意。
他傾身靠近,抓着薛鹂的手腕,啓唇去吻她。薛鹂知道再這樣下去只會害了彼此,卻沒有立即推開魏玠,仍是縱容了他的動作。
魏玠似乎要用這個吻發洩幾日來的怨憤,吻得又深又狠,薛鹂幾乎窒息。不知不覺着,衣襟也松散了,夜風拂過,她感受到衣衫中的涼意,扶着魏玠的肩,說道:“我要回去了。”
“我不許。”他強硬道,而後繼續貼上前吻她。
薛鹂總覺着這是彼此最後一次如此親密,趙統不如趙郢一般是輕易可以應付的人,北上與趙統會和後,她自然要謹言慎行,不能與魏玠再有往來。
想到此處,她也沒有了阻止的心思。
魏玠将她抱在懷裏,扣着她的腰,火光照在她身上驅散了些涼意。
綢緞似的發絲散落,又如湖面的水波一般起伏搖動。
薛鹂背對着魏玠,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一呼一吸。
“表哥……”薛鹂的嗓音不由地發軟,近乎甜膩,語氣也略顯不穩,仍是強撐着開口道:“今日之後,你我便莫要……”
她的話被魏玠打斷,悶哼一聲後便沒了下文。魏玠伏在她肩頭,輕聲道:“你方才想說什麽?”
他語氣溫柔,卻又十足的陰狠。
薛鹂眼角噙着淚,咬牙道:“我與趙郢遲早要成婚,你若甘願做奸夫,我自是沒有異議……”
她的話甚至有商量的意味,能感受到魏玠在聽到這句話後動作有過片刻凝滞,而後他氣極反笑,手指掐着她的下颌,毫不掩飾憤怒的語氣。
“薛鹂,有些時候,我是當真想要掐死你。”
薛鹂說完也後悔了,只怕要讓魏玠這樣高傲的人與她通奸,比讓他降城來的屈辱還要大。
然而此刻再想收回也是無用,惹火了魏玠,他便再沒了憐惜,怒火化為狂風驟雨似摧折她。
事畢後,魏玠将帕子放下,替她仔細系好衣帶,還要再替她整理發髻。薛鹂卻忍不住了,紅着臉瞥了眼他的衣擺,說道:“你先顧好自己,莫要管我了。”
魏玠掃了一眼,不以為意地湊上前親了親她的唇角,低聲道:“與人成親的事,你想都不必想,待我尋到時機便送你離開,會有人幫你。”
魏玠這番話最後說的似是而非,薛鹂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低頭瞥見魏玠的手背,她又問了一次。“你這傷是怎麽一回事?”
魏玠垂下眼,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我怕你聽了心中厭惡,還是莫要知曉的好。”
薛鹂更覺疑惑,追問道:“你不說我又怎會知曉,何況你受了傷,我厭惡做什麽?”
見她堅持要問,魏玠也不再掩飾,說道:“當日你我被關入牢獄,你病中要飲水,獄中無人理會,我不忍心見你饑渴,才有了當日的無奈之舉。”
他說的委婉,薛鹂卻立刻明白了。她何時嘗過人血的滋味,想到自己飲了人血定是惡心作嘔。然而見到魏玠未愈的傷疤,她心中不禁酸澀,低着頭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何必如此待我?”薛鹂眨了眨眼,眼前的火光變得模糊了起來。“你喜愛我,待我好,根本是得不償失,不值得……”
“值得。”魏玠打斷了她的話。他明知薛鹂謊話連篇,冷漠勢利,卻還是無法抽身了。
薛鹂心上一軟,低笑一聲,說道:“那你也要有法子與趙統抗衡才是,否則只能與我死後同葬了。”
魏玠毫不猶豫道:“你不會有事。”
北上的一路上,軍中的夷狄士兵與其他士兵不合,時常有打架争鬥,而寒門出身的将領又被士族所輕視,彼此間不合也是常有。趙郢年紀尚輕,又是出身宗室,不知該如何處理好這些,往往需要讓老将與手下的謀士去替他擺平。然而做這種事吃力不讨好,沒有幾人願意接手。
魏玠當初寫過一篇讨伐鈞山王的檄文,可謂是振聾發聩,警世懲惡的傳世名篇,幾乎是天下皆知。趙郢對此耿耿于懷,于是便将此事都推到了魏玠身上。
夷狄殺了不少齊國的百姓,軍中有人不滿也是平常。庶民起義是為了溫飽,也是為了建功立業,好跳脫寒庶之別的打壓。
魏玠潛移默化中,收攬了幾個寒門将領為自己所用,在軍中頗有聲望。
不算太久,他們便北上與鈞山王會和。齊軍元氣大傷,名門望族能站出來的名将非死即傷,剩下不多的大半是空有家世的無能纨绔。士族把控朝堂太久,寒素清□□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雞,一朝一夕已經無法更改。
若是此戰大捷,鈞山王的兵馬秋末便可直奔着洛陽去。
薛鹂再一次見到趙統,仍是忍不住心上發虛。趙郢拉着她下了馬車,将她帶到趙統身前,還極為歡喜道:“父王,你看我将誰帶回來了。”
她強裝鎮定,恭敬道:“義父。”
趙統打量了她一番,嗓音低沉地應了一聲,而後點點頭,說道:“這段時日你受苦了,身子可還好?”
“一切都好,勞義父費心了。”她溫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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